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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仙三同人流云九重-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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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容。”微笑地唤着那小仙娥,颜玖闲然起身,一身气质飘若流云。
  “啊!”微容回过神来,轻呼一声,面颊微红而又略带畏惧地低下头:“上……上神。”
  “几日不见,微容的仙气日益精纯啊。”淡淡的语调却让人如沐春风,颜玖轻轻抚了抚女童的发丝,“微容很是刻苦啊!”
  微容抬起头,双目盈盈亮亮:“微容要是早日修列仙班,像流年姐姐那样!”
  “流年啊……”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颜玖依旧笑得淡然。
  “上神。”小仙娥仿佛鼓足勇气,仰头望着那修长俊雅的男子问道,“我……我要是像流年姐姐那样修为精进,身处仙职,上身会不会……也收我为徒?”
  颜玖低头望进那纯透的眼眸,那里面只有最最单纯的敬仰和儒慕,是每个生灵年少时都会有的最纯粹的向往。
  “小丫头,”他摇摇头,目光悠远,“我可不是因流年位列仙班而收她为徒。”
  微容失望,却并不意外。她虽方来这云之崖百年,可早已听说了颜玖上神除却流年一个弟子,便再也未曾收徒,无论求者资质多好天赋多高,他也从未松过口。便是这云之崖,能进此间来的,千千万万年亦是寥寥可数。而她,不过是百年前,流年救下的一个凡世孤女,无爹无娘。流年将她送至云之崖,求颜玖将她渡化成仙。她看向他,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那清远幽然的紫菀花海上。
  “上神,为何这云之崖内,到处都有紫菀?”一个疑问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为何?”颜玖掠了一眼没有尽头的云天,默然心生感慨。
  这又是第几个万年?这一生,又还有几个无穷无尽的万年?
  彼时的他,也才十多万岁。以他神父之后的基体,上神的年岁来算,堪堪是年少轻狂的岁月。刚历过一次六界大战的他,远没有现在的淡然心境。腻了成日里的修行,更是腻了所谓“神父之后”的盛名,颜玖回绝了所有仙家之邀,孤身一人云游六界。
  那时的六界刚历了一次大乱,戾气怨气渗过六道轮回,漫在六界的几乎每一个角落,没有一处完全纯粹的灵魂,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六界笙歌。
  人间战乱,民生凋敝,而神界的主宰,却连六界之界都尚未修复。颜玖冷眼旁观,眼见众神为维系神界不灭,将神界的怨厉邪念全都汇入了人间,慢慢地,也对神界仙境失了望。
  父神辛苦创六界造生灵,盼着各族各类各安其道,然而身后,却是这样一片贪婪自私晦暗迷蒙的世界。
  冷冷转身,六界,已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远古,曾有共工怒触不周山。
  微微抬头,搜寻着记忆中那同是姿容绝世的男子,为母神化为亘古的仙灵之气,永护不周山,只因母神曾言,若有一日她散尽仙灵唯存精魄,愿永眠不周山下。
  幼年也曾问父神,父神只是远望山河,笑意深沉:“许是……为情。”
  怒触不周山,只是后实现人一厢情愿的编汇,共工触的,却是六界中最虚无却最难测的情,那些仙人自以为早已勘破的情。
  黯然销魂者,唯情而已。
  从漫漫经年的回忆中跋涉而出,他的目光微闪,四处掠过,如此不经意,不期然地,寻见了那纯透得如同天地初生的灵魂。
  那一抹淡然的微紫,摇曳在一片葱笼翠绿之中,周遭百花争艳绝妍,而它却不慌不忙地诠释着她的静谧与不加修饰的安然。生生地,透出了那丝丝缕缕的不卑不亢,不蔓不枝。
  即便只是一朵紫菀,只是最卑微的生灵,也有它自己最高傲的姿态。
  莫名的一阵迷惘,颜玖近身,修长的指间润湿了花瓣上坠落的露珠。因有共工万年不散的仙气相护,不周山的生灵,或多或少都带了些许通灵之感。
  “山河无状,我即为我。”喟然轻叹,他的眸中滑过一丝微芒,“不若与我为伴吧。”
  这一句,便是定下了前缘。
  厌恶六界不净,颜玖连昆仑山也不曾回,径自带了那抔紫菀,以灵力为媒,凭空创了一个结界。这个结界内,没有一丝一毫六界内的污浊凡气,只因这其中的每一细微,哪怕只是一粒微尘,亦是颜玖自身至精至纯的灵力所凝成。这是不归属于六界任意一界的净土,是他所希冀维持的无罪之都。
  他亲手植了成片的雨皇花和凤竹,他的父神母神留下的灵蕴最强的六界圣药,而那小小的紫菀,便栽在他的窗前,每日以自身为媒引天地之精华灌注,以至纯的瑶池之水浸润,又不断吸收着苍穹结界中他的神力,一千年一千年,渐渐,蔓延成海。
  天上地下,再没有比这更纯透更无暇的精魂。
  滋养万年,那淡然摇曳的微紫,终于幻化修升,凝成了人形。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那张玉容精致似天地造化的极致,虽是幼小,却难掩钟灵毓秀。她伸出小手轻扯住他的衣袖,眸中星星点点,满溢着依恋。
  听闻孩子方落地时,睁眼第一眼所见的人,将是她最为信任依赖的人。而这花灵甫成人形,犹如孩童问世,第一眼看到的他,已成了亲人般最为亲密的存在。
  颜玖俯身,眼前这如水绝世的小脸,带着点羞怯的意味,让他沉静无波的心境,蓦然间便是涟漪微波。
  “今后,唤我师父吧。”他淡笑着,千万年,他确然,清冷孤寂了太久。
  “师父。”自然而然的一声唤,小女孩仰头看着那修长如玉的男子。她是紫菀幻化而来,而那紫菀吸集了万年他的灵气,也在不经意间,存了他淡然如风云的内在与秉性。十来岁的孩子,却有一双旷然空阔的眼眸。
  “师父,我叫……什么名字?”她软糯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娇甜,惹得他情难自禁的展颜一笑,眼眸微抬,落在那一片葱茏之上。
  这无尽的繁华,不便都换在了那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中么?
  “急景流年都一瞬,往事前欢,未免萦方寸。”清吟着凡世的词章,颜玖竟有些恍神,“不若,便叫流年吧。”
  教她心诀真气,教她修仙之道,亦手把手的教她诗词歌赋。自然之道,万化之理,本是飞升成仙的必修之课,而诗词歌赋,却尽是虚物。然而流年于他,便如同心爱的幼儿,情不自禁的便想将他所知的一切都教授与她。他的徒儿,该是这六界天上,最清雅的女子。
  彼时流年的心智外貌,不过是豆蔻的女童,每日随着师父修习仙道,最欣然的却是听师父娓娓道述六界的轶事,远古的神祗和这世间的一切。她寸步未出这云之涯,颜玖却早已让她明了了一切。
  云之崖彼时尚未叫云之崖。颜玖向来随性,也未刻意去给这个结界内的天地命名,流年却是孩子心性,一日做完课业,她忽而抬首向颜玖问道:“师父,六界皆有其名,那我们住的这儿,又叫什么呢?”
  “有名如何,无名又如何?”颜玖道,“所谓名,不过用以分辨罢了。天地之内这般结界仅此唯一,无需他想,又何必有名?”
  流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老子《道德经》曰: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若无名,又如何使世人知之?不好不好,师父,让年儿来取个名儿吧?”
  颜玖失笑,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那娇怯微红的小脸:“那依你之见,该取何名?”
  “天尽头,山彼端,不若便叫‘云之崖’吧。师父,可好?”到底是孩子,一副雀跃的模样。
  云之涯?颜玖默吟,唇齿间竟也漫出清冽纯粹的悠然,微微点头,竟就止不住了那心中的疼爱宠溺:“年儿既认为好,那定是好的。”
  她如得了奇珍异宝般笑逐颜开,那双明眸纯粹无暇,净得连颜玖也一时恍然,那是六界内外,最清冽的笑意,在时光中蔓延。
  小丫头越发长大了,出落得楚楚动人,也再寻不着那些幼时的顽皮爱闹。内敛的温文浅淡,越发的似那早已漫山遍野的紫菀,摇曳而静默。
  “师父。”清浅的一声低唤,待他回头,那娇怯孩童已化为娉婷少女,淡蓝如水的衣袂飘摇,精致玉容不染尘埃。明眸皓齿的姣好女子,轻举一只琥珀杯盏,笑意盈盈。
  方是头一回,颜玖才知,原来流年偷换,飞逝得这样快。
  “师父,饮茶。”流年将那剔透的玉液轻置于桌上,恭恭敬敬地朝他道。天界琼浆玉液无尽,她却偏生喜爱这人间之物——手法繁复她亦以之为乐,更是偷偷以他之名传出话去,欲上云之崖修仙者,必以人间最佳的茶饼为入门之礼。他哭笑不得,却也不去阻止,由她日日变着法子煮水泡茶,她也借机得品香茗。
  依旧闲闲倚在石桌边的颜玖却是未动,只淡然道:“此番奉茶,可是权作贿礼?”
  流年微微诧异,旋即笑道:“师父都已知了,年儿就不必多言了,师父便由年儿去吧。”
  他微微侧目,少女的眉间有罕见的雀跃,到底还是孩子,再潜心修行,也抵不过对那六界红尘的渴望。
  “年儿,天庭神界,并非如你想的那般美好。司命星君欲让你去流晟殿司职司命神女,为师回绝,并非自觉你修为不深,而是怕你受不住那人情冷暖。”
  “我从未出过云之崖,师父怎知我受不受得住。”
  略带恼意的抢白竟堵得颜玖无话可说,那双清冽的眸间隐隐藏着不被信任与看重的恼怒和委屈,黯然的神色刺得他心底某个地方微微一痛,只是轻微,却能轻易察觉。
  轻叹了口气,连颜玖自觉也无可奈何,一向清心寡欲率性由己的他竟这样轻而易举地动摇了。
  “一旦身负神职,便是神界之人,轻易不得回云之涯。若有何事,也只能听凭天帝发落差遣。神界之事,为师亦无权干涉。年儿,你可知?”
  “年儿知道。”
  颜玖默然,深知这徒儿似是温柔随和,一旦打定主意,却是固执死守心中信念。他早已不再阻挠,只是心底竟有隐约的空荡,这云之涯,这拿云府,这云山彼端的万年岁月,她竟如此不加留恋。
  “也罢。”长身而起的他,俊秀如玉的面容殊无表情,却终是不忍对着那张委屈的容颜疾言厉色,“若想去,便去吧。”
  “师父,”抬起头来的流年却并不欣喜,明眸里反而泪光星点,“年儿不是故意顶撞师父,是年儿错了。师父莫要生年儿的气。”
  那一点点怒意,瞬间被那滚动的晶莹冲刷不见,颜玖微微一笑,轻浮那一头青丝,语气温柔:“无妨,为师不曾生气。”
  “年儿舍不得师父的。”
  泪珠儿越落越多,从未见过她落泪的颜玖一时无措,掩不住隐隐心疼。“为师明白,年儿修仙这些许年,也是该出去见见六界世面。”他闻言轻哄,“年儿只管随星君去便是了。”
  “师父答应的,不可反悔!”流年抬起头来,泪痕犹在,却是笑容满面。他一愣之下,方知她适才伤心落泪,都不过是为骗得他心甘情愿地答允。
  一时间心绪千回百转,他竟辨不清自己的喜怒。
  而流年却已敛了笑容,复又低下头去,声音清浅:“师父,年儿没有骗你,年儿当真舍不得师父。”
  颜玖却已收辍了紊乱的心绪,淡然笑道:“年儿去吧。记得今后,不要轻易流泪了。”
  那泪,那样滚烫。
  看着那袅娜的背影,颜玖不禁失笑,自己波澜不惊洞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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