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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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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子们的头儿,一个挺俊气的小伙子见已经搭上了话,就走过去。他伸手从棉大衣的口袋里抻出一厚叠票子,说:“玩什么不行呀?走吧!走。”说着,他把票子掖进燕子的衣兜里,拥着大燕往前走。
  他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小燕子的脸。
  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虎视眈眈的地安门两只虎拦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呀?白脸儿。这姐们儿可是有主儿的!”二虎的话软中带硬。
  白脸儿双手一抱拳:“是二哥呀?给您拜个晚年了。兄弟我是不知不罪,人是你的,你带走,我绝不强求。不过,二哥总不能搂着一个挎着一个呀!”他把大燕搡给二虎,指着小燕,阴沉着脸说:“这个丫头,我今天认下了,是我的干妹妹。我带走她,谁也管不着!”
  他手下的弟兄们忽啦一下围上来,把小燕护在中间。
  “带走她,我管不着,不过,我可得告诉你一声几,这朵花也是有主儿的。这主儿,可不是好惹的!”说完,二虎抱抱拳,道声幸会,带着大燕走了。
  中午,白脸儿带着小燕和几个弟兄在前门“老正兴”吃完饭,刚拐进胡同El,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小燕吓得浑身直抖,赶紧挣脱开白脸的搂抱。
  从那双阴沉沉地眼睛里,白脸知道碰上了对手。他悄悄地把手伸进后腰,那里,掖着一把刀。
  “你想干什么……”
  话还没有完全从嘴里吐干净,白脸就觉得自己的腹部一阵灼热,一把七寸刮刀齐根儿扎进了自己的小肚子。他还是拔出了刀,但是眼睛一黑,身子一仰,栽倒在地上。地上,有一小片残雪,白净净的,但是很快就被一股热血融化了。
  另一条汉子还在瞪着眼愣神的时候,刮刀冲着他的眼睛扎来。汉子本能地往后一闪,刀刺穿了他的面颊,击落了半排牙齿。
  当刮刀刺向第三个人时,他及时地闪避开了,只是他的棉袄被刺破,白花花的棉絮一下子翻了出来。这个粗壮的汉子一把抓住那只拿刀的手,哀求道:“大哥,大哥,这不关我的事,真的……”说完,他撒开腿没命地跑了。 
  他们到了西单,时间是五点整。
  在西单商场,小六子买了一把保险刀片。他把刀片掰断。
  留了很小的一片儿含在嘴里。车上人挤人,又都穿得少,露皮露肉的,刀片如果拿在手上,没准就得拉着谁。
  来了两趟车,放了过去。第三趟车进站时正好五点半。
  他们从中门上了车,车到灵境胡同时,中组部机关下班的人群刚好挤满了车站。
  他一上车就被小六子盯上了,除了他,别的人全部没戏,不是没钱的,就是有两个钱,但却像护命似的护得紧紧的。只有这个四十多岁的干部,你看他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挣钱不管家的主儿。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人造革小提兜,有提手不用,而是用手掐着拉锁口,里面准有怕丢的东西。
  六子贴近他的身边,从嘴里取出刀片,麻利的割开提兜的底部,然后把手从破口处伸进去。
  提兜里的东西不多,都是大件。眼镜盒,笔记本,玻璃水杯什么的,还有一把折扇。有了!一个厚纸信封,错不了,里面都是五元的大票,厚厚的一叠,有小二十张!
  他开始工作。这是个细活,急不得。六子的两眼漫不经心地望着车窗外,但心思都集中在这两个指头尖上。首先得理顺那些东西的位置,该出来的一定要出来,不该出来的绝不能动。当务之急是让信封和眼镜盒倒个位置,换到下面来。
  一个手指头把眼镜盒往上顶,另一个指头引导信封往下走。
  千万别着急,一点一点地往下蹭,行,成了;接着是让信封滴出提兜底部的破口……停一下,不能再动!车到站了,是西四。
  车启动挺猛的,把那主儿闹了个趔趄,身子直往后仰,退了两大步。六子也只能随着他往后倒脚。身子紧贴着身子,手还在提兜里,紧紧捏着那个宝贝信封。
  糟,他把提兜换到右手了,六子的上身随着提包往右一歪,手指顺势抽了出来。没辙,六子也得换干活的手了,好在两只手都练过。
  六子用衣襟掩护着左手,两个指头又摸索着伸进提兜。
  倒霉,那把破纸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滑了下来,扇子头正好卡在破口处。而信封就在扇子旁边,一个角已经露了头,六子用劲拉了一下信封,不成,破口太小,又被扇子挡住了一大半,出不来。六子急得出了一身汗,半天的活算是白练了。这不,已经到了护国寺,下站就是新街口。
  钱惠估摸着六子遇到了麻烦,挤过来准备搭一手。六子一个眼神儿,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应该干什么。趁着有人下车的空儿,她和六子换了位置,朝那主儿嫣然一笑,两团软软的胸脯若即若离地贴在他的膀子上。那主儿也回报了一个笑脸,身子不再乱动。
  六子的左手从他们两个人之间伸进去,工作起来便当多了。他神色坦然,两眼定定地看着窗外,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底下,五个手指头却在拼命用力,一点一点地把破口咧大。
  先让扇子走出来。接住信封,然后再把扇子慢慢地顺回去,让它挡住破口。要不然的话,提兜里的东西都会哗啦掉出来。活干完了,钱到手了,六子突然慌乱害怕起来,仿佛手里紧握着一颗已经冒了烟的炸弹。心跳得突突的,全车人都能听见;眼睛也找不到地方放了,看什么地方都不自然,让人起疑。
  车怎么还不到站呢?快点呀!
  车终于停了,但并没有到站,是红灯。六子全身瘫软,快支持不住了。
  车到站,车门慢慢地打开了。六子逃命似的奔了出去。
  如果他稍微留意一下站名的话,他是绝不会急于下车的。 
  医生们紧张地抢救了七天,白脸才算活了过来。本来,他的父母已经不让医院再费力抢救了:“这孽种,早死早好,要不将来也是个祸害。”
  可是公安局却给医院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让他活过来,让他开口说话。
  在他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时,讯问已经开始了。分局的张科长问他:“那个人想杀死你,他是谁?”
  “我们知道你认识他。他叫什么名字?”
  还是摇头。
  “他想杀死你,你还要保着他?你说出他的名字,政府会给你做主的。难道,你不想报仇?”
  又是摇头。不想报仇?
  “我告诉你,你还没有脱离危险,随时都可能死。你要是不说出他的名字,你要后悔的。”
  这次连头都不摇了,紧闭着眼睛和嘴巴。
  讯问断断续续进行了一个多月,白脸只字未吐。
  最后,张科长叹了口气,对白脸说:“政府给你拣回了一条命,希望你自己能爱护它。”说完就走了。再也没有到医院里来。
  不知是怕碰上公安人员,还是觉得他早晚得死,没什么价值了,那些铁哥们和拜把子弟兄们谁也没有到医院来过。只有小六子,这个过去从没被瞧得上的小佛爷几乎天天到医院来看他。来了也不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坐在病床边,呆呆地看着他。
  以后,他能吃饭了。小六子就天天登车出货,用偷来的钱买菜买饭送到医院来。菜饭都是从有名的饭馆定的。
  一天,午饭时间过去好久了,小六子还没有来。白脸饿着肚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中,他被六子推醒了。
  “大哥,快吃吧!我来晚了。”一块脏手绢托着几只冷包子。包子也不干净,有的泡过醋,有的沾上了土,显然是讨来的。
  白脸擦擦眼睛,看清了小六子脸上的青肿,耳朵上裂了一道血口子,半边脸都肿了。
  “谁打的?”白脸撑着坐起来,满脸怒气。“你说,是谁打的?”
  “没谁,捅货捅炸了,挨了顿揍!”小六子强挤出一丝笑,躲闪着白脸的眼睛。
  白脸没再说什么,拿起一只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出院以后,他让小六子搀扶着走进公安局,找到那位讯问了他一个多月却一无所得的张科长。
  张科长显然不愿搭理他,淡淡地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没什么事,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向张科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张科长感到有点儿不对劲儿。在那小子的眼睛里,分明燃着一股火。糟糕,要出事!
  张科长带着几个干警赶到白脸家里时,他刚走。他给父母磕了头,说,以后不要找他了,就只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从此,他失踪了。 
  夜十一点了,龙三还没睡着。不是不困,而是强挺着不睡。他要等二姐睡死了以后,摸摸她的奶。
  全家就这么一间小屋,睡一铺大床。龙三从小就挨着二姐睡,也没怎么着过。近来不知是怎么了,想摸她。想得厉害。特别是近来收了几个小佛爷。天天给他上贡,腰里有了点钱以后,这个念头就更强烈。
  那天,他给了二姐十元钱,二姐把衣襟撩开,让他看了一眼。伸手要摸一把时,脸上挨了一耳光,打得他心里直痒痒。
  心跳得厉害,手也打颤。忍了几次,终于没能忍住,还是把手伸进了二姐的被窝,被窝里暖烘烘的,透出来的那股味儿,挺香。这是哪儿啊?摸了好久也没找准地方。龙三闭上眼,竭力想象着二姐光着身子的样子,想着她那对早熟的、圆圆的奶子。手一点一点地往里摸索着……
  暗夜里,两只老鼠在墙角嬉闹,吱吱尖叫着。二姐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讨厌”。翻身向里睡去。在她翻身时,一团热热的、软软的肉碰在龙三的手上。他的两腿间一热,遗精了。
  正在这时,有人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谁?”龙三警觉地问。
  “我,小六子。”
  她妈的,偏偏这时候来上贡!前不久龙三曾狠揍了小六子一顿,限他十天内交够三十元钱,今天是第十天吗?
  龙三懒懒地从床上下来,披上衣服,开开屋门走到院子里。夜风一吹,大腿根部凉冰冰的。
  有人从墙角的暗影里走出来。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戴口罩的这个人是谁呢?挺眼熟的。
  那个人摘下口罩,龙三傻了眼,他不是快死了吗?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呢?
  龙三转身就跑。
  来不及了。一块方正平整的青砖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面门上…… 
  二虎出事的时候是一个傍晚。
  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二虎才收拾书包回家。班主任老师为了改造落后生,在这学期开始的时候封了他个劳动委员的小官。这就让他挺高兴,说明人家瞧得起自己。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二虎千得挺邪乎,每天下课后都要一个人把教室打扫一遢。值日生要帮看十,他一瞪眼,也就不敢了。这样坚持一个月,两个月,闹不好能人个团呢!顶不济,也能把那个记大过的处分去掉,背着那玩意儿,一辈子都难抬头。
  刚拐过学校的围墙。一伙人把他截住了。这些人都戴着大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就露出两只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二虎。
  只有一个汉子没戴口罩,他的面颊上有极大的一块伤疤,整个脸被疤痕扯着,歪向一边,嘴角都和耳根连在一起了。
  两条汉子抓住二虎的胳膊,把他推到墙上。两臂被分开,两把锐利的刮刀顶住了他的手。
  “那哥儿们是谁?”大疤猛地夺过二虎书包,扔进围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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