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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七辑)-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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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添了条膀子啦!”她说着,走到门边,伸手啪的一声,把电灯扭熄,然后移过
油灯,就在荷妹对面坐下。

    “其实,差不多的情况你也都知道。这产院负责附近两个大队的产妇。跟我一
起工作的,还有一个周嫂嫂,现在她害喜(指妇女怀孕初期种种感觉不舒适的反应。),
回家休息去了。产院成立这两年里,我们一共接了三百五六个宝宝,还都顺顺当当。”
谭婶婶一说到这些问题,不由得话就多了。三百五十六个,这可不是容易的啊!这
要担多少风险。特别是产院还没有条件自己动手术,很多情况,就得当机立断,该
请医生的就请医生,该送医院的就送医院,差一点点,作兴就会坏事,所以谭婶婶
说到这里,特别加重了语气:

    “二丫头,这可是一副风火担子,担子不轻啊!两年里,我们没出过什么事情,
大人小孩都是平平安安,一个人进来,两个人出去。产妇等小孩一落地,就躺在床
上,不要她动一动了,烧,洗,煮,弄大人,弄小孩,都是我们来,到出院的时候,
一个个都长得胖胖的……”谭婶婶滔滔不绝地说着,说着似乎还不够,就站起身来,
开了电灯,带荷妹去参观。她知道开了电灯看,效果会更好。先走进西边一间产妇
住的房间,房间相当大,靠边放着五个铺位,床是各式各样的,有单人小铁床,有
相当大的木板床,但都放得很合适,收拾得干干净净。荷妹不停地点着头。

    有两个铺上睡了人。谭婶婶一高兴,便更加详细地介绍说,一个已生了四天,
一个是前天才生的,是个初产妇,叫阿玲,是丰产田里的小队长,还是一个先进生
产者。

    “婶婶,这里有没有碰到过产妇不顺产的情况?”荷妹提问了。“怎么没有,
风险也就在这些事上,一看苗头不对,就得赶紧给医院打电话来救护车。”“要是
来不及呢?”“打电话请医生来!”“要是产妇产后发生变化呢?”“打电话嘛!”
谭婶婶看了看她,觉得她问题太多,但也没说什么就领荷妹出来。“婶婶,我们在
哪里洗手呢?”荷妹忽然问。“洗手?”谭婶婶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洗手
当然在脸盆里洗。”回答以后,她又辨了辨这问话的味道,心里又是一个不快,但
她还是把三屉桌上的三个抽屉通通抽开,想展览一下里面的东西。这里面有橡皮手
套,有冬天产妇生产时穿的棉腿套,有各种针药,补血的,止痛的,止血的,还有
几针麻醉针剂,这里面每一样东西,都标明着产院发展的各个阶段。但是荷妹根本
没有理解婶婶的意图,她歪了头,翘起了象刷把似的小辫子,东张张,西望望,好
象在寻找什么,发现什么。

    “二丫头,这里不能和城里那些大医院比。”谭婶婶有些生气了,话也加重了
分量。“对!”荷妹一点也没觉出话里的责备意味,径自推窗开门,向外面张望起
来,最后,她索性跑出去看件什么东西了。谭婶婶把抽屉一只一只关好,她现在不
想再给这姑娘说什么看什么了,“跟她没什么可谈的,早些打发她去睡觉。”谭婶
婶虽然这么想,可是心里还是闷闷的。“婶婶,可有了办法了!”荷妹眉飞色舞地
跳进来了,“婶婶,我们自己可以做土造自来水,人家托儿所都用自来水洗手了,
我们产院里更需要这个。我看过了,井不远,只要墙上打一个洞……”

    谭婶婶一直看着荷妹,也不言语,听到这里便打断她说:“你来看看床铺吧!”
说着就转身走向东屋,指着一张空铺说:“周嫂不在,你就睡这里吧!”“这不费
事呀,婶婶,也不用花钱,装好了就不用提水,不用担水,只要一压,水就自己从
竹管里流进来,好透了!”荷妹还是不懂眼色地跟在后面叨叨。“荷妹,你刚来,
还是看看再说吧!”说罢,谭婶婶就走进厨房,端消毒锅,封煤炉。第一次见面,
谭婶婶对荷妹的印象不能说好,但是要说坏,她也说不出坏在哪里,就是觉得不顺
眼,不入调。“看她问的那些问题,什么产前、产后,顺产、难产,这个,那个,
她就没问问她娘,她自己是怎么生下来的……”谭婶婶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和这样
一个孩子生气,也不值得,同时又十分感叹:“这些年轻人,从他们记事起,就看
见自己是吃白米饭的,叫他们看,有田种有饭吃是应分的,上学读书也是应分的,
现在这产院、电灯、拖拉机也是应分的,他们哪里懂得甘苦,懂什么甜酸苦辣!…
…”谭婶婶觉得,冷淡她也不对,还是应该跟她好好谈谈。谭婶婶弄好炉子,走进
房去,见荷妹已把床铺弄得整整齐齐,她人却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在打量一只从
前人家盛米用的大木桶。她一看见婶婶进去,便跳起来,从床上抓起一只口袋似的
白护士帽往谭婶婶头上一套,欢乐地说道:“婶婶,我特地给你做的,以后你接生
的时候就戴着它,头上有细菌。”

    谭婶婶一把抹下帽子。头上有细菌她承认,可是几年来,她光扎一条饭单接生,
也没见什么细菌掉下来过,偏她花样多。这一下又把谭婶婶刚刚鼓起来的劲道打下
去一半,但她看看荷妹那副高兴样子,帽子也确实做得精巧,只得勉强笑了笑说:
“你快睡吧!没事熬灯油干吗!”

    “哦!”荷妹驯服地脱了衣服上床了。“二丫头,”谭婶婶坐到荷妹床边,开
始跟她谈了,“这次你培训回来,你娘高兴吧!”“高兴。”荷妹睡在被窝里甜蜜
蜜地笑了。“不容易呀,二丫头。现在是什么都有了,什么助产士呀,产院呀,—
—从前那个时候,女人生孩子就象过一次关。你妈生你的时候,肚子痛了两天两夜,
汗象黄豆一样的滚,人家还把她的头发吊在床栏上,不让她躺下去,要她撑一把雨
伞……”

    “撑一把雨伞?……哈哈!”荷妹觉得又奇怪又滑稽,十分好笑。不管婶婶解
释这是迷信的说法,说产妇撑了雨伞,血污鬼就不敢近身了,可她还是弄不清生产
和雨伞的关系,两者怎么会联在一起的。谭婶婶看她躲在被窝里笑得咯咯的,就叹
了一口气,只得把话题转到今天妇女的幸福上来:

    “你们现在是做恶梦也梦不到那种罪了,有时候,你们还要嫌这个不好,那个
不够,好了还要好,好了还要好。我们年轻的时候,可是做梦也不敢想有今天这样
的日子,什么产院、医生,什么卫生、营养,孩子一落地,产妇就只管躺着,洗呀,
烧呀,都有人来侍候,要不是人民公社,哪里来?年轻人也要懂一些甜酸苦辣。”

    “对!”荷妹光滑年轻的脸上,立即笼上了严肃的气氛。谭婶婶见自己的话收
到了效果,这才稍稍放心。她转身想回自己床上睡觉,忽然一扭头发现外间的电灯
还耀眼的亮着,这是刚才荷妹那一串提问,弄得她连电灯都忘了关。谭婶婶赶紧出
去,向四周又打量了一番,稍稍收拾了几件东西,这才啪的一声,扭熄了电灯。

    “你看,现在又安了电灯,日子真是步步高……”谭婶婶回进屋来一看,荷妹
那一截刷把拟的辫子歪在一边,一只手垫在枕下,她已甜甜地睡熟了。“这是她们
生得逢时啊!”谭婶婶看着她那副无忧无虑的睡态,正感叹着,忽然,荷妹睁开眼
来,喃喃地说道:“婶婶,明天我们做自来水,哦!……”说着,眼睛又合拢了。
“这做梦也想自来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象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谭婶婶摇
着头,走到自己床边,一口吹熄了油灯。外面月亮很大,四周围了一个白蒙蒙的风
圈,现在树叶儿的影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是明天会有大风。……第二天一早,
谭婶婶跨出房门,心里就是个老大的不快,原来荷妹已把两个产妇掇弄起来,站在
房里做操呢!三个人嘻嘻哈哈,又弯腰又踢腿。产妇做产后体操,不是稀奇事,谭
婶婶老早就在医院里看见过,但她不想在自己产院里实行这个,一则是她不喜欢女
人家,特别是产妇,拍手顿脚的来这一套,而且她自己也不上来;二则是乡里人坐
月子,就讲究吃,睡,没兴过这个。如今荷妹一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医院里
的规矩搬过来用。谭婶婶心里很不自在,便过来制止。她神态严肃,话也很有分量,
可是这三个人好象情绪一点也没受到影响,仍做着操,荷妹还笑眯眯地说道:

    “婶婶,这比吃药好,又活络筋骨,又帮助子宫收缩。”“这很好,比整天瘫
在床上好!”那个先进生产者阿玲也帮着说,接着另一个产妇也说做操好。谭婶婶
看她们都说好,自己反倒没意思起来,只得勉强笑了笑,说:“你们说好,那你们
做吧!”

    “婶婶,一会儿我们来做水管吧!哦!”荷妹一点也没忘记土造自来水。“哎
呀荷妹,你一桩一桩的来嘛!一桩没弄好又是一桩。”谭婶婶说完就走了出来。一
天到晚,谭婶婶的手脚是不肯停的,可是今天她走到中间屋里摸摸,又到厨房里走
走,好象做什么都不实在。听产妇房里又热闹起来,荷妹喊着“二二三四”,两个
产妇一边操一边笑,三个人不断地嘻嘻哈哈。

    本来安安静静的产院,现在好象有一股什么风闯了进来,把一切都搅乱了。谭
婶婶想了想,就拿了一只竹篮,迅速地走出了产院的大门,她想出去,离了这里,
眼不见为净,去养鸡场给产妇领鸡蛋。

    产院到一大队的养鸡场有二里多路,她慢慢地走着,脑子里空空的,又象是满
满的,她觉得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呢?她说不出来。“唉!大概是自己越老越不
知足了,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呢!”她说服自己,又给自己证明没有发生任何不开心
的事。

    太阳快露头了,棉田里一片绿,青青的棉桃中间,杂着几朵迟开的白花,过不
了多久,又该要忙采棉了。出早工的社员已经下田来了,女社员都认识谭婶婶,老
远就招呼起来,这里叫“谭婶婶”,那里叫“谭婶婶”,这里告诉她小毛已经断奶
了,那里告诉她阿芳会走了。这一阵子招呼,把个谭婶婶的心都招呼开了花,她不
断地点头,笑着,大声地问候一个人,又大声地责怪另一个人,她觉得自豪,觉得
幸福,什么烦闷不开心,都一齐飞向九宵。

    谭婶婶又愉快又开朗,竹蓝的环子套到肩膀上,走路的步子都变得活泼起来。
养鸡场前面有一口塘,里面种的水浮莲,看上去整个塘面就是一块绿地。谭婶婶走
近塘边,忽然看见潘奶奶(人民公社成立以后她在养鸡场工作)弯了腰,哈着背,
蹑手蹑脚地在水边走。

    “这位老姐姐在做什么呀!”谭婶婶站住脚,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名堂来,就
忍不住叫了她一声,潘奶奶却连头都没回,越发专注地看着前面地上,忽然,她一
下扑上去,同时,有一个东西从她手边噗嗵一声跳入塘里,原来是只蛤蟆。

    “看,给你吓跑了。”潘奶奶回过头来,嗔怪了一句。“潘奶奶,想弄个癞蛤
蟆玩啊?”“嗨,鸡吃这个东西,可是大补的补品呢!”潘奶奶知道谭婶婶是来领
蛋的,就和她一起向鸡场走去。她手里拎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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