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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5302-致命的狂欢-第12章

小说: 5302-致命的狂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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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折,怎的支使人!”西门庆笑着道: “娘子不与小人安放,小人偏要自己安放。”一面伸手隔桌子,搭到床炕上去,却故意把桌上一拂,拂落一只箸来。却也姻缘凑着,那只箸儿刚落在金莲裙下。西门庆一面斟酒劝那妇人,妇人笑着不理他。他却又待拿箸子起来,让他吃菜儿。寻来寻去不见了一只。    
    这金莲一面低着头,把脚尖儿踢着笑道: “这不是你的箸儿?”西门庆听说,走过金莲这边来,道: “原来在此。”蹲下身去,且不拾箸,便去他绣花鞋头上只一捏。    
    那妇人笑将起来,说道: “怎这的啰唣!我要叫起来哩!”西门庆便双膝跪下,说道: “娘子,可怜小人则个!”一面说着,一面便摸他裤子。妇人叉开手道: “你这厮歪缠人,我却要大耳刮子打的呢!”西门庆笑道: “娘子打死了小人,也得个好处。”于是不由分说,抱到王婆床炕上,脱衣解带,共枕同欢。    
    却说这妇人自从与张大户勾搭,这老儿是软如鼻涕脓如酱的一件东西,几时得个爽利!一个。就是嫁了武大,看官试想,三寸丁的物事,能有多少力量?又一个。今番遇了西门庆,风月久惯本事高强的,如何不喜。但见:     
    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看官心事。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罗袜高挑,肩膊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一番做作也。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旎;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正写二人淫事。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将完事也。星眼蒙眬,细细汗流香百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直饶匹配眷姻谐,真个偷情滋味美。即此小小一赋,亦不苟。起四句,是作者看官心头事,下六句,乃入手做作推就处,下八句正写,止用“搏弄”“揉搓”,已极狂淫世界,下四句,将完事也;下四句已完事也;末二句,又入看官眼内。粗心人自不知。    
    当下二人云雨才罢,正欲各整衣襟。只见王婆推开房门入来。大惊小怪,拍手打掌,低低说道: “你两个做得好事!”西门庆和那妇人都吃了一惊,妇人惊,固是,西门则何惊哉?而亦必惊,写心虚人如画。那婆子便向妇人道: “好呀,好呀!我请你来做衣裳,不曾交你偷汉子。你家武大郎知,须连累我!不若我先去,对武大说去。”回身便走。那妇人慌的扯住他裙子,红着脸低了头,只说得一声: “干娘饶恕!”王婆便道: “你们都要依我一件事。从今日为始,瞒着武大,每日休要失了大官人的意,早叫你早来,晚叫你晚来,我便罢休。若是一日不来,我便就对你武大说。”那妇人羞得要不的,再说不出来。又白描一句。王婆催逼道: “却是怎的?快些回复我!”妇人藏转着头,低声道: “来便是了。”王婆又道: “西门大官人,你自不用老身说得,这十分好事都已完了,所许之物,不可失信。作者至此,亦通身快乐,十分文章,已满足也。你若负心,我也要对武大说。”西门庆道: “干娘放心,并不失信。”婆子道: “你每二人出语无凭,要各人留下件表记拿着,才见真情。”西门庆便向头上拔下一根金头簪来,插在妇人云髻上〔一〕。妇人除下来袖子,恐怕到家武大看见生疑。妇人便不肯拿甚的出来,却被王婆扯着袖子一掏,掏出一条杭州白绉纱汗巾,掠与西门庆收了。餘文。三人又吃了几杯酒,已是下午时分,那妇人起身道: “奴回家去罢。”    
    借田晓菲之言说: “《金瓶梅》中关于做爱的文字,谁能说是赘疣、是不必要的呢。作者往往于此际刻画人物,或者推助〔动〕情节的发展。西门庆与不同妇人做爱,其中蕴涵的情愫都不同,做爱的动机、心情、风格、后果也不同。如果读者只能从中看到‘淫’,那么这是读者自己的问题。”田晓菲《秋水堂论〈金瓶梅〉》第218页。    
    笔者认为《金瓶梅》中做爱文字虽各有千秋,各尽其能,却唯有这一则最美,可作诗来品,当画来赏。张竹坡在回批中还特别挑出金莲赴巫山途中一系列精致传神的动作来评说,更显得金莲仿佛水银做成的本色派演员,原汁原味地走到你眼前,无半点矫揉造作,一片柔媚俊俏,灵动之极:     
    开手将两人眼睛双起花样一描,最是难堪,却最是入情。后却使妇人五低头,七笑,两斜瞅,便使八十老人,亦不能宁耐也。    
    五低头内,妙在一“别转头”。“七笑”……遂使纸上活现。“带笑”者,脸上热极也。“笑着”者,心内百不是也。“脸通红了……微笑”者,带三分惭愧也。“一面笑着……低声”者,更忍不得痒极了也。“低声笑”者,心头小鹿跳也。“笑着不理他”者,火已打眼内出也。“踢着笑”者,半日两腿夹紧,至此略松一松也。“笑将起来”者,则到此真个忍不得也。何物文心,作怪至此!    
    又有“两斜瞅”者,妙在要使斜瞅他一眼儿,是不知千瞅万瞅也。写淫妇至此,尽矣,化矣。再有笔墨能另写一样出来,吾不信也。然他偏又能写后之无数淫妇人,无数眉眼伎俩,则作者不知是天仙是鬼怪!    
    又咬得衫袖“格格驳驳的响”,读者果平心静气时,看到此处,不废书而起,不圣贤即木石。    
    张评美中不足的是他心中有份“淫妇”的成见,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对金莲“妖情欲绝”(绣像本眉批)的媚态的欣赏。


《致命的狂欢》 以性为命,为爱而亡田晓菲解读: 巫山上的旖旎风光

    田晓菲不愧为被西学浸染又不失传统的新派汉学家,再加其才女的独特视角,同是这段故事,她能将之与《水浒传》、词话本《金瓶梅》相比较,得出一个全新的审美境界。本书对田说多有“偏爱”,这里则又来当一次文抄公,好在她的文字鲜美,不会令读者厌倦:     
    此回书上半,刻画金莲与西门庆初次偷情。《水浒传》主要写武松,“奸夫淫妇”不是作者用笔用心的所在,更为了刻画武松的英雄形象而尽量把金莲写得放肆、放荡、无情,西门庆也不过一个区区破落户兼好色之徒。在《水浒传》中,初次偷情一场写得极为简略,很像许多文言笔记小说之写男女相悦,没说三两句话就宽衣解带了,比现代好莱坞电影的情节进展更迅速,缺少细节描写与铺垫。《金瓶梅》之词话本、绣像本在此处却不仅写出一个好看的故事,而且深入描绘人物性格,尤其刻画金莲的风致,向读者呈现出她的性情在小说前后的微妙变化。    
    词话本在王婆假作买酒离开房间之后、西门庆拂落双箸之前增加一段: “却说西门庆在房里,把眼看那妇人,去鬓半亸,酥胸微露,粉面上显出红白来,一径把壶来斟酒,劝那妇人酒,一回推害热,脱了身上绿纱褶子: ‘央烦娘子,替我搭在干娘护炕上。’那妇人连忙用手接了过去,搭放停当。”随即便是拂箸、捏脚、云雨。    
    且看绣像本中如何描写: (按,引文从略)但看这里金莲低头、别转头、低声、微笑、斜瞅、斜溜,多少柔媚妖俏,完全不是《水浒传》中的金莲放荡大胆乃至鲁莽粗悍的作派。至此,我们也更明白何以绣像本作者把《水浒传》中西门庆、王婆称赞武大老实的一段文字删去,正写了此节的借锅下面,借助于武大来挑逗金莲也。    
    词话本中,西门庆假意嫌热脱下外衣,请金莲帮忙搭起来,金莲便“连忙用手接了过去”,此节文字,实是为了映衬前文武松踏雪回来,金莲“将手去接”武松的毡笠,武松道: “不劳嫂嫂生受。”随即“自把雪来拂了,挂在壁子上。”(我们要注意连西门庆穿的外衣也与武松当日穿的纻丝衲袄同色。然而绿色在雪天里、火炉旁便是冷色,在三月明媚春光里,金莲的桃红比甲映衬下,便是与季节相应的生命之色也。)不过,金莲接过外衣搭放停当,再加一个“连忙”,便未免显得过于老实迟滞,绣像本作: “这妇人只顾咬着袖儿别转着,不接他的,低声笑道: ‘自手又不折,怎的支使人?’西门庆笑着道: ‘娘子不与小人安放,小人偏要自己安放。’一面伸手隔桌子,搭到床炕上去,却故意把桌上一拂,拂落一只箸来。”须知金莲肯与西门庆搭衣服,反是客气正经处;不肯与西门庆搭衣服,倒正是与西门庆调情处。西门庆的厚皮纠缠,也尽在“偏要”二字中画出,又与拂落筷子衔接,毫无一丝做作痕迹。    
    《水浒传》以及词话本中,都写西门庆拂落了一双箸,绣像本偏要写只拂落了一只箸而已。于是紧接下面一段花团锦簇文字: “西门庆一面斟酒劝那妇人,妇人笑着不理他。他却又待拿箸子起来,让他吃菜儿。寻来寻去不见了一只。……这金莲一面低着头,把脚尖儿踢着笑道: ‘这不是你的箸儿?’西门庆听说,走过金莲这边来,道: ‘原来在此。’蹲下身去,且不拾箸,便去他绣花鞋头上只一捏。”拂落了一只箸者,是为了写金莲的低头、踢箸、笑言耳。正因为金莲一直低着头,所以早就看见西门庆拂落的箸;以脚尖踢之者,极画金莲此时情不自禁之处;“走过金莲这边来”,补写出两个相对而坐的位置,是极端写实的手法;而“只一捏”者,又反照前文金莲在武松肩上的“只一捏”也。西门庆调金莲,正如金莲之调武松;金莲的低头,宛似武松的低头。是金莲既与武松相应,也是西门庆的镜像也。    
    《水许传》在此写到: “那妇人便笑将起来,说道: ‘官人休要啰唣,你有心,奴亦有意。你真个要勾搭我?’西门庆便跪下道: ‘只是娘子作成小人。’那妇人便把西门庆搂将起来。”金圣叹在此处评道: “反是妇人搂起西门庆来,春秋笔法”。词话本增加一句: “那妇人便把西门庆搂将起来道: ‘只怕干娘来撞见。’西门庆道: ‘不妨,干娘知道。’”则金莲主动搂起西门庆来这一情节未改,并任由金莲直接说出情怀。    
    且看绣像本此处的处理: “那妇人笑将起来,说道: ‘怎这的啰唣!我要叫起来哩。’西门庆便双膝跪下,说道: ‘娘子,可怜小人则个。’一面说着,一面便摸他裤子。妇人叉开手道: ‘你这厮歪缠人,我却要大耳刮子打的呢!’西门庆笑道: ‘娘子打死了小人,也得个好处。’于是不由分说,抱到王婆床炕上,脱衣解带,共枕同欢。”    
    金莲“要”叫起来、“要”大耳刮子打,写得比原先的“你真个要勾搭我”俏皮百倍。西门庆不说“作成”而说“可怜”,是浪子惯技;“打死……也得个好处”,是套话,也与后来王婆紧追不放要西门庆报酬而说出的“不要交老身棺材出了讨挽歌郎钱”相映,与金莲当日回家骗武大说要给王婆做送终鞋相映,可见死亡之阴影无时不笼罩这段奸情。至于“摸他裤子”、“抱到王婆床炕上”,终于改成西门庆采取最后的主动,而不是金莲。田晓菲《秋水堂论金瓶梅》第15—18页。    
    田晓菲欣赏的是“巫山上的旖旎风光”,以及写出这“旖旎风光”的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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