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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夏树静子 - 变性者的隐私-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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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西默默地喝着红茶。

    泷井打算尽量不触及朝永事件本身。

    葛西仍然很不冷静,接连几杯水都是一饮而尽。

    “刚才说过了,我和朝永夫人没有那么深的交际……”

    “大约半年前,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个人画展,在那里我发现了她的身影,我
请求她做我参展作品的模特儿。当然不是裸休的。”

    话说到一半,他抬起了一直低垂的脸,把泷井和立夏子又轮番看了一遍。

    “我选择模特儿,很喜欢那种雕刻般的、具有典雅气质的女性。”

    他环视了一下挂在墙上的自己的作品。

    “她答应做模特儿吗?”

    “不,因为她丈大不允许,就拒绝了。可是,我觉得像她那样模样的人太难碰
到了,所以总不死心。而她本人好像对此也有较大的兴趣。在多次的谈话中,我提
出无论如何请她答应我的请求,哪怕一次也行。但就在这时,她的丈夫发生了那件
意外的事,我简直都惊呆了……不过,展览会是明年春天举办,如果要画她,还有
时间的。”

    “可是,近来先生利朝永夫人显得特别亲近,关于岩田周一这个人,你有没有
偶然听到过什么呢?”

    立夏子凝眸注视着葛西。

    过了许久,葛西用一种好像连他自己也不可思义的暖昧语调说:“也许……如
果是他的话,那我见过两、三次……今年八月初,我在南青山的朝永家见到了一位
三十六、七岁的男人。雪乃向我介绍说,他姓中山。此后,又过了大约十大,我又
在南青山附近遇到了他。当时还是掌灯时分,我邀他一起走进一家酒吧。我是能喝
酒的,他也喝了不少……”

    葛西那双望着天花板的眼睛,像是在回忆那天晚上的情景。可是在棕色的眸子
深处,为什么又流露出一丝恐怖的光呢?

    “喝的是啤酒吗?”泷井问。

    “是的,其他的一点儿也没喝。”

    “你可以肯定叫中山的人就是岩田吗?”

    “是的。如果不是的话,那你们所说的就是别的什么人了。因为我们坐在柜台
那儿喝酒时,他把上衣脱下来,放在椅子上,然后站起来去上厕所。他的衣服被人
碰到了地上,我抬起衣服,看到衣里子上缝着‘岩田’二字。我当时还直纳闷,‘
岩田’与雪乃告诉我的‘中山’是否同一个人呢?

    但是,因为我和他不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喝着喝着酒就把这事忘了。今天一听
到你们要寻找的人的名字,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这么说,当初雪乃给我介绍他的
时候,用的是假名……“

    “那个叫中山的人,是不是这个人?”

    泷井从里面的口袋中取出岩田的照片。这是一张驾驶执照上用的小照片,但照
得很清楚。岩田前额上的头发比较少,看上去给人以薪金工作人员的印象。

    “是的,就是他。”

    葛西当即点头,继而双眼呆滞地望着泷井,说:“他失踪了么?”

    犹井的姐夫,即在出版社工作的岩田周一,同雪乃接触是使用“中山”这个名
字,可以说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了。而就是这位“中山”往六本木的酒吧打电话找朝
永,却说是叫岩田。看来,只有朝永,不,多半是雪乃,才知道岩田的真实姓名叫
“中山”……。

    “先生见到岩田,是在八月上旬和中旬各一次,对吧?”

    “是的,是这么回事……”

    “说到这,葛西突然把目光移开,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又是一阵沉默。

    如果是八月初和中旬的话,正好是岩田失踪前的一个月。与朝永家附近酒店的
店员看到他的时间基本一致。

    “和岩田在酒吧说了些什么呢?”

    葛西起身从放美术品的架子上取出一支香烟,一边点烟。一边慢慢地坐到凳子
上。

    回答问题是在猛吸了两、三口烟之后。

    “因为是一边喝酒,一边聊,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具体说了什么也就
不记得了。”

    葛西只说了这么多,又闭口无言了。但是尽管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香烟上的火光,
立夏子仍然看得出他极力在自己的心忆中搜寻着什么。

    “那么……关于岩田的失踪,就没有一点线索了吗?”

    听到泷井的问话,葛西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的阴影更浓了。

    “真的失踪了吗?”

    “是的,十一日傍晚,从公司出来后,就再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嗯──我也是什么消息也没有啊……”

    泷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葛西。突然,好像断念一般,他猛地把手放在茶杯上。

    “那一……”

    “岩田和朝永夫人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关于这个问题,先生没有听说过什么吗?”

    立夏子抢过话题问道。原想由泷井一人承担提问的任务,但见没问出个名堂来,
立夏子便决定自己来试一试。她清晰地意识到,葛西正是抓住泷井与岩田是内兄弟
这一弱点,想将此事敷衍过去。

    不出所料,葛西听完后,显出了紧张的神情,低声嘟哝道:“不太清楚。”

    “那──你不认为岩田和朝永夫人是情人关系吗?”

    “啊一一”恰在此时,葛西夫人进来送茶。葛西忙把妻子赶走了。看见葛西那
副筋□M 立夏子不由得又出口问道:“那么,先生,对不起,你同她也仅仅是想请
她做模特儿的关系吗?”

    心里的话全部倒出来后,立夏子感到轻松了许多。

    葛西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呆滞的表情木然地看着立夏子。

    他好像压着满腔的怒火,紧闭着嘴。但是──接着又发出了一声假笑。

    “我当然想和那么漂亮的女人搞在一起,可雪乃君是个相当稳重的人呢。”

    他的眼睛并没有笑。立夏子觉得,在葛西那双望着洒满夕阳的庭院的眸子深处,
不知为什么,仍然保团着一种茫然的恐怖。

    傍晚,立夏子在新宿街头缓缓而行。

    刚上大学时,因学校位于代代木,下了课以后,立夏子和同学常到新宿去玩。
那时,对东京的生活还怀着新鲜的好奇心。如今,走在新宿的街头,不由又唤起了
白己当年兴致勃勃的情绪──和几个同学热热闹闹地走在街上,一会儿决定去看电
影,一会儿又走进商店,帮着买衬衣的同学挑花样。在水果店里,尽管担心自己的
体重会增加,但仍然津津有味地吃着甜甜的冻糕……

    立夏子的视线落到了唤起自己回忆的水果店隔壁的商店。两年前,它只是个卖
服饰用品的小店子,而今却成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大商店。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陈列在店子橱窗里的花色各异的漂亮围巾,和那些与之相称
的淡雅别致的安哥拉毛衣……

    立夏子情不自禁地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在那已经穿得腻烦了的灰色男式上
衣下,配了一条同色的长裤,还是那件乏味的无花纹的衬衣,那副用了两、三年的
大了一号的太阳镜。

    立夏子很快就留恋起那色彩鲜艳的服装来。这种心情比起平时发现一件称心的
服饰品时的单纯欲望来,远要强烈得多,简直就像本能的乡愁。

    立夏子几乎是不顾一切地闯进商店,请女店员拿了一件淡粉色毛衣和一条与之
相配的围巾。

    立夏子对着镜子,毫不犹豫地摘掉太阳镜,穿上毛衣。

    围上围巾,将围巾紧贴在v 字形领口的毛衣上。镜子里的立夏子完全又变成了
刚来东京时那充满青春活力的模样。

    “很合适呀,这才像真正的你。”

    听到声音,立夏子惊讶地回头一看,原来是泷井。

    在泷井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不,那张脸并不陌生。窄窄的额头,
凹陷的眼睛,一边一块阴影的两颊……那是泷井让自己看过的岩田照片上的脸!

    “野添立夏子,终于现原形了。”

    立夏子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企图抓住自己双臂的手,跑出了商店。她穿过电影
院、酒吧、商店、莱市场……,突然,后面响起了追赶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
是数人响亮的脚步声;不光从身后,而是从四周八方,向立夏子包围过来。本来是
被岩田追踪,怎么一下子都变成了警察了呢?立夏子来不及多想,只顾拼命地跑呀,
跑……

    立夏子吓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做了一场恶梦。此时,从褪了
色的灰布窗廉的缝隙中,一缕阳光射了进来。

    书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立夏子伸长手拿起了话筒。

    “喂?喂?”

    口齿清晰的男低音,是泷井。

    好像是公用电话,立夏子听到话筒里传来街上暄闹的声“是我,”立夏子回答。
好不容易从个人窒息的睡梦中解放出来,她这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

    “身体怎么样?”泷井问。

    今天已是访问葛西梯二郎后的第四无了。那天从葛西家出来后,犹井带立夏子
到新宿一家熟人开的外科医院,给立夏子手上的伤口拆了线。虽比规定的拆线时间
延长了一周,但并没有化脓,伤口已经愈合了。但就在当天晚上,立夏子感冒了,
发起了高烧,不得己躺在了泷井在阿佐谷的寓所的床上。

    泷井经常抽空买些水果和点心给立夏子送去。

    “伊豆事件以来,你一直勉强地支撑着,这可不行。从现在起,必须好好休息,
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他用平淡的口吻在电话里说。

    “葛西君在临别时说,今后有什么线索就通知我们,这也是他的一番好意。现
在我们只能静观一段时间了。”

    立夏子也感到自己再也没有精力和体力去监视雪乃的公寓了。

    “烧退了没有?”电话中泷井又问了一句。

    “托您的福,好了。从昨大夜里开始体温降到了三十六度,今天好像已经全好
了。”

    立夏子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打开窗廉。只见太阳已经偏西。不知不觉又睡了一大。

    “病好了,比什么都强……”

    “让您挂心了,真对不起。”

    讲完之后,立夏子有些羞涩。因为她发现泷井的确是一位诚心诚意关心自己的
好人。

    这时,电话里传来泷井略带紧张的声音:“葛西悌二郎失踪了!”

    “啊?”

    “不过,线索还是有一点……前天,也就是我们拜访他的第二天下午,他什么
也没说就外出了。直到昨天早晨才在外面给夫人打了个电话,说他打算旅行一段时
间,让夫人不必担心。但是,现在的住址、旅行的目的地、日程等等都没说,从把
电话挂了,所以夫人非常焦急。”

    立夏子屏住呼吸听着,眼前浮现出的是日挂满汕画而显得有些零乱的房间、葛
西那双无神的眸子深处闪动着的迷惘的恐怖目光。

    “那位夫人看上去感情很脆弱,不过人还是很可靠的。

    在葛西君接见我们之后,她发现葛西一直在郁郁不乐地沉思;她认为葛西的出
走一定与我们的那次拜访有关,所以在通知警察之前,首先和我们取得了联系。“

    “是从你的名片上知道联络地址的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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