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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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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魔,伏什么魔?他们在凤麟山庄战胜的,只是拥有一副恐怖的魔之外形的展昭!
  ——这世间如此反覆,孰正孰魔,谁能说清?
  却还要称这什么天王,在天下会时,为着“天王”二字,多少人生生死死,他难道也忘记了?
  ——这些虚名浮利,云师兄本应从不在意,更不屑于追求,为何却要接受这明显是讨好的赞美?
  神魔的颠倒,荣耀的虚妄,曾亦自诩为魔的他本应最清楚不过!难道到了最后,连他也要被这茫茫尘世一口吞没,一去不回……
  聂风的心一直向下沉……但他没有时间再去多想。门廊外忽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穿厅而过,往后院掠去。
  ※ ※ ※
  雨打芭蕉,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好似珠玉崩碎,散落一地。
  西窗烛晚,映见一双剪影侧脸,落在鹅黄的窗纸上,不时一动。
  这文人骚客见着难免要诗兴大发的情景,实际却并非正在发生着怎样的美事——
  “律庄主放心,那钥匙是假的。”
  剪影开了口,传出的却是化身“邓彬”的神手大圣邓车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则是律南天的:“果然,我就知道邓堡主绝无可能将这样要紧的物事交在他人手中。”
  “这……这是自然,哈哈哈哈!”邓车的笑声似乎有些僵硬。
  “邓堡主,请教真正的钥匙现在何处?”
  “东西是顾寿苍造的,钥匙自然也在他手上。不过他因为十来年前那桩传位的恩怨,对展昭一直怀恨在心,决不可能偷偷将他放了。他的鬼门道甚多,钥匙放在他那里万无一失。”
  “那这把假钥匙与真的有何不同?”
  邓车得意道:“当然有极大的不同!在襄阳之际我用活人试过,这把假的若是拿来开锁,只消插进去一旋——嘿!机关发动,那人的双手就‘咔嚓’——这么的给切下来啦!”
  “这……”律南天的声音一颤,“若姓步的真要私放我那展贤弟,他岂不……”
  邓车道:“成大事不论私情,可汗又何必如此纠结?那步惊云若私放展昭,便是有心与他勾结。他二人如若联手非同小可,我们也对付不得!现下有这机关设下的连环局,倘他私放,反而活活剁了展御猫的手脚,显得像是暗害了他一般。倘他不放,任由着把人给幽囚起来,就展御猫的那些哥们儿,还能饶过了他去?一天一个上门光顾,也必教他云怒堂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唉……”
  一个充满凄凉的声音由高及低,带着长长的音尾,似有无限忧愁。那正是律南天发出的一声叹。
  他叹息完毕,良久之后,方才低声道:“我那展贤弟若能早早随我归去,也不会有今日之祸。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但……就算他因此残了、废了,我也必照顾他一生一世……我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忽然风起,一阵急雨落在窗上。窗内的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好大的雨。”还是邓车先打破沉默道,“王爷日前来信,可汗要的东西这几日便到。这样大雨,计划恐怕也要推一推了罢……”
  “就是要大雨。”律南天转头,将窗微微推开了一条缝,“要大雨,才能有大水。否则你们王爷送来的那些东西,也派不上用场。”
  邓车的声音平添了几分玩味:“真要按计划施行?可汗,你们北人是信天的,你不怕生灵涂炭,苍天降罪么?”
  “苍天本来无眼,只有无能者才会笃信天命。”
  律南天的声音,隔着一层薄薄窗纸,像雨季浓郁的水气一般模糊暧昧。
  “嘿!可汗以‘天’为名,居然不信天?”
  律南天叹道:“若苍天有眼,南侠展昭又怎会落到今日这般惨淡?天是聪明的,也只庇佑聪明的人。而他啊……无论经过多少次起起落落,也总是会去做一些愚笨到连天都要嘲笑于他的……”
  “傻事……”
  ※ ※ ※
  一豆灯火,照不穿屋内的阴暗。
  只因屋内主人并无点灯的习惯,这一豆灯火,还是秦岚进来后才特意燃起的。
  “禀告堂主,适才凤麟山庄遣人送来这把钥匙。”
  暗淡的灯光下,那钥匙有着独特的细长形状,混合着截然不同的两种色泽。
  “他们说这是开启镇魂锁的唯一方法,各路英雄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放在云怒堂最为妥当。堂主,展南侠素来声名远播,在江湖中扎根颇深,这钥匙实是个烫手山芋,你看……”
  云怒堂主依然隐在床榻的阴影之内,与深夜的黑暗融为一体,整个人亦沉默一如黑暗。
  秦岚等了良久,终于确定他不会给出答案,只得叹了口气,将钥匙置于桌上,正要转身退出,不料步惊云突然开口,道:
  “将这个收好。”
  黑暗中倏然射来两道白光,秦岚连忙伸手抄住,却见是两封已经折好封妥的信函,信封之上各写着一个名字,一封是“秦岚”,另一封却是“薛畋”。
  “三日后拆看,”
  “三日内——”
  “不得扰我闭关。”步惊云连眼皮也不曾掀动,冷冷说毕,便继续打坐。
  即是说,这三日内无论发生何事,他也都不听不问不管,亦不容任何人再踏入这间屋子。秦岚晓得堂主的脾气,只得将两封信收入怀中,领命告退。
  
  秦岚的脚步声消失之后,黑暗中亮起了两点寒星。
  桌上那点微末的灯火,就在同时“噗”地熄灭。
  彷佛就连灯火,亦不敢与他对视。
  向少有人敢于直视这股冰寒,故也无人知道,藏在这股冰寒之后的又有些什么。
  身形一展,卷起床头墨黑的斗篷。
  云已暗涌,唯因风动。
  他已找到了风——白天在长街之上,他已感觉到那世上独一无二的气息。
  暗影掠过,秦岚放置在桌上的那把细长钥匙已然不见。
  他要去找风,带他一起离开。不过在此之前,他会先将展昭救出来——即使手上没有钥匙,他也会再闯一遭凤麟山庄,这是他们自己犯下的错,他必须亲手弥补。
  步惊云,从不愿亏欠任何人。
  然而——他犹不知自己所持的钥匙实是个陷阱,那并非开启镇魂锁的机关,而是将展昭送入地狱的催命符!
  他已步至门边,伸手,拉门——
  漫天雨声混合着湿气,混合着险恶的阴谋,霎时潜入……
  门外有风。
  却不止是潮湿阴冷的凉风。
  柔滑的发丝随风扑面,长发的少年站在门外,一手犹自推门。
  
  步惊云站在门内,身后是寂静的黑暗。
  聂风正站在门外,背后是白茫茫的雨花。
  御风而来的聂风,身上不曾沾上半点雨水,两人之间,却似卷起了五百年的风尘。
  一时怔忡。
  沉默,再度充斥在两人之间。
  好像从他们相识开始,沉默便是最长久的相处方式。
  ——曾有多少的恩怨情仇都被沉默埋葬?又要多久的沉默相对才够回溯,够去清算?
  雨,一直一直地下,似要下到时间尽头。
  天,一直一直地哭,似要哭到世界毁灭。
  风和云,一直一直地沉默。倘若没有一个人来打破这沉默,他们会不会一直沉默下去,直至地老天荒?
  沉默中,聂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到最后,总是忍受不了沉默的,还是自己……
  他打算先开口,他已微微张开他的口,这十几年来他们无数次的沉默相对,这跨越了五百年的沉默情仇,仍将由他先行打破。
  事情总是如此……
  ——果真如此吗?
  答案也许……例外!
  恰当他打算开口之际,步惊云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勾起一抹邪笑——
  死神的笑容,永远冰冷而令人莫测。
  这一笑仍然冰冷,仍然莫测,然而风的心却能解读……
  他沉默,他笑,然后墨黑的斗篷一动……他张开双臂。
  
  天地间,又见风起。
  风起,风落,然后风止。
  累世的漂泊终有了一个终点,沉默的想念终得到一个去处。
  风止处,清风多情扑满怀。
  
  黑暗中,蓦然一声金属触地的轻响。
  那隐没着无限杀机的钥匙,落到了地上。
  ※ ※ ※
  夜渐深,小楼内外都是一色的浓黑,黑得毫无生气与希望。
  只有盘踞在小楼侧壁上的蔷薇,在漆黑雨夜中呈现着异样的冷涩,花瓣不住被急雨打落,落了一地星星点点的苍白。
  下雨的夜,总是显得特别幽深和漫长。
  雨一点一滴地落着,以规律的声响印证着时间的流逝。明天变得好像来生那样遥远,遥远而又渺茫。
  在这样的夜里,怎么还有鸟儿在鸣叫?
  那鸟鸣声在雨声的间隙响起,格外地伤心凄凉。那或是被雨水淹湿了窝巢的鸟儿在悲鸣,一声一声,似要啼出鲜血。
  ——巴山蜀水,正是千百年前传说中的杜鹃啼血之地。
  远古时沦落深山的君王,究竟有多少怨愤和执著,能够精魂化鸟,落泪成花?
  ——这世间总有太多的失意人与失意事,但却不是每一个人面对人生的失意,都要终日以泪洗面,泣血方休。
  
  一道影,好像一把锐利的刀,将雨幕一刀横断。
  天雨短短地一滞,又接着落下。
  那影掠过小楼的屋檐,却一翻倒挂在敞开的窗上,小心地窥探着死气沉沉的屋内。
  林间遍布潮湿的寒气,随着雨水断断续续地飞进窗檐。
  影子悄悄一动,如雨滴一般飞进楼窗,将身上一件雨靠揭了,小心翼翼地放在被雨水打湿过的那一片地上。
  有一缕发梢在滴水,水珠顺着脸颊慢慢滑下。他伸手擦了擦脸,不让它落到地面,这才从百宝囊中掏出火折晃燃。
  “是你?”渐渐淡去的黑暗彼端,有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
  “耗子儿……”
  
                  二、血线(1)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此情须问天
  二、血线(1)
  
  山风紧吹着雨点,打在木制的门板上笃笃作响,好像惶惶孤客急切的敲门声,只为恳求一角可以躲避风雨的屋檐。
  屋顶的茅草被风吹翻,打了卷儿飞走,有几处便透了雨,水珠慢慢地渗进屋内,坠在潮湿的地上。
  地上堆放着十几件湿淋淋的蓑衣,火塘内生着一堆火,十来个蓝衣少年围坐一堂,头碰头打着瞌睡。
  略远处,一位老者独处角落,倚壁抱剑而坐。忽明忽暗的火光耀着他的脸,令他一头华发看来更加的斑驳……他在浅梦中仍然纠结着眉心,一如纠结着他心内那些解不开的恩怨和疑团。
  他们,正是六剑盟青城派师徒,只因归途之中雨越下越大,道路难行,无法赶回青城,不得已才在此荒屋暂避一夜。
  雨愈发地急了,漏进茅屋的雨水嗒嗒响着连成了线。一众师兄弟中数朱明毅睡得最浅,他被雨声惊醒,揉着眼睛看了看左右,仿佛一时犹不明此身所在,究竟是梦是真。
  火焰在他的面颊上投射出明亮的光晕,少年的眼睛终于不再茫然。他慢慢站起来向屋角的师尊走去,一壁走,一壁脱下身上烤干了的外袍展开,想要盖在老人身上。
  蓦地,那老人睁开双眼,微微张口,唤出了少年的名:“明毅。”
  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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