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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短篇小说(第十四辑)-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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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一个矮小的、强有力的年轻人,他大踏步的样子,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我觉得
欢喜,也有些心酸。

    我想,蟑螂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能够引发女人的同情心和怜悯心。对于她们
来说,他是个不幸的孩子。他让她们想起了她们的过去,那些悲哀的日子,那些年
轻的、美好的,却又充满了呜咽声的年华。虽然蟑螂和这些都没有关系。

    蟑螂的家就在附近,吃完了晚饭,他问我,是否去他家坐坐?他还说,他妻儿
不在家,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声调很单纯,很平稳,并且莫名其妙地,他先笑了起
来。我也笑了,我并不怕什么,或者说,我不愿意显得我很害怕。这不好。

    就这样,我和蟑螂踏进了他身居闹市的家,也许就是从这时起,我和蟑螂之间
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怎么说呢,我有些紧张,我扶着墙壁的手是安然的、坦荡的,
但是我知道,我很紧张。蟑螂呢,他在我的身后,他一路愉快地说着话,可是鬼都
看得出来,他赔着小心,非常非常地小心。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这个男人,也许他在想着一件事情,今晚,和一个女人在
一起……现在,他带她回家,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这样快,他是个
善良的、正派的男人,尊重女士,可他到底也是个男人。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扶着墙壁的那只手停住了。我不想说,我是个胆怯的女人,
对待男女之事,我不能够做得很坦然,落落大方。但是很不幸,我确实是这样的一
个人。

    蟑螂说,你怎么了?有点害怕了是吗?──他突然朗声笑道,我又不会吃你。

    我也笑,弯下腰来笑,声音很大,很夸张。我知道,这时候往回走肯定是不行
的,蟑螂不会阻止我,他会很绅士地送我回家,可是我知道这厮会笑话我,他会笑
话我一辈子。我只有往前走,勇敢地、挺直了胸脯往前走。

    蟑螂的家很漂亮,日本榻榻米式的布局,但是感觉很中国化。房间里没有空调,
蟑螂打开窗子,更多的热气从窗外流进来。蟑螂说,在城西他还有一套房子,现在
由他老婆和孩子住着,平时他常回那边去。

    他把我带到他的书房里,他席地而坐,并打开电风扇。他问我,你是坐沙发还
是坐地上?还没有等我回答,他又说,地板很干净。可是你要需要席子,─他看着
我,他的脸色在幽蓝的灯光下显得捉摸不定。

    我说,我愿意坐沙发。

    我微笑了起来,因为我明白,在这间奢华而又闷热的屋子里,并不仅仅是我一
个人紧张,还有蟑螂,某种意义上,他比我还要紧张,为什么呢,因为他是男人,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拿不准是否去做它,该怎样做?假如失败了怎么办?──他
是个胆怯的男人。

    我在沙发上静静地坐着,一边喝可乐,一边看蟑螂的画册。蟑螂冲凉去了,沐
浴室里有冲浪的声音。现在我笃定多了,我拿手指轻轻地拍打沙发的扶手,我对自
己说,今晚我要打败这个男人。我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因为幽默。

    有生以来,我还从来没有打败过任何男人,我逢男人必输,我是个没用处的女
人。可是今晚,我想在蟑螂身上试试运气,说真的,那也许会不错。

    蟑螂从沐浴室里出来,他穿着短裤和背心,君子模样。他的身体散发出香皂的
气味。蟑螂说,你也去洗洗吧。

    我说不。我有些奇怪,蟑螂会提出这个建议,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在一个男士
家里洗澡。

    蟑螂便笑了起来,说,你紧张了?

    我说没有,我为什么要紧张,洗澡又不代表什么。

    蟑螂说,是呀,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刚才说起洗澡时,你有个下意识的小
动作。

    我说,什么小动作?

    他说,你拿手按住了衬衫的扣子,仿佛它会一下子松落下来。

    我也笑,把头埋在胳膊里。

    蟑螂说,我决定你还是应该去洗澡,我不喜欢跟一个汗渍漓淋的女人谈话。

    我站起身来就往浴室走,你知道,蟑螂是这样一个强有力的人,我不想在这个
问题上和他纠缠,因为会显得我很小器,我不想让蟑螂难堪,以为我不信任他。就
是这样。

    我冲了凉出来,在沙发上坐了,和蟑螂说一些闲话,发现在那太平的空气里,
谈话几乎是无法进行下去的,为什么呢,因为原来支撑我们谈话的那个安全的背景
变了。

    蟑螂蜷缩在角落里,在幽蓝的灯光下,乍看就像个鬼。此刻他是那么的安详,
寥落,他也许又想起了他从前的女人,陷入一种不可自拔的忧郁症里去了,也许呢,
正好相反,他在想着男女之间的一些小事情,不太正经。谁知道呢?

    在那空寂的空气里,我坐着,我感觉到深夜正在包围我,它是如此强大,就像
死亡,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要是在平时,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我可能就会跳起
来,在梳妆台前打开各式各样的香水瓶,把香水涂抹在身上,然后安然入眠;或者
呢,来到阳台上,跳健身操。可是现在呢,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他对我来说几乎
是陌生的,他是我的好友,可是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人,他不爱我,我也不
爱他,可是我们却在一起,想着跟爱相关的另外一些事情,却永远不是爱。

    我来到门边,我对蟑螂说,蟑螂,我得走了。我想我的声音一定伤感之极,我
想落泪。

    蟑螂跟过来,在我的面前站住了,这是第一次,他离我如此之近,我看见了他
的脸庞大而夸张,他说,今晚,你不留下吗?

    我说不了。

    他说,我原来以为你会留下来,因为,好像你心情也不好。

    我再说,我不了。

    蟑螂点点头,他抱住我,把下颔抵在我的头上,许久许久。


                继续爱你

                                  秋子

    阿美双手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一边哼歌一边腾挪出手开了大门,再用屁股
轻轻把门撞上,这个动作让她觉得自己很可爱。阿美有着一般典型快乐家庭主妇的
模样,个子娇小玲珑、秀丽的五官、与世无争的笑容。每当踏入家门,她都会满意
地迅速浏览整理得几净窗明的起居室一遍,证实自己验收的成果无一漏失。

    午后是段安全偷闲时光。她啃着苹果,窝上舒适的沙发,翻阅一本刚在超市随
手买的女性杂志。电话响时,她毫无意识到在如此平顺的日子中,会飞来那种超乎
她理解范围的横祸。

    是她先生,许刚在电话里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经过多次的呼吸调适:“小美,
你先不要惊慌,好吗?……我这里出了一点事。”

    阿美不甚有感觉,因此也无太过失措的反应:“怎么啦,什么事?”

    “我……绝对是冤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阿美发现苹果被咬的地方很快出现锈色,维生素破坏了一些,心情有些紧张。

    “小美……”

    “我在听,你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有人……要告我性骚扰,你知道我的。”

    音调因自励的气壮而微微高扬:“我是个妇产科医生,每天不知要接触多少女
人……”

    “你是说,”阿美突然开窍般抓住了重点,“你马上要被吊销执照了吗?以后
再也不能替人看病了?!”

    她的先生倒给她的反问弄得有点错愕,仿佛与期待的不一样!

    “小美,我不会有事的,也不至于被吊销执照——”

    “那就好。”

    “但是,你……必须替我作证,”非常谦逊与讨好地,“因为……那个女人一
口咬定我非礼她,而护士……刚好不在。小美,我想我们俩可能得共同来作一次澄
清和声明。我是这么地爱你和孩子,多么地珍惜我们的家……”

    这时阿美却毛骨悚然了起来,不自觉地回头看,好像从窗口那儿送来一阵飕飕
的凉风,晾在外头的衣裤弓成一个人形,悠忽地飘荡着。她忽觉手里的苹果正急剧
地腐烂发臭,忙不迭,扔进了垃圾桶。

    “喂喂?……你怎么不出声?……电话里说不清,你等我回来……晚上吃烤鸭,
好吗?”


    吃烤鸭对许刚两口子来说,有特别的意思,每周吃一次烤鸭,每周做爱一次。
再好的烤鸭吃多了也会腻,再好的女人久了也没激情了。是以近来许刚“吃烤鸭”
的方式也变了。

    是……上个月吧?正确日子记不得了,孩子们去夏令营。某个晚上阿美正在洗
碗,许刚忽冷不防地从后头抱住了她。一直到自己被捧坐上了梳妆台,她才知道是
玩真的。丈夫拉下她的内裤,直直地就要进入。那天不是他们的做爱日,她仿佛心
理生理都来不及准备,连该不该兴奋也在暗自交战。第一次,她面对男人的那张脸
写满了一种陌生的情欲,平日的斯文眉目后,竟有兽化的浮凸。

    “你就是喜欢我这样对不对?……对不对?……”

    阿美完全不防他突兀、带脏字的用词,一时根本无法回应,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我要撕下你的假面具……”

    假面具?她迷糊了,这简直师出无名……

    其实整个过程很快,在她的含混哼哈中也就过去了。

    “去洗一洗吧!”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事毕他拍了拍手,然后就自行走开了。
难道许刚真的变了吗?一定要强暴才能满足吗?……阿美不敢再想。

    阿美游魂似地踱到了厨房,试着给自己找些具体的家务来做,现在煮饭嫌早了
点,也可以洗洗菜。当然,重新再清理一次冰箱也不错。要不,搬开梳妆台找找看
隐藏在死角中的不知名的脏东西,昆虫一类的。

    傍晚,先生回来了,同时烤鸭的香味也正阵阵传出,阿美庆幸这顿饭可以开得
准时无误的。

    “大宝、二宝呢?”

    “补习去了”

    “喔,对对,我忘了。你呢?……今天一天都在做什么?”

    阿美简述了一下不外就是那些例行公事。然而很奇怪,阿美就是不愿主动提下
午的电话,似乎先提,便折损了对自己立场的有利部分。

    许刚也沉着气,在阿美奉上报纸和茶后就坐在专属的沙发椅上等开饭。

    “要不要来点红酒?”阿美问。

    “好啊!”许刚从报纸后探出头,欣然道。

    居然像结婚周年庆祝日似的,阿美搜出了许久未用的烛台,用烛光圈起了私密
的氛围,火焰跳闪得很厉害,到底哪来的风?!阿美想着,在餐桌抬头觑着许刚,
只见他的神情仍闲定,大概是与病人处久了,他身上也有一股苍白霜染,以及散着
消毒药水味的淡淡病气,不过,即便如此,仍旧难掩许刚那堂堂男子的仪表,尤其
是眉眼间引人的书卷气息。

    两人吃烤鸭,喝红酒,频频称赞食物的美味。她在等待,等待得越久,似乎越
能牵引他更多未吐的心事,在这样的意识中她感到自己的阴沉。

    “小美……”他终于开口了,“我……跟你提的那个女人,她叫王蕙仙,听过
没?”

    阿美想了想,摇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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