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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短篇小说(第十一辑)-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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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完整”、“井然有序”的现实生活的安慰者。哪怕是陌生的,只要他能给予我
暂时的宽慰,缓解那波撼浪摇的孤独与失落之苦,我也愿意向他(她)敞开心扉、
淋漓尽致地宣泄风雨飘摇的无助的情感。

    “雨尘……你怎么了?我一直悄悄地跟着你、跟在你身后,好长时间。我知道,
你哭了。你别压迫自己,好吗?请你,转过身来,来我这儿,告诉我,你为谁在哭?!”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身后飘来,借着风,如此空蒙,不真切,像梦呓,又似久
远的呼唤,充满怜惜,充满渴念,也充斥着深深的,深深的惆怅与一种无形无质,
却很强烈的卑微。

    我怔住了,我浑身的肌肉都僵硬起来,整个人好像一根木头一般,纹丝不动,
笔直地站在那里。风冷冷地拂过了我郁结而绵长的发丝,像一只冰冷的铁爪,轻轻
地触碰着发根里细嫩的头皮,一阵阵的麻凉向我袭来,我感到一种被消解了力量后
的酥软,昏沉沉的。迷蒙的夜色终于使人颤动,使人堕落得想要软弱,想哭。

    “嗒,嗒,嗒”很清晰的四下皮质鞋底与水泥路面相碰的声音。他靠近我。把
一只滚热的手搭在我的左肩上,手指触到我左边的冰冷的脸颊油滑的泪痕上,我抽
搐了一下,震得他的手也随之一抖。但终于,它安稳地搭在了上面,又大胆地用另
一只短臂搭在我的右肩上。这一次我没有反应,只觉得他用力地笨拙地扳过我的双
肩,试图把我的脸转向他。我没有反抗……

    夜深了,我背转身要走了。“别走!”戴杰突然拉住我,说:“今晚你别回去
了,到我那儿去吧,你需要人陪。”“不用了!”我说。继续走。“你这样,我真
的,哎!真的不放心呵!”他说。我沉默,继续向前缓行。“求你!”他拽住了我,
把我往怀里拉,声音里带了哭腔。

    眼前的这个男人,比我矮半个头,多么瘦!多么丑!我紧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他一边摇晃着我的身体,一边说:“我爱你!爱你!真的爱你!我知道你一定为别
人伤了心,你一定经历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让我——这个平凡的男人来爱你吧,
即使很痛苦,我会好好爱你的!你说话呀!”我闭起了双眼,那些语句如风一般滑
过我的耳畔,未留下任何痕迹。

    终于我回去,睡了。那一觉睡得多么安宁,没有梦,没有惊扰,多么好。睡得
那么沉,一夜到天明。

    “嘟——嘟——嘟——”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是出自于那个绿色的圆脑袋寻
呼机。是它在传递着,那个男人,昨夜被我抛于夜色中的男人的信息——他的焦灼、
他的欲望。无可忍受的欲望折磨着他,啃噬着他,让他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喂?”我复机了。

    “喂?雨尘呵,早上好!”他的声音哑了。

    “有什么事吗?”我淡漠地问。

    “我一夜没睡,只想知道你怎么样了?”那种哑,我懂得的。

    “不用担心,我很好。”我说。

    ……沉默。

    “那么,你快来吧!我求你,我想见你!”

    他应该是一个懦弱的男人。本来,不应该去的。但,我还是又去了。

    在进入他的房间之前,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迸出。我去查了他的入住登记表。
枫园的规矩我是熟悉的。总之,我巧妙地调出了他的资料,他的真实姓名是——戴
年祥。

    惊讶?不!绝不!我猜测到了,早就猜到了,从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断定,
他是一个骗子,一个心理变态的虐待狂,一个性弱者!这是直觉。我相信。

    乘电梯上楼,308 房间,我记得很牢。走到门前,我按铃。“稍等——稍等—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他的嗓音突然哄亮。

    门,终于开了,那白色的床单被叫作戴年祥的这个男人,这个瘦矮的男人裹在
了身上,他刚刚沐浴,浓密的黑发上湿漉漉的,滴着水珠。从脖子到胸部裸露着,
他的皮肤是苍白而柔软的。那一定很细腻。很滑。我想。

    “不好意思,我刚刚沐浴,让你等了一会儿吧?来,来吧,进来。”他微笑着
说。

    我进去了,房间里一股温柔的馨香,游弋在那么潮湿的空气里,一切都扑面而
来。

    “你坐吧!不好意思,我去换衣服。”他斯文地说。

    “好的。”我答道。心里纳闷,为什么选择我来的时候沐浴?我人都进来了,
又这样作出礼仪?

    衣服换好后,他又是西装裤,白衬衫,笔直,整洁。

    “叫我来,为了说什么?”我静静地问。

    “说什么?我没刻意地去想,只是想见到你。想看看你是否已经摆脱了昨夜的
情绪。”

    “谢谢你。是你救了我。要不然,我也许有一刻会死去。”我说,望着他,盯
着他的眼睛。

    “谢?何以言谢?!你以为我整整两天这样是为了一轻轻松松的‘谢’字吗?”
他直起了腰,一副痛苦的表情。

    “那你要我怎样?报答你?”我微笑着问。

    “你说什么?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告诉你,我若想要你,昨晚就不会放你走,
你这样看我,我只有绝望。”

    “你绝望?!”我只想看看他还会编什么。

    “是的!我是一个绝症患者!”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是指精神上?”我不屑地问。

    “不!身体上的。”

    “什么病?”我有些惊奇的发现,他的脸上一点一点变白。

    “胃癌。”

    “什么?!”

    “医生说还有三个月时间,这件事无人知道,在这个世上,除了你,没有人知
道。”他静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站了起来,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向他走近,主动地拥抱了他。他是那么瘦,
瘦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肌肉的弹性,那白色的衬衫很宽松,里面充满了空气。

    他慢慢地把我往床边带,慢慢地试图将我放倒在床上。我猛地挣开他,他愣愣
地望着我。我说:“戴年祥先生,游戏结束了,我要走了。”

    他怔怔的眼神里有一丝可怖的惊恐,不信和一种不可言喻的邪恶。

    我迅速站起身,掉头而去……

    四

    “喂,雨尘吗?”没想到是轩楠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回来了——那个令
我发狂地恋着的男人——他回到了我的身边。

    “雨尘,对不起,那天我走得太急了,无法和你打招呼。今后,我要去外地工
作了。晚上,你到我家来,好吗?”

    回来,又要走了!

    我的脑子里一片麻木,来了,又来到他的家,轩楠的家,带着无比的悲苦,无
比的、绝望的激情和伤痕。

    “你知道吗?你走后我差点死去,和一个魔鬼,一个陌生男人死在一起,同归
于尽。”我穿着一身纯蓝的长裙,在他那半间透明顶的房间里,一字一句说道。

    “你怎么了?雨尘?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永远是低沉的、有力的。

    “我仇恨自己。”我隐忍着。

    我向他叙述了他离开N 城后,我的遭遇。那耻辱的遭遇,那疯狂可怕的遭遇。

    “我要你!”我突然转向他,这样说。

    “雨尘,你疯了!”他不看我。我轻轻地坐在他身边,他紧紧地绷直身体。

    沉默。我哭了,一种无助的哭泣。

    对着那扇窗,我猛站起来,说:“我去死。”刚要走向窗户,他一把拉住我,
使我重新坐下来,跌坐在他身边。

    他的一只手抱住了我的肩,我僵住了,侧脸望着他,他也僵住了,望着我,我
们四目相对。

    我懂了,这时候终于懂了,什么叫作“爱欲”,而非仅仅“欲”。于是,我闭
起眼睛,等待着。

    就是那幅画面,犹如一幅特写。半间房间里,透明屋顶下的两个人,一双男女。
都穿着蓝色衣服,没有灯光,只有月光,银波一样的月光。很美。他们静止了。男
人望着女孩闭起的双目,和她颤抖的双唇。男人是畏惧的,女孩是幸福而绝然的。
他们这副姿态维持了足足有一分钟,六十秒。一秒仿佛一世纪,时间在这里停止了。

    六十秒过后。男人那么慢,那么轻柔地,触碰着女孩的唇,仿佛他触碰的不是
唇,而是巧克力,他怕它化了。

    “我要你!”我说。

    “不,不行。”轩楠的声音颤抖着,他喘息着。

    “为什么?”我轻轻地问。

    “因为,我不能破坏美好的事物——你,就是美好!”这声音是那么压抑、沉
闷、发颤。

    那天晚上十二点钟,他把我送回家。

    他走了。此后,我再没见过他。无从去见,真正的别离,永别。他刻意的,我
明白。

    五

    “妈妈,我身上哪儿最美丽?”我照完镜子,问妈妈。

    “眼睛。”她边洗衣服边说。

    “为什么?”我问。

    “因为你的眼睛里流淌着处女的光辉!”她说。听起来,是那么认真。

    妈妈希望我一辈子守身如玉,她信佛。

    我的脸“唰”的一下子红起来。我想起了戴杰,想起了轩楠。我与他们两个男
人有过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但我仍然是处女。我真不知道这是否应该感到庆幸。


                男女之间

                                 宋秋雁

    1

    我和纤文这一次坐在了情侣咖啡厅里。我们两人同岁,都是属蛇的,今年应该
是33周岁。但是比起纤文的姿质来我需要暗暗垂泪,人家都说我看上去是一个挺棒
的铁饼运动健将,我黑高而且胖,体重75公斤,眼睛太小,嘴又太大,看上去没有
柔情。我也喜欢斯斯文文的风格,于是我专门配上一副金丝眼镜架在塌塌的鼻梁上,
这眼镜顿然使我别具一格。纤文呢,绝对一副时装模特儿的坯子,漂亮的双腿撑着
一副细腰,走起路来,那两只七分的高跟鞋分寸不差地在一条线上。弯弯的眉毛,
小巧的鼻子,像位古代丽人似的。我们俩在哪里出现都有回头率,纤文秀气我却别
致。我俩都是绿叶又都是红花。但是坐在这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的情侣厅里我却觉得
不太自在,人家男男女女一对对的都用窥视的目光盯着我俩,那目光像寻食的猫在
暗处闪着贼亮的光。我戳一戳纤文白皙的胳膊,我说人家一准都以为咱俩在搞同性
恋呢。纤文四下瞅瞅说我怎么也有这种感觉。这时两杯浓浓的雀巢咖啡已经落桌,
我们两人只好安心坐稳,然后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唉——!我和纤文的老公
都驾船远洋,撇下我们两个寂寞无聊的女人时光真难打发。那些男女们在低声议论
我俩,我被他们那蚊子似的神气烦躁得浑身发痒。我忽然灵机一动,就大声说,纤
文啊,你瞧你瞧,这咖啡上面怎么这么多泡沫,像不像有人吐上唾沫。我再看那些
狗男女们,都皱起眉头将嘴停在了杯边,像电影上的一幅定格镜头。纤文看见那些
人脸部歪七扭八的样子也不觉暗暗发笑,她说孟丽你真是个想象的天才。我就小声
说哪里,这是《围城》里写的,我昨天晚上刚刚读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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