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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无法呼吸作者:顾亦-第37章

小说: 无法呼吸作者:顾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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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马这才明白,今天他来是旁观,不能介入她们烧三七,便远远躲到一边去看她们捧出骨灰盒,拿到祭祀的地方烧纸。他看见婷婷跪下给她妈磕头,心里好不酸楚好不愤怒,小小年纪一个女孩儿,母亲无缘无故被素不相识的变态恶魔给锤死。现在凶手虽然抓住了,也肯定会被判处死刑,可是,这对于婷婷和婷婷的姥姥姥爷还有她死去的妈妈能有什么用?她们的意外不幸不是永远的不幸吗?想得入神,眼睛不禁有些模糊,却发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站在贺芳梅和婷婷的身后,他慌忙往前凑了几步,看得越发清楚,那个男人死死站在她们身后不肯离去。

  老马紧张起来,锁好车门,绕到对面去找个方便位置再看那个男人,满脸的阴云,他不禁火冒三丈,几步蹿过去,一把扯住那个男人的胳膊问,你咋回事?你想干啥?

  男人一怔神色慌乱起来,看着他白了脸说不出话。

  听到老马的叫声,贺芳梅和婷婷都回过身来,婷婷突然大声哭起来,昏倒在地上。

  老马越发愤怒,拉住那男人便要动手。

  不想那男人也哭叫起来,跪倒地上,挣扎着向婷婷爬过去。

  婷婷醒过来,哭叫一声爸爸扑到那个男人的怀里。男人也抱着她哭起来,连连说着我对不起你妈我对不起你妈!是我害了你妈!这回爸爸哪也不去了,永远跟你在一起。

  男人松开婷婷爬到墓碑前,抱着墓碑哭喊道,她妈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回来一定把婷婷拉扯大……

  贺芳梅也认出了婷婷的爸爸,一脸泪水走到老马身边,挽起老马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身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父女俩。

  老马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


《无法呼吸》九(1) 
 
 
 
    同事们对他的眼神早已经习惯,不会看出有什么异样;在妻子的眼里他是丈夫是爱人,在女儿眼里他是可爱的爸爸,在朋友眼里他是两肋可以插刀的男人;在素不相识者的眼里他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警察,正因为这样,所有的人都不能像曲宝源一样看到他眼神的非凡之处。

  现场:看见你的眼神我就害怕

  对曲宝源宣布拘留时,他想了想,猛地笑起来:

  “别跟我扯!你们有证据吗?你们拿证据来!”

  王立国瞪圆眼睛说:

  “你再装大盘鸡屎,对你不客气!我让你害得好苦,我宁肯这个警察不当了,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曲宝源看看王立国,扭头对另一些警官说:

  “叫他出去你们!我啥也不说他不出去!”

  王立国皱着眉头冷笑一声:

  “DNA鉴定已经证明你是罪犯!告诉你,DNA的证据价值和指纹一样,你就是零口供,法庭上也照样可以宣判你有罪,你可以一个字都不承认,我们照样宣布破案!”

  说完他走出刑侦大队办公室。

  讯问进行了四天,曲宝源始终守口如瓶,毫无突破。

  这天,又由王立国和小李讯问他,小李担任记录。

  曲宝源仍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低着头不看王立国,任凭问什么也死不吭声。

  王立国发现曲宝源总是回避他的眼睛,他想捕捉他的眼神,就像在盆子里抓泥鳅鱼,能够看见它也能够触摸到它,可就是不能把它攥在手里,太滑!

  王立国还发现,自己和曲宝源的眼光也有偶尔撞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他会显出特别的惊慌,甚至是恐惧。

  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后来他跟小李说过,小李说我也发现了,他不是一般地怕你,他是怕你怕得要死,我也纳闷,你哪来的威风?

  虽然曲宝源害怕王立国,可还是照旧一个字也不说,也许正是因为害怕他才更不敢说吧?

  王立国发现他又把眼神躲向一边,好像在想自己的心事,不禁脱口而出:

  “你这个变态狂!你以为只要死不承认就没事了?……”

  没等王立国说下去,曲宝源忽然大声喊道:

  “我不是变态狂!我不是!我不是……”

  王立国马上明白碰到了他的软肋:

  “你就是变态狂!性变态!”

  曲宝源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后来小声说道:

  “不,我不是变态狂,我不是性变态,我正常人……说我杀人行,奸尸我没有,我不变态,我不变态。”

  王立国很惊讶,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怎么能证明你不是变态狂?你怎么能证明你是正常人?”

  王立国看出他动摇了,想要说话,示意小李点一支烟给他。

  “谢谢警察叔叔!”曲宝源接过香烟,狠狠抽了两口,两眼盯着自己拿香烟的手,手哆嗦着怎么也止不住。

  王立国看到他这么紧张,知道此刻他一定口干舌燥,马上起身给他沏了一杯茶水,放到他面前。

  “谢谢王大队!谢谢王大队!”

  曲宝源急切吹着热茶水,等到喝下去两小口,抬起头来看着王立国说了一句:

  “给你们警察当线人,我准行!”

  说得王立国和小李一愣,他多少天不说话,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真是让他们哭笑不得。

  “大街上一男一女,我的眼睛老厉害,不是两口子,一眼能看出来,我特别恨,特别恨跟男人搞破鞋的女人。单个女人,我能看出不正经女人,看眼神。不正经女人咋这样多呢?”

  曲宝源再抽一口烟,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那天,我特烦,特烦,我也说不好。去的那家,日子记不住,反正是6月末星期六,那个女的在胡同里,男人给她点钱,我看一千元,男人送她回家,不知道咋想的,我跟上他们,到住宅楼,古井区永红街,他们一起上楼,顶楼黑灯的屋子灯亮了,好长时间男人不出来,上楼我贴着房门听,啥听不见,老长时间,屋子里有动静,男的说不早了,我得回去,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急忙下楼,骑车走到半道,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劲儿,我非要去这家不可,想回去看看那女的,到底啥样人家?她咋回事?我嫌拿把锤子胆子还不大,地摊那儿买两瓶啤酒,坐那儿喝。喝完,胆子大了,骑车去的。进屋里,她听见我的动静,醒了,拿刀子捅我,没办法,打死她。”


 
 “你怎么进去的?你从哪里进去的?”

  他想一会儿:

  “她家门没锁,一推就开了。”后来他又摇摇头,像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说不好咋进的。”

  “你穿的什么鞋?”

  他好像在回想:

  “皮鞋。”

  王立国突然提高声音:

  “你全是说谎!难怪人们都说你是变态狂,变态狂能说实话吗?变态狂能不说谎吗?”

  曲宝源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

  “我不是变态狂,我不是!”

  王立国狠狠看定他,不紧不慢地说着:

  “不是?不是你就说实话!正常人都说实话,只有变态狂才撒谎!”

  曲宝源想了许久,长长出了一口气:

  “那个女的,一个人回家,我跟在后面,站楼下看她上楼,顶楼的灯亮了。我从五楼缓台爬窗户出去,踩着五楼阳台,抓住六楼阳台,爬进去,她睡觉,睡觉。”

  “你穿的什么鞋?”

  他不安地晃动起身子:

  “我脱了皮鞋,装袋子里放一楼,我穿干活的胶鞋。”

  “你进屋以后,为什么又把阳台窗户关上了?”

  “怕弄出动静,别人听见。”

  “你认识她吗?为什么要侵入她家?”

  好像事情已经很遥远,他要想一想:

  “不认识。不知道为啥进她家,不知道当时咋想的,不知道。”

  “你都带了什么工具?”

  他像是想了又想才想起来:

  “锤子,头套,手套。”

  “头套什么颜色?”

  “黑的。”

  “手套什么颜色?”

  “白的。”

  “这些东西现在藏在哪里?”

  “我家小棚子外面石头堆,藏在石头堆里平时。”

  “说一下作案经过。”

  “说不好,爬进阳台蹲一会儿,没动静,进厅里,脚绊到啥玩意儿,吓一跳,女的拿水果刀,打卧室出来,在门口看,好像找我。不知咋想的,跳起来把她推倒,倒在床上,给她几锤,脸上,还喘气,拿棉被蒙头,我知道我挺生气,你他妈还想拿刀捅我?打开灯,翻过来把睡衣往上掀,睡裤往下扒,拽下手里的水果刀,后背上划几刀。”

  “怎么划的?划的什么?”

  曲宝源偎动着身子,像是被虱子咬得很不舒服。

  “为什么不说划的什么?”

  他眯缝起眼睛,眼神迷离,看着谁也看不到的东西,像是回到了梦里:

  “不知道咋想的,拿水果刀,先划人字,又划个女字,下面划方框,方框里面划叉。我拿刀捅她下边那里两下,把刀给她捅进去,捅进去……”

  王立国突然发现他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王立国聚精会神听他看他交代他划下的这个字,怎么能放过这细微的变化呢?

  王立国强压下心里的愤怒,不得不问到他不想出口的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用刀插进被害人的阴道?”

  曲宝源神不守舍,抬眼不知看着什么东西:

  “不知哪来的那股劲儿,就是想,想。”

  他神情恍惚地说完,好像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你写的那是个什么字?”

  曲宝源猛地瞪起眼睛注视着王立国,好像是才发现他坐在自己对面:

  “没写,我没写,是划的,不知当时为啥,不知道。”

  “你刚才不是说因为她想拿刀捅你吗,你很生气,所以你才划了这个字?”

  “不是字,不是。”

  “那是什么?”

  “不知道,随便乱划,肯定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多大个事儿呀?我不知道咋想的。”

  王立国明白他把这个字看得很重,一定是因为这个字能够泄漏他的作案动机,所以他才不肯轻易交代。尽管在后来的讯问中再三追问到这个字,曲宝源始终都咬定自己是随便划拉的,不知道划拉的是什么东西。


 后来审问曲宝源时,包括检察官讯问他时,都再三问到他在被害人后背上划下的这个字,他始终没有改变现在这个说法,也就是说第二个偏旁是“女”字而不是草字头。

  “你在现场还做过什么?”

  曲宝源又变得神不守舍,抬眼不知看着什么东西,脸上渐渐有了浅浅的笑意:

  “尖椒干豆腐、炝拌海带丝、红油榨菜、水果罐头、饼干、方便面、啤酒瓶子、两个玻璃杯,摆在她面前,摆在她面前,”说到这里他的喉结动了一下,似乎咽下一口什么东西,“给她三颗梅花,给我三颗红桃……”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笑着摇摇头:

  “不知道咋想的,不知道。”

  “你为什么给她三张梅花、给你自己三张红桃?”

  “不知道,不知道……”

  他神情恍惚。

  “为什么是三张?”

  他身子一震,再也不说话。

  “你从现场拿走了什么东西?”

  “一块旧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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