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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杀了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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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和子慢慢朝我转了过来,对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睛,我继续说,“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孩,为什么会喜欢上那种男人呢?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嘴上这么问,同时心里自我嘲笑着,你自己也还不是喜欢过他嘛!
“可能,”她开口了,“在我和雪笹小姐你的眼中,他的样子是完全不同的。”
“你是说像吉基尔与亥德那样?”
“不是,即便是同一个人,如果看的角度不同,看出的样子也完全不一样。”
她从旁边的矮柜上拿起一个装着咖啡粉末的罐头,然后横向放在了桌上。
“这么放的话,从雪笹小姐那里看是个长方形吧?但从我这儿看却是一个圆形。”
“你的意思是,我看不到他好的一面咯?”听了我的话美和子微微点头,我接着说了下去:“可美和子你也没有看到他坏的一面啊!”
“人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他也不例外,我一直这么想。”
“那你刚才也不是有些震惊吗?”
“只有一点,但立刻就恢复了。”美和子用右手捂着额头,肘部撑在桌上,看起来像是在忍受某种疼痛一般。
我有些理解设法将成为恶性宗教俘虏的女儿唤醒的父母了,言语是无济于事的。
可这不是不久之前的我自己吗?与穗高诚交往一事不跟任何人说,即便有熟人看穿了我俩的关系,告诫我最好与他分手,我也会当成耳旁风的。
“好吧,我认输。”我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随即又把手往桌上啪嗒一拍,“毕竟他在你们热恋的阶段突然去世的,不管听别人怎么说都没有实感。要你马上做到讨厌他或许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美和子转向我,眼睛还是在充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请努力地把案件的事忘掉,越快越好,我也会帮忙的。”
听到这句话,她再次垂下了目光。我双手扶住餐桌,身子往前探。
“我的老板对于我今天来这儿是持反对态度的,他认为案件过了没多久,美和子理应还未缓过神,还叫我让你单独待一段时间。可我的看法却不同,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来,来了之后还得让你写诗。”
她头朝下,直摇头,用尽全身力气拒绝着我的要求。
“为什么?”我问她,“你现在很悲伤所以写不了?可正是有了这种悲伤,才必须要用诗歌来抒发啊!因为你就是一个诗人。难不成你认为只要写些海市蜃楼般的梦境就行了?”
我不禁抬高了嗓门,因为有着殷切的期望,期望她尽快振作,尽快忘掉穗高诚。
美和子把手从桌上放了下去,看神情似乎有些精神恍惚,两眼聚焦在一点上。
“我不弄明白就不写诗!”
“美和子……”
“关于这个案件,我得不到明确答案就不写。我不想写,也写不出来。”
“就算你这么说,除了我们现在了解的这些答案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了啊!”
“就算如此,对我来说事实没有水落石出的话,这个案件就没有结束。”说完,美和子小幅鞠躬,“对不起。”
我仰起脖子看着天花板。嘘~,从腹部发出一声长叹。
“你是说,穗高是浪冈准子以外的人杀害的?怎么办到的?”
“不知道,但能够下毒的人并不是很多。”
我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出奇的冷静。而随即美和子的表情似乎从先前的失去理智变得格外平静。
美和子维持着这种表情问我,“婚礼开始前我交给你了一个药罐吧?之后你把它放哪儿了?”

3
从神林家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四点,为了走到能拦到出租的大路上,我往南边走去。温暖的微风吹拂在脸颊上,尘埃与皮肤进行着亲密接触,使人感到非常不快。我为什么刚才还会觉得这种气候很宜人呢?
我始终无法让美和子摆脱这个案件的束缚,她被疑念这根锁链五花大绑了起来,如果不将其解开,我的话将永远无法进入她的耳朵。
这些也算了,她竟然还怀疑到我头上来——
当然,她的怀疑一定不是针对我一个人。她想解决这个案件,于是有必要把毒胶囊经过哪些人之手查个明白,所以才要求我做出明确的解释。可是,问出“之后你把它放在哪儿了”这句话时,美和子的目光分明在告诉我,对于这件事没有人能享受特别优待。
该怎么做才能让美和子明白呢?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案件与穗高诚从她的脑子里彻底抹去呢?
正在我边走边思想走神时,旁边响起了汽车喇叭声。我吓了一跳,朝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一辆车在我身边缓缓开着。
“咦?”我停下了脚步,“您刚刚回来吗?”
“嗯,”坐在沃尔沃驾驶座的神林贵弘淡淡一笑,“您去过我家了是吧?”
“是的,我与美和子的谈话结束了,这就准备回去。”
“嗯……?”神林贵弘有些意外,睁大眼睛。可能他非常清楚美和子目前的状况,于是对她能否与我谈话心存怀疑。
“其实,她现在还无法谈论工作的内容。”
我一说,他才明白似的点点头。
“应该是。不过现在您准备怎么回家呢?”
“我想拦一辆出租车开到横滨。”
“那我送你吧,请上车。”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锁。
“不,这太麻烦你了吧。”
“请您不要客气,而且我还想和你商量点事呢。”
“商量?”
“想问您点事,或许这么说更贴切吧。”神林贵弘意味深长地在话语结尾处上扬了语气。
与这个男人单独待一会儿肯定非常乏味,可我没有理由拒绝。而且,我也很想试探一下他内心的想法。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我绕到副驾驶座的位置。
“您和美和子谈了什么呢?”车开出不久后,他先发起提问。
“嗯,聊了很多。”我含糊其辞,没必要我先亮底牌。
“关于案件的吗?”
“嗯,稍微聊了一点。”
“美和子说什么了没有?”
“听她说,昨天刑警到您家来过了。”
“然后呢?”
“‘然后’是指?”
“关于那件事美和子说了什么没有?”
“你是说警察上门的事?”我故作思考状,“她没说什么,我听了这话倒是有点好奇,案件明明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神林贵弘脸朝着前方,微微颔首同意,他很显然很在意美和子。我现在极其想知道的是,他们兄妹间究竟进行过怎样的对话。
“关于案件,你们俩有没有聊过?”我有目的发问。
“基本上没怎么说,她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他冷淡地回答,到底真的如此还是有所隐瞒,我无法判断。
我眺望着他的侧脸,他的皮肤像少年一样光洁无瑕。五官端正得让人不免有种想吻他的冲动,但总觉得不够真实。他会使我联想起百货商店里绅士服装卖场上放置的塑料男模特。
“关于那个叫浪冈的女人,”他动着嘴唇,“您对她了解吗?”
“不,完全不认识。”
“也就是说,你和我一样,上周六是头一回看见她咯?”
“嗯,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知道除了骏河先生之外是否还有别人认识那个女人。你曾是穗高的责任编辑,所以想问问。”
“如果我知道的话,那美和子要和他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全力阻止的。”我直截了当地说。
神林贵弘握着方向盘,余光扫了我一眼,“那倒是呢。”说完点点头。
到横滨车站附近,路开始有点堵了。你找个合适的地方让我下车好了,我说。
然而他没有作答,而是问“您和穗高很久了吗?”
“很久是指?”
“你们相识,或者叫做你担任他编辑的时间。”
哦,我反应过来,“四年……多一点吧。”
“那时间很长了呢。”
“是吗,我觉得并非如此呢。最近他全然不顾我的工作,所以我这个责任编辑也只是挂个名而已。”
“可你们俩的私交似乎很好呢,把穗高介绍给美和子的也是您吧?”
这个男人究竟想说什么呢?我不禁加强了警惕,要是疏忽大意,指不定会在哪个阴沟里翻船。
“称不上私交很好,之所以介绍给美和子只是因为我恰好也是她的责任编辑。”
“是么?可上周六大家一块儿去餐馆吃饭的时候,你们俩的神情给我留下一种互相知根知底的印象呢。”
“哎?会吗?我有点吃惊,我们俩很多时候在派对上碰到了也不说话的呢。”
“这倒是看不出来。”神林贵弘依然脸朝前,说道。
他好像在套我的话,虽然不知道他依据何在,但他的确在怀疑我和穗高诚的关系。无缘无故不可能会想打探这种事,他一定想知道我是否有杀害穗高的动机。可是,他盯上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总之,我不能任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请您就停这里好了,接下来我知道怎么走了。”我说。
“您很着急吗?我们去哪里喝杯茶怎么样?”神林贵弘说道,要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对我说出这种话。
“虽然我很想,但很不凑巧,我没时间了。校对完毕前,我还得回一趟公司。”
“是吗,真遗憾呢。”
在道路左侧有一块空地可以停车,他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转着方向盘开了过去。
“谢谢,多亏有了你,我才能这么快到家。”我拎起提包,摆出要下车的姿势,手放在门把上,打算车一停就打开车门。
“不,有可能反而耽误您的时间了。哦,对了!”停下车的同时他又说,“您有电脑吗?”
“电脑?不,我没有。”
“是嘛,其实我有个制作电脑游戏软件朋友,他好像在找显示屏。不过您没有就没办法了,那雪笹小姐您是文字处理机派吗?”
我摇摇头。
“说出来有点惭愧,我电脑和文字处理机都没有。编辑其实很少自己写文章,而在排版上做红色批注只需要用手写的。”
“原来如此啊。”神林贵弘用试探的眼神盯着我看。
“那我就先告辞了,多谢。”
“没什么,以后请再来我家玩。”
我下了车,从车身后绕到了人行道上。与驾驶座的神林贵弘轻轻点头示意后,走了出去,然后并松了口气。
真是一个难交流的男人,很难理解他的内心。要是没这个男人,我绝对不会赞成美和子的婚姻。为了让她脱离这个男人的魔爪,即使结婚对象是穗高诚也只能认了。
眼前出现一条横道线,我便决定走过去。路上拥堵依旧。一边在横道线上走着,一边若无其事地从远处搜索起神林贵弘的那辆沃尔沃。
沃尔沃在后方约二十米处,似乎从刚才开始就没怎么动。想必神林贵弘应该等得不耐烦了吧,我这么想着看了一眼驾驶座,却吓了一大跳,差点停下脚步。
神林贵弘依然直盯盯地看着我,两手搭在方向盘,而下巴靠在手指甲上。眼睛一直朝着我,而且眼神像学者在观察某种物体。
我赶紧背过脸,快步离开了此地。
骏河直之篇

一见一家老小上了车,我立即绝望起来,那是世人最敬而远之的一家三口中的典范。
一个看似过了四十岁父亲模样的胖男人牵着三岁左右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的腿也肉得同火腿一般。比那男人体态更肥的母亲右手抱着一个婴儿,左手则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估计里面装满了外出时必备的婴儿用品。
从水户回东京的电车很空,我一个人独占着四人座的坐椅,脚搁在对面的椅子上悠然自得地读报。然而好景不长,尽管其他的坐椅都有空位,但都有2至3人坐着,要让刚上车的那个肥人家庭全部坐下是不可能的。
那名母亲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立刻移开目光,开始眺望窗外的夜景。
“啊,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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