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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故宫尘梦录-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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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几句:“马衡当初是易寅村的人,玄伯的密友,如今张继也接受了他。他太太与何应钦的太太关系甚好,如今接任院长,显见他比你会做人,都不得罪,才官运亨通啊。”     
    我被他说的无言可对,性格使然,事到如今,我不后悔。     
    我从上午8时一直等到午后3点多钟,吴稚晖面色灰白,怒气冲冲地回到招待所,后面跟着褚民谊,直接走进他自己的房,放下了手上提了的杖帽等物,我正在他房内,他不招呼又往外走。民谊向我点点头笑着也跟出去,我也跟着同走到了静江的坐处。     
    静江先生诧异地问:“怎么了?”他看见吴稚晖一脸灰色气冲牛斗。     
    吴稚晖咕嘟着嘴,打着无锡官话:“我今天要挥老拳。”     
    于是他同褚民谊两人左一句、右一句地分叙着今天故宫理事会开会经过以及会后汪精卫请客一直到争斗的结果。事情发展是这样:理事会开会非常简单,为了息事宁人,一切照张继预定的意思通过;蔡孑民接任了理事长,叶楚伧接任我的理事会秘书,吴稚晖替我办了移交,马衡实任院长。以为从此可以天下太平。     
    汪精卫请在励志社午餐,席间还说了许多轻松的话,解释侵占公物说是:“什么一块旧绸缎,一件陈皮货算得什么呢?”因为他们实际目的是赶走易培基“盗宝案”本身就是借口。     
    大家高兴地谈着,一路填着鱼翅、海参,皆大欢喜,张继以胜利者的姿态尤为得意,筵席散了,他拿起帽子先走路,大家也都在寻帽子、拿手杖的当口,张继忽然去而复返,他回到吴稚晖的身旁手指着他开口道:“稚晖先生!我对你非常失望!我对你几十年的交情,你却替易培基做文章骂我的内人。最近登在报上那篇文章,据马衡称??手指着马??吴瀛说:不是你做的吗?”     
    吴稚晖吃了一惊,却随口答道:“文章是哪个做?哪个负责?你要看哪个署名?随便他请哪个做,你问不着我!”     
    “那也没有听见说过,”张继接着说,“人家丈夫不在家,可以跑到人家教训别人的老婆到四个钟头,你也应该吗?”     
    “你真也叫人失望!”吴稚晖反唇相讥,“你平素以义侠自居,在家里怕老婆怕成个龟孙样,你丢人丢的朋友们谁不晓得。想不到为了老婆,出卖朋友到这样!你读过《聊斋志异》的马介甫吗?因为本人太没有出息,所以朋友替他管教老婆是正理!”


第四部分:返平受讯记辱张吴交待我走武昌(2)

    “那是19世纪的事!”张答,“没有20世纪,为了朋友,对不起老婆的!我看你去我家里心术不正,另有所为。”     
    二人就此当众翻脸争将起来。吴这时怒不可遏,挽起袖子,势要挥拳了。褚民谊、汪精卫一边一个拉开了。民谊就送了稚老回来。     
    故事讲完,稚老余怒未息,民谊对我笑迷迷地道:“吴瀛,这文章的话,是你说的吗?”     
    稚老插口说:“我的文章,谁还看不出?”?     
    “这句话,我本来不必申辨!”我说,“人家当然有用意。但是有事实,我可以一讲。马衡向我说过,这文章是稚老大笔。我问:是谁对你讲?他说:是江叔老。为什么偏要说是我讲的,他们却故意用此话来离间。我一定要责问他的!”我也怒了。     
    于是我们四个人闲谈着,稚老气也平了,大家谈到了我的出处,故宫的事,在我,总算告一段落了。我决不愿再回去,其势也不能再去。     
    张、吴两老知道我为故宫奔走多年。功劳、苦劳不必说了,如今非但没有好的结果,反而代人受过。确属冤哉枉也!也是这二老实在看不下去,加之我一家老小十余口人总要吃饭。     
    他们主动替我考虑,最后二老同时提议:“由他二人与李石曾三个出名介绍我到豫鄂皖三省剿匪总司令部要张学良安置。     
    静江先生说:“老实说,故宫这一案,寅村玄伯究竟如何,我并不了然。但张继的诬告是显然的替老婆报私仇,出气手段过分的毒了。我们以友谊人格的信用来支持同情,对于吴瀛,我亲耳听见张继的老婆对着精卫同我讲:‘他们之中,最混帐的是吴景洲了,我叫他们(指她的走狗辈)寻他的毛病,寻了两年都寻不到!’这是你吴瀛的敌人,对你吴瀛做了反证!所以我们倒可以绝对相信你清白!介绍你去,大家都可以负责的!”     
    当时,我是不大愿意在张学良那里任职,也不愿意这个军事机关,但是,一则无路可走,二则非常感激静江先生的这番盛意同他这篇谈话,三则张岳军(群)在湖北做省主席,他是我的好友,对我十分的了解,或者还有帮助,我允诺了。     
    第二天一早,我到崔八巷故宫博物院办事处见马衡,专为问他昨天张继的话。     
    我说:“吴稚晖先生代做文章的事,你不是说,听江瀚讲的吗?”     
    他说:“是的!”     
    “那你昨天在张继于吴老面前乱指为我说的时候,为什么不更正?易院长故宫盗宝案完全是一个冤案。你也是与我一样最早参与创办故宫者之一,又是老副馆长,行政方面的艰难你不了解,院务方面你比我清楚。易院长有盗宝这回事吗?易院长对你们北大系的人不薄,你怎么不站出来报不平呢?你与张继混在一起。到如今我真搞不懂你是个什么角色。”我严词质问,他懦懦无词。     
    我对着马衡痛痛快快地又大发一顿自知没用的牢骚,总算一逞了口舌之快。最后对他说:“你我同事一场的感情,让这个悍妇搅得一蹋糊涂,我们说甚么为文化努力?这是我努力文化的下场头!你好自为之吧!我去了。”     
    他叹气继续无言,和颜地送着我,他说:“你到哪里去?我叫车送。”     
    我摇着手,“无须!无须!”一路说着下了楼梯,他仍旧送我到门口。他有他经营官场的方法与手段。居然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中左右逢源,游刃从容。内中玄机,我不便道破,如今他是院长了,我们彼此心照。     
    我大约在第二三天,就动身去了湖北的武昌。


第四部分:返平受讯记辱武昌两事(1)

    百无一用是书生,混到中年,一无成就。我等于是仓皇逃出了是非之地的古都北平,为了养家糊口我到达了武昌,拿了吴、张、李三位元老的介绍信,去见张学良。张学良虽年轻却是总司令,实际的负责任者,他立刻出来见了我。我们本来是旧识,他时常来游览故宫参观书画,对鉴赏有特殊的能力,也好收藏,他的执掌人是大家知道的情人赵四小姐,他曾经介绍见我,我们可以算得有书画的同好。那时他嗜好甚深,终天打马啡针,面色青白,蓄有微须,现在嗜好已除,须也剃了,精神非常健康。我们总算他乡故知,谈得甚好。他告诉我说:“可惜来迟,重要的地位,已经都安置妥当。但是三老的介绍,非常愿意借重,请您少候,一定设法。”     
    我谢着辞出,去见了老友张群(岳军)。张也非常高兴,要我且等候看看。     
    过了两天,张群又告诉我说:“张学良对你非常踌蹰,两次问着我,说某人是不是易培基的私人?听说故宫盗宝,闹得相当厉害,某人没有关系吗?我都答复他:没有关系,他在故宫是庄蕴宽的关系,自有其历史,并不是易的关系,盗案也不是事实。但学良还是不放心,你再等等大概总有办法的。”我只得听之而已。     
    这时故宫的案子影响已越闹越大,越大越不象话,弄得全国的报纸都在乱写乱传,真真假假,谁也搞不清,老百姓在街头巷尾传的都是故宫宝贝被盗,其情形远胜当年对冯玉祥的谣传。这倒应验了我当年的笑谈,弄得不好易培基的名声要大过冯玉祥呢。易培基真算是恶名在外了。这方面我也真佩服张继的老婆崔震华,女人乱世确有非同凡响之动!     
    又过了两天,一位张学良总司令部的行政处长刘寿朋送了一件公事给我,聘我做总司令部的咨议,并且,带张学良的传话说:“对不住得很,没有实职了!这个咨议是不要实际任事的,每月致送200元干薪。”?     
    我感觉到惭愧,知道他是勉强聘用的,我不想收他这干薪,我只得去同张群商量,我说:“我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了两百元吗?无功受禄,也不是我的意思,我还是回去别谋生计。”               
    “请不要着急!”张群说:“我还有事相留,我不是许久以前就邀请你了吗?那时你不能来。现在你来了,我还是有事要请你担任,但是薪水不多。你收了他的干薪,等于津贴我如何?”他又再三嘱我考虑,千万不要拒绝!毕竟是三老的面子,我只得答应。     
    我那时住在张群秘书、我的亲戚冯若飞家。第二天,冯来对我说:“湖北省的民政厅长孟简涛(广澎)礼贤下士,素来喜欢朋友,听说你来了,急欲一见,有许多事请教,可以不可以?”     
    “当然可以!”我说,“要约时候吗?好在我随时都空。”     
    “就是这个问题了,”他答,“因为他却忙得很,定不出时候来。”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要是你不一定要他先来拜你,他是一两点钟在民厅,我们吃完午饭,我去省政府上班以前,一同到民政厅去看他如何?好在有车。”     
    我说:“行客先拜坐客,当然我可以看他。”     
    他说:“那就如此吧!”     
    于是我们午餐之后,一同去看孟简涛。冯陪了我直进三道街民政厅,上了一个高坡,在厅后面有三间高爽的办公室,就是孟厅长的办公处了。     
    我们进去了,那孟厅长正在理发,高高的个子,方面大耳,一看见冯若飞,连忙立起来,笑嘻嘻地,喊了一声:“咦!”他已经看见了我。     
    “我来介绍一位新朋友。”若飞说,“这就是吴瀛先生。”     
    “久仰,久仰!”孟抢过来拉手,一口河南话。     
    冯接着向我说:“这就是孟厅长简涛先生。”     
    “我也久仰了!”我说,彼此拉了一下手。     
    “我正在理发,”他说,“怎么办呢?”     
    冯说:“不要紧,你理发吧!我们先在房里坐。”他邀着我跨进了房间。     
    “请坐!”孟在外间喊,“这就得!对不起!”他的河南话甚有意思,颇为悦耳。     
    忽儿他进来,寒暄着彼此重又立起坐下。


第四部分:返平受讯记辱武昌两事(2)

    他问我几时到此?又说了几句话以后,忽然慨叹地对我说:“现在唯一困难的,就是用人问题。我是逢人请教,先生有什么高见吗?”     
    我谦逊着,我说:“我也不懂什么!诚然!用人是一个人事上最困难的问题。     
    世界上大约只是两种人:一种是聪明的;一种是愚拙的,我们当然喜欢聪明的人,但是,操守最难知道,如果聪明而操守不可靠,那就不若愚拙了。”     
    “对!”他立刻表示同意,“您真一语见的!我也这样想,高明极了!”     
    我笑着说:“我是胡乱应付而已,见笑了。”     
    他说:“一点也不乱说!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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