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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毛森回忆录:抗战敌后工作追忆-第12章

小说: 毛森回忆录:抗战敌后工作追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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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裁叛逆李开峰




    我的被捕,非但没有损失,反而深入敌方内部,发生极大作用。上级对我特别重视,除令完全停止行动工作外,即情报作业,掩护部属、帮助其他单位,与外界及亲友来往,亦再三叮嘱谨慎小心,处处为我安全着想。

  李开峰叛变投敌,化名余玠,我早已接到制裁命令,后为顾及我的安全,遂令停止进行。岂知此人非特电讯专家,也是密码能手,他是军统局电讯督察,地位仅次于电讯处长。军统局所有报务员,多是他的部属或学生,一切通报惯用方式,他都知道或由其所规定,各报务员发报手法、腔调,他多听熟了,一听即知某人与某人通报(报务员发报手法、腔调,每人不同,犹如说话音色,各人不同,虽在隔壁说话,立可听出某人声音)。他对一般军政机关所用的密码,好像明码一样,能很快破译,即军统局特编密码,也能凭其经验技术,予以破译。在沦陷区各秘密电台,被其次第破获,即后方无线电报,也被其收去破译。电报被收破译,等于一切军国大事呈供敌人主宰。弄得不敢使用无线电报,陷区工作无法生存。戴令所属不惜任何牺牲,必杀此叛徒。出重赏二十万元,戴扬言:“军统局虽很穷,如果拿不出此巨款,我卖了裤子也必履行此诺言!”至此,不得已,启用我这把利剑。戴亲自密令我运用特殊关系,除此心腹大患。

  我手下虽不少降龙伏虎勇士,但与伪组织拉不上关系,无用武机会。且据情报:李投敌后,被任伪特工总部电讯处少将处长,防卫极严,有保镖随侍左右;驾车外出,常行驶不同路线;车上玻璃是保险玻璃,枪弹打不穿;车牌有好几个,常常调换;每至一地,都是卫士先下车,巡视四周认为安全,他始下车;食物也很注意,除敌伪要员或好友请他吃饭,才放心饮食外,绝不轻易上菜馆,下人送去的食物更不肯吃,以防下毒。他的住宅除有保镖护卫外,周围尚有电网,他的房间平日都是紧闭的,外人绝难进去。又有敌伪特务人员常在附近巡逻,监视来往人等。防范是否真的如此严密?局外人自是不知,但在戴严令和重赏之下,各方仍久久不能得手,则系事实。我苦思无计,刚巧季仲鹏向我报告伪方情报,提及陈恭澍的卫士刘全德情形。前文曾提到季仲鹏,他奉派上海,组织情报站,尚未开始工作即被捕。日宪要他当“说客”劝我与其合作,季只低头不作声。我将此情电告上级,上级认其忠贞,即将其拨交我联络使用。故其经常供给我情报。陈恭澍,黄埔军校出身,乃一血性男儿,有燕赵豪侠气概,如果统兵,可成名将功业。被戴吸收,主持华北、华东工作,干得轰轰烈烈,不幸在上海区长任内被捕。伪方迫其投降,此时正被软禁,困处沪西。刘全德原系沪区行动员,也同被捕,随侍陈侧,算作卫士。刘,江西人,生性粗豪,自小即被共产党训练成杀手,后被军统局吸收为行动员,派来沪区工作。

  有一天,季仲鹏在永安公司遇见刘全德,他俩本相认识,互打招呼,季恐引人注意,寒暄几句即想避开,但刘紧紧跟随,且大发牢骚:“我原是来上海杀敌锄奸,现在陈恭澍被迫做了汉奸,他妈的,我也变成了汉奸。我绝不甘心,我要回去!”问季能否帮他回后方?季没有答其能或否。刘又说:“听说毛森也在上海,这人很了不起,我很佩服他!你是否认识?我倒很想能见见他。”季答:“识是识的,不知能否找得到?”因刘粗豪大意,说话毫无忌惮,季恐多生事端,急与告别。临行互抄电话,约期再谈。

  我将季的话全部报告上级,上级指示:“刘全德身分暴露,与其往来危险殊甚,可能有人授意找你关系,对你不利。”我细考虑:季、刘乃偶然相遇,不可能有人授意接近我,伪方也不会指派这样粗鲁的人对我做工作。反之,以刘这样直爽的人,实不失探查伪方的好线索。我未遵守上级指示,嘱季仍与刘来往并介绍其与我相识。其间经过曲折,几十页也写不完。现长话短说:我发现刘妻是江山人,李开峰与陈恭澍有来往,刘对李的情形很熟悉。我决孤注一掷,亲自指挥刘对李的制裁。当把这些情形报告上级后,上级非但不再阻我与刘来往,且促从速进行。

  我与刘相识,本只以一般朋友相叙,观察其个性及其接触关系。

  至此,我即嘱季约刘单独密谈。我认为对待粗豪的人,必须肝胆相照,他才甘受驱策,俗语:互信不立,共信不生。乃率直告刘我的身分,现在的处境,与重庆仍有联络,戴先生重赏制裁李开峰等事。问他能否担此任务?刘见我对他毫无疑忌,推心置腹赤诚相待,非常惊喜,当即拍胸承诺。他表示来沪本为杀敌锄奸,惜时运不济,与领导人同陷困境,实感蒙羞。今有报国机会,誓不辱命。刘妻为工厂女工,夫妻很恩爱,为免其后顾之忧,先将她送去后方,俾其放心去做。我再三嘱刘:我因处境关系,不可直接来我处,非有特别急事,也不可打电话来。我介绍一位忠实可靠的同志相锦标与其相识,使其成功之后,先以相家作藏身之所。

  三十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我正准备吃年夜饭,突接刘来电话,刘说:“不在陈恭澍家打的电话。今晚陈请客,余玠亦在内,尚有几位牌友,饭后可能打牌,打算相机下手(我们交谈多用约好隐语)。”我乃一面关照杨凤吉准备译电,一面藉庆祝除夕,让部属及宪佐们酒醉饭饱,早点睡觉。过了一个多钟头,刘又来电话说:“余玠已将卫士遣回去,帮助余妻办理明天元旦拜年事宜。余玠在此打牌,大事已有八成把握。事成将直接来你(指我)处。”已不容阻止。

  我即暗嘱两个精干心腹,为我助手,准备随时应变。又恐刘来时被人碰见,亲自枯候大门外。深夜一时以后,刘奔至我家,我急引其由侧门入室,他力竭仆地。我将其扶起,见其满头大汗,身上多处有鲜血,一手仍握手枪。急问他是否受伤?他摇摇头。用手指口:“酒!酒!”我会其意,即倒了一杯酒给他。他喝了几大口,即紧紧握住我手,喘着气说:“成功了!”他自沪西大西路一口气跑到我家,是一段很长的路,故力竭说不出话。我略问大概,嘱刘休息,即令杨译电,用最快步伐,亲送南市交李效实发出。在回家途中已见多辆卡车,满载敌伪军警,向沪西疾驶。

  回到家里,刘的神态已全恢复,只是特别兴奋,血衣脱下,穿上我的衣服。据告:余玠以为在陈恭澍家吃饭打牌,安全无虑,故嘱卫士回去,帮助太太布置明天元旦接待敌伪贵宾。大家入席,杯盘交错,餐毕打牌,打至午夜,有的主张打下去,有的说明天元旦有应酬,还是停止吧!散局后,余玠因其卫士已遣回家,稍有犹豫神态。陈恭澍说:“由我卫士刘全德护送你回去吧!”余即接受并表谢意。另一贵宾黄道生,因其汽车被太太开去使用,余玠对黄说:“我们一同走吧!先送你回家。”

  刘见天赐良机,服务特别卖力,拉开车门,让余、黄同坐前座,自已坐后面,由余玠亲自驾车。车至黄家门前,两人讲了几句客套,黄即下车离去。刘趁此转坐前面。本拟此时动手,恐黄家闻声冲出人来,刘因不会驾车,在车行中下手,汽车势必乱冲,可能受伤。待开了一段路,刘故意对余说:“今晚喝酒太多,想呕吐。请稍停,吐出秽物。”余玠不虞其诈,果即停车。刘对其胸、腹连发二枪,余开门图逃,踉跄撞向路边理发店,冲破玻璃窗;刘恐其不死,赶上将其提起,对准头脑再射二枪,故身上被溅血污,立即飞奔来此。本拟去相锦标家,因已深夜,谅其已睡,而且满身是血,必然惊动其家人及四邻,故直奔我家。又恐戒严封锁,拚命奔跑,至此力竭不支。

  我问刘:“一路跑来,有无引起行人注意?有无遇见军警?”刘说:“夜深天寒,已无车辆行人,也没有碰到军警。偶见一、二行人,各走各的,没有对我注意。”我再问刘:“到了我家附近,有无见到行人?”刘说:“莫利爱路这一段,冷静静的,阒无一人。”我估量无人见刘跑至我家。又上楼凭窗四望,只见远处大马路上车辆奔驰,军警正在戒严封锁。我将刘安顿寝息,第二天才将其送去相锦标家。

  当晚在刘全德来电话准备行动时,我即与妻研商事成后如何应付敌伪大搜查?如何隐藏刘全德?如何将其送去后方?妻主张趁敌伪没有弄清情况之前,立刻将刘送上火车至临平,照我们经常交通路线,出了封锁线,即可安全去天目山。余则认为时当深夜,找不到妥当车辆送去火车站。况此事乃临时执行,一时找不到妥人陪送,难以通过沿途关卡,不采纳妻之主张。两人争论至今,仍各持己见。但在刘藏匿在沪及遣回后方期间,我们却是历尽艰险,吃尽苦头。

  相锦标家离我家不远,第二天将刘送往。相母年老,其子女尚幼,均易瞒过;其妻突见陌生客来住,必然起疑。相托言其友营业失败,为避债主逼债,暂在家中躲避,请其勿告外人。相系商人,又对其妻说:因阴历年关,忙于结帐及与友合伙新营业,店务交其妻主持;实乃抽出较多时间,在家照顾刘也。岂知刘的个性粗豪,很快即暴露真面目,被相妻看出,相只好向妻晓以利害,百般解释,相妻亦只好接受已成事实,勉强留此危险生客在家。

  第二天各报仅简略报导,只说某街发生血案,内情正由治安当局澈查中,以资塞责,不敢详述死者身分,免撄敌伪之忌。陈恭澍则在报上刊登启事,嘱刘回去自白,既往不究,一切责任替其承担。刘竟外出与陈恭澍通电话,表示抱歉。虽未说出藏匿地址,等于明告仍在上海。

  又次日,各报第一版均出现“陈恭澍告刘全德”的大幅启事。大意谓:“你我相处多年,深知你是多情重义的血性男儿。此次必系受人利用,闯此巨祸,盼你速速归来,我必助你解决一切,保你无事。否则,将使我百口莫辩,陷我于绝境,你心何忍?”我在清晨见报后,急急赶往相锦标家,却见刘竟在抱头号哭,说:“太对不起陈恭澍,我要出去自首,以免连累老上官。但自愿一死也绝不会攀连你们。”我乃责以大义,并告以:“陈恭澍也是爱国男儿,陷身敌伪手中,不得已才虚与委蛇,他绝不会真心做汉奸。出事后敌伪虽会找他,但他很容易推说不知情,以他的机智精干,必能应付过去。你昨天打了电话给陈恭澍,他才不得不刊登今天的启事,以应付敌伪,你如真的去自首,陈恭澍必会很生气,暗中在骂你没有头脑,平白牺牲自已。况你如去自首,敌伪自会千方百计逼供,想不攀连我们,只怕也由不得你!陈恭澍绝包庇不了你的。而且你如死了,你那已去浙西的妻子怎么办?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快将临盆了,他们以后依靠谁?你仔细去想想吧!”刘才悚然而惊,沉默无言。

  我又对刘开导安慰,并告诫他切不可再与陈通电话,也不要外出,免生危险。又暗嘱相锦标好好陪着刘,不让刘外出,报纸由我送去给他看。但刘过不惯躲匿苦闷,脾气愈来愈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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