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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秀丽江山-第124章

小说: 秀丽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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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产期已过,我能吃能喝,食量和活动量惊人,但是除了晚上睡觉有些被压得胸闷气短外,我甚至连太医一再密切关注的双腿浮肿现象也不曾出现。
五月初一,队伍抵达卢奴,刘秀准备亲征彭宠。
“乖孩子!哈哈哈……”我一手一块肉脯,一手开心的抚着肚子大笑,“一点都不用老娘操心,多乖的孩子!”
琥珀在一旁用力替我扇着风,然而被胎气所累,我却仍是热得额上冒汗,脸颊发烫。
“少吃些吧。”阴兴对我龇牙,劈手夺掉我手中的肉脯。
我舔着唇,一脸悻色:“做什么?还给我!”
“已经五月了,你是真没脑子还是……”他一副气到不行的表情,扬手恨不能拿肉脯砸我。
“五月如何?”我随意的用帕子擦手,脸色却也沉了下来。
“别告诉我,你不明白五月生子意味着什么!”
“迷信!”
“什么?”声音太小,阴兴没听清楚。
我敛起笑容,仰八叉的躺在蒲席上,热得直喘粗气:“兴儿,别管那有的没的了,你的外甥想什么时候出来见人,不是你我在这唧唧歪歪便能决定的。”
这又没有剖腹产,肚子没动静,我又能怎么办?
“后天,便是五月初五了……”他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五月初五!
汉人信奉鬼神,忌讳颇多,产子忌讳正月、五月,将正月、五月出生的孩子视为不吉,说什么这个月份出生的孩子会杀父杀母,大逆不道。
特别是五月初五之日,更是大忌!
“举五日子,长及户则自害,不则害其父母!”阴兴突然念出这句早已深入人心的谚语,我心里猛地一跳,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的缠绕上心头。
五月初五出生的孩子,长大后,男孩害父,女孩害母!
似乎每个人都对这样子虚乌有的巫术谶语深信不疑,身为两千年后的现代人,我自然不信这一套无稽之谈,但是我一个人不信有什么用?
问题是这里的人没有不信的!
有些愚不可及的父母甚至当真会把自己的孩子丢弃,杀死……
“阴兴!”刘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进来,悄没声息的,我和阴兴两个居然完全没有留意到。阴兴和琥珀一起跪下行礼,刘秀看着脚边的阴兴,表情淡然冷峻,“别再吓唬你姐姐了。”
我从床上溜下地,刘秀拉起我的手,柔声安慰:“昔日齐相孟尝君田文,便是五月初五生辰,前朝成帝时,权倾一时的王太后之兄王凤,亦是五月初五生……”我张口欲言,他却笑着用手掩了我的唇,“你安心养胎,孩子无论什么时候生,都是值得我们期盼的……”
我一把扯下他的手,呼气:“我才不管什么五日逆子之说,扯得也实在太离谱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眼珠一转,不禁笑道,“我所出谶语也极灵验,我断言这孩子今后必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刘秀先是一愣,转而也笑了:“是,是,今后他一定听你的话,孝顺母亲……”
“还有父亲!”
“是……还有父亲!我们的孩儿,是全天下最最孝顺的好孩子!”
明知道他拿话哄我,图的是让我放宽心,并不一定就代表着他真的不介意五日逆子之说。刘秀是古人,和阴兴他们没什么两样,况且刘秀这人什么都好,只是对谶纬之术却要比旁人更加深信不疑。
我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悲哀!
究其原因,归根结底,源头大概还是出在我的身上。
如果当初背上没有长那劳什子的纬图,如果我的胡说八道没有与天象巧合,如果不曾进献《赤伏符》助其称帝,相信现在也不会把刘秀搞得这般迷信谶纬之术。
中午照例眯了一会儿,却不曾想胎动得异常厉害,整颗心脏似乎也被频繁的胎动闹腾得忽上忽下,特别烦闷难受。躺着睡觉成了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腹压太大,以至于呼吸都不是很顺畅,加上天气炎热,我的身上像是有把火在不停的烧,不用动也能出一身汗。
原以为怎么也睡不着了,身体的难受却最终抵抗不住精神的疲惫,迷迷糊糊的沉入梦乡。半梦半醒间,耳边似乎听到了冗长的号角,激昂的战鼓,清脆的兵刃相接……我强撑着想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可试了几次却总是徒劳。
神志恍惚,依稀觉得自己已经起来了,似乎已经走了出去,骑上了马,挥舞着染血的宝剑,驰骋疆场,但一个转瞬,我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仍是躺在床上没有醒来……反反复复的梦魇,反反复复的挣扎。
反反复复……
直到我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终于忍受不了的逸出一声悲鸣,啜泣……
“贵人!”
琥珀的一声尖叫将我彻底从梦魇中拔离,我浑身一震,终于睁开了眼,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乏力。下腹一阵突如其来的抽痛,在下一秒钟强烈的刺激了我的脑神经。
“快来人贵人要生了”
撑起身子,我低头看着自己的下身,裙裾染了红,我呼呼喘气,满头大汗:“吼……吼什么!”眼看许多人像群没头苍蝇似的在房里乱窜,我一边忍着腹痛,一边拦下琥珀,“别急,去把管接生的人找来,不是之前……她们就嘱咐过了吗?别急,别慌,生孩子……没那么快……”
之前的分娩教育真是白学了,她们一个个跟着我听那么多有生育经验的妇人教了那么多,怎么事到临头,却全都没了主见?
事实上,我也紧张,手心里正攥着一大把冷汗。但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该痛的还得痛,想把孩子生下来,成为母亲,必然逃不了这一关。
仆妇们进来了出去,出去了又进来,热水一盆盆的端进来,变冷了又再端出去。躺在铺着稻草与麦秸的席上,愈发叫人感觉闷热,背上火辣辣的,肚子紧一阵慢一阵的疼。
这一折腾,从下午开始阵痛,一直磨到了晚上,十几个小时过去了,眼瞅着天快亮了,疼痛加剧,负责接生的那个女人却只会不停的在我耳边嚷嚷:“用力用力再加把劲”
破锣似的嗓音摧残着我的耳膜,我已经筋疲力尽。
人很困,阵痛不发作的间隙,我闭着眼,疲惫不堪。太累了,累得浑身的每一根骨头像是被锯裂了一般,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时间让我喘口气也是无比美好的呀。
“贵人……不要睡啊……”
“醒醒……”
“用力啊……”
别吵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只一会儿……
“丽华!丽华!醒醒!”朦胧中,有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撑开眼,模糊的看到一张亲切的笑脸。圆圆脸孔,微卷的短发,正低着头站在床前轻轻的推我,“醒醒了……”
“妈……”我喑哑的喊了声。
“该去学校报到了!八点钟的火车,一会儿让你爸爸送你去车站!”
“妈妈……”看着她转过身,我眼泪哗的流了下来,哭着喊道,“妈妈”
“早饭煮了你最爱吃的鸡蛋挂面,你爸爸煮的……”她走在门口笑着转身,“别赖在床上了,快点起来洗洗,你可已经是大学生了……”
“妈妈……妈妈……”我泣不成声,“我想你,妈妈……”
“傻孩子!”她依着门笑,眼里闪烁着感怀和温馨,“舍不得妈妈?一个人在外地念书,要自己懂得照顾自己,你是大人了……”
“妈妈!我想你!妈妈……我好想你和爸爸,我想你们……”
“得了!别撒娇!”她咯咯的笑,“你打小那么独立,连学习都不让我们过问,今天是怎么了?那么小女孩子气了?”
“妈妈……妈妈……妈妈……”我躺在床上,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妈妈站在门口看着笑,温柔的向我伸出手来。
“妈妈……妈妈……妈妈……”
“用力啊”
“贵人……醒醒!”
“是胎位不正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孩子的头太大,贵人没力了,一直昏着……怕是生不出来了……”
“你想不想要命了?他们母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我这干人只等着一起陪葬吧!”
“陛下……”
“陛下传了诏,保大人……”
我怒!胸口一团火噌的烧了起来!
保大人?!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啊”我哑着声叫了起来,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
“贵人醒了……”
“用力”
“看到头了……”
“快生出来了……”
憋足了一口气,我涨得满脸通红,脑袋发晕。
妈妈……我也要做母亲了!
妈妈!我爱你,我会好好活下去,像你爱我一样,爱着你的外孙……
妈妈妈妈
妈妈……
“哇啊”
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最终伴随着黎明的曙光一起,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建武四年五月初四,我在这个两千年前的汉代,终于又有了一个全新而神圣的身份母亲!

用将

巴掌大小的脸,皮肤红红的,眼睛眯成一道细缝,鼻头上密布着小小的白点,嘴巴小小的,不时嚅动的啜着奶。
“哎唷我的妈呀,疼……疼……”我龇牙吸气,□被他吸得像在刀剜针戳,眼泪都被生生逼了出来。
见我五官扭曲的痛苦模样,刘秀不禁变了颜色:“找乳母……”
我抱着儿子,摇头:“不用……”
吸气,再吸气,我忍。
“可是你的奶水明明不够!”
我横眼扫了过去,恶狠狠的怒目瞪他。
他无可奈何的望着我笑:“别逞强……阳儿的胃口比寻常娃娃都要大,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低下头,爱恋的看向襁褓中熟睡的小脸。这个在我肚子里足足待了九个多月的小家伙,营养吸收过剩,打一落草便比普通婴儿要显得健壮、肥胖,脑袋上的胎发足有一厘米长,且乌黑浓密。
他不大爱哭,但是食量惊人,差不多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喂一次奶,吃饱了就睡,醒了继续吃。我本来还坚持独自母乳喂养,可只凭我一个人的奶水如何能够满足他的大胃?没奈何只能和乳母交替喂养。
太医令曾告诫奶水因人而异,频繁换人哺乳,可能会造成婴儿肠胃不适。想到当初刘英的上吐下泻,我原还心有疑虑,担心孩子会不适应,哪知道他浑然无事,一点都不挑嘴,有奶便吃。
他平时不哭不闹,除非不给他喂奶,否则他的要求很低,真正是个很乖的宝宝。
满心洋溢着无限的欢喜和疼爱,我在儿子娇嫩的脸颊上亲了亲,然后递给刘秀。
刘秀略一迟疑,伸手把孩子接了过去。
等我把衣裳穿好,整理妥当后抬头一看,却见他满脸紧张的捧着儿子站在原地,姿势古怪,腰脊紧绷僵硬。
“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搞什么,有你这么抱孩子的吗?这副样子倒跟端食案似的。”
他不好意思的赧颜一笑,我上前替他调整姿势,把宝宝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这样……手托着他的小屁屁……嗯,很好……放松点,唉,放松……肌肉别绷那么紧……”
他依言舒缓了紧绷,小心翼翼的把儿子搂在怀里:“会不会贴太近了?天热……我身上有汗。”
我一时忘形,嚷道:“你以前没抱过孩子啊,这么笨手笨脚的。”
他不安的扭动,调整着姿势,使儿子的小脸尽量避免蹭上粗糙僵硬的甲胄:“小时抱过刘章、刘兴,如今这两小子都长那么大了,哪还记得当初是怎么抱的?那时候二姐的女儿……”
说到这里,嘎然而止,他沉默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起。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刘元和那三个外甥女,脑子里似乎也回响起邓卉叫嚷声:
“……三舅舅!三舅舅!这个也给卉儿,这个也给卉儿……”
“……娘,卉儿怕,卉儿要三叔,卉儿要小姑姑……”
打了个寒战,我鼻子酸涩的吸了吸气,连忙撇开头去,闷声岔开话题:“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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