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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短篇小说(第十一辑)-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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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的地方就在西区,也住丽晶吧,方便一些。

    出租车司机看来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他滔滔不绝说起本城的名胜古迹、风味
小吃、轶闻掌故。男人说,你是本城的吧,对这座城市还挺了解的?司机笑着说先
生您看走眼了,我的家远着呢,这儿要搞一个“古城文化艺术节”,我们这些服务
行业的从业人员都发了一个小册子,叫我们向每一位来宾介绍古城,提的口号就是
“大家齐努力,将古城推向世界”,您说,在人家的地皮儿上讨生活,这地儿游客
多了,我们的腰包不也鼓一些?大河涨水小河满嘛,先生您说对不?男人说,要是
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像您这样,它想不富都不行,司机嘿嘿直笑,说您过奖了,先
生!

    从车窗望出去,满城都在披红挂绿:商铺张灯结彩,公共汽车的车身涂抹得五
光十色,有点儿高度的楼房都拉起了彩带,插上了彩旗,就连路灯灯柱也被刷得花
花绿绿,随处可见“热烈欢迎”“热烈庆祝”之类的标语口号。整座城市就像一个
为了向人炫耀而被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小孩儿,或相亲时为取悦对方而浓妆艳抹的女
郎。这座城市是国内有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就是在国际上也有一点名气。

    男人在心底直摇头,对女人努了努嘴,示意她看车窗外。女人无声地笑了笑,
说,有很多事都是这样的,过分热心,反而办坏了事——它要是保持原貌,可能更
好。男人叹了口气,说,这是个浮躁的年月,你要他静下来,没几个人做得到——
大家都在上蹿下跳东追西逐,你叫他停下来,行么?女人说,你会停下来吗,我是
说,如果有充分的理由,比如说——为某个人,女人。男人沉吟了一阵,摇了摇头,
缓缓说道,我想不会,因为问题不在我这边,问题在她那边——换个说法吧,说男
人和女人。女人之所以欣赏男人,就是因为他的不肯停留,如果他停下了,在女人
眼里,那男人也就完了。即使女人看起来希望男人停下脚步,那也是表象,当不得
真的。如果男人认了真,在女人心中离死也就不远了——女人开始有可能真的希望
男人止步,但当她一旦发现自己男人落后于其他男人,她的心就会开始失衡,最终
完全倾斜,那男人就死定了。所以有人说,男人是马,是骡子,女人则是驱赶他们
的鞭子。女人轻笑了一声,说,谁说的。男人说,我说的。女人说,这不是普遍的
真理,也有例外吧?男人说,当然它不会那么绝对,但几乎可以当成真理。女人摇
摇头,说我不信。男人想说,你当然不会相信,绝大多数女人都不相信——她们只
是这样做。想了一想,却没有说出来。

    他们的房间在同一楼层。男人先帮女人将行李送进客房,看着女人收拾,笑着
说,小姐,你不请我喝茶吗——感谢我的殷勤服务?女人说,你别叫我小姐,我最
讨厌这个叫法。男人说,那我该怎样称呼你呢,同志、姑娘、女士、夫人?女人
“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随你吧,只别叫我小姐。男人说,好的,夫人,我荣
幸地接受你喝茶的邀请。

    男人到自己房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敲女人的
房门。女人头发湿漉漉地开了门,将男人让进房里,说您先坐一会儿,我换了衣服
就来。男人又坐了半个多钟头,女人才出来,换了一身休闲装,头发松松地系着,
像居家的小女人,比火车上看起来漂亮,也有韵味一点,高高的胸部随着脚步一颤
一颤。男人用眼一扫就知道她没穿胸衣,就觉有些口干舌燥。

    餐厅就在酒店的四楼,男人女人拣了张台,侍者送来当天的本市晚报。头版就
是满版的关于本市文化艺术节的报道,头条是一行大红标题:热烈欢迎参加古城文
化艺术节的海内外来宾。除了政府官员和各界名流的欢迎辞,还登了艺术节的各项
主要活动:开初几天无非是一些民俗节目打头热热身;中间是高潮,请了香港某天
王歌星来开个唱,客串的尽是些港台和国内有名的腕儿们;最后垫底的是一系列的
文化学术研讨活动,参加者都是一些人文学者和意识形态领域的官员。看来这艺术
节的组织和筹划者颇费了一番心思,将它弄成了一盘什锦拼盘。有土特产,也有时
髦货,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两不误。点过菜后,在等上菜的空档里,男人女人继续
翻看报纸的其它版面,除了二版三版的国际国内新闻,其它多是相关的报道。四版
是一些花边新闻,说该天王巨星的演唱会在本城掀起一股旋风,门票卖到千多元一
张,印有天王头像的签名文化衫一件五六百元,大中学里家境好的追星族们买了门
票和文化衫送人,展开“明星公关”,拓宽社交。女人无端地想到了列车上摔死的
那个劫贼,就指给男人看。男人看了,缓缓地摇了摇了头,也不知是惋惜,还是嘲
笑,抑或别的什么。

    火车上的饭菜的确难吃,两个人都饿坏了,就不再说话。吃完饭后,男人问女
人:今晚打算怎样消遣?女人打了个哈欠,说,我想早点休息,有点累了。男人说,
不想尝尝我烹调的咖啡吗?女人说,咖啡,你带有吗?男人笑说,我对它情有独钟,
外出随身带着。女人说,那么——去见识见识你的手艺吧,火车上的速溶咖啡都饮
乏味了。

    男人开了电视,有个频道正在播《三国演义》。男人将声音调低,一边煮咖啡,
一边陪着女人看电视聊天。女人其实并没有认真看。晚间的房里,开着电视,身边
的一个男人,一边煮着咖啡,一边和自己喁喁低语。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芳香和温
暖的气息,混和着一种危险,这种危险刺激得人心如鹿撞,欲拒还迎。一种春天阳
光抚摸后一般的慵懒泛上了心头,向四肢百骸迅速扩散,一种渴望被激活,占据了
整个身心。她知道这个晚上会有故事发生了。

    当男人的双手环住了她,用嘴唇一寸一寸地抚摸她的肌肤时,女人闭上眼喃喃
地说:我知道,这是个阴谋,从开始就是一个阴谋!男人说,不,是个传说,一个
当代的传说!女人坚持说,是个阴谋。男人说,好吧,是个阴谋,一个在几百年前
就开始的阴谋。随后他们就被淹没了。

    男人和女人再见是在古城文化艺术节的一个研讨会上。那个研讨会讨论在新时
期如何保持和发扬优秀的传统价值观。会议的规模不大,只有几十个人参加。男人
在研讨会上作了讲话。他说:各位先生,各位女士,今天,我是第五次到这座城市,
每一次,这座城市都给我全新的感受……女人的一篇文章《扬弃与吸收:传统伦理
道德观念在社会转型期的部分积极意义》在会上印发。报纸发了这次研讨会的消息。

    与会人士评价这次研讨会开得非常有意义,非常成功。如您所见过或听过的绝
大多数会议一样,参加者会后被请去游览了这座城市所有的名胜景点。东道主一一
介绍与会人士。男人女人相互握手,说: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速溶咖啡就这样喝完了,您慢走。如果您有空,欢迎您下次光临,再来坐坐,
让我为您沏上一壶茶,聊一聊这如水逝去的流年,听听窗外的虫啁鸟鸣——如果能
找到的话。


                 坍塌

                                  胡炎

    矗立在地上的大厦坍塌也许并不太可怕,而最可怕的是矗立在心中的大厦坍塌
了。

    “干这行最好,白天上课,夜里上岗,两不误,还有得赚。”

    晓洁说这话时是三个小时之前。

    我思虑良久,点头默许。

    “阿琪,就这么定了。”

    晓洁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她的苦心没白费。

    我想我欠晓洁一个人情。

    “回头我请你客。”我说。

    “免了。”晓洁拍我一下肩膀,“还是多敲诈敲诈那些臭男人吧。”

    我俩都笑。晓洁笑得开心,我笑得古怪而神秘。

    三个小时之后,也就是现在,我已经站在了红莺歌舞厅的门前,灯影光色令人
心旌飘摇。

    晓洁说:“进去吧,腰包圆不圆全靠你的了。”

    “女人的本能:无师自通。”我挤挤眼,尽力让表情显得轻松。

    “那好,拜拜。”

    晓洁走了。她所在的金凤歌舞厅与我要去的这所红莺比邻而立。我与晓洁班上
是同桌,宿舍里睡上下铺,而今又是同道,何谓缘?我想这就是。

    大厅里还没多少人。光线不甚明亮,蛮好。一些眉目不清的姐妹(感情上我已
经和她们靠得很近了)随着舞曲跳着,随意、悠闲,甚至有些惬意。我也融入其中,
翩然而舞。

    音乐很美,如月光,似清风,夹着糖果和檀香的气味。这是我对音乐的理解,
似乎有点卓尔不群。难怪姐妹们都跳得这样轻松,沉醉。音乐永远是一种难以企及
的境界。

    “阿琪,有人请你喝酒。”身穿燕尾服的男服务员过来唤我,又低声加了句,
“逗逗他们,其实天下男人最傻。”

    我一笑。东北姑娘别的不说,有的是笑脸和热情。我很自信。再说,我是大四
的学生,素质超群。


    当我面对数位“客人”的时候,还是有了点紧张。毕竟平生第一次,类似于首
次吃螃蟹的感觉。

    但我很快平静了,有这个心理准备。心一横什么都有了。

    客人们看样子是这儿的常客,随随便便,瞳孔发亮。谦让一番,“同心同德”
地让我坐到一位长者身边。说是长者,其实还不到六十岁,比我父亲稍长,气质很
好,有风度。

    我觉得有一种安全感。

    吃东西,喝饮料,每个人都在劝,长者也劝。但长者不勉强,神色和蔼。

    “你很漂亮。”他说。

    “谢谢。”

    “妆可以画淡些,自然比雕饰更美。”

    我点点头。

    借着酒兴,长者请我跳舞。“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曲子缠绵。滑入舞池,心
中有种酥软的感觉,长者高我一头,我想他年轻时一定帅呆了。他的舞姿非常优雅,
带着我飞起来。后来,我像别的姐妹那样把头靠在长者胸前,他抱紧了我。我有点
喘不过气,但我没有反感。

    曲终时,长者搂着我回到桌旁,适才的人都带了小姐,我的位子没了。长者轻
轻地拉我坐到他的腿上,大家笑起来。我的脸一下子热了,心也怦怦直跳。长者无
语,只温存地抱着我。我突然有了种被父亲抱着的感觉,那已是十分久远的记忆了。

    “他们介绍你是第一次来这儿上班。”长者说,像询问又像自语。

    “是的。”

    “慢慢会习惯的。”

    “……”

    长老顿了一下,抚摸着我的长发,末了,说:

    “你像我的女儿。”

    我定定地凝视着他。那一刻,我几乎预见到了我和长者的以后。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走来,冲他打个手势。他放下我,脸色一下子严肃了。

    “你要走吗?”我问。

    “有点事——我会再来的。”长者说着取出一叠钱塞在我手里,对领班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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