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苍下-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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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暴雨落像惊慌失措的人群,雨滴在接近目标时又突然变作呼啸着的钢铁凶器。
德意斯第一步兵冲锋集群的苦难似乎无穷无尽,只有少数人发现了笼罩在头顶的浓云,他们擎起盾牌,在雨幕的敲击中缓缓前进!
“弓箭手,仰弓十度!分袭左右!再射!”
随着长官的命令,泰坦锋线阵营再次释放出一片更加浓烈的乌云,不过这次的齐射是有目的,有选择的,左右同时下落的箭雨成功的将陷入溃散的德意斯步兵驱赶到一起。
“看来……那位元帅已经彻底放弃了第一步兵集群!”阿贝西亚向身边的安德霍普将军轻轻说了一句。
“现在呢?放火箭?点燃隔离沟?彻底断绝他们的退路?”安德霍普将军皱起了眉头,放弃一个军,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
“不!”阿贝西亚摇了摇头,他望了望像个大英雄一样站在了望台上的苏霍伊子爵。“您不用担心,我们的炮兵指挥官是个聪明人!”
“哈哈哈哈!我的殿下!您看到了吗?那些家伙竟然再次靠拢,二号炮至八号炮!放!”
硝烟和火光再次从妻女山上腾空而起!
“呜……呜!”
撤退的号角!这是撤退的号角!已经无法面对这一切的士兵们终于抓住一线生机,他们丢开了一切可以影响行动的东西,兵刃、铠甲、还有曾被这些勇猛的雅利安战士珍为生命的军旗!
“回来……多少人?”贝隆元帅紧咬着嘴唇,他其实不想听到那个数据。
奥帕尔上校打量了一番正在迅速溃退的王国第一步兵军,“三个团还是四个团?我不清楚!我不想面对这些!”
“我命令!”
元帅的传令官马上迎了过来。
“迂回和包抄部队立刻出击,条顿骑士团放弃中央战场,分作两部,由妻女山左右两翼接近泰坦人的锋线。”
传令官在得到元帅的训令之后飞速驰离林地。
“怕吗?”贝隆转向恭立在自己左侧的一众军官,他们是王国第四军的主要将领。
“怕!怕得发抖!怕得要命!”第四军军长诚实的回答了元帅的提问,但任何人都看得出,这位将军的眼中正燃烧着蓬勃的斗志。
“不过元帅阁下,第一军的溃败是值得的,他使敌人暴露了致命的弱点,我已计算出敌人那种武器的发射间隔和有效杀伤距离,如果我受命出击,我会将泰坦人加诸在战友心中的恐惧十倍二十倍的还给他们!”
“你要如何进攻?”贝隆满意的打量着这位机智骁勇的将领。
“以条顿骑士团的机动力量为掩护,迅速穿越战场,即使对方的武器能够给我带来大量伤亡,但我的勇士仍然能够撕裂他们的阵地。”
元帅点了点头,但他知道,条顿骑士团的冲击速度会将步兵集群远远抛在身后,做到骑步机动配合并不容易!
“祝你好运!”元帅向王国第四步兵军的军长敬礼。
“发现问题了吗?”奥斯卡转向他的老伙计。
“发现了!”塔里已从最初的兴奋中回过神儿,他根本没能将对方的一个军都留在阵地前沿,而是放走了其中的三分之一。“炮兵的反应速度跟不上战场的变化,调整炮基角度十分费力,这样一来,敌人有足够的时间摆脱我的火力。”
奥斯卡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要塞炮以及炮基的重量使这种杀伤力极高的武器无法轻易移动,连炮击间隔都不算,这才是火炮部队在一个立体战场上面临的最险峻的问题。
“我们会赢吗?”奥帕尔上校在自己的战马上不安的移动着躯体,他早就想到第一步兵群会遭遇顽强的阻击,可是,泰坦人甚至在第一轮进攻中没有伤到一兵一将,只是用那种能够发出巨响的喷火武器便轻而易举的赢得了胜利。
“炮……炮?”见多识广的奥帕尔上校听说过这种英格人和荷茵兰致力研究的武器,但……没有任何情报显示泰坦人也在发展这种杀伤力惊人的恐怖兵器。
“炮?”贝隆元帅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单词,不过他转而便轻笑一声,“殿下!我们会胜利!只要泰坦人继续采取守势,只要他们继续依赖那种武器,胜利便一定属于我们!”
教历797年3月31日下午2点59分,阳光渐渐偏向西方天宇。德意斯人在调整第二轮攻击阵营,而泰坦人,则在向锋线填补辎重车辆、粮食车辆等等一切能够用于阻挡骑兵的东西。
妻女山战场恢复了寂静,似乎……只有翻滚着黑色泥土的弹坑,和雪原上触目惊心的弃尸残躯,再向人们平静的诉说一段热血传奇。
第十二集 第九章
黑森林连绵千里,这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吐露着清新的气息,蒸腾着白色的雾气。在黑森林的边缘,落叶松和白桦、榆柳搀杂在一起,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奇怪的民族,身上披着各色的树衣,伸展着嶙峋的枝节。
林中偶尔吹起一股强劲的西北风,树杈间松软的积雪静静飘落。雪末形成一片雾霭,随着风,轻轻荡出林地。
日光从西方天空斜斜的降下来,妻女山的一侧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随着阳光的缓缓移动,这处高地的阴影慢慢接近丛林。
风又来了,泰坦的战士们迎风而立。战士们的脸孔突然传来清爽的感觉,抹上一把,竟发现手中已沾染了血迹。老兵嘲笑着新兵的无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面前的战场上遗落着敌人的尸体,散布在空中的血气就是通过风力来传达死亡和令人作呕的气息。
妻女山山脚向开阔地延伸百米的地方就是阻击阵地的最前沿,斯坦贝维尔家族卢旺斯方面军独立一旅的战士们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工事。那是一道由各种辎重车辆组成的防线,它正对着中央战场,站在这些车辆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排列着整齐队形的德意斯骑兵。
山顶偶尔传来军官呼喝的指令,传令兵在坑道中往返奔走,按照命令,前沿的步兵阻击方阵开始一寸一寸的调整位置。弓箭手队列被战场总指挥阿贝西亚将军布置在阵地前沿五十米纵深,而接近辎重车防线的战士则由清一色的格斗兵种组成。埋伏着妻女山左右两翼的步兵师没有移动位置,他们静静的注视战场,静静的等待着兵力强盛的敌人。
死伤聚集点,人们习惯将这个战场临时救护所称为地狱。黑森林深处,德意斯人布置的这处死伤聚集点是显得那样的名副其实。从前的勇士们倒卧在地,他们发出痛苦的呻吟和疯狂的嘶喊。军医的数量完全不够救护这些处境凄惨的伤员,他们按照延续了千百年的方式为伤员们分类。绿色标签象征死亡,红色标签象征紧急救治,黄色标签象征等待,而黑色标签则是最恐怖的标志,它象征放弃!
德意斯战士抚着断腿,掩着残臂,他们惊恐的盯着医师腰间挂着的小袋子,袋子里装着各式标签,不同的颜色就代表不同的命运。
贝隆元帅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下来到了死伤聚集点,老元帅打量了一下这片被惨嚎和鲜血填满了的地狱。
“是我的错误!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元帅望着涂满红色泥浆的雪地开始无意识的呓语。“我不应该在轻视敌人实力的情况下调派步兵集群发动冲击,我……我只是想在步兵与敌交战之时增调骑兵……然后……然后一举冲顶。我只是想……”
“元帅!”王国第四军军长靠了上来。“泰坦人拥有不为我们所知的武器,这完全不关您的事。在正面战场投入压制性兵力,再由骑兵冲击绝对胜负,这是最正确的选择!也是最正确的策略!您根本无须自责,相信战史作者和军事评论家一样会如此评价您,再说……我们最终将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是的!是的!”贝隆元帅望着一名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战士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最终会赢得妻女山战役的胜利!”
这名士兵挣扎着抬起手臂,他的衣袖空荡荡的,手掌不见了,只留存一根惨白色的骨棒。他……想要向统帅敬礼。
贝隆避开视线,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历了无数次,德意斯战士是世界上最顽强、最可贵的士兵。但……他们总是和悲惨的命运碰撞在一起。
“指挥官!指挥官!”炮队的技术总监跌跌撞撞的冲出坑道,他在了望台下疯狂的喘着粗气。“指挥官!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咱们的牵引车都被……都被拉上了前沿阻击阵地。”
塔里将自己的水袋抛下了望台,他看得出,这位可爱的志愿者已被大炮的余温蒸发了体内的水分。
“我知道这件事!”塔里竟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是我建议独立一旅拉走牵引车的,那东西不但异常沉重,而且车厢还是个半封闭的坚固阳台,德意斯骑兵就算一个一个堆在上面也冲不过来,再说没有东西比它更适合狙击手,我们的队伍有好几个箭术超群的……”
“我不是说这些!”炮兵技术总监猛的灌了一口冰凉的雪水。“我是说……您把牵引车捐献了,那我们的火炮如何撤离战场?”
“谁说我们要撤离战场?”塔里的样子好像是在面对一个不可理喻的问题。“德意斯人的骑兵已经列入锋线,我计算了一下速率,说真的,咱们没有打满二十九炮的机会,依我看,他们不会在正面战场投入太多的兵力,而是会从左右两翼迂回,那时……”
“这些我不懂!”技术总监一把甩开了水袋,“您知道,打仗是军人的事!我只在乎您要怎么处理我的火炮!您要把他们送给德意斯人吗?”
塔里轻轻一笑,“说真的,我也舍不得!但是……我的技术总监大人,哪怕有一个德意斯人冲入坑道,你也要执行销毁火炮以及炮弹的命令!”
阿贝西亚将军从了望台的方向收回目光,围绕着长方桌,妻女山阻击部队的各级军官再次集中到一起。
“你们都听到了吗?我们的炮兵指挥已经看穿了敌人的诡计。”
望了望众位将领,这位战场总指挥深深的叹了口气。“敌人还拥有整编两个骑兵军和一个步兵军,也就是说,当他们全线压上的时候,就是血战的降临。”
“当初……当初在多瑙卡丹平原,您……是怎样凭借一个步兵师成功阻击敌人一个骑兵军的呢?”
阿贝西亚抬起头,他看到了发问的人,那是独立一旅负责前锋防线的总指挥。
“多瑙卡丹?”曾经的战斗英雄露出缅怀的神色,只见他扶着自己的断臂用最坚定的目光凝望那位驻守锋线的将领。
“我用胸膛去填补战线的缺口,用肉体去冲撞敌人的骑兵,用牙齿撕咬敌人的战马,用血水阻挡敌人的视线,用断裂的刀枪结果敌人的生命,用火一般的斗志和最虔诚的爱国心去迎击敌人的反复冲锋。当我的锋线上还剩下最后几名勇士的时候,敌人已经消失于地平线!”
独立一旅这位将领猛的向总指挥立正敬礼,“将军阁下!请您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雷必尔·托尼斯!独立一旅副旅长!”
很显然,这位叫做雷必尔·托尼斯的步兵准将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那么……我的两翼呢?”
克拉皮奇·德利克上校迎了上来,“将军,左翼有我的两个团,武装了重型弩机和弓箭;右翼是我的重装甲步兵团,他们埋伏在那个天然藏兵洞里。”
阿贝西亚点了点头,两翼的阻击力量已经足够了,德意斯人绝对不会选择相对陡峭的地形冲顶,也就是说,一切的一切都决定于中央战场。
“那么……我们的亲王殿下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