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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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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条青年汉子没有走。他们装作是在自家门口乘凉的,把胡同的各个出口牢牢地把住了。这些汉子一个个不动声色,老谋深箅,都是捕猎的好手。
  一个多小时以后,猎物才露头。
  一个穿着条脏乎乎的裤衩,光着上身,瘦得能数清肋巴骨的半大小孩了急匆匆地从一个院门走出来。他手里拿着半个破碗,像是刚从家里出来,要到街对面的小铺去打黄酱。北京人,爱吃炸酱面条儿。
  刚出胡同口,他就被两条大汉掐住了。别吱声,谁也知道谁是干什么的!对,乖着点儿!
  大汉们笑呵呵的,嘴里不干净地开着下流玩笑,押着擒来的猎物走了。
  没有人注意他们。北京小胡同里的半大小子们都是这么闹着玩的。玩得低级,野蛮,大的欺负小的。
14
  白脸又去找神医买烟土膏子。这东西还真他妈的能止疼。
  神医把白脸和大疤瘌让进屋,自己伸出脑袋向门外四处望了一阵,才把屋门紧紧关上。让座、倒茶等一番客套之后,他撩开帘子进了里屋,抠搜了好大一会儿,才拿出黄豆粒儿大小的一块烟膏子。
  “就剩这么些了,还是解放前的存项呢!”
  说完,他开始给白脸把脉。据说,他把脉,不仅能知病,还能知命。
  “兄弟,”神医的眼睛朝天眯缝着,一副知晓过去未来的架势,“你命犯太虚,太虚属阴,女人是你的克星。”
  白脸笑了笑。
  神医瞄了白脸一眼,接着说:“病从女人起,命随女人归。
  小兄弟,你的脉象弱而急、躁而狂,来势凶而去势拥。峰起如频鼓,潮落似箫笛,眼下,你就有大难呐!“
  白脸有点儿惊慌,忙说:“先生神算。不知还有救否?”
  “难,难啊!''神医摇头,作欲言又止状。
  “先生是一代名医,还请先生施手搭救小可则个。”白脸一脸的虔诚。
  “用兵宜奇不宜正,用药亦是同理。当年刘伯温祖师传下一法,可治此症。传至我,已是第三十八代了。不过……”神医深感为难地说,“遵先师嘱,此法从来都是秘不宣人的。”
  “先生如能治好小可的疾患,自有厚礼酬谢先生的一片慈心。”
  大疤瘌拿出一厚叠五元票子放在医案上。
  神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算你命不该绝。不过,这位兄弟……”他用下巴点了点大疤瘌。
  大疤瘌知趣地退出门外。
  “附耳过来。”神医极神秘地凑近白脸的耳边,说:“病从女人起,还须女人治。男女交合,泄阴归阳。你须在三个月内,交合一十八名处女才可得救。”
  “小可谨记了。”白脸立起身,抱拳作揖。
  “且慢,此法不是自然可为。与之交合的处女,须先施以医术,令其敛阴而养阳。当年刘伯温祖师……”
  “怎样施以医术?”白脸问。
  “老朽可略施薄技,使其门户洞开,以为纳阴之所……”话未说完,神医突然感到自己的生殖器似乎被一颗重磅铁锤猛撞了一下,他的身子一下子弯成了弓形,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虾。
  他的**被撞碎了。
  白脸儿把右膝从神医的两腿之间抽出来,让他绷得紧紧的身体缓缓地溜到地上。
  “老王八蛋,快说,烟膏子藏在哪儿?” 
15
  土匪见到小六子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六子被打得遍体鳞伤,捆在太平湖边的小树上。那条惟一遮身的脏裤衩,连同掖在裤衩里的钱早就不翼而飞了。
  土匪看着地上那具瘦小的身躯,皱了皱眉,对簇拥在他周围的玩儿主们怒喝道:“把人打成这样子,你们还算是人吗?”
  他脱下自己的白府绸衬衣,给小六子披上。有人扔过来一条长裤,蓝双面卡的,八成新。小六子哭着,穿上了。
  土匪把六子带回自己的家。瘫子的寡妇见到这个瘦弱的少年,心疼得不得了。赶紧烧了一大锅水给他洗了澡,又做了一大碗鸡蛋煮面条。看着六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她说:“要是让你妈看见了,还不得把她心疼死!,' 六子放下饭碗,趴在桌子上哭了。
  “您这是怎么说话呢?他三岁的时候就没妈了。”土匪埋怨着母亲。
  “咋咋,这孩子真命苦。孩子,快别哭了,面条都凉了,你要是不嫌弃,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小六子哭得更伤心了。
  第二天,土匪送走了小六子。临分手时,他拿出了一百元钱,说:“这是你昨天出的那份货,九十元,我给你凑成个整数,你的手艺不错,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小六子又想哭。
  “你回去以后告诉白脸,按规矩,南北城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抗。以往,是我们的不对,大家结下了喳口。但是打来打去,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
  “你带个话,就说我们这边想和他和解。他要是实在想出出气的话,大家约个地方,也让他照样给我一刀。”
  小六子抹着眼泪走的。
  傍晚,六子回到了他和白脸的匿居地所小学校的锅炉房。
  他没有注意到,有两双贼亮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直到他消失在锅炉房的门后。
  这天夜里十点以后,南城玩儿主的头领们一个一个地悄悄溜进了这间废弃不用的锅炉房,白脸召集他们研究血洗北城和西撤包头的具体细节。
  方案已经有了,要利用小六子和土匪相识的关系,把土匪引出来,最好是引到南城,然后出其不意地把他干掉。事情办完,有关人员一律撤到京包线沿路各站去。
  “关键是要快,最好一两天内就把事情办完,最近公安局追查得特紧,在北京多呆一天都有风险。”白脸忧心忡忡地说。
  凌晨四时,有人敲门。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问:“里边有谁呀?怎么到这会了还亮着灯?”
  屋里,白脸一下子站起身来。
小六子说:“可能是小学校看门的老太太,我去看看,你们大伙严肃点儿,就好像正在开团支部会,研究学习雷锋的计划似的。”
  大伙儿都笑了。大疤瘌煞有介事地大声说:“学雷锋要见行动,我不同意支部书记刚才说的意见,对落后分子的教育应该慢慢来……”
  大伙儿憋不住,又要笑。
  小六子刚拨开插销,门就被挤开了。
  土匪第一个冲了进来。手里,是那把明晃晃的军用刺刀。
  从他身后,飞出许多硕大的砖头石块,急骤地砸向屋内围坐着的人群。接着,又是许多壮汉,许多刮刀,一齐扑向屋内。
  血肉飞溅,鬼泣神哭。
  几十秒钟以后,一切动作都停止了。那盏低悬着的电灯竞奇迹般地幸免于难,还在发散着昏黄的光芒。
  灯下,除了躺倒在地上的人以外,就是土匪的人马了。
  在这些人中间,没有白脸。
16
  宣武医院收治了一名奇怪的病人。他的脖子上有很深的一道勒痕。人曾经是死了,不知靠的什么力量,他竟又活了过来。但是,也仅仅是剩下最后一口气儿。
  小六子没有受伤。出事的时候,他就站在土匪的眼前,土匪用身子护住了他。
  撤走的时候,土匪大声对他说:“六子,以后别再登车出货了。好好上学,钱不够花,来找我。”
  安顿好受伤的哥们儿以后,六子到备用的匿居点去找白脸。
  白脸不在,不,他曾经来过,存在这里的几百元钱已经被取走了。
  病人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在抢救时,被他那遍布全身的新伤旧创惊呆了。在他的身上,竟找不到巴掌大的一块平整的地方。
  这是一个苦难的生命,他顽强地活过来,图的是什么呢?
  可是,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一定要杀死他呢?
  傍晚的时候,六子到手了当天的第一份货六元钱,吃了当天的第一顿饭。
  他无处可去,无事可做,闲逛到晚上十点钟时,在前门箭楼子底下碰上了大疤瘌。他的头上缠着绷带,似乎还很神气。
  “我正找你呢!走,白脸让我带你去找他。”大疤瘌亲热地搂着六子的肩膀,顺便搜索了他的全部口袋,把吃饭剩下的钱都抄走了。连两分钱的钢销都没有给留下。
  明天再去出货,连卦都占不成了。六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走进一条又黑又窄的胡同,大疤瘌指着一个黑乎乎的门洞说:“你就在这儿等着,待会儿有人来接你。”说完,他吹着口哨走了。大疤瘌真行,嘴歪成那样了,口哨还吹得挺捧,六子想。
  他抬头看了看门洞里边的门牌号码,十三号,不吉利。他连着吐了几口唾沫,驱邪。然后叹了日气,在台阶上坐下了。
  接他的人来的时候,他睡着了。
  病人醒过来了。
  他先是惊恐地看看周围,当他明白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以后,他哭了。哭得很惨,一直哭到又昏了过去。
睡着了,六子做了一个梦。白脸带着他和钱惠到了一个地方,好像是大森林深处的一个什么地方。那里有宽敞明亮的房子,有吃不完的鸡鸭鱼肉。而且,在那里不用于活,没有人打扰,只有他们三个人……
  有人拍他的肩膀,他醒了。这个人从没有见过面,中等偏上的个头,强悍、精壮。六子觉得这个人特别像白脸,不仅仅是长相和身材,主要是眉宇问的那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白脸曾极秘密地告诉过小六子,自己万一出了事,会有人接着把事情办完。这个人特别能干,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动用他。人家在学校还是个团员呢!
  这个人就是他吗?
  六子还没有从台阶上站越身米,一条绳系已经麻利的索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个人的两只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坚决地抽紧了绳扣。
  六子眼前一黑,神智飞快地逃离了这具受尽了苦难的躯壳。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就像一潭泉水,清澈、平静,没有一丝涟漪。
  病人又醒过来了。他不要医生,要警察。在病房外守候了几天几夜的张科长快步走了进来。
  我有一个条件,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什么也不告诉你们。我就去死。
  什么条件?
  把我抓起来,判刑,关到远远的地方去,永远也别放我出来!我永远也不出来! 
17
  天阴沉沉的,大团的乌云翻滚着涌来,层层叠叠地压迫在头顶上。远方,在天与地的衔接处,传来了第一声雷鸣。
  还不到下午五点钟,郊外村舍中已经隐约闪出几星灯火了。那些低平的农舍,仿佛是大海中的一只只小舟,静谧、祥和、稳定。
  顷刻问,大雨从天上倾泻下来,田野立刻变成了白花花的汪洋。小舟漂浮在水上。
  白脸从藏身的瓜棚中走出来,仰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就毫不犹豫地钻进雨幕,在泥泞中费力地向护城河边走去。他没有雨具,湿透了的衣服贴在皮肉上,冰凉。
  化了脓的伤口却像火烧似的疼。
  约妹妹在永定门外的护城河堤上见面,再通知她改期,已经来不及了。他了解妹妹,今天就是下刀子,她也会来的。
  走了很久,摔了很多的跟头,当远远地能看见河堤时,他已经一步也走不动了。过一道田梗时,他又跌倒了,很久也没能爬起来。他静静地趴在泥水中,喘了口气,抬起头来。白花花的雨水从他的眼前流向远方。水面上,漂浮着枯枝和败叶。
  他也想变成一片叶子,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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