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苍下-第4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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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位卡尔谢特上校与王国军的同僚庞蒂埃贡瓦日上将在败军中碰面的时候,老将军对这个趴在担架上的年轻人说,“小伙子,要是咱们能活着回国,我一定会对摄政王殿下说,联军若是按照你的安排摆脱大决战,那么我们也不会损伤过半。“尖嘴猴腮的卡尔谢特上校只是敷衍地笑了笑,他没心思考虑这些问题,现在他只担心自己的伤势。庞大的东进集群拥有三十万人,可随行的医师、护士只够服务两万人。在决战过后,仅存的那位外科教授对卡尔谢特说,“年轻人,别抱怨我,我也不想你的余生在轮椅上度过,可我们的医药都掉进河里,而泰坦人的骑兵又俘虏了医护营地全部人员。所以……”
卡尔谢特不敢往下想,他曾经抱怨过父母,因为父母给了他猴子一样的外貌。他又抱怨过国王,因为法兰国王对暗地里搞小动作的调查部门并不看中。现在……就像医师说地那样,他的屁股只是中了一枚流箭,可由于缺医少药,伤口已经溃烂,散发一股隔夜地大便味道。他要抱怨这场战争吗?因为他曾热切地参与其中。
卡尔谢特并不确定战役失利会给整个西大陆的政治地势带来怎样的变更。不过他打算等健康状况好转的时候向他的王庭写一份报告,他要为这次可笑地反坦运动确定性质,暂且叫它……卡尔谢特还没想到,他只想到战争会败,但怎么也无法想象他的同僚和那位荷茵兰国王会败得这么惨!
在宾狄尔省沿向西方的国道两侧,由河套平原地区败退下来的西方军人排成一列望不到边的长队,四周的旷野里遍地都是散兵游勇。败军丢弃了所有的武器辎重,只有几支保存稍算完整的兵团还擎着破破烂烂的军旗,可他们知道这些军旗已经不会再给他们惹麻烦,身后的泰坦骑兵已经缴获了无数面军旗。他们绝对不稀罕。
卡尔谢特上校趴在一辆大篷车里,他身边都是一些受伤地军官,这些人将残兵败将的嘴脸发挥到极至。有的沉默不语、有地偷偷哭泣,总之一切都令卡尔谢特感到厌烦。
败退的阵营行动迟缓,即使是泰坦人的步兵也已赶到他们前面。侵略者将武器随便丢到路边,沿途的泰坦民兵就守在各个村落。他们把下等人丢弃地东西整理起来,然后就像换废品一样按斤两卖给近卫军。
一队骑士由国道上赶了过来,他们衣甲鲜明,军旗招展,左近的败军纷纷走避,尽管敌我双方已经订立临时停战协议,可最后条约还没拟定,所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招惹气势汹汹的泰坦军人。
这只是一支骑兵小队,由一位上尉带领。骑士们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底下停了下来,他们把军旗插在树杈上,柔软的绸布旗帜垂下来,经过军旗阴影的败军纷纷垂下头,好像不敢直视。
“你!别看了!说的就是你!”骑兵上尉突然指住一名法兰人,那个家伙当时就愣在原地,他穿着一身破烂的少将制服,大热天还裹着一条毛毯。
这名少将赶紧跑了几步,他向近卫军上尉恭谨的致以军礼。
上尉又打量了一阵,然后才对这位将军说,“懂泰坦语吗?”
少将就说懂一些。
上尉很满意,他朝地方也敬了军礼,“你的士兵也在这里吗?”
少将指了指身后,“法兰王国军第七步兵军第二师全在这儿,当然……只是幸存者。“上尉一听就更满意了,“把你的人集合起来吧。”
法兰少将满腹疑惑,但他看到对方只有一个骑兵小队也就应承下来,他把自己的第七步兵军第二师集中到路基下面,零零散散也有六七百人。
近卫军上尉跳上战马,他的士兵也跳上战马,旗手重新擎起了军旗。
上尉大声对手下败将说,“现在,我宣布,你们已经是泰坦近卫军的俘虏……”
败军哗然,倒是那位少将冷静地走了上去,“上尉,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近卫军上尉不屑地望着法兰将军。“那好吧!如果你有异议,那就叫你的士兵拿起武器!如果你们不抵抗,我完全有理由把你们俘虏,你别忘了,这里是泰坦领土。“法兰将军不说话了,他看了看身后的士兵,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这种屈辱。但泰坦军人没有等待他的答复,一小队骑士已经拔出兵器,他们用宽大的剑脊拍打俘虏们的头颅。“向后转!向后转!别耽搁!你们现在是俘虏!”
少将认命地调过头,也许他想由国道上的败军那里获得帮助,毕竟他们仍有十几万人,可那些士兵都垂着头,在经过这段道路的时候甚至不敢往大树那边看上一眼。
近卫军上尉的骑兵小队像赶羊一样驱策六七百人的俘虏,附近村庄的一群孩子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这群拖着鼻涕地野小子向国道上的溃军投掷石头。还用市井里学来的脏话大声叫骂。
骑兵上尉不耐烦了,他拍着战马挡住那群野小子,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
“等你们长大地时候就用真刀真枪对付他们。别在这里逞英雄!”
孩子们就散开了,离得好远就听到这些兴高采烈的少年人发出一阵阵“近卫军前进”地呼声。
卡尔谢特上校在泰坦人走远的时候才敢揭开大篷车的帘子观望一番。他已经听说了,近卫军里有支疯子组成的部队,他们四处打听有谁到过圣怀利,如果得到不到满意的答案就大开杀戒,据说渡口那边地留守部队都被他们杀光了。那可是两三万人。
卡尔谢特冷笑了一声,他那尖嘴猴腮的面孔挤成一团,难看得要命。这个残忍奸滑的情报军官得以幸免于难可并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他聪明极了,又是贵族军官,尽管他很有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可他还有抱负!卡尔谢特相信,如果光明神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做得更好。
“离边境还有多远?”上校碰了碰身边一名同僚。
“向前一直走的话……还有九天的路程!”
卡尔谢特不做声了,九天之后他就可以彻底摆脱近卫军制造的阴影。他仍有大半生的时间可以仔细琢磨,怎样报答泰坦人给他造成的伤痛。
一路上,欢腾的民众随处可见。和那些跟不上队伍地败兵混在一起,也许泰坦人真的麻木了,他们自顾自的开心,根本没有理睬丢盔弃甲地侵略者。只有极少数的民众不打算放过这些入侵祖国的罪犯。他们组成各种各样的志愿团体,帮助近卫军恢复地方秩序,顺便欺负那些看上去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地俘虏和伤员。
大部分的近卫军战士都对这种事睁只眼闭只眼,尽管他们刚刚获得决定性的胜利,可战后还有很多工作等待他们,比方说,修复那些战争中破损的军事设施。
布塞巴克渡口的老调度官在旧号就回到了他的岗位上,结果自然令他大吃一惊,他抱怨占据渡口的特种作战旅比那些西边来的狗子还要离谱,因为自己家的战士把老巴克的渡口破坏殆尽。
重建工作在旧号晚上就开始了,近卫军第十七军区调上来一个整编建设兵团,大量的建筑物资从肖伯河下游运抵渡口,可那些渡船在抵达渡口时才发现根本没地方卸载那些货物,码头和河滩地上全都是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要么就是打尖休息的近卫军士兵。
老巴克废尽口舌才请到一队愿意收拾尸首的近卫军,他们一直忙到深夜才把那些千疮百孔的尸体丢进一个深坑,士兵们已连看都不想看,老巴克只得自己放了一把火,大火烧了一天两夜。在旧号清晨,有风的清晨,骨灰飞上天,像雾一样,赖在渡口的近卫军士兵立刻散开了,他们谁也不想吸一鼻子灰,更怕那些东西会带来霉运。
渡船终于卸下物资,十七军区建设兵团的大兵也从窝棚里爬了出来,不过他们的速度倒是挺快,一个上午便搭好了一条三十多米长的临时栈桥,可兵团的长官说,布塞巴克渡口要恢复从前的吞吐量还得等上十天半个月。
19号中午,也许是下午了,老巴克在打发掉一块面饼以后仔细想了想,他发现自己这几天几乎什么都没干。老调度官不耐烦了,他找到建设兵团的军长,又找到负责守卫渡口的吕克西泰尔准将。在老巴克看来,西泰尔将军会在未来成为一位大人物,因为他非常注重时间效用,而那位建兵团长……真是算了吧!老巴克不喜欢跟满嘴官腔的人打交道,他打定主意要给那家伙找些麻烦。
战后,这个词多么令人着迷啊?尤其是在夏天、胜利的夏天!
夜里下了一场雨,天空直到午后的时候才被烈日染成明晃晃的琉璃蓝。老巴克在渡口上溜达,状似晒太阳,其实是在找麻烦。建设兵团的军团长就追在老人的后边,老人很唠叨,但他并不在乎,看得出,他也不喜欢絮叨起来没完没了的调度官。
老巴克在临时栈桥上拦住一名代班长官。这名上尉正在组织卸船。
“我说小伙子!告诉负责调运物资的那个家伙,我只要木材和钉子,你给我沙袋和土石干什么?你们是来抗洪地吗?”
上尉看了看军团长的脸色。他只得对老巴克说,“好的。听您地吩咐,只要木材和钉子!”
老巴克就高兴起来,他喜欢听话的人。“我说小伙子,是谁在指挥你们?我知道你们换了一个长官,现在这个可比从前那个好多了!”老巴克边说边向身旁地军团长瞥了一眼。
近卫军上尉的面孔突然涌上笑意。他指了指栈桥的最远端,那里有一位穿着长袖衬衫看不出军阶的年轻人正对一群军官指手画脚地说些什么。
“您要认识我们的长官吗?他就在那里,近卫军元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
老巴克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转向身旁地军团长,那位军团长只是对他耸了耸肩。老巴克诚惶诚恐地凑了过去,他打量着那位滔滔不绝的年轻人,这就是近卫军元帅?这就是帝国亲王?
说真的……老巴克一点也看不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穿着短军靴,靴子上粘着黑泥和灰尘,还有他的军裤,金丝裤线已经散开了。裤缝的口袋边缘满是油汗,还有肮脏的手印子;接下来,老巴克觉得。这位尊贵的皇室要员长着一张大众脸,头发沾在一起、胡子一大片,五官分明,可仍算平常。只有他那双眼睛……哦天哪!他那双眼睛望过来了啦!
“哦啦!你是老巴克!”
老巴克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就像他的祖辈面对皇帝时那样。
“别这样……”奥斯卡扶起了老调度官,“我可听说过你!你是最后撤离渡口的人,是不是这样?”
“回报殿下,这是我的岗位!”
奥斯卡点了点头,“是啊,这是你地岗位!”
年轻人的眼睛闪着光,他裸露在衣袖外的肌肉也在闪光。“老巴克,咱们打个商量!”
“一切都听您吩咐!”
奥斯卡笑了起来,他对调度官小声说,“再过一会儿,你随便找个理由把民工和所有闲杂人等全都请离渡口,让他们走得越远越好!”
“可是……”
帝国亲王板起脸,“老巴克,这是你地渡口,现在看来,它也是我的!”
“是殿下!”老巴克退下了,不过他有预感,近卫军里早就流传一种说法,老兵都说,亲王殿下的部队要施展一些手段报复那些西边来的狗杂种。
时间已经是落日地时候,夕阳洒在河面上,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晚霞的光火。水面像被点燃了,流淌着火。光影耀眼,令人晕旋,在急流回转的地方,近卫军的水手操着渡船,船上传来悠扬的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