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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绝不低头-第5章

小说: 绝不低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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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他吃糖的时候,她却拉起了罗烈的手,又偷偷的塞了块糖在他手里。
  傻小子并不傻,看得出那块糖更大。
  他嘴里的糖好像变成苦的,但他却还是慢慢的吃了下去。
  一样东西无论是苦是甜,既然要吃,就得吃下去。
  这就是他的人生。
  凤在窗外轻轻的吹,和故乡一样的春风。
  波波忽然发现自己在轻轻啜泣。
  她忽然想起了许多不该想,也不愿想的事,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一个人。
  一个最信任她的人。
  “我一定回来的。”
  “我一定等你。”
  可是她却将自己给了别人。
  她悄悄的流泪,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他已发觉。
  “你后悔?”
  波波摇头,用力摇头。
  “你在想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有想。”
  “可是你在哭。”
  “我……我……”无声的轻哭泣,忽然变成了痛哭。
  她已无法再隐藏心里的苦痛。
  黑豹看着她,忽然站起来,走到窗口,面对着越来越亮的曙色。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当然知道,也应该知道。
  天更亮了。
  他痴痴的站着,没有动,外面已传未这大都市的呼吸,传来各式各样奇怪的声音。
  他没有动。
  波波的哭声已停止。
  他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他的背宽而强壮。背上还留着铁钩的创痕——他心里的创痕是不是更深?
  波波看着他,忽然想起了那块糖。
  那次的确是他快一步,但她却将一块更大的糖偷偷塞给罗烈。
  她忽然觉得她对他一直都不公平,很不公平。
  他对她并不比罗烈对她坏,可是她却一直对罗烈比较好些。
  在他们三个人当中,他永远是最孤独、最可怜的一个。
  可是他永无怨言。
  在这世界上,他也永远是最孤独、最可怜的一个人,他也从无怨言。
  无论什么事,他都一直在默默的承受着。
  现在她虽然已将自己交给了他,但心里却还是在想着罗烈。
  他明明知道,却也还是默默承受,又有谁知道他心里承受着多少悲伤?多少痛苦?
  波波的泪又流下。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的并不是罗烈,而是这孤独而倔强的傻小子。
  “你……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想。”黑豹终于回答。
  他还是没有回头,但波波却已悄悄的下了床,从背后拥抱着他,轻吻着他背上的创伤。
  “傻小子,你真是个傻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想错了。”
  她哺哺轻语,扳过他的身子,“现在我除了想你,还会想什么?”
  黑豹闭上眼睛,却已来不及了。
  波波已发现了他脸上的泪光。
  他已为她流了汗,流了血,现在他又为她流了泪,比血与汗更珍贵的泪。
  这难道还不够!
  一个女孩子对他的男人还能有什么别的奢望?
  她突然用力拉他。
  她自己先倒下去,让他倒在她赤裸的身子上。
  这一次她不但付出了自己的身子,也付出了自己的情感。
  这一次他终于完全得到了她。
  没有条件,没有勉强。
  可是他的确已付出了他的代价。
(三)
  阳光从窗外用进来,灿烂而辉煌。
  “明天”,已变成了“今天”。
  波波翻了个身,背脊就碰到了那一大串钥匙。
  这钥匙最少也有三四十根,又冷又硬,平时黑豹总是拿在手里,睡觉时就放在枕头下。
  现在钥匙却从枕头下滑了出,戳得波波有点痛。
  她反过手,刚摸着这串钥匙,想拿出来,另一只手立刻伸过来抢了过去。
  黑豹也醒了。
  他好像很不愿意别人动他的这串钥匙,连波波都不例外。
  波波噘起了嘴:“你为什么总是要带着这么一大把钥匙。”
  “我喜欢”黑豹的回答总是很简单。
  但波波却不喜欢太简单的回答,所以她还要问,“为什么?”
  黑豹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记不记得钱老头子?”
  “当然记得。”
  钱老头子也是他们乡里的大户,黑豹从小就是替他做事的。
  “他手里好像也总是带着一大把钥匙。”波波忽然想了起来。
  黑豹点点头。
  “你学他?”波波问。
  “不是学他。”黑豹沉思着:“只不过我总觉得钥匙可以给人一种优越感!”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钥匙的本身,就象征着权威、地位和财富。”黑豹笑了笑:“你几时看见
过穷光蛋手里拿着一大把钥匙的?”
  波波也笑了:“只可惜你这些钥匙并没有箱子可开,都是没有用的。”
  “没有用?”黑豹轻抚着她:“莫忘记它救过你两次。”
  “救我的是你,不是它。”
  “但钥匙有时也是种很好的暗器,至少你可以将它拿在手里,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
意。”
  “我还是不喜欢它。”波波是个很难改变主意的女孩子。
  “那么你以后就最好不要碰它。”黑豹的口气好像忽然变得很冷。
  波波的眼睛也在看着天花板。
  她心里在想,假如是罗烈,也许就会为她放弃这些钥匙了。
  她不愿再想下去。
  女孩子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就算她以前对你并没有真的感情,但她若已被你得到,她就
是你的。
  那就像是狼一样。
  母狼对于第一次跟它交配的公狼,总是忠实而顺从的。
  “起来。”黑豹忽然道:“我带你到我那里去,那里安全得多。”
  “只要有你在身旁,无论在什么地方,岂非都一样安全。”波波的声音很温柔。
  “只可惜我不能常常陪着你。”
  “为什么。”
  黑豹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金二爷。”
  这就是黑豹的唯一的理由,但这理由已足够。
  金二爷永远比一切人都重要。
  为了金二爷,任何人都得随时准备离开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和情人。
(四)
  金二爷斜倚在天鹅绒的沙发上,呷着刚从云南带来的普洱茶。
  现在刚七点,他却已起来了很久,而且已用过了他的早点。
  他一向起来得很早。
  他的早点是一大碗油豆腐线粉,十个荷包蛋,和四根回过锅的老油条,用臭豆腐乳沾着
吃。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他是个很不喜欢改变自己的人,无论是他的主意,还是他的习惯。都很难改变。
  甚至可以说绝不可能改变。
  他意志坚强,精明果断,而且精力十分充沛。
  从外表看来,他也是个非常有威仪的人。
  这种人正是天生的首领,现在他更久已习惯指挥别人,所以虽然是随随便便的坐在那
里,还是有种令人不敢轻犯的威言。
  他旁边另一张沙发上,有个非常美丽,非常年轻的女人。
  她就像是只波斯猫一样,蜷曲在沙发上,美丽、温驯、可爱。
  她的身子微微上翘,更显得可爱,大而美丽的眼睛里,总带着种天真无邪的神色,但神
态间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媚力。
  她正是那种男人一见了就会心动的女人。
  现在她好像还没有睡醒,连眼睛都睁不开。
  可是金二爷既然已起来了她就得起来。
  因为她是金二爷的女人。
  一个垂着长辫子的小丫头,轻轻的从波斯地毯上走过来。
  “什么事?”金二爷说话的声音也同样非常有威仪的。
  “黑少爷口来了。”
  “叫他进来。”
  沙发上的女人眼睛立刻张开,身子动了动,像是想站起来。
  “你坐下来,用不着回避他。”
  “可是……”
  “我叫你坐下来,你就坐下来。”金二爷沉着脸,道:“他对我比你对我还要忠实得
多,你怕什么?”
  波斯猫般的女人不再争辩,她本来就是个很温驯的女人。
  她又坐下。
  紫红色的旗袍下摆,从她膝盖上滑下来,露出了她的腿。
  她的腿均匀修长,线条柔和,雪白的皮肤衬着紫红的旗袍,更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盖好你的腿。”
  金二爷点起根雪茄,黑豹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走路时很少发出声音,但却走得并不快。
  沙发上的女人本来是任何男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的。
  但他的眼睛却始终笔笔直直的看着前面,就好像屋子里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
  对这点金二爷好像觉得很满意。
  他喷出口又香又浓的烟,看着黑豹:“昨天晚上你没有回来。”
  “我没有。”
  “我遇见了一个人。”
  “是你的朋友。”金二爷又吸了口上好的哈瓦那雪前。
  “我没有朋友。”
  对这点金二爷显然也觉得很满意。
  “不是朋友是什么人?”
  “是个女人。”
  金二爷笑了,用眼角瞟了沙发上的女人一眼,微笑着,道:“像你这样的年纪,当然应
该去找女人。”
  黑豹听着。
  “但女人就是女人,”金二爷又喷出口烟:“你千万不能对她们动感情,否则说不定你
就要毁在她们手里。”
  黑豹的脸上完全没有表情:“我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做人。:
  金二爷大笑:“好,很好。”他的笑声突又停顿:“你昨天晚上表现得也很好,但却得
罪了一个人。”
  “冯老六?”
  “那青胡子算不了什么,你就算杀了他也没关系。”金二爷的声音渐渐又变得低沉严
肃:“但是你总该知道,他是张三爷的亲信。”
  “我知道。”
  “你得罪了他,他当然会在张三爷面前说你的坏话。”金二爷喷出口烟雾,仿佛要掩盖
起自己脸上的表情:“那位张大帅的火爆脾气,你想必也总该知道的。”
  “我知道。”黑豹听人说话的时候,远比他自己说话的时候多。
  “所以你最近最好小心些。”金二爷显得很关心:“张三爷知道你是我的人,当然不会
明着对付你,可是在暗地里……”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不说下去比说下去更有效。
  黑豹脸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想杀人时,脸上也总是没有表情的。
   金二爷眼睛里却似露出了得意之色,忽然又问道:“最近在法租界里,又开了家很大
的赌场,你听说过没有?”
   “听过。”
  “赌场的老板,听说是个法国律师,只不过……真正的老板,恐怕还另有其人。”
  黑豹没有表示意见。
  金二爷道:“你不妨到那边去看看。”他又喷出口烟:“既然那赌场是用法国人名义开
的,跟我们就连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忽然打住了这句话,改口道:“我的意思你懂不懂?”
  “我懂。”
  黑豹当然懂。在他们的社会里,不是朋友,就是仇敌。
  那赌场老板既然不是他们的朋友,他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于是金二爷端起了他的茶。
  黑豹就转身走了出去。
  沙发上的女人一直垂着头,坐在那里,直到此时,才忍不注偷偷膘了他一眼。
  金二爷好像没有看见似的,却忽然又道:“你等一等。”
  黑豹立刻转回身。
  金二爷看着他:“你受了伤?”
  “伤不重。”
  “是谁伤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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