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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君莫问愁-第8章

小说: 君莫问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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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属于慢性媚药,可长期潜伏于女体,每隔一段时日,就必须与下毒者交欢以得到舒缓,但是毒郎君前阵子已死于她手下,无人给予慰藉,毒性一发,也就成了这副神魂不清、浑身闷热火烫的模样了。

依柳婵媛的脉象看来,此毒已存于体内有一段时间了,这也就是君楚泱无法畅所欲言的原因。

他为人厚道,顾忌着女子名节,这点让问愁相当的不以为然。

贞节早就名存实亡了,还顾忌什么?

可君楚泱却坚持,凡事等柳婵媛清醒后再说,毕竟这是何等不名誉的事,她一定不希望让人知道。

数日后,柳婵媛服下了问愁调制的丹丸,人已恢复神智,明白他们已知晓内情,果然羞愧地要求他们保密,并且告诉他们,她是在逛庙会时,遇到了毒郎君,被他百般调戏,是夜又潜入房中意欲求欢,她不从,他便向她下了媚药,她只能被迫含泪受辱。

君楚泱为人仁善,同情她的遭遇,自是应允了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在他的坚持下,问愁也只好不甘愿的同意。

柳婵媛看得出来,问愁是相当倔强的人,一旦答允,到死都不会反悔,而君楚泱就更不用说了,有了他们的承诺,她也就放心了。

待了三、五日,确定她已无恙,君楚泱本欲告辞,但柳家父女为表谢意,强力挽留招待,盛情难却下,只好又多待了一阵子。

柳氏父女对他们相当礼遇,待之如上宾,成天吃饱睡好,把辛夷的性子都给养懒了。

由柳员外的书房离去后,君楚泱踩着月色,一路缓步回房,脑中一面思虑着柳员外方才对地说的话。

碍于他与问愁的婚约关系,柳员外不好明说,但言谈之中已有许婚之意,他已婉转辞谢,看来此处是不宜久留了,找个机会,得向柳家辞行才是。

何况,问愁待得不太高兴。

才刚想着,前头那抹火红丽影映人眼帘。她正倚坐在长廊的花雕护栏上,手肘靠在随意曲起的右脚上,她一向如此,很江湖儿女的坐姿。

见着他,她利落地一个翻身,绛红艳影已翩然地落在他眼前。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先进房去睡?”他扬手,很自然的拂开她些许乱掉的发丝。

“你还没回来。”习惯了有他清雅的气息伴她入梦,没有他,她睡不着。

“柳员外找我去聊聊。”

“你们聊了些什么?”不太相信两个大男人也有话可以聊到这么晚。

“也没什么。”要让问愁知晓,事情肯定会无法收拾。“走吧,进房去了。”

问愁不动,瞥视着他。“柳婵媛的身体没问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呢?”

君楚泱的神色突然困窘起来,淡淡的红潮泛上耳根。

好一会儿,他微微朝她伸出了手,问愁主动偎靠过去,他双臂环住纤腰,睨凝她好一会儿,不甚自在的俯下头轻轻碰了下她的唇。

然而,问愁可不容他轻易打混过去,玉臂圈住他颈项,迎贴上他的唇,索了记狂热缠吻。

君楚泱气息微紊,在她火焰般的狂炽烧融下,思绪逐渐恍惚缥缈。

她的唇,是冷的。

他忽然有些明白她喜欢亲近他的原因了,她凄冷的曼魂太孤单无依,渴盼着他的温柔与收容。

这样的认知令他心头一阵不舍,拥紧了她,在他有进一步的回应前——“啊!”一声娇呼,惊扰了旖旎似水的温存,两人迅速分开。

“打扰你们了,我不知道你们在——”撞见这样的场面,柳婵媛也很尴尬,粉扑扑的娇容染上醉人酡红。

“知道打扰了还不快滚。”问愁冷蔑一哼,连看她一眼也懒。

“别这么说话,问愁!”君楚泱轻喝,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呃……柳姑娘别介意,她就这性子。”

“无妨的。”不愧是大家闺秀,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婉约娴雅的风范。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柳婵媛气色好上很多,平添了几分红润妩媚,也是少见的美人胚子。

事实上,能让毒郎君看上的女子,姿色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来回瞥了他们一眼,听他们一来一去,问愁不爽地转身就往房里去。

“问愁——”正欲追上,他停住步伐回身。“柳姑娘有事?”

“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但是不急,你忙你的。”

“那我明几个过去好了,抱歉先失陪了。”说完,他随后追着进房。

“问愁——”君楚泱唤道。

她不吭声,丹唇抿得死紧。

“又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别闷在心里。”君楚泱移近她,柔声轻问。

“我讨厌她!”

君楚泱微愕。“为什么?”

问愁虽对人冷漠,但从不会无故地以尖锐的态度去对待别人,除非有特别因素。

“虚伪、矫情、无耻!”她撇唇,鄙视地哼道。

君楚泱不苟同的蹩眉。“怎么这么说人家?”

“难道不是?你比我更清楚那媚药存在她体内多久——两年了!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但是两年了,两年足够逼疯一名圣女,她如果真不想受辱,早就与毒郎君同归于尽了,就像我那样!她根本就不像自己所说的那么清高贞烈,否则为什么两年来绝口不提?分明自己也纵容毒郎君的所做所为,并且享受得很!”

“问愁,你这样说对她并不公平,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都不一样,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有玉石俱焚的勇气,她只是一介软弱女子,遇到这种事,你要她怎么办?要真说出去,她的人生就毁了。她不过是怯懦胆小些罢了,你不该再拿这种话来伤害她。”

结论是,他不相信她!

她莫问愁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生气”!

“你品性高洁,当然不会往那些地方想,但事实就是如此!你不信便罢,我不想再多说。”呕气地撇开头,直接钻入被窝,不再多言一句。

但是才刚躺下,她就后悔了,没了他的怀抱与沉稳心跳相伴,她根本无法入睡。

不该呕气的,她少不了他啊!

宁死不屈的烈性,一遇着他全化为乌有,她悄悄回过身,瞥向倚在窗边的他。

君楚泱心头了悟,移步上前,在另一方空寂的床位躺下,将她轻拥入怀。

“睡吧!”

她满足地在心底吁叹,攀住她所渴望的温柔,垂下眼皮。

问愁真像个孩子,没他在身边就睡不好。

再这样下去,他好担心,万一哪天,他再也无法陪伴她时,她该怎么办呢?

曾几何时,空灵的心开始有了牵挂,只因为她——这名令人愁虑的女子啊!

第六章

君楚泱都已经在盘算,该怎么辞行比较不失礼了,可是情况仍是小小的脱离了掌控。

隔天,君楚泱依约前去,柳婵媛告诉他,经过这场病之后,她领悟到世事无常,想把握有限生命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她想习医,如他一般济世救人,希望他能当她的启蒙师父。

毕竟这是好事,君楚泱无法推辞识好暂允,离开的事地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也因为这样,与柳婵媛共处的机会多了,陪在问愁身边的时间也少了。但是无论如何,他每晚总不忘问愁在候着他,只有在他怀中最温暖的角落,她才能安稳入眠。

为了这事,问愁跟他闹了好几次脾气,说柳婵媛是假公济私,借习医之名,行色诱之实。

他不愿相信。

一直以来,他秉信人性真与善的一面,从不欲往不堪的方向想,只当是问愁对柳姑娘偏见太深。

这一天,他正在教柳婵媛辨视药草——“君公子,这是什么药啊?”

君楚泱看了下,答道:“合欢树的树皮,具有镇痛、强身的药效,一般腰痛或关节酸痛者,常以此入药。”

“那,又为何唤作‘合欢’呢?”

“那是因为合欢树的叶柄有若羽状,两侧规则对生,到夜间,叶与叶会合并在一起。夏天时,小技前端会结出红色散状花形,于傍晚开花,亦具有观赏作用。”

柳婵媛见他只是一本正经地解说,压根儿听不懂她的暗示,不免有些泄气。

“那——这个呢?”

“庭柳,因状若柳叶而有此名。感染风寒时,可供清血祛热之效。”

“庭柳、庭柳,有人会将柳栽于庭中,可,会有人栽柳于心吗?”这不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示了。

君楚泱停住动作,怔然相视。

“对不起,我不该——”柳婵媛背过身,悲屈地垂首,不再多说。他要是够聪明,就该到此为止,别再多问,可——他终究于心不忍。“柳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我只是——觉得自己一身污秽,往后,还有谁肯要我?”

“姑娘不该妄自菲薄,各人都有各人独一无二的好,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遇到属于你的知心人。”

“那——”她仰起荏弱堪怜的泪眸。“你会嫌弃我吗?”

君楚泱没深想,只是本能地道:“大夫对病人,无所谓嫌不嫌弃。”

“我早就不是病人了,我——”柳婵媛冲动地上前,想将埋藏心中的恋幕一吐为快,谁知不经意的勾着椅脚,整个人朝他扑跌,他没细想,直觉地伸手接住她,软玉温香落满怀。

靠卧其中,酸楚的依恋感揪紧了她的心。

这怀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冀盼啊!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不是她的?

她想拥有,好想好想!

“君公子,我——”

“你们在做什么!”森冷如冰的嗓音由门口传来,问愁面罩寒霜地走来,他们赶紧分开。

“问愁——”君楚泱拉住她想说些什么,她面无表情地挥开他的手,笔直走向柳婵媛。

“我不要听你说!”

不妙!光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无法轻易善了。

“我说过,谁敢动我的东西,我绝不轻饶!”她神色阴沉寒绝,君楚泱唯恐她又妄为,正欲制止,她先一步扬袖,一道不知名的粉末随着绛红轻纱飘扬,柳蝉媛只觉脑子一阵晕眩,紧接着人便使不上力,软软地倒下。

君楚泱一惊。“柳姑娘,你没事吧?”

“我——胸口好疼!”柳婵媛痛苦皱眉,红艳丹唇迅速转为暗紫。

他抱她!他竟然敢用她专属的怀抱去让别的女人倚靠!

一股气冲上脑门,问愁眸中杀意立现。

“不许过来。”君楚泱沉声一喝,他知道若再让她靠近一步,柳婵媛的命就不保了。

他竟然吼她!一向性情温和,从不对她说一句重话的君楚泱,居然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对她怒言相向!

好疼!明明中毒的人不是她,可她的胸口,却也揪起撕心的痛楚!她恨恨地咬唇,转身往外跑。

“问愁!”君楚泱唤住她,放下柳婵媛追出门外。“把解药给我。”他追上来,为的只是解药,而不是她?!

“不给!”她死倔地别开脸,心中又气又苦,翻绞着难言的痛。

“柳姑娘若有个万一,这辈子我绝不再理你,我说到做到!”

“你——”她莫问愁是不受威胁的,若换作别人,早死了不下百次,就像毒郎君那般。可……她就是怎么也无法对眼前的他动手。伤他,办不到;更气自己设骨气的在乎他,她恼恨地将一只瓷瓶丢向他。“拿去!”

君楚泱及时接住,看着她迅速奔离,心中甚是无奈。

这么烈的性子,该怎生是好啊!

他苦恼地仰天一叹,心里明白,不经一番痛彻心扉的教训,是无法改变她了。

确定柳婵媛已然无恙后,他一刻也没耽搁便前来寻她。

院子里风大,将她一袭红衣吹得飘飘袂袂,他无声移步上前,解下净白如雪的披风,覆上她肩头。

问愁一震,没回头。

“还在介意刚才的事?”他轻问,绕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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