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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玉观音-第11章

小说: 玉观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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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们正在拌嘴,钟宁来了,敲门,我和我爸都住了声。我爸去开门,他和钟宁寒暄时脸上的表情尚未完全自然。钟宁不知是否察觉了,但冲我打招呼挺亲热:“杨瑞你是不是又惹你爸生气了?”我说没有,然后不多说话。我爸也冲钟宁亲热:“这小子,可浑呢,你就慢慢领教吧。不过杨瑞这孩子心眼儿不错,你要真对他好,他可记在心里呢。这孩子就是不会说让人爱听的话,从小就没学会。我年轻那阵子跟他妈处的时候,那甜言蜜语都是一套一套的,我的这点儿优点他全没传下去。”    
    钟宁应和着我爸的话,却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杨瑞的脾气我知道,我不在乎。男的嘛,多少也得有点儿脾气,要不怎么叫老爷们儿呢。其实我最腻味的,是那些拈花惹草的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想着灶台上的,见个漂亮女孩儿就想黏糊上去,这种男的女人都烦。”    
    我爸马上正色道:“这点杨瑞不会,这点我还了解,追杨瑞的女孩儿多了,杨瑞对这个还是把得住的。”    
    钟宁看我一眼,深有城府地冷笑一下:“听见没有?你爸可说你把得住,回头我得检验检验。”


第二部分一种特别微妙的沟通(图)

      他们一来一往,机锋闪烁,话里话外,笑里藏刀。我低着头往桌上摆菜,死不言声,表情上更是不置可否。钟宁看我可能有点不高兴了,也不再多说。吃饭的时候话题移向天南地北,还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关于我爸抓的国宁大厦的工程进度和关于我抓的国宁跆拳道馆的筹备情况等等。一说工作我们的态度不知不觉地严肃正经起来,我和我爸都有点像汇报工作接受指示似的毕恭毕敬,这顿家宴的气氛马上变得不伦不类了。    
    饭后,我送钟宁去机场。路上,我说了些让钟宁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小心感冒着凉之类的体贴话。钟宁这才高兴起来,笑着说:“杨瑞,我认识你都一年多了,我发现你要是真懂起事儿来还真挺可爱的。你以后就不能像个大人吗,也知道知道心疼人。”    
    我没笑,也没回答她的话,手把方向盘,目视前方,说:“你早点回来,别让我惦记你。你把你姐们儿他们安排好了让他们在那儿自己玩儿不就得了,人家度蜜月愿意让你在一边跟着吗?”    
    钟宁笑了:“哟哟哟,今儿太阳真是从东边落下去了,真不容易听你跟我说这话。”    
    确实,这类甜言蜜语我很少跟钟宁说的,所以这几句话效果神奇,一路上钟宁情绪快乐,话比往常多多了。我把钟宁送到机场,看她与她姐们儿一行接上了头,公司已经有人帮他们提前办好了登机牌,我目送他们走向安全门。钟宁回头看我,含情脉脉,我冲她挥手说再见。    
    从机场出来,我没有回家,在机场高速路上把车子开得几乎飞起来。出了高速路,我把车直接开到了东城区文化宫夜校的门口。    
    十分钟后,我看到了安心。她随着三三两两下课的人群走出文化宫大楼,站在路边想过街去。我用车灯晃她,她转头看了半天才认出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一上车,我就看出她的表情很不自然,甚至有些紧张。她第一句话就说:“对不起,那笔钱还得过些天……过些天才能还给你,我一定会还的,这你放心。”    
    我不知说什么好,她当我是来催债的,这让我特别难过,难道我们之间的误解已经如此之深了吗!    
    我沉默了片刻,这片刻沉默代表忏悔。我说:“咱们别说那钱了,我就是想见见你,我想你了。”    
    安心愣了一下,然后低了头,说:“哦。”    
    我问:“你想我了吗?”    
    我侧过头来看着她,白色的路灯把她的脸映得没有一点血色,可那种苍白竟是那样动人的美。那种美让你体味到忧伤和宁静,有时忧伤和宁静比一切激情和奔放都更加摄魂夺魄!    
    我把声音放轻,连我都没料到声音放轻后会突然变得沙哑,好像不沙哑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动情和焦灼。    
    “你想我了吗?”    
    我再次问她,可我失望了。安心摇了摇头,说:“噢,没有,我这一阵太忙。”    
    我看着她,良久,我说:“可我想你了。”    
    她轻轻地又摇了一下头:“你并不了解我杨瑞,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单纯的女孩儿。我这个人太复杂了,我做过很多很多错事,我生活中有太多太多的麻烦,这都不是你想要的。”    
    我开动汽车,往我住的地方开去。我们一路都没有再说话。车开到我家楼下,我熄了火,静静的一言不发。    
    安心开了口:“杨瑞……”    
    我看她。    
    安心回避了我的注视,目光移回窗外,欲言又止。    
    “太晚了,我该回去了。”她说,“明天道馆新开一个初级班,我还得早点起来收拾呢。”    
    我把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我的右手握住了她细细的左手,手心贴着手心,都有些发热。慢慢地,安心的指尖不易察觉地在我的手背上动了动,那是一种特别微妙的沟通,很温情很动人的感觉。那感觉就是:我们彼此吸引,我们都需要对方,我们之间应该有一种激情和感动。我说:“安心,你答应过我,要把你的事情告诉我。”我问,“你想告诉我吗?”    
    安心转过头来,脸色很平静,平静得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但她的声音,我听得出来的,包含了原谅和亲近,她轻轻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微微地笑了。    
    我说:“我想知道,你的过去,我想知道你过去的一切。”去云南清绵的火车是晚上十一点零五分从北京西站发车的,刘明浩把我送到火车站,一直送到了站台上。    
    饯行的晚饭是在刘明浩的家里吃的,刘明浩的新婚妻子——也就是贝贝的那位表姐——出去看电影一直没回来,所以我们就喝了一瓶说不清真假的五粮液,而且得以满嘴脏话满口酒气放肆地胡侃。主要是听刘明浩侃北京这帮熟人的新闻,我也侃侃中国人在美国的衣食住行和投机钻营之类。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刘明浩突然起身离座,从他的卧室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一声不响地放在我的面前。我打开来看,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信封里是钱,是刚刚从银行里取回来尚未打开封条的两万块钱。


第二部分没人敢多管闲事(图)

      刘明浩脸红着,不知是因为酒上了头还是因为对他来讲并不常见的局促,仿佛他不是给钱的,而是收钱的。“老弟,你知道我这婚结的,真跟倾家荡产似的,从小地主一下变成贫雇农了。你嫂子可没有贝贝那么一个有钱的爸爸,可她还非得学着贝贝的样子摆谱。也怪我以前跟她吹牛吹大了,她还以为我这公司跟钟国庆的公司一样牛×呢。我们光结婚那顿饭就花了三万……现在拿这两万块钱,我这儿真是生努了。”    
    我把钱推回去,诚心诚意地说:“上次你给我钱我就没要,这次我也不能要,我要这钱没道理的……”    
    刘明浩把钱又推回来,打断我:“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你不是要去找安心吗,你离开了贝贝你哪儿还有钱。现在你也没工作,你去云南这一路,身上总得揣点儿钱呀。你总不至于再去求钟宁吧。”    
    我再次把钱推回去,笑笑:“钱我还有点儿,哪天要真断顿儿了再找你吧。”    
    刘明浩低了头,我明白他想说什么,想表示什么,可这话我又不能替他点破。    
    “杨瑞,”刘明浩把头抬起来,目光却躲着我,“我知道你还没到断顿儿的时候,这就是我的一个心意,现在我心里一想起你来就觉得挺对不住的……”    
    我笑笑:“过去的事儿,我都不想了你还想,算了吧,咱们还是展望未来吧,未来总是美好的。”    
    我们最后碰了杯,喝干了那点儿剩酒,我祝刘明浩未来多多发财,祝他对他老婆好着点儿,也祝他别让老婆给拿住。他老婆那凶劲儿有点像钟宁。刘明浩祝我一路顺风,祝我一切顺利,祝我早点儿找到安心,然后和安心……该干吗干吗!    
    我们上了街,街上有风,风的凛冽提醒我现在的北京已是严冬时节。风也让我们知道自己有点醉了。刘明浩吐了,吐在了自己的汽车前。我说你还行吗,要不我打“的”吧。刘明浩摇头说没事没事,他还歪歪斜斜地拥抱了我,酒气冲天地说:我的好弟弟,我怎么也得把你送上火车!    
    街上华灯溢彩,北京现在真是不错了,夜晚的北京光看灯光显得比洛杉矶还要繁华热闹。北京现在究竟比那帮发达国家差在哪儿呢?论吃、论喝、论玩儿、论买东西、论高楼大厦,哪儿也不差!要说差,也就是脏点儿,再就是人太多,满大街乌殃乌殃的人!论环境,那倒还真得数欧洲,数美国。    
    这时,我开始想象我要去的那个叫做清绵的地方。那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在彩云之南,大概都是山青水碧,人杰地灵吧!谁说中国没有环境优美的地方,清绵要不是山水灵秀,哪儿能养育出那样美貌的女人!    
    刘明浩上了车,把发动机轰得特别的响。他开车的动作倒是一点儿看不出醉态,就是话多。他说我过去还真没想到你丫对女人能这么一根筋,我真服你了杨瑞!    
    我说:“你不是也收心了吗,要不然干吗结婚。”    
    刘明浩哈哈大笑:“哎呀,我跟你不同,我都比你大了快一轮了,再拖下去,我妈非跟我急了不可。”    
    我说:“过去总怕被哪个女的缠上,其实原来不知道,专心喜欢一个人是另一种感觉,这感觉现在才发现也挺好。专心喜欢一个人,也被一个人专心地喜欢,这感觉是另一个味儿。”    
    刘明浩调侃地笑着,斜眼看我:“什么味儿?”    
    我想了半天,才扑哧一笑:“假五粮液味儿。你丫这不是抬杠吗,味儿还能说得清吗?”    
    刘明浩说:“安心对你,专一吗?她过去不是有好几个男朋友吗,你到底了解她多少?你对她真那么知根知底了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这对我曾经是个问题。    
    安心,我到底了解你多少?关于你的过去、你的经历、你交往过的男人,我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除了张铁军——那个大学校长的儿子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在我去文化宫找到安心表示歉意的那天晚上,她对我说起过的毛杰。    
    我之所以能准确地记住那个夜晚,是因为那天钟宁陪她姐们儿去了内蒙古,我还到机场为他们送行呢,然后我去找了安心。我把安心带到了我的家里。还是在我的那间小小的、凌乱的客厅,还是背靠沙发,在地毯上促膝而坐,她和我说到了毛杰。    
    对那位张铁军来说,毛杰是一个第三者。尽管安心并没有使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和毛杰的关系,但很显然,毛杰是安心的一个情人。    
    我没有看到毛杰的相片,安心说她没有毛杰的相片,但她说他很高,很帅。也许正是这一点,使他在张铁军的身影下,显出了光彩。    
    安心第一次见到毛杰是在南德的一个深夜,那天她在学校有事走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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