贝壳电子书 > 期刊杂志电子书 > 当代-2003年第3期 >

第9章

当代-2003年第3期-第9章

小说: 当代-2003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这样沉悲壮烈的气息中,10月间,《救国日报》出现在南京,因为“极力主张抗日锄奸”,在南京轰动一时。令人不安的是,报纸似乎是在某个“秘密团体”的操纵之下。 
  它引起了力行社联络处的极大关注。于是他们布置便衣,对报馆进行“日夜监控”。两天后密探报告:经常在报馆活动的,是一小群“黄埔留日归国学生”。 
  这个线索更使二郎庙感到事态严重。次日,曾扩情以黄埔同学会的名义,对报馆进行公开调查。但调查的结果,却令腾杰喜出望外:这份报纸的“幕后团体”,是一个叫“留日学生抗日救国会”的组织。其“总干事”则是一个消失已久的名字,和腾杰一路从东京回到南京的肖赞育。 
  1931年7、8月间,在长江大水的浑浊泽国中,肖赞育被滞留在湖南一月有余。等到洪水退去、他辗转来到南京的时候,与腾杰约定会面的日期早已过去。此时,腾杰已开始行走在南京、镇江之间,居无定所。肖赞育没能找到他。 
  他不肯死心,也独自一人在南京活动了几天,以谦卑的态度拜访了一些“前辈”,但同样一无所获。随着江浙大水的退去,明治大学的开学日期越来越近了,他只得怏怏不乐地购买船票,回到东京。 
  抵达东京不过几天,一路风尘尚未褪尽,满洲事变的消息就通过有线广播、报纸与东京市井的欢呼声,进入了他的视野。往昔平静的明治大学,已容纳不下他的书桌。他迅速约见了两个黄埔四期的四川籍学生,叶维和任觉五。 
  在缺少了贺衷寒、腾杰的东京,肖赞育与这两个人是黄埔的“刘关张”。经过匆促商议,三人决定发动黄埔学生、旅日华侨进行游行示威,抗议满洲事变。当年九月下旬,在一个声嘶力竭的聚餐会后,上百名黄埔学生、留日文人从东京成府一带出发,向二重桥广场进发示威。 
  但日本侦探早就在关注这几个人的活动。示威队伍刚刚出发不久,就被日本警察、宪兵驱散。而且,因为任觉五早就被秘密警察视为“危险分子”,当学生们四散逃离的时候,一群便衣一拥而上,扣押了任觉五。 
  被释放后,因为“经常有警察、宪兵来访问,故已不能再留下来读书”。当年11月上旬,任觉五作为东京黄埔学生中的再一人,从东京回国,住进了南京的四川会馆。随后,他和紧接着回国的肖赞育、叶维等人一起,一面是等待军委会对他们的“工作分配”,另一面,在南京学潮的声势中,以肖赞育为首,他们静悄悄地开始酝酿一个旨在抵抗日本、光复满洲的青年组织。 
  这就是有20余名成员的“留日学生抗日救国会”。与力行社一样,它是一个秘密团体,但它有一个“掩护和运用机关”,那就是《救国日报》。 
  晚年肖赞育曾谈到:自从与力行社“联络处”接上头后,《救国日报》也成为力行社的掩护机关,“很多筹备的人都用该报记者、或编辑名义去从事活动,得到……给予掩护的便利。” 
  又何止“掩护”这么简单?1931年11月底,二郎庙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肖赞育、任觉五、叶维等20余人的“救国会”,并入力行社。力行社组织由此扩张到60余人。 
  康泽和《中国日报》的加入,肖赞育和《救国日报》的加入,给腾杰一帆风顺的感觉。而《中国日报》在创刊当月,就成为在南京“有地位的一份报纸”(《康泽自述》)。几乎同时,一千里外的武昌,在建国路,在叫干国勋的力行社成员的寓所里,力行社武汉小组成立。一千里外的上海,叶维领受“控制学运”的任务,受命潜入法租界。在赵主教路的中国公学,开始经营力行社上海小组。蓝衣社的触角,已经向四处张开了。 
  但腾杰依然忧虑着。因为比较起他们肩负的救国使命,这都微不足道。面对纷乱的时局,腾杰和他的同志们都有时不我待的紧迫感。而蓝衣社要想壮大得轰轰烈烈,还必须等待历史给予他们机会。 
  更大的忧虑来自黄埔学生的校长,来自蒋介石。成长壮大中的组织早晚要被校长知晓,如果他发现他的学生们违背他的禁令,公然秘密结社,他会不会龙颜大怒,“违令者枪毙”? 
  这年冬天,另一个东京黄埔同学会成员“李一民自东京返国,听说有筹组力行社之事,认为这有违蒋校长不让同学建立小组织的意旨,乃扬言要即向校长报告”。腾杰接到汇报,在当天深夜,紧急拨通在溪口镐丰房的邓文仪床头的电话,用疲惫而沙哑的声音命令这个蒋校长的侍从秘书:“……速将全部详情,报告校长!” 
  几十年后,腾杰回忆起当时情景,还感到“心有余悸”。 
  那个寒冷的夜晚,腾杰和他的未婚妻陈启坤默默守候在二郎庙,彻夜不眠。他们深知,力行社的命运连同他们个人的生命,都只等蒋介石一句话了。 
  2 
   
  这时候的蒋介石,和历史一起,正处在最森严的寒冬。 
  1931年11月7日,也就是苏俄“十月革命”14周年的纪念日,在闽赣大山深处的一个县城集镇——瑞金,几声礼炮响起,几千“赤色群众”拥簇着几百名知识分子、工人农民代表,沿着青石板街道步入一处简陋的礼堂。 
  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开幕了。几天后,大会宣布,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府成立。因为国民党政权不愿光复满洲,已沦落为“卖国政府”,从此,瑞金政府是中国惟一的合法政府。 
  中国开始分裂成三个对峙的政权,南京、广州和瑞金了。与此同时,瑞金开始摧枯拉朽。彭德怀部攻陷会昌,随即攻陷赣州。南昌、杭州大震。贺龙部逼近江汉。汉阳、长沙大震。 
  这就是后来毛泽东诗词写到的“直捣湘鄂赣”。 
  零星的几场小雪后,1931年12月,漫天的雪花终于覆盖了大半个中国。南昌的雪下得特别早特别大。凄厉寒风中,每天都可以看到败兵伤兵潮水般地溃退进城,满街的小业主、摊贩、学生、饥民、乞丐,灰扑扑的脸都一片呆滞。 
  不仅民间,而且军队。自大水退去后,屯驻在南昌城内外的十万饥兵,已经整整3个月没有领到薪饷了,伙食出现了严重困难。各个营地流言四起,成排成连的士兵,踏上了“开小差”的流亡路。即使是一个已见多了中国的苦难、并对南京政权极有耐心的西方记者,也认为这是“最没有希望”的一个季度,他认为这个国家已濒临绝境,而“全面的社会变革已经成为(中国)惟一的生路……再也经不起内战了,贪污、腐败必须根绝,教育必须改革,对农民的苛捐杂税必须减轻”(《纽约时报》,1932年3月17日)。 
  但这“惟一的生路”谈何容易?12月14日,宁都兵变爆发,一万七千余名官兵宣布易帜。“宁都又红了”的消息,给南昌、南京以致命一击。 
  12月15日,在重申自己是“孙逸仙信徒”、并呼吁“国民党的统一”后,蒋介石黯然宣布下野。随后,他在中山陵下又徘徊了一周。12月23日,他带着一群侍从幕僚,包括其私人秘书邓文仪,回到故乡奉化溪口镇,开始“寄情于山水间”。 
  12月底,一群群趾高气扬的军阀、政客涌入南京。在接二连三无休无止的坐地分赃、妥协平衡、口是心非后,一个注定短命的新政府出现了。“西山派”元老林森任主席,“太子”孙科负责组阁,汪精卫则接管党务。 
  孙科内阁在1932年惨淡的元旦钟声里开张了。但这是一个无人寄予希望的内阁。宁粤分裂,七省大水,满洲沦陷,空前学潮,瑞金独立,宁都哗变……短短半年时间,如此巨创沉疴,它使中华民国奄奄一息。 
   
  雪花无声地覆盖着二郎庙,覆盖着那栋两层、六间的木屋的时候,几百里外的溪口小镇,此时却是晴天。 
  蒋介石漫步在溪口小镇的山野间。在淡淡的冬日阳光下,远处的牛、田野,敬畏地驻足的乡民,以及更远处的南京,都在他的视野之内。 
  此时,在这片熟悉的田土上,心境渐渐平和的蒋介石,是不是意识到了“下野”对他的好处?政治上,有时退一步海阔天空。半个月前,当他迫于压力、宣布“引退”,回到溪口小镇时,他恰恰避开了民众的反对、广州的明枪、南京的暗箭、满洲的风潮。他的这次下野只有短短的47天,自这次短暂下野,以后的10多年时间,不会再有哪个国民党力量能够对他形成挑战了。 
  同时,在宁静的溪口,不时有乡亲,提着一只土鸡或者从河里刚刚捞上的鲜鱼,送到他的厨房。他是老家人的骄傲,自从他开始带兵,老家就流传着小镇出贵人的风水说法。他的升迁浮沉、一举一动,都牵引着老家人的心。何况,有那么多的乡亲子弟,都在他的队伍里任职。 
  面对老家人温厚、浓重的人情,蒋介石难得清闲。他开始在镐丰房总结统治、驾驭国家的经验。 
  他要寻找到一条道路,“……一种能唤醒国家新生的形式”。 
  侍从秘书邓文仪跟随他住在溪口。像往常一样,他每天为蒋介石呈递公文,通报动态,偶尔也把拔提书店新出版的书籍介绍给他。 
  这一天,拔提书店出版的一本小册子《墨索里尼传记》,送到了蒋介石的案头。蒋介石极为细致地通读了该书。 
  他指令邓文仪:该书要“……扩大发行、增加影响”。 
  他同时指令曾扩情,前往长江的尽头,“游说四川”。 
  《曾扩情入川始末》记载:“游说四川”活动取得了巨大的成效,1932年年初,四川宣布“服从南京”,长江流域貌合神离的“统一大业”完成了。 
  “游说四川”是貌似远离南京的蒋介石,为自己“复出”所做的铺垫之一。与此同时,另一个铺垫也悄悄进行着。此时南京的“小不点”戴笠接到蒋介石密令:组织特务“十人团”,监视南京各派系活动。 
  但是,他听了邓文仪关于力行社的汇报后,却没发出任何指令。几十年后,邓文仪回忆说:“报告后,蒋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在历史的潜流之下,这个“不置可否”的态度,是蒋介石一贯的“欲擒故纵”权术手法呢,还是为了让自己下决定获得缓冲?甚或,是他在自己的嫡系面前,也要表现一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姿态?……一切都隐藏在久远时光、隐蔽心态乃至蒋介石复杂性格的深处。惟一能确定的只是,从这个深夜开始,力行社这匹自由鲜活的野马,也要被套上辔头,被牵系上南京大杂烩般陈朽腐烂的权力躯体了。从此,他们的悲欢沉浮,乃至崛起和沉沦,都要取决于那个身影庞大的军人——蒋介石。 
  这时候,腾杰和二郎庙的心,还得高高地悬着。 
   
  1932年元旦被推入大风圈内的孙科政府,一片风雨飘零。 
  巨大的财政赤字,拖垮了这个内阁。CC系装聋作哑,党务似乎一下子瘫痪了;军队更不用说,连一个勤务兵都指挥不动;更要命的是,民众运动迅速把矛头对准孙科,孙科成为众矢之的……孙科无人可用,无钱可使。 
  几天后,更为惊人的消息传来:日侨焚烧上海三友实业社、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公馆发生“纵火案”、村井总领事的“48小时最后通牒”发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