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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黑暗塔1-7-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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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蒂点点头。“没事,你呢?”
    “没事。”
    “你能行?”
    “行啊。”
    于是他们吃东西……接着埃蒂就开始他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沿
着蜿蜒伸展的海滩一路奔命。
    12
    这天晚上他们的推进还算顺利,可是当罗兰喊停之际埃蒂仍
然感到一阵失望。他没有表现出反对是因为实在厌倦了无休无止
的旅行,但希望能走得更远一些。重量是一个大问题。相比奥黛
塔,推着罗兰就像是推着一堆铁锭。埃蒂在天亮前睡了四个多小
时——太阳转到了日渐风化的山峦后面,那些丘岗大致还能见出
  山脉的轮廓,此后便听到枪侠的咳嗽声。那虚弱的咳嗽,满是胸腔
  哕音,像是一个患了肺病而一蹶不振的老人。
    彼此目光相遇。罗兰咳嗽的痉挛变成了笑声。
    “我还没好,埃蒂,不管我怎么强壮。你说呢?”
    埃蒂想起奥黛塔的眼睛,摇摇头。
    “是还没好。可我能用奶酪汉堡和花蕾来治你的病。”
    “花蕾?”枪侠疑惑地问,想到了苹果树或是春天的皇家宫廷
  花园。
    “别去想它了。上车吧,我的伙计。这儿可没有四速手动跑车,
  前面还有跟起先一样长的路呢。”
    他们上路了,但这一天当太阳落到他和奥黛塔告别的那个位置
  上时,他们还只是在奔向第三扇门的路上。埃蒂躺下了,想再歇四个
  钟头,可是两小钟头后,传来一个尖厉的叫声把他惊醒了,他胸口怦
  怦直跳。上帝,这东西听上去真他妈的大。
    他看见枪侠脑袋靠在肘弯上,那双眼睛在夜幕下闪闪发亮。
    “你准备好走了吗?”埃蒂问。他慢慢站起来,痛得龇牙咧嘴。
    “你行吗?”罗兰又问,声音挺温和。
    埃蒂扭过身去,放了一连串的屁,像点燃了一串小爆竹。“行的,
  我不过就是没赶上吃奶酪汉堡。”
    “我还以为你想吃鸡呢。”
    埃蒂呻吟起来:“简直像劈开一样的痛,伙计。”
    当太阳照亮那些山峦时第三扇门已在视野之中。两小时后,他
  们到达了。
    又在一起了,埃蒂想,向奥黛塔的藏身处走去。
    但事情显然不对劲,根本没有奥黛塔的踪影,一点儿踪迹都
  没有。
    13
    “奥黛塔!”埃蒂嘶声大喊,这会儿他的粗嘎的声音断断续续,和
  奥黛塔的另一半倒是很像。
    喊出去的声音甚至没有回声——甚至没有让他误认为是奥黛塔
    回答的声音。这些低矮的风化的山峦不能反射出回声。只有波涛的
    撞击声,在这个尖尖的楔形之地显得格外响亮,轰隆作响的浪涛有节
    奏地冲向崖畔的洞穴深处,那些松动的岩石一点点被掏空了,风不停
    地吹着。
    “奥黛塔!”
    这回他喊得更响了,破碎的嗓子愈发尖利,像一根鱼骨划破了他
    的音带。他瞪着眼睛发狂似的往山丘上搜寻,找寻一片淡棕色的东
    西,那也许是她的手掌,注视着有什么东西晃动起来,那没准是她站
    起来了……搜索着(上帝饶恕他吧)一滩鲜亮的血迹,在杂色斑斑的
    石头上。
    他发觉自己一直在想,如果最终让他发现了什么那会怎么样,或
  者发现了那把左轮枪,平滑的木质枪柄上有牙咬的印子。像这样的
  发现也许会让他歇斯底里,甚至让他疯掉的,可他还是搜寻着这类痕
  迹——或是某种东西——反正是一回事。
    他眼里一无所获;他耳朵里连最细微的回声都没有听到。
    枪侠,与此同样,在研究这第三扇门。他本来还以为会看到一个
  字,这是在那个尘土飞扬的墓地时那黑衣人翻到第十六张塔罗牌时
  用过的一个字。死,沃特曾说过,但不是你,枪侠。
    门上不是一个字,而是两个字……两个字都不是死字。他又看
  了一下,嘴唇嗫嚅着:
    推者
    然而,这还是意味着死,罗兰琢磨着,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埃蒂的喊声让他回过神来,便转过身去四下张望。埃蒂在往第
  一道斜坡攀援,嘴里还在喊着奥黛塔的名字。
    罗兰想了想,还是让他去了。
    他也许能找到她,甚至找到时她还活着,没遭受多大伤害,她还
  是她。他们两人也许会在这儿实现做爱的心愿——埃蒂对奥黛塔的
  爱也好,奥黛塔对埃蒂的爱也好,总归是抑制了那个毒种,就是那自
  称黛塔·沃克的家伙。是的,在他俩的关系中,黛塔·沃克已经被挤
  到死角里了。他自己的经历也让他非常明白爱有时是超越一切的。
  至于他自己呢?在考虑自己的心愿之前,如果能从埃蒂的世界拿到
  治疗他的药物,这一次没准能让他挺过去,甚或还能给他一个新生
  呢?他现在病得很重,他发现自己彷徨失措,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
  变得顺当起来。他的胳膊和腿都痛得厉害,脑袋像是让锤子砸过
  似的,胸部有一种发坠的沉重感,而且胸腔里全是脓液。一咳嗽,
  左胸那儿就痛苦地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好像里边的肋骨在一
  根根地折断。他左耳上也感到火辣辣的灼痛。也许——他这么
  想,也许他气数将尽;该放弃了。
    但一触及这念头,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会起来反对。
    “埃蒂!”他叫喊道,这会儿倒没有咳嗽。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埃蒂转过身,一只脚踏在肮脏的烂泥堆上,另一只脚蹬着一块凸
  起的岩石。
    “你去吧。”他说着挥动手臂,出人意料地作了个大范围搜索的动
  作,这手势表明他想甩开枪侠,忙他自己最要紧的事情,真是很重要
  的事情,那就是找到奥黛塔,搭救她,如果真有必要的话。“完全可以
  这么着。你穿过那道门,去拿你需要的东西,等你回来,我俩就在这
  儿等着了。”
    “我怀疑。”
    “可我必须找到她,”埃蒂看着罗兰,他的凝视的眼神显得那么年
  轻,那么坦诚。“我必须这样,我真的必须这么做。”
    “我理解你的爱,也知道你的需要,”枪侠说,“可是这回我想你得
跟我在一起,埃蒂。”
    埃蒂久久地瞪视着他,对自己听到的话似乎感到难以置信。
    “跟你一块儿,”最后他诧异地说。“跟你在一起!神圣的上帝!
现在我想我真的是把什么都听明白了。叮啷哐当,每一件事。上回
偏偏是宁愿让我割了你的喉咙,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跟你一起过去。
这回却又逮着这机会了,还不知她是不是让什么东西给撕了。”
    “如果要出事,也早就发生了。”罗兰这么说,虽说他知道这不可
能。这位女士也许受了伤,但他明白她没死。
    不幸的是,埃蒂也这么想。一个星期或十天没碰毒品,令他的脑
瓜子明显灵活了很多。他指着门。“你知道她不是那么回事。如果
她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些该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除非你在告诉我
这事我们三人缺一不可时是在撒谎。”
    埃蒂还想往斜坡上走,但罗兰的眼神像钉子似的盯住了他。
    “好吧,”枪侠说。他的声音几乎就像那天面对尖声嘶叫的黛塔
一般柔和,那是对陷于隐秘之中的那个女人说话。“她还活着。现在
还活着,可为什么她不回答你的呼叫?”
    “嗯……那些野猫什么的把她给叼走了。”但埃蒂的声音显得非
常无力。
    “野猫也许会撕了她,把能吃的都吃了,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
最多,它会把她的身子拖到一个阴凉地儿,不至于让太阳暴晒,这样
晚上还可以回来再吃一番。可是情况真要是这样,这扇门就会消失。
野猫不像那些昆虫,它们得先让猎物丧失活动能力,然后再拖去吃
掉,你知道的。”
    “那也不一定,”埃蒂说。这工夫,他似乎听到奥黛塔在说你本来
该去参加一个辩论小组的,埃蒂,不过他很快就甩掉了这念头。“也
许有只野猫来抓她,她拔枪射击,但你枪里那些子弹哑火了。该死
的,没准前边的四五颗子弹都这样。野猫就扑向她,抓挠她,就在生
死攸关的那一瞬间……砰!”埃蒂的拳头砸在另一只手掌上,他说得
有鼻子有眼,就像亲眼目睹那情形似的。“这颗子弹干掉了野猫,要
不野猫只是受了伤,或者这一来把它吓跑了。是不是?”
    罗兰温和地说,“真要是那样,你就会听见枪声。”
    有那么一忽儿,埃蒂只是呆怔地站在那儿,就像哑了似的,想不
  出能反驳的话来。是啊,他们应该能听见。他们第一7欠听到野猫叫
  声离这儿足有十五英里,没准还有二十英里。枪响的声音——
    他冷不丁带着一副狡黠的神情看看罗兰。“也许你听到了,”他
  说。“也许你听见了枪响,我那会儿正在睡梦中。”
    “那也会惊醒你的。”
    “不会,因为我真的太累了,伙计,我睡着了,睡得像——”
    “像死人一样,”枪侠用同样温和的声音说,“我知道那种感觉。”
    “那么你也明白——”
    “可你当时没有睡死过去。昨天晚上你根本不是那样,野猫嚎叫
  那阵子,你立马就醒过来,几秒钟里就起身了。因为你在惦记她。没
  有枪声,埃蒂,你知道的。你也应该可以听见。因为你牵挂着她。”
    “没准她拿石头把那东西的脑袋给砸烂了!”埃蒂吼道,“我要是
  跟你站在这儿辩个没完,而不是去好好搜寻,怎么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呢?我是说,她也许受了伤,躺在哪个角落里,伙计!受了伤,流着
  血,就要死了!我要是跟你穿过那道门,而她在这个世界丢了性命,
  你会怎么想?你朝门那儿看一眼,看见了门,然后第二次再瞥一眼,
  门又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过那扇门似的,就因为她已经完了,你什
  么感觉?这一来你就进不了我那个世界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他站在
  那里喘着粗气,盯着枪侠看,两手握成了拳头。
    罗兰感到一阵疲惫的恼怒。曾经有人——很可能是柯特,他曾
  把他当父亲看待——说过:跟一个恋爱之中的人去争辩就像用一把
  汤匙去舀大海里的水。如果这句格言必须经过验证,现在这例子就
  活生生地摆在他面前。继续找。埃蒂·迪恩的身体语言摆明了这个
意思:继续找,随便你说什么我都有话反诘。
    “也许不是一只野猫发现了她,”他开口道,“这也许是你的世界
里的事。我觉得你见过的此类情形会比我在婆罗洲见过的更多。你
不知道这样的山上会有什么东西,对不对?也许是一只类人猿,或者
是诸如此类的什么东西逮住了她。”
    “是有什么东西逮住了她,没错。”枪侠说。
    “好啦,感谢上帝你总算没有病到完全失去理——”
    “我们两人都知道那是什么。黛塔·沃克。是什么逮住了她。
黛塔·沃克。”
    埃蒂一下张大了嘴,那只是一会儿——只有几秒钟,但这足以表
明他们两人都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枪侠无情的面孔把他所有的
争辩都化作了沉默。
    14
  “那也不一定就是那样。”
  “你走近点。如果我们还得谈下去的话,那就谈吧。每说一句话
我都得盖过海浪的声音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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