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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粉干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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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银画桨堪堪打中佩剑少年后背,矮胖少年一瞧不对,口中大喝一声,宛如平地打个霹雳,只震得舱中之人,个个耳鼓疼鸣,他吐气开声之际,同时使劲煞住画桨去势,但画桨去势何等猛恶劲厉,哪里能硬煞得住,砰的一声仍然打中佩剑少年后背。
  舱中一阵大乱,人仰马翻,那佩剑少年身子压住柳昭、柳儿二人,矮胖少年目瞪口呆,竟忘了上去把他们拉起。
  佩剑少年从两人身上翻滚开一侧,五指仍然牢牢拿住柳昭臂上穴道,柳儿最先坐起,低头一瞧,只见柳昭满头大汗,面色焦黄,连忙叫道:“哎,相公快放手……”佩剑少年深深调息几口气,才道:“姑娘这话怎说?”
  矮胖少年弯腰拉起佩剑少年,说道:“我真想不到你比我抢先一步,我……我……”底下歉疚之言还未说完,佩剑少年已从他面上神情瞧得明白,接口道:“兄台不要放在心上,这叫做仗义岂敢后人。”
  矮胖少年一怔,道:“说得好,这正是我心坎中的话。”
  柳儿柔声道:“两位大侠客待会儿再说话行不行?求求你先放了柳相公吧!”
  佩剑少年一眼望见灯畔有方黑布,当即明白灯光忽暗之故,心中略有所悟,便放开手,柳昭长长透一口气,运功催动血气,一时之间,还不能开口说话。
  柳儿芳心着实被这两个少年的侠心义行所感动,满面悔疚之色,柔声道:“这都是我的不是,还望两位相公饶恕。”
  矮胖少年还不明白她话中之意,问道:“你说什么?”
  佩剑少年淡淡一笑,道:“她并无被袭之事,是故意装出这等情状。”
  矮胜少年越发疑惑,道:“为什么?”
  柳儿接口道:“我和柳相公谈起你,得知相公乃是正直侠义之士,心中甚是敬佩,有意相邀上船一见,但又想到相公未必就肯移驾,所以作此狡猾,却不料弄巧成拙,反而教这位相公无妄受灾,心中极是不安。”
  她口齿清晰伶俐,声调娇柔,说得极是委婉动听,那矮胖少年本来没有吃亏,不要说他,便那佩剑少年白挨了一桨,此时也气恼全消。
  柳昭运功至此,已经恢复如常,长吁一声,说道:“疼死我啦,你手上可是练的有大力鹰爪的功夫?”
  佩剑少年歉然一笑,拱手道:“正是,此事只怪兄弟鲁莽,多有得罪了柳兄。”
  柳昭见他谦诚有礼,不觉大生亲近之心,嘻嘻笑道:“这可怪不得你,你贵姓大名?”
  佩剑少年歉容末消,答道:“兄弟王元度。”
  矮胖少年怒叫道:“王兄跟这种色鬼说什么,若不是他专门调戏妇女,我也不会误伤了你。”
  柳昭也怒道:“你嘴巴里干净一点。”
  王元度和柳儿一齐排解,柳儿道:“柳相公虽是外表上不甚端方,但其实正派得很。”
  王元度说道:“兄台的肝胆。武功,小弟极是仰慕,尚未清教尊姓台甫?”
  矮胖少年大声道:“别人问我我是决不说的,但王兄便不同啦,我姓鲁名又猛。”
  柳昭嘻嘻笑道:“这姓名妙极,正是又鲁莽又凶猛。”
  鲁又猛横桨喝道:“色鬼,敢不敢上岸跟老子决一死战?”
  柳昭仍然嘻皮笑脸的道:“忙什么,咱们先吃喝休息,明早动手不迟。”
  王元度说道:“柳兄的话有理,有话明早再说。”
  当下分别落座,鲁又猛气呼呼的,柳昭则嘻皮笑脸,仍然是一副色迷迷的模样。
  柳儿口角生春,极会说话,饮食之时,一一问过他们三人的师承来历,可是这三个年轻人都是支吾以对,连鲁莽不过的鲁又猛也没肯透露,至于他们前赴何处,有什么事,更加不肯露出半点口风。
  这三个年轻人完全是三种性格的人,鲁又猛的莽撞、暴躁,那是一望而知,谁都瞧得出他肚直肠直,是个没有算计之人;柳昭那股色迷迷的神气,则充分证明他是个风流自赏,任性不羁之士;王元度与这两人完全不同,他外表长得十分流洒俊逸,但举止端庄稳重,眉宇间正气凛然,竟是个既英俊又正直的侠客典范。
  柳儿的星眸一直有意无意的掠过王元度面上,但他却浑如不觉,反倒与鲁又猛、柳昭二人显得很亲近,谈古论今,口才流利,学识渊博,使得鲁、柳二人对他甚是敬重,因此在短短时间之内,王元度已隐隐成为领袖人物。
  柳昭落水之时,随身携带的一柄绢面折扇也弄湿了,因此放在一边晒干,直到大家吃喝得差不多了,王元度首先起身辞谢,鲁、柳二人便也一同起身告辞,柳儿命船家泊到岸边,岸上虽是风高月黑,可是在这些武林豪侠眼中,那是跟白天没有什么分别。
  鲁又猛踏上岸边,回头道谢时,柳儿笑道:“鲁相公若是当真感到这一顿酒食还不坏的话,便该给我一点酬报才对。”
  鲁又猛应声道:“使得,姑娘即管说出来。”
  柳儿笑笑道:“你以后不再向柳昭相公找麻烦,那就是给我的酬报了。”鲁又猛不禁一怔,柳昭却嘻嘻而笑,表示心中十分得意,鲁又猛瞪他一眼,才向柳儿道:“我鲁又猛讲话算数,就依姑娘的话。”
  三人联袂离开,转眼间,已没入黑暗之中,柳儿还呆呆的向岸上凝望;后艄的船家耸身一跃,落在她身边,那么庞大的身躯落下时,船身晃也不晃。这般家长得身躯雄伟,气度勇猛,这是掀掉头上斗笠后才瞧出来的,他浓眉一皱,道:“柳儿,你还张望什么?”
  柳儿头也不抬,缓缓道:“我在想那王元度相公。”
  这魁伟大汉道:“他们迟早都会找上咱们日月坞去,你不愁见他不着。”
  柳儿轻叹一声,说道:“蓝沛大哥,你和我都是小姐的心腹,告诉你也无妨,我可是为小姐而想王相公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蓝沛寻思一下,点点头,反身跃回后艄。他拿起竹篙,刚刚插入水中,柳儿的声音从船头飘过来,道:“我想今夜停泊此处,只不知会不会耽误了行程?”
  蓝沛放下竹篙,道:“不要紧,明天我卖点劲就行啦!”
  柳儿宽慰地笑了一笑,在前舱处挂上一盏风灯,然后躲在舱内,一面说道:“咱们日月坞数百名水道好手之中,听说蓝大哥艺压群雄,不但水中功夫了得,这操舟之术,更是精擅,可以快愈奔马,不知是真是假?”
  蓝沛在后面应道:“这话倒是不假,我以前听亲友们说,我还未断奶就会飞舟戏水,自然这是他们开玩笑的,然而可见得我很小的时候和水就很有缘份。”
  柳儿格格笑道:“有趣得很……”说时,随手取起一样物事,却是一柄绢面扇,一面画着花卉,颜色鲜艳,笔法秀媚,没有题款,另一面却是一幅精细工笔的惜花美人图,画中的美人体积虽小,可是面目眉发,纤毫毕现,极是美貌动人。她见了这个画中美人,不禁大吃一惊,再看扇角署名却是辽东大痴四字,印章因是篆书,所以辨认不出。
  她对着折扇沉吟了许久,陡然间,岸上传来叱喝之声,当即侧耳聆听,那是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粗声暴气,敢情便是鲁又猛,另一个好声好气答话的是柳昭。
  鲁又猛喝道:“我早就晓得你这色鬼会鬼鬼祟祟的溜回来,所以躲在这儿等候,果然不出所料。”
  柳昭道:“你到底让不让我开口?”
  鲁又猛嘿嘿冷笑道:“你说,看你编造出什么名堂掩饰?”
  柳昭道:“我有一柄折扇漏落在舟上,所以赶回来找寻,这柄折扇甚是名贵,决不能遗失。”
  鲁又猛用不相信的语气道:“放屁!我不相信。”
  柳昭道:“我记得清清楚楚把折扇放在一旁晾干,忘了带走,是不是骗你,上船一问便知。”
  鲁又猛道:“好,咱们问一问那位柳儿姑娘,若然没有此事,那就证明你心怀鬼服,咱们这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拼出生死,逃跑的是王八蛋龟孙子。”
  柳昭昂然应道:“就这么办,我若是不敢跟你拼个生死,便是狗养的。”
  他提高声音叫道:“柳儿姑娘……”
  柳儿出舱应道:“什么事?”
  柳昭说出遗扇之事,柳儿早就听在耳中,并且感到十分为难,只因这柄折扇她极想带回去给小姐瞧看,料必关系重大,然而眼下若不取出折扇,这两人便须拼命决斗。
  她缓缓道:“我入舱找一找。”转身入舱,过了一会才出来,道:“有啦,在这儿。”
  柳昭得意洋洋的向鲁又猛道:“瞧,我有说谎骗你没有?”
  鲁又猛伸手拦住他,道:“且慢,我虽然不是聪明人,但这柳儿姑娘不想咱们拼命之心,我可是瞧得明白,说不定这柄折扇是她的。”
  柳昭道:“胡说,女孩子家哪有使用折扇的?”
  鲁又猛道:“我不管,反正我不相信。”
  柳昭气得俊眼圆睁,喝道:“好,你这是存心找碴,咱们便找个无人之处拼个死活也好。”
  柳儿笑道:“不必如此,柳相公,此扇既然是你的东西,那么这上面有什么记号、特点,你定必知道。”
  柳昭恍然道:“还是姑娘聪明,这柄折扇一边是花卉,另一边是惜花美人图,鲁兄不妨瞧瞧对是不对?”
  鲁又猛不语,跃上船去,展开折扇,就着灯光一瞧,果然不讹,当下心中服气,跃上了岸,道:“多有得罪,柳兄,兄弟这厢赔罪。”
  柳昭接过折扇,道:“算了,我碰见你算是倒了大霉,我可要先走啦,你老哥爱守到天亮都行。”说罢,恢复低声下气的声音,向柳儿告别。
  鲁又猛跟他走了,河岸边又恢复了平静,柳儿回到舱中,静坐凝思,若有所待。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久,船身微微一晃,她翟然举目向舱门望去。
  嘭一声舱门被人踢开,强劲的江风卷入来,把柳儿的长发完全吹乱了。
  灯光照射在来人身上,但见此人面貌英俊,背插长剑,剑眉斜竖,俊目含怒带威,正是那王元度去而复转,他气势汹汹地闯入舱内,忿怒地瞪着柳儿。
  柳儿淡淡一笑,道:“王相公请坐。”
  王元度见她如此镇静,略感意外,神色间,微微一怔,柳儿又适:“贱妾深知王相公乃是大仁大义之士,总算没有看错。”
  王元度哼了一声,冷冷道:“姑娘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是也不是?”
  柳儿连忙摇头,道:“有话说,不过有的是时间,何须匆忙。”王元度本是盛怒而来,大有出手取她性命之意,然而被她这么一打岔,不知不觉已松驰得多,当下说道:“在下可没有时间路姑娘多说闲话,姑娘也用不着白费心机想拖延时间。”
  柳儿格格娇笑数声,道:“贱妾再说几句闲话,便可转入正题,只不知王相公允许不允许?”
  王元度面色沉寒如故,没有做声,柳儿晓得他答应了,便道:“贱妾不但没有赶紧催船离开,还在外面点上一盏灯,王相公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元度道:“总不会是特意让在下较为容易找到你吧?”
  柳儿收敛了笑容,正正经经地道:“正是教相公容易找到此船之意,现在请相公注意一下,此船眼下停泊在什么地方。”
  这一问大有蹊跷,王元度不得不转头向舱门外望去,猛可吃了一惊,敢情这艘轻舟已不知何时启碇,远离江岸,目光所及,尽是黑沉沉的水面。
  他回过头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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