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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金陵侠隐-第68章

小说: 金陵侠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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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寒云一怔道:“假的?”
  龙书锦道:“除了第一次击断韩无忧的长剑是真手法,后来玩的那一手根本就是骗人的,我手上的算珠只能击中一根柱子,其余三根是别人躲在暗中代我发珠布成的,所以我出手之前,要先举算盘,那是通知别人的暗号。”
  谢寒云道:“那不可能吧,如果有别人代发,你算盘上的钢珠一定有很多击空,我怎么没听见声音呢?”
  龙书锦伸出一臂,抖动长袖,只听里面叮当作响,他笑着说:“我只发出了二十一颗铁珠,刚好是三筹,其余都笼到袖子里去了。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早就到金陵去找韩莫愁替王兄报仇了!”
  平步云道:“光是练成这一套功夫,已经要几十年时间了,一手能用暗器击中四个目标,那是绝无可能的!”
  谢寒云呆了一呆才道:“就凭你第一招手法也足够了!”
  龙书锦道:“不够!我的钢珠只能击一个方向,不是直线,就是这个圆圈,韩无忧是不知情,而且我是对他的剑出手,如果以人作目标,他光听暗器的风声就可以躲开了,练剑的人耳目很聪敏,尤其是皮骨肌肉,都有敏锐的感觉,对外来的劲力有一种自然的感应,所以瞎眼的人,也可以成为剑道高手……”
  杜青道:“不错,剑术到了相当的火候后,听风辨影,感气知变,这是剑手特具的能力,所以一个剑手不必学躲避暗器的身法,也很少遭到暗器的威胁,一技通而诸技通,剑被誉为兵中之圣,就是这个道理!”
  龙书锦笑道:“杜公子是剑术世家,发论又比我们高明了一层!”
  谢寒星道:“我不知道学剑还有这么多的好处!”
  杜青道:“剑是最锐利的兵器,两面有刃,顶端有锋,无一处不可伤人致命,这是别种兵器比不上的,所以剑招之设,一方面固在克敌,另一方面也在养成自己感应的能力,这种能力是在不知不觉间养成的,到了火候,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了!”
  谢寒云忙道:“难怪我在学剑的时候,娘跟大姐列了许多禁忌,神不定不教,气不凝不传,心不定不练……”
  杜青道:“这是必须的!剑术与修养是并进的,有许多人学剑并不为练武,而是藉此养气健身,所以许多读书人都佩剑,也许他们并不明白它的意义,只认为是古人传下来的习惯,殊不知道古人用剑来做养气的工夫!”
  平步云击节赞赏道:“杜公子不愧名家,见解透彻,知识渊博,这套理论从无人探讨,杜公子却言之成章,足见家学渊源!”
  杜青讪然道:“平老伯过奖了,这是晚辈信口胡说!”
  平步云道:“不,绝不是胡说!有多少剑道名家,尽管剑术超群,却说不出这番道理,所以无法出人头地,杜公子以这种年龄,即有如此修养,将来的前途,必然无可限量,武林中能出现这样一位英才,实在是可喜可贺的事!”
  谢寒云道:“理论与剑术造诣有什么关系呢?”
  平步云道:“自然有关系了,不懂得剑理的人,把剑当作杀人的凶器,一开始就步入歧途,永远也无法达到剑道的最高境界,象以前的血魂剑,今天的韩莫愁,以及许多许多的高手,都错在一个起步上……”
  谢寒星问道:“怎么样的起步才是正确的?”
  平步云笑道:“道理说穿了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剑道即仁道,抱定这个宗旨去学剑,才能体会到剑道之真谛!”
  谢寒云道:“这句话是老生常谈,每个人都知道的。”
  平步云道:“知道是一回事,实行又是一回事,每个人都晓得剑道即仁道,确不懂得如何在剑道上去发挥仁道,终至越陷越深,后来想回头也来不及了,血魂剑就是一个例子,他晚年可能已悟出此理,然已入魔太深,封剑十年,可能就是要改变自己,结果仍不能成功!”
  谢寒云道:“他封剑十年是对一个人的诺言!”
  平步云笑道:“韩莫愁灭他全家,置他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境,都无法迫他动手用剑,除了他本心的自制以外,没有一种诺言能有这种约束的力量,我想他坚持在十年内不动剑,完全是对自己一种考验,最后他不战而自杀,也不是怕韩莫愁,而是为了自己的失败……”
  谢寒云道:“他已经熬过了十年,怎么会失败呢?”
  平步云道:“以剑道的境界而言,如果他在这十年内克己的功夫真正成功了,剑术一定会大有进境,可是他在十年期满后与韩莫愁交手时,剑术毫无进步,证明他的努力完全失败了,因此他才失意而自杀!”
  谢寒云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平步云笑道:“想当然耳,因为我自己也有过这种经验,只是我比他的耐力差,只熬了一两年,终于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因为我下的功夫不深,失望也没有他严重,所以才没有走上自杀的路。”
  谢寒云道:“为什么一定要自杀呢?”
  平步云笑道:“血魂剑、韩莫愁都是一类的人,都想成为天下第一人。只是血魂剑的年纪比较大,又经过一段苦熬的境界,了解较深,知道如果到不了那种境界,就只有杀人与被杀两途,他过去杀人太多,深自后悔,不愿再杀人,而且知道自己终有被杀的一天,倒不如自寻了断!”
  谢寒云想想道:“我还是不明白?”
  平步云道:“以血魂剑的造诣,韩莫愁想杀他还很困难,除了我说的这个原因外,他没有要自杀的理由!”
  谢寒云还想问下去,平步云笑道:“以小姐的年龄;不可能理解这件事的。我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将来也许只有杜公子能体会到其中的奥秘!”
  杜青连忙道:“老伯太过奖了!”
  平步云笑道:“杜公子学剑之初,先学养气,这就合了剑道即仁道的宗旨,将来一定会成功的。老朽可以提出一个证明,听说杜公子学过血魂剑三大杀手……”
  杜青道:“再晚学时并不知道它的名目!”
  平步云道:“这都没有关系,主要的是这三手剑式太凶,发出时除非遇见更强的对手,否则必定要伤人而止!”
  杜青道:“不错,剑招的气势是如此!”
  平步云道:“它所以被目为凶剑,就因为发此招时,不伤人则伤已,剑出必见血而止,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谢寒星道:“这倒不尽然,杜大哥对我用过一次,虽然娘在中间挡了一挡,但并没有人因此而死亡!”
  平步云笑道:“这就是杜公子高人一着之处,他至少已能将这凶招加以控制了,一招出手,如果不能收发由心,就说明练的还不够。血魂剑只能用它杀人,却不能不杀人,就证明杜公子的进境更甚于他!”
  杜青道:“我并不能控制它,那天我尽量收回劲力,仍然伤了谢夫人的四枚手指,可见我不只是功力不足而已!”
  平步云笑道:“没有的事,功力不足可以说,但是指运用而已。而且,那种凶招是能发而不能收的,杜公子能将它收回到只伤人一手,可见已经具有控制的能力,假以时日,必可做到收发由心的地步,血魂剑当年运用此招时,并不一定想杀死每一个对手,可是他的剑下从没有留过活口。”
  谢寒云道:“也许是他不想留活口呢?”
  平步云笑道:“一个学剑的人,对于打败敌人比杀死敌人更有兴趣,即使是最凶残的剑手,也脱不出这个范筹,剑手的杀伤对象只会是高于自己的人,血魂剑杀死的人没有一个是比他更高的,他只是力不从心而已,所以才造成外界对他畏如蛇蝎的印象,这也是他了无生趣的原因!”
  谢寒云想想道:“华老爷子轻生的原因我一直想不透,听世伯这一说,我才有点明白了,一个人如果到了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境地,活下去的确没多大意思!”
  平步云点头笑道:“小姐这么快就想通了的确很难得,血魂剑的结局足以为学剑者诫,使他成名的是那些剑招,逼他走上自杀之途的也是那些剑招!”
  杜青恍然道:“难怪他授我剑招时要十分神秘,不肯说明详情,也不表露身份,否则他知道我一定会拒绝的!”
  平步云笑道:“是的!而且说得严重一点,杜公子也是促成他自杀的主要原因,他将这些剑招传授,原是抱着试验的心情,可是杜公子竟能控制剑势,使他明白剑招的本身并不凶,而是他本身的失败……”
  谢寒云道:“杜大哥施展剑招后,他早已知道了,为什么不立刻自杀呢?”
  平步云道:“他要等十年之后,看看自己能否也做到这一点,等他与韩莫愁交手,发现自己并不能控制剑势,而剑招已不能杀死韩莫愁,除了自杀外,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杜青忽然道:“平老伯对剑理如此透澈,必然也是此中高手!”
  平步云一叹道:“当年我也是学剑的,自问造诣也不错,可是我摸清其中厉害后,自动地放弃了,在剑道上我永远无法长进,倒不如退而藏拙,改练这柄折扇,以出手威力而言,也许比不上用剑,可是普天之下,用这种兵器,再也不会有人能强于我了,宁为鸡口,不为牛后,这虽是自嘲,也是一种自慰……”
  龙书锦笑道:“我们三个人各练了一种怪兵器,都是一样心思!”
  杜青望望三个老人,对他们有莫测高深之感。
  谢寒星忽然道:“龙老伯的算盘飞珠既是一种障眼的手法,那就不该说出来,如果给韩莫愁知道了,岂不白费心机?”
  龙书锦笑道:“这里没外人,他怎么会知道呢?”
  谢寒星道:“他的两个女儿在这里,难道龙老伯要永远拘禁她们……”
  刘宗一笑道:“这个无须担心,潘大姐的点穴手法别成一格,不但能制住人的行动,而且还能制住人的神智,她们现在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绝不怕她们泄露出去!”
  谢寒云一急道:“那不是糟了,我答应过韩无畏不伤她们一根汗毛的,这个样子,叫我如何对人交代呢?”
  潘金凤冷笑道:“怕什么,这样交代出去,也是一毛不损呀!”
  谢寒云急了道:“不行!她们为人还不错,我不能这样对待她们!”
  刘宗道:“小姐放心好了,潘大姐的手法在一个时辰内解开,对人是无碍的,我们也不想把她们弄成白痴!”
  谢寒云这才放了心,连忙道:“潘大姐,你马上替她们解穴!”
  潘金凤迟疑地望着平步云,刘宗沉声道:“潘大姐,你听见没有!”
  潘金风见平步云没有表示,沉吟不动手,谢寒云道:“平世伯,你下命令呀!”
  平步云连忙道:“潘大姐,你怎么连小姐的话都不听了?”
  谢寒云冷笑道:“如果我知道事事都要向平世伯请示,一定不敢轻易提出要求,请世伯饶恕我年幼无知吧!”
  平步云受不了,连忙道:“小姐这话老朽怎么受得起,潘大姐……”
  潘金凤连忙拍开韩氏姐妹的穴道。
  谢寒云道:“潘大姐,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
  潘金风恭身道:“小姐尽管吩咐!”
  谢寒云脸色一沉道:“请你跪在我爹的灵位前,默思两个时辰,决定一下今后的行止,如果你觉得委屈,我爹交给你管的那份事业就算是你辛苦多年的酬劳,你回去享福吧。”
  潘金风脸色大变,连忙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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