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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短篇小说(第十一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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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那个刚和老婆离了婚的情人在QICQ上约江淇见面。

    “你还真离了啊?”江淇哈哈大笑着。

    “真离了,你不相信?你才是我一生的幸福。我要勇敢地追求幸福。”他说。

    “天啊。”江淇得意极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这都是为了你啊!你难道不爱我吗?”他着急地问,“你可是说过爱我的啊?”

    “可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嫁给你啊。”江淇在话后还画了个鬼脸发送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我觉得我们该结束了。”江淇觉察出了危险的逼近,到了快刀
斩断乱麻的时候了。

    “我放弃了一切……你这不是把我给逼到绝路上了吗?”

    他的话并不能引起江淇的同情心,只能使她感到快意。她说:“我只是给你上
了一课。以后你可得分清虚拟和现实的区别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都搞不懂?”

    “你这个妖精。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那人勃然大怒说道。

    “那就来呀,来报复我啊,看你在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找得到我吗?”江淇回
答道。

    那人木然了,这才发现连她的电话号码和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你就死了心吧,我要嫁人也不会嫁给一个弱智到能为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女
人而离婚的男人。”江淇见对方半晌也没见有反应,倒有点担心他一头撞到电脑上
去,便安慰说:“我劝你还是化悲伤为力量吧,把网恋进行到底,没准能瞎猫逮个
死耗子。”

    “贱货,我瞎了眼,你连婊子都不如……”

    “可别再说了,再说我会把这话复制出来,当心网管踢你。呵呵……”

    江淇还是把与那人联系的电子邮箱和QICQ号码给取消了,她有十来个电子邮箱
和QICQ号码来应付诸多的麻烦事,这些免费注册的东西提供了她的安全保障。再次
出现在聊天室里时,她换了个名字叫“与狼共舞”。让“汉姆雷特”彻底消失,她
碰到了熟悉的名字,包括那几位网上情人,她也视若无睹。江淇打算用一个全新的
身份,去开始第二轮的复仇行动。

    没想到聊天室、论坛里乱成了一窝蜂,不时地有男性网民在寻找“汉姆雷特”。
碰到聊天室里有人问她你认识“汉姆雷特”吗?她总忍不住对着电脑笑出声来,说
认识啊,到《莎士比亚全集》里去找吧。翻看着论坛里呼唤着“汉姆雷特你在哪里”
之类的帖子,江淇平静得像一个局外人。她把“汉姆雷特”在论坛里的帖子全删除
了。

    网络太匆匆,“汉姆雷特”很快成了一个匆匆的过客。多才多艺的“与狼共舞”
很快成了论坛里的热点,她的石榴裙下又围满了打转的男人。

    8 月的一天,公安局来电话,说抓到了一个强奸犯,怕与江淇的案子有干连,
请她去指认。江淇满腔忿恨地去到公安局,这个罪犯并不是她要找的那个。“天网
恢恢,疏而不漏。”老警察安慰她说,“你不要失望,我看的事多了,什么事终脱
不了‘善恶到头终有报’的。”

    “什么事都脱不了‘善恶到头终有报’的”这话让江淇打了个寒战。

    但上网游戏感情成为生活习惯后,仿佛染上了烟瘾,上网的江淇又变成了“与
狼共舞”了,“狼”们也在她的手势下翩翩起舞。江淇和以前的“情人”们又套上
了话,发现有些人对“与狼共舞”说的话竟与对“汉姆雷特”说的同出一辙。她喜
欢开上两三个窗口用不同的名字同时和一个人聊天,当她撒娇地问对方怎么这么慢,
是不是还在和别的“美眉”聊啊?对方大多数会信誓旦旦的发誓,只在和她一人聊,
只是因为打字速度太慢,所以怠慢了她。对着每个名字都是同样的解释。看来谎言
在网络上的重要性有如水对于鱼、氧气对于人类。

    五

    如果不是一个帖子的出现。江淇还不知自己的“游戏”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那个帖子是她差点忘记了的小男生写的,题目就叫做《写给汉姆雷特》。一见
到小男生的网名,江淇内心深处的愧疚又涌了上来。其实那小男生挺单纯的,和她
认识没多久就把个人的真实情况有问必答地倒给了她,有些不想说的事,他也会明
说不愿说假话,希望她不要问了。只是她当时觉得这小男生和自己当初一样傻,生
来就活该是“牺牲品”,就更打定了主意,要拿他来给自己实施报复的行动“祭旗”,
肯定能“首战告捷”的。

    她打开了帖子仔细读了起来。原来是写关于那次约会的事的。那大段的描写经
过的文字她早就清楚了。可最后的内容却让她目瞪口呆了。

    “……回到学生宿舍,我发烧了,病了足足有一个多星期,躺在床上说胡话,
把室友们都给吓坏了。一年过去了,那场雨对我来说却仿佛一直都没停过。那寒意
一丝丝地渗入到我的骨骼里。我怀着对网络的美好憧憬,把吃早点的钱都省下来上
网了。可结果却是我无法面对和正视的——这份纯真的友谊被人扔在了雨中,遭受
着无情的戏弄。我为你想了种种没来的原因,可实在又想不出什么能说服自己的原
因,因为事后你连电话也没给我打一个解释一下,你是知道我的电话的。我认定自
己是遇到了一个以玩弄人的感情为乐的人。

    “我发誓不再上网了,也就真的没迈入网吧一步了。伤心伴随着我,虚拟的网
络给了我一道真实的伤痕,你可能也能理解得到的,你取名为‘汉姆雷特’—我后
来才猜出这是个意味着复仇的名字——肯定也有过自己的痛心事。我当时也对你恨
之入骨,恨不得自己也举起汉姆雷特的复仇之剑。可一个人的一句话开导了我,他
说,狗咬了人一口,可人却不能反过去咬狗一口。现在我已经不恨你了,我现在躺
在了病床上,忍受着白血病的折磨,也许没几天日子了。我不想带着怨恨离开人世。
所以,我想对你说,如果你因为自己受到过他人的欺骗而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的话,
我不怪你,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之所以托同学来帮我发这个帖子,不是想报复你什么。只是想和你说声再见,
知道吗?我去和你见面等待的时候,我一直担心自己不会说话,连告别时该怎么说
再见都设计了一下,可惜都没用上。在这里和你说声再见吧。希望你今后的心情能
好起来。”

    江淇认为小男生得白血病准是因为那天淋了雨引起的,自己是罪不可赦的了。
她捂着脸哭完后,便开始翻看通信本。还好,小男生的电话号码还在。她打通了电
话,是学生宿舍里的电话,小男生的一个同学接的电话,一听她是“汉姆雷特”,
宿舍里响起了一阵骚乱。江淇在听筒里都听得到他们的争执。

    那同学还是把小男生住院的医院告诉了她,然后又说:“如果你真是有什么原
因那天没来的话,希望你能告诉他好吗?他其实一直在心底都没放弃这个想法,只
是没勇气再上网去证实一个残酷的结果。拜托你,让他带着对人世间的美好留恋离
去吧。”

    江淇买了许多营养品,找到了那家医院。在病房门口犹豫了老长时间才决心敲
起了门。

    进门便看到了躺床上的小男生,江淇便径直走了过去。小男生见江淇来到他的
床前还莫名其妙。

    “你好,我是汉姆雷特。”

    小男生的脸立即泛出了血色,望着她伸出的手,他也把消瘦的手伸出了被窝。

    “我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我那天失约了,因为工作上要加班。”江淇嗫
嚅着,她头一回感到说谎是件困难的事了。她握紧了小男生手还是鼓起了勇气,得
把这个美丽的谎言接着往下圆:“其实我后来一直都在聊天室里等你,想和你道歉。
可一次也没见你来,我以为你生气再也不理我了,所以,就连电话也不敢给你打了,
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小男生却很腼腆地红着脸向她道歉起来,说自己一直都在怨恨着她,错怪她那
么长时间,该他向她来请求原谅。

    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护士提醒病人该休息了,江淇才起身告辞。

    “再见了。你好好养病啊。”

    “我们还能再见吗?”小男生问。

    “会的,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等你病好了,我会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哦。”

    走出病房,江淇猛吸了一口气,医院那股特有的药味此时却让她感到了很舒服。


              房东闺女叫红柳

                                李继勇

    踏上内蒙古高原,景色便有了不同。驻地早已春暖花开,可这里的树却还光秃
着。进入盐碱地带,卡车行驶了近半个小时,大地仍被霜打了似的白茫茫一片,随
处可见的一丛丛红柳就格外醒目。红柳还未吐出叶子,仅见枝条在凛冽风中钢丝般
舞动,还是令我们为之精神一振。

    近二十个小时的行军把我们带到个叫新旺庄的闭塞的小村子。村子就驻扎了我
们一个连队。据说村里二十五年前驻过一回部队,这对绝大多数老乡们来说是生命
中的一件大事,那支部队的故事至今还是上岁数人炫耀的资本。连队开第一顿饭时,
炊事班的院子门口齐刷刷围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人。大多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
她们好奇地看着我们从各自的院落里出来,排着队走着齐步去开饭,见我们饭前还
要唱歌,许多人就忍不住要捂着嘴笑。那天,我们唱歌时腰板个个板直,歌声震得
糊窗纸上的积尘簌簌直往下掉。有几个胆大的女人还伸着手指冲我们指指点点,然
后几个脑袋凑一起不知嘀咕个啥,嘀咕完就笑,笑得脆响。我们很多人都认定她们
议论的是自己。

    安顿下来后,全连集合开会。指导员从拥军爱民光荣传统讲起,一个多小时后,
才切入正题,明确几项纪律:不准到老乡家去串门,不准和女同志找茬搭话……当
指导员宣布不许用老乡厕所时,几个老兵窃笑起来。此地民风极纯朴,厕所不分男
女,土砖垒成二尺见方的小亭子,开一小门洞却无门板,只有砌有尺把高的门槛,
以示男女授受不亲。散会后,几个窃笑的老兵被指导员拎出去挖野战厕所。

    第三天,趁清理卫生休息之机,兵们将各自房东家的情况进行了汇总,立马弄
清了村里谁是姑娘谁是媳妇,还知道了她们的名字。没事干的时候,我们开始给她
们“打分”,大家争吵得厉害,惟独对红柳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没二话。红柳是我
那家房东的闺女。至于她是否漂亮?连队干部号房时就发现了这点,所以当即拍板
连部就设她家,也是减少兵们“犯错误”的诱惑的一项重要措施。作为得跟着他们
的连队文书,我算是沾了光。到班排通知个什么事,一进门就会被人众星捧月般围
住,连老兵们都有给我递烟的,让我讲讲打探到的红柳的情况。我总挤牙膏似的一
次只透露一点,摆足了谱。

    红柳那年十九岁,十二岁小学毕业后就在家种地,本来她读书很好,可家里供
不起。当我庄严宣布她还没说婆家时,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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