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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释怒-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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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终岁尾,还有十几天就要过春节了,但京城里却不见丝毫的喜庆气氛,天色刚刚暗了下来,街上就断了行人,除了时不时一队队锦衣禁军奔驰而来,又呼啸而去,诺大的京城就恍若荒冢般凄冷、死寂。

云历一六三三年岁末,帝国消亡的钟声再一次鸣响,立国三百余年的老大帝国的都城第一次宣布戒严。

王祯化败了,广宁丢了,辽西的广大土地已任离人驰骋,十数万将士再一次在离人的铁蹄下忍恨折戟,关外数百万唐人将不得不在异族的奴役压榨下过活,山海关成了帝国最后的防线,除了山海关,帝国再没有可以阻挡箭月铁骑的要塞堡垒。

迎着呼啸的北风,走在肃杀的寒天中,张素元的心情极是落寞,他相信,以帝国目前的国力和周边的局势,想要平灭离人依然不难,但要摆脱昏庸的皇帝和朝中那些只知争权夺利的小人掣肘却难如登天。

此次去拜会顾忠信,虽然对会面的结果他很笃定,但事不关己,关心则乱,他的心依旧忐忑。

一个半月前,张素元带着兄弟踏遍了辽西所有的山脉河流、要塞堡垒,并尽可能详尽地绘制了地图。他并没有渡过辽河到辽东去,因为目前已没这个必要,他和离人即将对垒的战场是辽西,而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种情况都不会有根本的转变。

王祯化必败,张素元没离京时就可断言。经、抚不合,统帅愚蠢,将士怯战,士气低迷,以如此军力对阵与之情况完全相反之敌,又焉有不败之理?在辽西,他亲赴战地,观察过两次王祯化指挥的军事行动后,他知道离王祯化大败的日子不远了。

半个月前,张素元回到京师。回京后,通过方林雨,他对战局有了更清晰的把握。

在兵部尚书张鹤鸣和一众对赵烈廷心怀不满的大臣鼓动下,德宗同意了王祯化的请求,并赐尚方宝剑以重其权限,至此,王祯化更视赵烈廷如无物。王祯化将关外十四万大军尽聚广宁,他先发兵袭取通州,但没有成功,而后又对离人发动多次进攻,但也都无功而退。

赵烈廷见王祯化多次碰壁之后依然轻敌燥进,不知改悔,便上书朝廷,他认为:屡进屡退,敌已窥尽伎俩,于我不利,应当回兵布防,严守辽河防线。

王祯化不服,也上奏朝廷,说愿请兵六万,一举荡平贼虏。 此时,辽河封冻,广宁一带百姓认为离人定会渡河来攻,便纷纷向内地逃亡,张鹤鸣以为辽西局势不稳,要求赵烈廷进驻广宁。

赵烈廷不同意,他上书朝廷说,朝臣谓臣应出关,然臣与抚臣相距二百余里,若臣一出关,敌即围广宁,又复截臣于道途,则朝臣以为如何?朝臣以为经略一出足振人心,但经略可用之兵不足五千,徒手之经略出关,朝臣以为如何振奋人心?况臣驻广宁,桢化又驻何地?

赵烈廷虽说理入骨,但语带讥讽,怨怼之意甚浓,当然讨不了好。在朝廷的强令之下,赵烈廷不得已出关。

得知赵烈廷出关后,吉坦巴赤即兵分两路。一路正面突袭王祯化,并在两侧夹击,形成包围;一路奔袭山海关,骚扰后防,乱其军心。

一触即溃,兵马死伤无数,王祯化立时魂飞魄散,此时心中除了一个“逃”字就再无其它。吓破了胆的王祯化逃回广宁后,城门紧闭,吊桥高挂,再也不敢出战。

此一役,损失兵马三万之众。

当天夜晚,王祯化的亲信爱将孙得功散布谣言,说离人已逼近广宁,并准备了大量干柴油脂,要把广宁化为焦土,一时间人心大乱,一城百姓俱要出城南逃。趁着城内大乱,孙得功于是乘机打开城门,放离人进城。

只身逃出的王祯化半路遇到赵烈廷后,两人率五千兵马翻山岭、走小路,方才避过离人另一路大军逃回山海关。

消息传至京师,朝野震骇,京城当即开始戒严。

朝廷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张素元不用透过方中徇,他自己想想也能知道个大概。知道消息后,他没有立即就去拜会顾忠信,他又忍了三天。

从辽东回来后,张素元并没有回到馆驿去住,他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店猫了起来。他知道,以顾忠信的古道热肠,极有可能去馆驿找他,但他不想在辽东兵败的消息传来之前去见顾忠信。

二十四章 公心

 吏部,帝国堂堂的六部之一,掌管着百官的升迁荣辱,在实际统治帝国亿万兆民的百官眼中,吏部是第一等森严之地,但如今,吏部府衙虽依旧堪称宏伟,但实已破败的不成样子。

霉迹斑斑、黑不溜秋的院墙当然不能不缺几块砖少几块瓦,也自然就更不能没些个可供小儿嬉戏出入的豁口。原本朱红色的堂皇大门虽还没有见天的大洞小洞,但堂皇之气已荡然无存。大门的外形和颜色既然与它血脉相连的院墙风貌配合得刚刚好,那大门上方的雨檐当然也不好标新立异,雨檐上的瓦十存其一。

作为管理帝国所有官吏的最高机构,吏部竟全无一丝它本该拥有的恢宏气象。吏部已经整整空置了十三年,自上任吏部尚书告老还乡后,吏部就再无新主人入住。

任何没有主人的地方,破败都自然不可避免,吏部虽然尚没有破败到靠铁将军把门,但也已门可罗雀,极少有人光顾。

顾忠信,作为这座空了十三年的府衙的新主人,他自个儿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荒唐吗?当然荒唐,但仅仅是荒唐吗?

每天进出吏部,看着那些破砖烂瓦,顾忠信即便心宽得可以跑马,却也不免时时马失前蹄。

接受任命,到达吏部的第一天,顾忠信就有一股强烈的愿望,他要把吏部从里到外整修一新,但愿望却也只是愿望而已,至少目前是如此,至少目前他不能整修吏部,原因当然是因为钱,因为没钱。

顾忠信并不是个喜欢奢华的人,实际上他非常俭朴,他也极其厌恶权贵豪门和官僚士大夫之间越演越烈的奢靡之风,但每天看着吏部破败的样子,顾忠信一天比一天更堵心,让他堵心的不是破砖烂瓦,而是从破砖烂瓦中透出的那股在整个帝国到处弥漫的破败之气。

入京伊始,吏部的破败虽让顾忠信感慨,却并不堵心,他原本就是抱着补弊起废、廓清天下的宏大志愿而来,因为破败,所以需要他来立新,但现实却和他预想的出入太大,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出入也在一天天随之扩大。

天降机缘,此番西林党由在野清流一跃而至全面执掌朝权,在朝堂上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齐、闽、江、浙四党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而皖党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根本不敢迎他们的锋锐。

就在胜利的欢呼声中,西林党与齐、闽、江、浙四党和皖党的党派斗争宣告落幕,但以乡里为界的党内派系之争却又随之而起,而且倾轧之激烈,手段之卑下,比之以前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恶逆耳,收附会,这是党争千古不变的恶习;异己者虽清必驱,附己者虽秽必纳,这是党争千古不变的原则;为争富贵而相嫉轧,这是党争千古不变的本质。

西林党虽自命清流,但也没能跳出历史的轮回,顾忠信和一些清醒的党人虽痛心疾首,但却无可奈何。他们清楚齐、闽、江、浙四党的势力在朝廷内外盘根错节,岂是如此容易清除的?齐、闽、江、浙四党只是一时措手不及,被暂时压制住了手脚而已,而皖党亦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他们都在伺机而起。

外患未清,内争却已如麻。国内国外,党内党外,情形莫不如此,此情此景,顾忠信又怎能不一天比一天堵心。

内部的争斗使西林党人原先提出政治主张根本得不到执行,别说执行,现在就是连基本的共识都无法达成。

眼中所见,耳中所闻,虽无事不让他堵心,但顾忠信却并没有气馁,他也不容自己气馁,事情再难也总要有人去做。

三天前,传来广宁兵败失守的消息,满朝文武大臣全都束手无策,就更别提有谁愿意挺身而出,主动去辽东收拾这副烂摊子。

兵部尚书张鹤鸣倒是主动恳请视师辽东,但他却不过是想藉此逃避罪责,如今的情况下,朝中总要有人为兵败失地负责,所以张鹤鸣的如意算盘自然就打不响。

对于赵烈廷的主张,顾忠信是完全支持的,但朝堂之上,十次有九次,有理的都说不过没理的,尤其是这种军国大事。

许文龙侥幸获胜,原本垂头丧气的衮衮诸公一下子就变得信心百倍,以为可以一举就荡平酋虏。朝廷最终采纳王祯化的主张,这些人、这种心理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掌握无数人生死,决定国家政策的就是这些干国栋梁吗?

书房之中,顾忠信负手而立,凝望着墙上悬挂的一幅楹联。这副楹联是西林党的创始者王易之书赠给他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帝国的书院不下两千余座,每座书院中都有不少楹联,但在这数以万计的楹联中,却惟有西林书院这一联最动他的心。说得多好啊,仅仅简简单单的二十二字就说出了他们这些人的心声,道尽了他们所矢志追求的道义和良知。

西林党掌握朝政已经三月有余,人们都称此为“盛举”,说什么“西林势盛,众正盈朝”,但真的是这样吗?朝政有什么根本的转变吗?想到此处,顾忠信不仅摇头苦笑, 但苦笑之后,他又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

满朝衮衮诸公皆慷慨激昂,能言善辩,但谁又可堪重用,能挑起收拾辽东残局之责?顾忠信心中的第一人选仍是赵烈廷,但老将军现已是戴罪之身,至少目前绝无可能重掌辽东军务。

辽东兵败失地,如果赵烈廷无罪,那就是朝廷决策错误,那就是朝中大臣愚蠢,当然,皇帝的面子也没什么光彩。皇帝是永远不会错的,所以赵烈廷就一定有罪。

赵烈廷有什么罪呢?他身为辽东最高统帅,却致经、抚不合,导致军务废弛,无论如何都是统帅失职,难辞其咎。如果赵烈廷听从朝廷命令,及早出关,那广宁就不会失守,铸成如此惨败。

想到一个个义正辞严的朝中大员如今全都忘了当初他们自己说过的话,全都迫不及待地给赵烈廷罗致罪名,顾忠信心中愤慨,但却无可奈何,他帮不了赵烈廷。

赵烈廷既然不能脱罪,那到底谁去辽东收拾残局呢?想来想去,顾忠信都没想到合适的人选,最后他想到了自己。

入京三月有余,他从在野清流一跃而为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更身兼太子太傅…帝师这一重责,可谓位极人臣,但他却没能丝毫推行他的政治主张,目前也看不到有很快可以这样做的希望。

皇帝完全没有学习的兴趣,皇帝的兴趣全在斗鸡走狗、欢宴淫乐和木匠活上,他这个帝师有名无实。与其在这里空耗精神,倒不如去辽东收拾残局,做一些于国于民有益的实事。

顾忠信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虽粗通军事,但也只是粗通而已,他并不适于接掌兵部,但他不适合,那谁又适合呢?帝国立国三百余年,接掌兵部的又究竟有几个真正精通军事?顾忠信不仅摇头苦笑。

他若接掌兵部,他的职责不是指挥战斗,不是制定军事战略部署,他的职责是选拔人才,并信任他们,支持他们,这是他能为辽东赢得的最好局面。顾忠信知道他也可能选错人,信错人,但他知道他会完全秉持公心,完全以国事为重,由于帝国和离人战争潜力的巨大差距,公心与私心就几乎可以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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