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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知北游 作者:洛水(起点vip2013-11-09完结)-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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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对繁华阑珊,只求一晌尽欢。”拓拔峰遥望着天际一朵缓缓飘过的白云,默默地道:“子凌,一路走好。”

  第十三册 笑看生死

  第一章 化作春泥更护花

  十一月初三,晨时。

  “穿过这座古镇,向南一里,就是补天门的驻地——簪衣巷。”拓拔峰站在镇口的牌楼下,敞开衣襟,任由蒙蒙细雨扑满健壮的胸膛。

  晚秋的小雨,寒凉清婉,像一片朦朦胧胧湿湿漉漉的水粉,在风中飘来荡去,把古镇染成一团团水墨晕。

  “系——思——镇。”我把头顶上的残荷叶往脑后一拨,望着深褐色的牌楼顶,慢慢念出上面模糊的字迹。牌楼不算高,由六根三丈长的石柱撑起,重脊翘檐,斗拱古雅,最特别的是石柱上分别题写了三幅残联,都是只有上联,没有下联。

  最前头的左侧柱联上题写:“青山不舍云辞去”,中间的左柱上联为“一骑风尘,披星戴月,池边洗剑波光寒”,后端则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而三根右柱上空无一字。

  “怪了,怎么都没有下联?”我好奇地问道。

  拓拔峰道:“这和补天门有关了。补天门是清一色的女子门派,个个美女,才艺又佳,引来许多男人追求,搞得簪衣巷人山人海,鸡飞狗跳,天天上演求爱痴情大戏。补天门不胜烦扰,索性立下规矩,在牌楼柱上题写三幅上联,能对出令她们满意的下联,才有资格进入簪衣巷,不然连这座系思镇也进不去。”

  “听说系思镇上,驻扎了一个叫做‘护花流’的秘道术小门派,和补天门交情菲浅,多年来为她们挡了不少狂蜂浪蝶的骚扰,也算是簪衣巷的一道门户屏障了。”楚度手执竹伞,立在凄迷烟雨中,青衣淡得像暮秋的最后一缕碧色。

  这把竹伞,是楚度折下路边的篁竹,用竹衣竹片随手编制出来的。伞形清雅流畅,浑然天成,细看,又好像不是伞,依然是那一根迎风展叶,生机勃勃的翠竹。

  再普通的一草一木,经过楚度之手,也化腐朽为神奇,充满了清玄美妙的气韵。在迈入天人感应前,我根本看不出其中的道道。现在看明白了,反而有些茫然若失。好比一条大江日夜奔腾,因不断汇入的河流而变得壮阔时,突然望见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我们漫步走进镇子。古镇里十分宁静,路上人烟稀少,石板路水淋淋地发光。两旁遍植杨柳,院落毗连,屋顶一排排黝黑的瓦片被雨打得淅淅沥沥。

  “知音大叔,这些院子里住的都是修炼门派?”我靠近宅院门,眼睛贴住门缝向内瞧。满目萧索,没看到人,杂乱的黄叶堆积庭院。

  拓拔峰道:“原本有两、三个小门派,风闻魔主大驾光临,大概都跑光了。”

  我对楚度嘲弄地挤挤眼:“魔主威名赫赫,人家虚宅以待嘛。”

  拐过弯,一座弯月形的石拱桥出现在前方,桥下流水悠悠,蒙蒙雨丝荡出一个个涟漪。

  “三位止步。”凄风细雨里,远远走来一个蓝袍散发的青年男子,拦住了我们。他面目英俊,气宇轩昂,一条雪白的丝巾环系额头,更添几分风流。

  拓拔峰豪笑一声,迎向青年男子:“原来是护花流的小许掌门,有什么事吗?”

  小许向拓拔峰一礼,朗声道:“请三位按照惯例,对出楹联,才能进入系思镇。否则,请你们绕道而行。”

  拓拔峰道:“小许掌门说笑了。十大名门早已联名告示,魔主拜会清虚天期间,任何人不得阻挠。你难道不清楚吗?”

  小许神色昂然:“昔日,护花流的开派祖师深受补天门大恩,所以立誓为她们世代守护。多年来,我护花流弟子恪守誓言,不敢丝毫违背。纵然是号令清虚天的十大名门,也不能更改,还望拓拔掌门见谅了。”

  拓拔峰叹息:“若是补天门的掌教丁香愁在此,也会让你们退下。这原本就是清虚天十大名门的共同决定,补天门并没有任何异议。”

  “这和补天门无关。”小许不为所动:“守护此镇,是护花流的事,请三位对出楹联。”

  我看出来了,这个护花流掌门是故意找茬,阻拦楚度入镇。楚老妖何等地位,怎会听从一个小掌门摆布,老老实实地对对子?双方势必动手恶战。小许这么做,多半是想报恩,为补天门拼死一击楚度了。

  拓拔峰面色微沉:“护花流打算被赶出清虚天吗?”

  “拓拔掌门是在威胁我吗?”小许放声大笑,笑声充满悲怆:“百万年前,清虚天本来就没什么护花流,百万年后,谁知护花流又在哪里?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安身?北境之广,何处不可埋骨?”

  拓拔峰默然一会,道:“小许掌门和丁香愁掌门情分不浅吧,我想她也不愿你做些无谓的事。你这份心意,她自然明白。”

  “无谓?为了清虚天这三个字,为了大部分人可以苟且偷生,就要让另一些人去送死,这才是无谓吧?音煞派的柳掌门死了,神通教的阎罗死了,步斗派的浮舟真人死了,白云涧的司马子凌也死了。明天,又要轮到丁掌门。比起清虚天数万门派,千万弟子,这些送死的人只是九牛一毛吧?但对他们的亲人、朋友来说,失去的却不仅仅是一条命,而是无法承重的生活!”

  “这是四位掌门自己的选择,楚度也是光明正大将他们击败。十大名门的每一位掌门,都可以随时为清虚天去死,这是我们的责任。”

  “我护花流的责任就是守护补天门。”小许冷冷地道:“大丈夫行事,只求无愧于心。轰轰烈烈地一战,死便死了,总胜过了忍辱偷生!”厉视楚度,一字一顿:“请三位对出楹联。”

  拓拔峰默然无语,我心想小许一定和丁香愁有一腿,所以宁可不要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女人。不错,很有老子的风范。

  楚度淡淡一哂:“小小对联,不值一提。只是楚某生平,不喜被人勉强。既然你想为补天门尽一份心意,我就成全你。”执伞向小许走去。

  “楚兄且慢。”拓拔峰身形一闪,挡在楚度身前。两人气势甫接,身躯都微微一震。楚度手中的竹伞滴溜溜一转,雨丝飞溅,灵幻闪烁,逼得拓拔峰向旁让开。

  一抹翠绿的伞影,映上楚度白洁的高额,他似笑非笑:“拓拔兄迈入知微之境,想一试身手么?”

  我瞧瞧拓拔峰为难的神情,灵机一动:“杀鸡不用宰牛刀,老楚,让我替你打发这傻小子。”不等楚度开口,飞速冲向小许,一拳击出,在半空陀螺般旋转。

  拳头忽圆忽尖忽钝忽扁,在半空不断变化形状、轨迹。“砰”地一声,落在小许左肩,打得他一个趔趄。我笑嘻嘻地道:“你连我也打不过,还想螳臂当车,和老楚交手吗?”暗示他快快躲开,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小许木然而立,拓拔峰对我使了个嘉许的眼色,道:“楚兄,这一拳像是出自你的手笔啊。”

  楚度微微一笑:“学得倒快,只是欠了几分浑朴。”

  我正色道:“老楚你和我性子不同,使出来的法术自然有差异。你说我差了浑朴,我还说你差了一点灵动呢。”

  “说得好!”拓拔峰大声喝彩:“道本是不拘一格,因人而异,小兄弟这几句话深得其中三昧。”

  小许忽然清啸一声,双掌展开,犹如缤纷落英,眼花缭乱地拍向我。

  日他奶奶的,不识好歹的小子。我劈出脉经刀,金黄色的刀气像一泓流水倾泻。随着对方的掌势曼妙变幻,虽然只劈出一刀,却似从不同的角度劈出了无数刀,把脉经刀的精要和我对水流的感悟完美互融。

  小许被迫后闪,脉经刀势眼看将尽,倏然峰回路转,以一个圆悠悠划过,斜斜劈出。这一刀,像是重重叠浪,永无尽头。劈得小许连连闪躲,要不是不想伤他,早把他打残了。

  楚度赞道:“短短两个月,你已脱胎换骨,真正迈入一流高手的境界。”

  我心道这些天来,老子每晚加练,只睡两、三个时辰,就连拉屎的时候,也在琢磨各种法术精要如何融会贯通,再加上拓拔峰这个知微高手的指点,不进步才怪。

  眼下,小许正好当我的试招对象,各种玄妙灵动的法术如同潮涌,奔流不息,把小许完全压在了下风。无论是甲御术、秘道术还是妖术,都融入了我对道的领悟,和原先的法术似是似非。等到日后把所有的秘诀熔于一炉,我使出来的法术就会焕然一新,彻底摆脱秘芨的巢臼。就好比一团面粉,楚度用它捏大饼,老子则可以做糕点,因人而异,灵活使用。

  打得兴起,我左掌生出刚硬的冲劲,右掌生出柔和的吸力,正是白云涧的控鹤驱龙秘道术。那日在白云涧,拓拔峰忙着埋葬司马子凌一干人,我则摸上山顶,去找色胖子口中的春宫图,无意中发现了白云涧的秘道术秘芨。几天修炼下来,也有点心得。

  小许被控鹤驱龙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道拉扯,立刻失去平衡,左摇右晃。我越打越兴奋,仰天长啸一声,脑海闪过楚度编做竹伞的手法,一拳翩然击出,击到半途,拳头倏然打开,十指曼妙颤动,敲碎漫天掌影,一指接着一指弹上小许颈部动脉,硬生生将他弹得酸软倒地,再飞起一脚,把他远远踢飞,嘴里嚷道:“不知死活的蠢货,滚远点!”

  小许愤然跃起,又向这里扑来,拓拔峰一个大步,已抢到他面前,手掌按在小许肩上,重如千钧,压得他动弹不得,侧首对楚度道:“小许自不量力,让楚兄见笑了。”

  楚度摇头:“拓拔兄这话说错了。人之一生,总要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方有意义。”

  拓拔峰讶然道:“想不到楚兄也有一份轻狂冲动的少年情怀。”松开小许,后者僵立不动,如同泥塑木偶一般,圆瞪的双目充满了怒火。

  “拓拔兄的破坏六字真诀果然奥妙无穷。”楚度深深地看了一眼小许,信步走上前方的石拱桥。

  桥中央,摆着一个小摊,摊主是一个满面风霜的老头,蹲在地上,眯眼打盹,手里拿了一根长长的草棒,上面插满了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我心中一动,目光暗暗四下里一扫,颇有深意地问道:“知音大叔,清虚天怎么也有小摊贩?”

  拓拔峰不露声色:“清虚天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少得了衣食住行?许多小门派为了生存下去,也得做点买卖,何况这也算是一种修行。”

  楚度立在桥上,望着河中心一条渔船缓缓划来,似看出了神。恰好此时,桥对面走来五个挑担的粗布汉子,担子里的糯米枣泥糕香气四溢。

  渔舟慢悠悠地驶近半月形的桥洞。

  拓拔峰面色微变,楚度忽地长笑:“护花流今日灭门于此!”左脚抬起,往下踏去。

  桥面轰地崩碎,裂开一个大洞。与此同时,两柄长枪如同两条毒蛇从桥下向上刺来,枪尖闪烁着绿油油的暗光,刚好与楚度左脚相触。一记沉郁的闷雷声响起,两柄长枪寸寸断碎,桥下传来短促的惨叫,大片血花浮出水面。

  挑担的汉子们向楚度疾冲,扁担舞得像旋风。卖糖葫芦的老头双目精光四射,草棒脱手掷向楚度。糖葫芦炸开,飞出一只只碧绿色的怪虫。宛如点点磷火,笼罩了石桥。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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