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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密室-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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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

    “蛇”下午和晚上都休假。无论我如何求别的守卫,都不准离营。第二天早晨点名散队以后,不管准或不准,我径自向医院走去。

    我到达那个窗口,张眼向里面窥视。一位护士挡在我和碧茜中间。我立即缩下身来,隔一会儿才再伸长颈项向里面看。现在有另一位护士与先前那一位同在一起,她们正挡住我要看的地方。然后一个走到床头,一人站在床尾。我好奇地要看看床上是什么,那只是一只古旧的黄色象牙雕像。雕像身上没有衣服,我能看见每一根象牙似的肋骨,还有羊皮纸似的脸颊下面牙齿的轮廓。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察觉到那就是碧茜。

    两位护士一人抓住床单的两角,把这包东西拿到室外去。直到那时,我的心才恢复跳动。

    碧茜!但——她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她不能——

    她们要把她拿到哪里去呢?她们哪里去了?我从窗口转过身来,开始沿着这间建筑物跑。呼吸时,胸口隐隐作痛。

    忽然我想起那间厕所,那扇医院后面的窗子——那儿就是……

    我的脚机械地把我带到这座建筑物的后面。我一手攀上窗槛,但又不自禁地停了下来。假如她在那里?假如她们把碧茜放在地板上?

    我举步走开了。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胸口的痛楚仍在。但一次又一次我的脚又把我带回厕所后面的窗口。我不要进去,我不想看。碧茜不会在那里。

    我又走了许久。奇怪的是,虽然经过好几个巡营的警察,却没有一个拦住我,或停下来质问我。

    “柯丽!”

    我回过身来,看见美恩向我跑来:“柯丽,我到处找你。啊!柯丽!快来!”

    她抓住我的手臂,拉着我朝医院后面走去。

    当我看清了她是向那个方向走时,我挣开了她的手臂:“我晓得,美恩,我已经晓得了。”

    但她似乎没有听见,又抓住了我,把我领到厕所后面的窗口,从后面把我推了进去。在那间臭气熏人的房间里站着一个护士。我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但美恩站在我后面。

    美恩对那护士说:“这是她妹妹。”

    我把头扭向一边——我不要看那些排在远远墙边的尸身。美恩用一只手臂抱住我的肩膀,把我拉过房间,直到站在一排令人心碎的尸首前面。

    “柯丽!你看见她吗?”

    我举目看碧茜的面孔!啊!耶稣——祢做什么!主啊!祢说些什么!祢要给我什么!

    碧茜躺在那里,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像在睡觉一样。她的面孔丰满而年轻。那些因挂虑和忧伤而起的皱纹已经平复了;那因饥饿与多病而深陷的面孔全部消失了。躺在我前面的碧茜乃是哈林时代的碧茜,既欢乐又安详,而且更强壮!更自由了!这是天上的碧茜,洋溢着喜乐和健康。甚至她的头发也是整整齐齐的,好像有天使服侍过一样。

    终于我惊讶地转向美恩。那位护士默不作声地走向门口,亲自为我们开了门,温柔地说:“你们可以从这通道上出去。”

    我再向姊姊那辉煌的面孔瞥了一眼,然后和美恩一同离开了。门外的走廊上堆着一堆衣服;最顶上放着的就是娜莉的蓝色毛线衣。

    我弯腰拾起它来。毛线衣上已是七穿八孔,而且沾满了报上的墨迹,但那是一种可以触摸的东西,也是我与碧茜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但美恩抓住了我的手臂。“不要动那些东西!黑虱子!全都要烧掉的。”

    于是我撇下最后一点与碧茜在物质上的联系。算了,这样更好。因为从现在起使我与碧茜联在一起的乃是天上的希望。

 第十五章 三个异象

    碧茜去世时脸上的荣美支撑了我好几天。我为那些爱她的妇女们一个又一个的报告她的平安与喜乐。

    碧茜去世两天以后的一个早上,点名时忽然人数不齐。其他营房的人都解散了,只有二十八后营房的人仍然双目望前,排队站在原地。扩音机响了,有一个声音说:“一个妇人失踪,全营房的人要继续站在拉格街上,直到找到她为止。左右、左右、我们不停地踏步,企图抖去那酸累大腿中的寒气。太阳出来了,只是冬天的太阳很弱,并不温暖。我低头望着自己那双脚:我的腿和脚踝都肿的奇形怪状了。到正午的时候,我脚已经全失去知觉。碧茜,你今天会是多么快乐!去到一个地方,没有寒冷,没有饥饿。在你和耶稣的脸面之间也不再有任何的拦阻!

    直到下午散队的命令才下来。后来我们才晓得,那个失踪的妇人,在最上层的一张木台上找到了,但她已经死了。

    第二天早上点名时,扩音器中传来这样的声音:“彭柯丽!”

    有一霎那的时间,我呆呆地站在原位上不会动。有许久了,我的身份都是六六七三零号犯人,以致我几乎对自己的名字失去反应。我向前走去。

    “站到旁边去!”

    又要有什么事发生呢?为什么把我叫出来呢?难道有人举报我私藏圣经吗?

    点名的手续继续拖了下去。从我站立的地方,我可以看见整条的拉格街。数以万计的妇女一直延伸下去,看不见尽头,他们的呼吸在漆黑清晨的空气中形成了一层白雾。

    接着解散的汽笛声响了,守卫示意我跟她走。我踏着雪水跟在后面,尽力想追上她穿着长雪靴的大步伐。我的腿和脚仍旧又肿又痛,这是由于昨天在外头点名时站得太久的缘故。我的鞋带松弛的绑在一起。

    我摇摇晃晃的跟在守卫后头,来到管理行政事务的营房。这座营房坐落在拉各界的尽头,也就是医院的对面。有好几个犯人已经站在一张大座子前面排队。一位官员坐在桌后,忙着在一张纸上盖印,然后将那张纸交给她前面的一为妇人。

    她用德语说:“释放!”

    释放?难道她自由了吗?是真的吗?我们大家……

    他又叫出一个名字,另一个妇人来到桌前。又是签字,盖章;

    “释放!”

    终于她叫出“彭柯丽”的名字。我走到桌前,设法使自己站定。他签了字,盖上章。我把那张纸拿在手里:纸上有我的名字及出生年日。在纸头顶端印了几个大黑字:释放证明书。

    我头昏目眩的跟着其他的人穿过左边的一扇门。从另一张桌子,我领到一张火车证,使我可以免费坐火车经过德国,回到荷兰的边界。走出这间办公室,一个守卫指示我走过一条走廊,进入另外一个房间。那些先我进去的犯人正把身上的衣服从头上脱下来,然后大家靠着后面的一扇墙排队站着。

    一个笑脸的工作囚犯告诉我:“衣服放在这边!”又解释说:“这是释放前的最后体格检查。”

    我将圣经与长衣一同穿过头部脱下,把它们卷在一起,塞进一堆衣服的最底层。我也加入其他犯人的行列,赤着背脊靠着粗糙的木板墙站着。奇怪的是“释放”这两个字,使这些狱中的例行手续变得叫人百倍难受。其实已经不知多少次了,碧茜与我曾这样赤裸裸的站着。但如今自由的思想在我里面激动,以致这一次的检查要比以往更觉可耻。

    终于来了一个医生,不过是一个满脸雀斑的男孩子,身上穿着军人的制服。他向我们这队赤身的女犯人望了一眼,目中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我们一个个在他面前弯腰,转身,张开手指。轮到我时,他的眼睛朝下看看我的脚,嘴唇因厌恶而皱了起来。

    他说:“水肿,进医院去。”

    说完便走了。我和另一个没有“通过”体格检查的女人草草穿上衣服,跟着那个工作的囚犯走出室外。天已经亮了。天空灰黑,白雪纷飞。我们沿着拉格街走去,一路经过无数的营房。

    “那么……我们不是……我们不是要被释放吗?”

    “我想会的,只要你脚上的水肿消失以后。”那位工作囚犯答道:“如果你身体不好,他们不会释放你的。”我见她正望着另一个犯人:这个女人的皮肤和眼睛都呈黯黄色。

    到医院来看病的犯人沿着医院边缘排成长龙,我们一直穿过前门,进入后面一个病房里面。病房排满了几层的床位。我被安置在上层的一个床位上,旁边的病妇长着满身脓疮。但至少我的床位是靠墙的,可以垫高我肿胀的脚。如今最要紧的是使肿胀消失,好通过体格检查。

    ****

    究竟是自由的曙光使我对赖文集中营的生活施予毫无怜悯的批评,或是这里实在是个最野蛮的地方,我还不能断定。但这里的苦难真是叫人不能想像。在我周围的是一群受伤的女犯人。她们是新近由火车运来这集中营的,她们所坐的火车在途中被炸。这些生还的人断腿、缺臂,惨痛非常。可是每当她们呻吟的时候,还会有两个护士讥笑她们,故意模仿她们的呻吟声。

    就是由其他病人的身上,我也看见对他人苦难无动于衷的铁石心肠;这是集中营中最致命的疾病。我觉得自己也被感染上了:如果一个人一直有同情心,她怎能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生活下去呢?那些瘫痪了的和失去知觉的病人,不住的掉到这些拥挤、狭窄的病床外面。第一天晚上,就有四个妇人从上层病床上掉下来,跌死在地板上。能把自己的思想局促在一个人的需要上,不要看,不要听,反倒好些。

    但你又没有办法不听病房里的声音。整夜好些妇人用一个我不懂得的德文字,大声呼叫着:”〃Sebieber!〃“,他们那沙哑的喉咙一再喊着:“Sebieber!Sebieber!”

    终于我明白她们是叫人拿便盆来。这里多数的病人都不能起身到厕所去。我虽然不愿放下自己的脚,但到底还是爬下床来,去做这些杂役的工作。那些病人的感激之情实在令人内心绞痛。“你是谁?你为什么做这些事?”——好像残忍和硬着心肠才是正常的事,正正当当地做人,谦卑端庄的待友反是一件叫人希奇的事一样。

    当冬日的晨曦从窗口照近来时,我才察觉已经是圣诞节了。

    ****

    每天早晨我到医院前面的医务所去,从那儿听见拉格街上踏步的声音。每次诊断的结果都是”脚与脚踝患水肿。”许多到医务所来的人也象我一样,是释放了的犯人。其中有几个在好几个月前已经开释了:她们的释放证和乘车证因一再开合都变得破烂了。如果碧茜还活着怎么办?我们的刑期自然会同时期满,可是碧茜永远都不能通过体格检查。假如她与我同在这里这么办?假如我通过了体格检查,而她通不过………

    在神的过渡中没有”假如”的字眼,我仿佛听见她柔和的声音这样说。他的时间总是恰到好处,他的旨意乃是我们的避难所。主耶稣,保守我行在你的旨意中,不要让我变得疯狂而冲出你旨意之外。

    我一直想找一个适当的人,好将我的圣经交给她。回荷兰之后,我多么容易能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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