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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释怒-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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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元,我曾打发人去馆驿找你,馆驿的人说你只在馆驿住了一晚就退房走了,我也不好找林雨问,刚才我正想着如何找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说完,顾忠信是笑非笑地看着张素元。张素元老脸一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顾忠信必是猜到了其中的关节,但这种事解释起来也无趣的很,于是只好装着听不懂,该说什么就继续说什么。

“大哥,邵武的事您也一定有所耳闻,素元想将一身所学上报朝廷,下安万民,但一时气盛却几近自掘坟墓。小弟以为再无出头之日,正心灰意懒之时,却偶然从方大人那里知道了辽东战事的详情,素元觉得朝廷如此举措,辽东局势必将不可收拾。”

“大哥,您知道素元早年即有志于军旅,于今尤是,而今辽东恰值多事之秋,此正是吾辈舍命报效国家之时,素元又怎愿错过!因此进京的第二天,小弟就去了辽东,察看了辽东的山川地理和战略态势,若素元真有可以报效沙场的一天,也好心中有数。”

“大哥,如此竭尽所能,若素元仍不能见容于庙堂,那时就是要走也可走的心安,无愧一身所学,生平之志。”

听了张素元如此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顾忠信却似丝毫不为所动,也根本没有理会话里所关切的问题,反而沉着脸问道:“素元,你如何看待辽东局势?”

略微沉吟了一下,张素元答道:“大哥,以素元浅见,辽东局势可有好、中、坏三种发展趋势。好,山海关一线,加固城防,先以坚城固守,而后则以袭扰和逐步向前推进防线并举,一点一滴蚕食离人的战力,消耗他们的物力;同时,西抚蒙厥,以绝离人取道蒙地突入关内之危;远援千济,以使箭月无尺寸之援。苟能如此,不数年或可令离人不战而降。”

“不战而降?”顾忠信惊疑地看着对面侃侃而谈的年轻人。

张素元淡淡一笑,解释道:“离人荣于战阵而耻于耕作,也不善耕作,为其耕作者皆为逃亡或被其劫掠的唐人,而且北人耕种不如南人精细,何况战乱频仍,因此粮食一向不能自足,不仅如此,离人日常所需器物皆不能自产,所以离人所需的粮食器物多自劫掠或购自帝国。北地盛产狐裘、貂皮和山参,这些东西贩来帝国可获巨利,离人就可以此换得他们需要的粮食器物等必需品,但貂皮山参这些东西却于离人自身没什么大用,如果断绝商旅,那用不了几年,离人的生活必将困苦不堪。”

“离人生活困苦,对内,自会加重对唐人的盘剥压榨,唐人逃亡反抗者必将日渐增多;对外,离人势必大肆劫掠,而可供离人劫掠的地方有三处:向南,突入关内劫掠,西面,是蒙人的势力范围,东面则是千济半岛。以离人目前的力量,他们不可能突入关内劫掠,也不会蠢到与整个蒙人为敌,所以可供他们劫掠的地方就只有千济半岛。”

“如果我们现在就未雨绸缪,帮助千济做好防御,那离人就不可能轻易达到目的,而且这样一来也会增加千济对离人的戒心,今后势必会更加倚重帝国,而不会首鼠两端。如果一旦形成此一态势,离人进退无路,必将举止失措,各部酋首终将离心离德,吉坦巴赤历尽千难万险建立的后箭政权自会分崩离析,离人势必争附帝国以求富贵,从而再度陷于以前互争雄长,强凌弱,众暴寡的乱局之中。”

张素元这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让顾忠信茅塞顿开,忧心大去,但他还是有些不解,问道:“战事一起,商旅不早就断绝了吗?”

“大哥,事情怎会如此简单!”张素元苦笑一声说道:“离人和我们的商贸就从未真正断绝过。”

看着顾忠信难以置信的神色,张素元解释道:“与离人正常边贸时,利差就有数十倍之多,只不过多是进了地方官员的口袋,如今战事一起,地方官员和奸商互相勾结,利差就更是惊人。除此而外,离人也通过蒙人和千济与我们贸易,但这其中也多是唐人奸商取道蒙地和千济与离人交易。”

叹了一口气,张素元继续说道:“表面上,与蒙人、千济的贸易除了政治上的意义外,对我们的经济无足轻重,好像下一道命令就可以做到,但实际上这关乎着许多大人物的切身利益,决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

顾忠信明白张素元的意思,如果朝廷真有可以切断与离人贸易的能力,那只要把这种能力的十分之一用之辽东,辽东又何至于一败再败!

张素元怀疑朝廷的能力,听了张素元的话,顾忠信又比张素元更怀疑。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所见所闻,顾忠信明白,今天站立在朝堂上的人虽大都换了新面孔,但新面孔下的心却不是新的。

如果他在朝堂上提出张素元的方略,就一定会有各种稀奇古怪又冠冕堂皇的理由冒出来反驳他,从以往的经验看,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就即便万里有个一,皇帝吃错药准了他,那做起来也一定还不如根本就不施行来得好。

明明是不必用兵就可以轻而易举平灭外患的大好事,做起来却千难万难,这到底是为什么?

“素元,坏又如何呢?”顾忠信的心情更加郁闷,他知道只有中间的情况是可行的,所以先问坏的。

“坏么?”张素元苦笑一下,放低声音说道:“坏则离人如附骨之蛆,将帝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甚至于唐人从此沦为胡虏。”

听了这话,顾忠信不禁笑了笑,说道:“素元,这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这怎么可能呢?”

张素元清楚顾忠信的意思,叹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世上又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忠信依然觉得这话太过不着边际,但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于是接着问道:“素元,中又如何?”

“中就是好的一部分,战场只局限在泺东,与离人进行战略相持。”张素元答道。

“那前景会怎样?”顾忠信问道。

“前景?”张素元又苦笑一声,说道:“若始终由我主政辽东,不受朝廷掣肘,那素元有信心十年内尽复辽东,平灭离人。”

张素元主政辽东是早晚的事,但不受朝廷掣肘那是想都不要想,想到此处,顾忠信也不禁低头苦笑。

“素元,你认为我们连战连败的结症到底在哪里?”

“所托非人。”张素元略带嘲讽地答道:“对兵事一无所知之人竟为三军统帅!如王祯化之辈,小胜即不知世上尚有“危险”二字,败则丧魂失智,望风而逃,何况此等宵小之徒尚且以锋镝之地为名利之场而多行苟且之事,如此统帅,又有何战不败?”

顾忠信心头愈加沉重,他知道将不专兵,兵不私将,武将将兵,文官将将,这是帝国兵制,至少目前谁也改变不了。这一刻,顾忠信已铁了心,张素元是文官,是进士出身,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张素元推倒辽东前线。

看着低头沉思的顾忠信,张素元知道目的已经达成。

二十七章 机会

 张素元知道拜访顾忠信的目的已经达成,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已做完,今后就只能听天命而已。

对于西林党,张素元一直都很好奇,帝国的体制使得皇权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所以西林党的出现就难免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作为读书人,在如今这个小人皆真小人,君子则未必是真君子的年代,如顾忠信这般赤诚为民,旷达务实的绝对不多,从顾忠信身上,他可以评判出西林党最好可以好到什么程度,于是,张素元问起了一个他最感兴趣的问题。

“大哥,我对西林诸公一向敬重,也仔细拜读过众高贤的文章,其中许多观点俱是亘古未有之言,直令素元有耳目一新之感。西林诸贤首倡的‘非君’之风,如今已成席卷之势,上至高官重臣,下至升斗小民皆习以为常,茶楼酒肆,街谈巷议,随处可见可闻,至于窦先林先生提出的抑尊分权之议,就更是开天辟地之论。如今世人皆言西林势盛,众正盈朝,素元不知现今西林众高贤打算如何落实窦公的‘抑尊’之议?”

听到张素元转换了话题,顾忠信微微愣了愣后说道:“人力有时而穷,只靠君主一人之力又如何能管理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窦公提出的抑尊分权之议势在必行。”

“那你们想什么时候,又如何来实行抑尊分权?”张素元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

自从知道抑尊分权之说,这四个字就在他心里扎了根,君权神授他不反对,但皇帝不论对错都永远正确他却早有疑义,如今多历世情,他发现一切祸乱的根由都源自帝国登峰造极的集权体制。

大的集权体制里必然套着一层层小的集权体制,这种层层叠叠地的集权体制禁锢着帝国的方方面面,使一切都在慢慢僵化,并最终失去活力,这就是帝国的现实。虽然他对抑尊分权深以为然,却对能否实现不抱任何希望,即便西林党突然掌权,他的看法也没什么变化。除非西林党中有王居正似的铁腕人物,否则就绝无实现的可能,但虽说如此,他还是很好奇。

“这件事目前还不能做,还不是时候。”顾忠信不假思索地答道。

现在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是时候?这种事不趁君权弱的时候做,难道还要等到君权强的时候做不成? 一时间,张素元也大惑不解。

看着张素元不解的眼神,顾忠信解释道:“这得等到当今皇上长大成人,能够乾纲独断才行。”

什么?张素元觉得不是他听错了,就是顾忠信说错了,二者必居其一。世间又有哪一个皇帝如果不是为势所迫,能够容忍在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他够不着的地方?西林党那一个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老夫子怎会如此幼稚?就即便他们是这样,可顾大哥是个多么精明干练的人,他怎么也如此?

“素元,不论推行什么样的政策都绝不能违逆君皇的意志,我们绝不能做无君无父之人。”顾忠信理所当然地说道。

听了这话,张素元再也无话可说,他对西林党将来是个什么样子,现在也知道了个大概。像顾忠信这样的西林党人,他们清廉自守,砥砺节操,为心中所持不畏刀斧加身,但这些人又为什么如此迂腐?升斗小民都清楚的道理,他们却为什么双目如盲?他们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明白?何谓君子治国多误国,张素元今天是开了眼界。

对张素元的问话,顾忠信也没往心里去,一带既过,他的全部心思仍在辽东,而张素元也没心思再问别的,于是接下来的谈话自然全都围绕着辽东。

天空是如此的黑暗,大地是如此的静寂!天空的黑暗千百倍地加深着大地的静寂。张素元喜欢这样的静寂,穿行在夜幕中,他觉得轻松愉快。一波三折,又峰回路转,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他很快就会拥抱他的宿命之地:辽东。

第三天晚上,顾忠信派人将张素元请到吏部。

整整三天,国事千头万绪,但诺大朝堂就只决定了一件事:将王祯化、赵烈廷一并收审问罪。

三天来,顾忠信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但这不是因为忙,也不是因为急,而是气的。赵烈廷原本有功无罪,他给朝廷的上书早已指出辽东存在的问题和面临的危险,后来事态的发展也完全证明了他预见的正确。

赵烈廷无罪,朝中许多大臣就有罪,所以赵烈廷必须有罪,这点顾忠信可以理解,但为什么非得要致赵烈廷于死地不可,这点他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顾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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