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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在疼痛中奔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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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我像喝醉了酒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忍住眼泪,说:“白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和栽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请你原谅我。”
  我飞奔出门,泪飞顿作倾盆雨。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奔跑,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觉万念俱灰。
  我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我热爱主持人这个职业,可是,我考上了地区台,却因为变成了桑的女朋友而被取消了出镜的资格。地区台没有我的位置,市台接纳了我。我勤奋,我努力,我的工作得到了同事的首肯和观众的喜爱,我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主持人了,可是,因为桑的这一举动,我再次被赶出电视台,无法立足。
  凤凰城,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地吗?没有了!没有了!
  我跑回家,捂着被子伤心绝望地痛哭。
  由于对电视的苦恋,我把桑当做了电视的化身,热情澎湃地奔向了他,自以为是奔向了电视。“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一直以能冲上电视的顶峰,成为一名优秀的节目主持人为最大的梦想,无上的光荣。就像一个最痴情的少年郎,苦苦追求着他的挚爱。其后的多年,希望和机会是那么频繁地青睐我,诱惑我,就像猎狗鼻子前的红萝卜,不断地在我面前招摇,我却总是在冲刺的最后关头,由于桑的阻挠而功亏一篑,被拦在界外。
  感情和电视相互影响,相互牵制,最后搅成了一团乱麻,就像已经扩散的癌细胞,已经难分因果,难以割除,最后只有双双走入穷途末路。
  我没有再去上班,我觉得自己犯了这么令人无法原谅的错误,没有脸再去见白台,再见我的同事。
  是的,当时的情形便是如此严峻,完全可以上升到“人格、人品”的高度。现在想起来,只觉当时两台的纷争可笑至极。仅仅因为两个台长的个人恩怨,便演绎得如此剑拔弩张,如火如荼。谁能想到数年后白台长会调离,而老齐会被轰下台。而撤地设市后,两台居然会合并成一家,当年吵得面红耳赤的“对手”,如今亲亲热热地坐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一起吃饭一起打麻将,相逢一笑泯恩仇。
  20岁的我,是如此的清高,看重荣誉甚于生命。我可以赖着不走,谁也不会开除我,可是,我没有那个脸皮,也觉得没有必要。我向白台递了辞职信。
  白台当时因病住院,信很晚才到他手中。他看信后希望找到我,试图挽留我,但我已经做了别的选择。据说白台因为我的走很遗憾,说,杨芊芊是有才华的。
  我再次成为了无业游民。
  这时候,走的念头,在我心中萌生,百转千徊,无休无止。
  历史上的凤凰城,一直有着“夜郎自大”的恶名。
  当年汉武帝派使节唐蒙代表朝廷前来收服夜郎(凤凰城属夜郎的一部分),夜郎王多同宴请唐蒙,酒酣面热之际,问唐蒙“汉朝和夜郎谁大”,这就是那个著名的成语“夜郎自大”的来历。夜郎当然没有汉朝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夜郎王就此被人讥笑了千百年。
  夜郎王既然能成为王,自然应该是相当有智慧之人,而之所以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恐怕就是因为凤凰城长期处于与世隔绝的封闭状态,自给自足,像陶渊明的《世外桃源》里所言,“不知秦汉,无论魏晋”,被大山阻隔,不知山外的世界有多大,也就不足为奇了。
  20世纪90年代之后,各种政策纷纷放松,一直束缚国人的户口、粮票、工作档案等种种关卡渐渐失去效应,市场经济带来了人才的自由流动。一颗颗不甘平庸的年轻的心在梦想着飞越这雾霭沉沉的大山,飞到另一个广阔灿烂的天地。
  走,成为这个城市一股涌动的暗潮。每每听见谁去了北京,谁又去了深圳,谁谁甚至去了香港、海外……而每一个出去的人似乎都有了不错的发展,成为滞留在原地的人心中的英雄和楷模。人们谈论起来,无不啧啧赞叹,艳羡和嫉妒兼而有之。
  千百年来关起门来自给自足的大山虽然还保持有平稳安静的表象,但它的内里暗暗地骚动起来,就如一股股的岩浆,汹涌着,渴望寻找机会喷薄而出。曾有一位省委领导半调侃半认真地说:贵州再不大力发展经济,改变现状,不但孔雀要东南飞,连麻雀都要东南飞了!
  在这种“走”的大潮影响下,我那颗渴望发展的心被撞击得隐隐发痛。是的,凤凰城没有我的梦想。这里的节奏是缓慢的,悠然的,不疾不徐,怡然自得的。曾有在外发展的朋友回凤凰城待了一周有余便拔腿而逃,称这里是令人享乐沉溺的温床,待久了就会筋酥骨软,昏昏欲睡,会消磨掉所有的雄心与斗志。
  而且,要想当一名真正优秀的节目主持人,在凤凰城纯属痴心妄想。从某种意义上说,电视是“富人”的艺术,玩儿的就是“钱”。没有相应的硬件设施,比如说灯光音响摄录设备,再好的创意,再好的主持人也是白搭。在一个小电视台当节目主持人,就好比写东西出了本自费书,名义上也算是出了书,可说到底,也基本属于“自娱自乐”的范畴,和唱卡拉OK没太大区别。
  我这一生,对电视的付出之多,简直是罄竹难书。就像一只飞蛾,执著地要扑向火焰。我一直想为电视而燃烧,却得不到燃烧的机会。以至于当我终于可以亲近它时,竟由于过分认真小心而哪儿哪儿都是错。所谓是“关心则乱”。到了后来,每到出镜的头一天晚上,我必彻夜失眠,除了大剂量的安定,什么都无法奏效。而每当做大型晚会,则又是感冒又是发烧,必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九死一生。
  可是,由于地域和条件的局限,我却从来没有做过一档自己真正满意的节目。面对屏幕上的自己,总有千万个挑剔。直到多年后的一天,我终于彻底地背弃了电视,非但不做,连看都不看。可是,当我轻而易举地在别的领域获得成功,有记者访问我:“这一生,你最爱的职业是什么?”我茫然四顾,低声作答:“当然是,电视!”
  没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几乎要掩面低泣。
  是的,没有舞台,何处施展?
  我本就不甘心窝在凤凰城的小电视台,成为一名“电视熟练工”,日日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毫无新意,麻木不仁地过活。如今,我在此地又被拒之门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我为何不走?
  恰在此时,广东一家电视台需要综艺类电视节目主持人,我的专业老师推荐了我,节目样带寄过去后,电视台十分满意,当即敲定让我马上就任。
  绝望中又有了一线生机。
  我总是这样,无论处于多么狼狈的境地,总是会有机会源源不断地找上我。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我拥有无数选择的机会,而每一个机会都比现状好。这让我无论面临如何的山穷水尽乃至后来遭遇灭顶之灾,也不会完全地绝望。因为我看到了自己作为一个人自身的价值。我相信只要离开桑,不管什么时候离开,我都会有非常光明的前途。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我和桑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坚决不同意我去广东,他列举了种种女孩去广东的悲惨遭遇,试图说服我那里是一个充满陷阱的大火坑,我这个头脑简单的大傻丫头一去便会深陷泥潭,万劫不复。我坚决要走,我在凤凰城已经没有了出路。桑最后气急败坏地怒吼:“你这一去,分明是要和我分手。广东有的是大款,你一去不知有多少苍蝇会围上来,你还会看得上一贫如洗的我?”
  我立即声明绝不会为了金钱背叛他。
  他说:“就算你再回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要你了,因为你去了那样的地方,已经不纯洁了,还不如现在就分手。只要你说一句,我马上就走,再也不来拖累你!”
  我的心激动得“怦怦”乱跳。是的。听到他说出“分手”二字,我竟有刑满要释放的感觉,仿佛这近两年来,我一直在盼望等待着他说出这两个字。我仿佛看到了繁花似锦的前程正光灿灿地向我招手,而面前有一道鸿沟,只要我说出“分手”二字,便可轻轻跨越,奔向美好辉煌的未来……
  可我不敢流露出欢喜,我怕这样会显得自己太自私。既然已经要和他分手,我不愿再深地伤害他。我强压抑着自己,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轻轻地说:“好……吧……”
  我以为他真的会如他所说,黯然而决绝地转身离去。没想到,桑竟然暴跳起来,怒声骂道:“什么,你竟真的要分手?这两年我对你赤胆忠心,可你为了一个工作,就要将我抛弃!你竟那么自私,只顾自己的前途,不管我的死活!”
  最后,他扬言要杀了我的老师,因为是她给我联系了工作,才使得我要离开他。
  我毫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我吓得哭了起来。在我的心里,他杀了我便也罢了,为何要牵连无辜的人?难道因为别人帮了我就要遭遇灭顶之灾吗?我为何如此不祥?为何连累得身边的人都如此倒霉?
  可是,如果不离开凤凰城,我就完了。我该怎么办?我哭得死去活来,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万全之策,最后又拖泥带水地说:“你……让我……再想想吧……”
  第二天,我应邀主持了一档晚会,回到家中,已经是11点,母亲还坐在客厅里没睡。看到我进来,她眼睛红红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欲言又止。
  我洗漱完上床,母亲跟了进来,说:“芊芊,我也不瞒你了,今晚桑已经来过了,把他的东西都拿走了,说不再阻碍你的前途和发展。”
  什么?我大吃一惊。我正在被如何答复他而困扰,我实在是希望离开凤凰城,到一个新的广阔天地里自由地飞翔。这愿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我梦里总是在山野里奔跑,跑出大山,跑向一个美好的未来。但我又怕他会施用暴力,更怕他伤害我的老师。没想到,桑竟然会真的飘然远去,如此潇洒。这让我感觉桑其实还是善良的。
  母亲叹息着说:“桑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他今晚过来,喝了不少酒,哭着说,他从内心来说确实是深爱你的,只是没有掌握好方法,伤害了你。还说感谢我这段时间让他享受到了亲情的温暖和幸福,他在心里把我看得比他亲生母亲还亲。走的时候,他跪下来,‘怦怦’地给我磕了几个头。我也哭了起来,我把他送到了楼下的大院里,说,‘桑,我知道你爱芊芊,但你们确实不合适,以后你好好去寻觅一个适合你的女孩吧。’在大院里,他又跪下来,‘怦怦’地给我磕头。他那么高大傲气的一个人哪,竟在大院里长跪不起,真让人感觉心酸。送走他后,我一直哭到现在。”
  母亲也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我的心软和易感皆是遗传于她。对于桑,开始她虽然反对,但自从桑住到我家,她就以一贯的宽厚和善良,把一个母亲的柔情尽数倾注到桑身上。她说,对于一个家庭破碎的孩子,应该多给他一些温暖,桑也怪不容易的。
  听到母亲的叙述,我心里满胀了一种酸涩的情愫,难受极了。我们母女在这初秋的夜里,为一个受到感情伤害的男人相对垂泪。
  最后,母亲擦干眼泪,“坚强”地说:“不过芊芊,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回头了,桑的伤口时间会慢慢舔平,你就好好去奔自己的前程吧……”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桑对我种种的好皆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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