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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4252-鲁迅散文全编-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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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的事,仅有一点相象。”散文诗《淡淡的血痕中》则是以较为含蓄和曲折的手法来揭示同一主题的。诗篇以洞察一切的眼光,以极大的愤怒和蔑视的态度,揭露了暴君“造物主”的“暗暗的使人类流血,却不敢使人类永远记得”的虚伪而又残酷的本质,指出他们为了维护其“造物主”的地位,“还没有灭尽人类的勇气”的懦怯心理,表达了鲁迅对这伙“造物主”的“神圣的憎恨”的感情。然而对于这“淡淡的血痕”,人们却表现为不同的态度。一种是“造物主的良民们”,他们怀着“天之民”的苟且心理,在淡红的血色中暂得偷生,维持着一种不死不活、如醉如醒的现状,满足于“咀嚼着自我的渺茫的悲苦”的似人非人的生活。鲁迅以“衷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批判了这种“良民们”的懦弱性格和恐惧心理,期待着他们能够觉醒,不要再去做“造物主的良民”了。另一种却是“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的“叛逆的猛士”。他深知过去、现在和将来,既“看透了造化的把戏”,也懂得那些“良民们”的心理,以一种大勇者的姿态屹立于人间,为结束那欲死欲生的现状,使天地变色,他在血泊中继续向那些“造物主”进行决死的斗争。鲁迅写这一诗篇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纪念几个死者”,同时也是为了唤醒当前的“生者和未生者”,号召人们不要做“人类中的怯弱者”,都来做使天地变色的“叛逆的猛士”。    
    ——范业本《试论〈野草〉》    
    


第三部分一觉

    飞机负了掷下炸弹的使命,像学校的上课似的,每日上午在北京城上飞行。每听得机件搏击空气的声音,我常觉到一种轻微的紧张,宛然目睹了“死”的袭来,但同时也深切地感着“生”的存在。    
    隐约听到一二爆发声以后,飞机嗡嗡地叫着,冉冉地飞去了。也许有人死伤了罢,然而天下却似乎更显得太平。窗外的白杨的嫩叶,在日光下发乌金光;榆叶梅也比昨日开得更烂漫。收拾了散乱满床的日报,拂去昨夜聚在书桌上的苍白的微尘,我的四方的小书斋,今日也依然是所谓“窗明几净”。    
    因为或一种原因,我开手编校那历来积压在我这里的青年作者的文稿了;我要全都给一个清理。我照作品的年月看下去,这些不肯涂脂抹粉的青年们的魂灵便依次屹立在我眼前。他们是绰约的,是纯真的,——阿,然而他们苦恼了,呻吟了,愤怒了,而且终于粗暴了,我的可爱的青年们!    
    魂灵被风沙打击得粗暴,因为这是人的魂灵,我爱这样的魂灵;我愿意在无形无色的鲜血淋漓的粗暴上接吻。漂渺的名园中,奇花盛开着,红颜的静女正在超然无事地逍遥,鹤唳一声,白云郁然而起……。这自然使人神往的罢,然而我总记得我活在人间。    
    我忽然记起一件事:两三年前,我在北京大学的教员预备室里,看见进来了一个并不熟识的青年,默默地给我一包书,便出去了,打开看时,是一本《浅草》。就在这默默中,使我懂得了许多话。阿,这赠品是多么丰饶呵!可惜那《浅草》不再出版了,似乎只成了《沉钟》的前身。那《沉钟》就在这风沙洞中,深深地在人海的底里寂寞地鸣动。    
    野蓟经了几乎致命的摧折,还要开一朵小花,我记得托尔斯泰曾受了很大的感动,因此写出一篇小说来。但是,草木在旱干的沙漠中间,拼命伸长他的根,吸取深地中的水泉,来造成碧绿的林莽,自然是为了自己的“生”的,然而使疲劳枯渴的旅人,一见就怡然觉得遇到了暂时息肩之所,这是如何的可以感激,而且可以悲哀的事?!    
    《沉钟》的《无题》——代启事——说:“有人说:我们的社会是一片沙漠。——如果当真是一片沙漠,这虽然荒漠一点也还静肃;虽然寂寞一点也还会使你感觉苍茫。何至于像这样的混沌,这样的阴沉,而且这样的离奇变幻!”    
    是的,青年的魂灵屹立在我眼前,他们已经粗暴了,或者将要粗暴了,然而我爱这些流血和隐痛的魂灵,因为他使我觉得是在人间,是在人间活着。    
    在编校中夕阳居然西下,灯火给我接续的光。各样的青春在眼前一一驰去了,身外但有昏黄环绕。我疲劳着,捏着纸烟,在无名的思想中静静地合了眼睛,看见很长的梦。忽而惊觉,身外也还是环绕着昏黄;烟篆在不动的空气中上升,如几片小小夏云,徐徐幻出难以指名的形象。    
    一九二六年四月十日。    
    解读    
    在写作本文之前的二十二天,段祺瑞执政府悍然开枪射杀徒手请愿的爱国青年,制造了震惊海内的“三•;一八”惨案。鲁迅目睹了许多爱国青年惨遭杀害,悲愤之情喷薄而出,凝结成一组饱含着爱和惨、血和泪的战斗诗篇。本文也是其中的一篇。在本文中,作者分别从三个不同侧面,刻画了一代青年“粗暴”的灵魂,将自己的诚挚敬意,献给了他们。    
    首先,作者直抒胸臆,以高昂的调子,欢快的旋律,为青年“粗暴”的灵魂谱写了一曲令人振奋的抒情赞歌。    
    其次,作者紧扣《野草》、《沉钟》这两个青年创办的刊物,侃侃议论,进一步赞美了青年“粗暴”的魂灵。    
    再次,作者还运用了引物托喻、寓情于物的烘托手法,展示了青年“粗暴”魂灵的美,表达了自己对他们的深切的爱和真诚的敬意。    
    本文着力描叙了“‘死’的袭来”和“‘生’的存在”两个侧面。他为那些敢于斗争、“被风沙打击行粗暴”的青年魂灵作了热情洋溢的赞美;对于比沙漠还要“混沌”“阴沉”和“离奇变幻”的黑暗社会作了无情的揭露。面对茫茫黑夜般的旧社会,作者“忽儿惊觉”,意识到战斗道路的漫长;而青年的觉醒,又鼓舞他继续抗击。    
    ——吉明学《读〈一觉〉》


第三部分《朝花夕拾》小引

    我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目前是这么离奇,心里是这么芜杂。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中国的做文章有轨范,世事也仍然是螺旋。前几天我离开中山大学的时候,便想起四个月以前的离开厦门大学;听到飞机在头上鸣叫,竟记得了一年前在北京城上日日旋绕的飞机。我那时还做了一篇短文,叫做《一觉》。现在是,连这“一觉”也没有了。    
    广州的天气热得真早,夕阳从西窗射入,逼得人只能勉强穿一件单衣。书桌上的一盆“水横枝”,是我先前没有见过的:就是一段树,只要浸在水中,枝叶便青葱得可爱。看看绿叶,编编旧稿,总算也在做一点事。做着这等事,真是虽生之日,犹死之年,很可以驱除炎热的。    
    前天,已将《野草》编定了;这回便轮到陆续载在《莽原》上的《旧事重提》,我还替他改了一个名称:《朝花夕拾》。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幻化,转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烁罢。    
    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留存。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这十篇就是从记忆中抄出来的,与实际容或有些不同,然而我现在只记得是这样。文体大概很杂乱,因为是或作或辍,经了九个月之多。环境也不一:前两篇写于北京寓所的东壁下;中三篇是流离中所作,地方是医院和木匠房;后五篇却在厦门大学的图书馆的楼上,已经是被学者们挤出集团之后了。    
    一九二七年五月一日,鲁迅于广州白云楼记。    
    解读    
    本篇最新发表于1927年5月25日北京《莽原》半月刊第二卷第十期。置于卷首,与作者在《莽原》上刊载的回忆散文《旧事重提》结集,改题《朝花夕拾》,作为“未名新集”之一种,由北京未名社1928年9月出版。1932年9月改由上海北新书局出版。书题之“朝花”是这些散文记述的对象,“夕拾”是指记述者主体的写作时间与方式。在这一“朝”一“夕”之间,已经相隔二三十年,甚至更长一点时间。因而这些散文表现了与“带露折花”不同的艺术情调,其间有对故土因缘和精神家园的反思,包含民间传说、民俗表演、自然情趣和人间新情;又有对自己早年人生道路的重审,包括家庭破落,以及在异地异邦求学交友。时间的距离使作者谈论着另一个“我”,阅历升华着感受,理性浸淫于感情,使文风显得厉练、深邃,往事今感交织,于挥洒从容处显得感慨多端。    
    ——杨义《鲁迅作品精华》


第三部分狗·猫·鼠(1)

    从去年起,仿佛听得有人说我是仇猫的。那根据自然是在我的那一篇《兔和猫》;这是自画招供,当然无话可说,——但倒也毫不介意。一到今年,我可很有点担心了。我是常不免于弄弄笔墨的,写了下来,印了出去,对于有些人似乎总是搔着痒处的时候少,碰着痛处的时候多。万一不谨,甚而至于得罪了名人或名教授,或者更甚而至于得罪了“负有指导青年责任的前辈”之流,可就危险已极。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大脚色是“不好惹”的。怎地“不好惹”呢?就是怕要浑身发热之后,做一封信登在报纸上,广告道:“看哪!狗不是仇猫的么?鲁迅先生却自己承认是仇猫的,而他还说要打‘落水狗’!”这“逻辑”的奥义,即在用我的话,来证明我倒是狗,于是而凡有言说,全都根本推翻,即使我说二二得四,三三见九,也没有一字不错。这些既然都错,则绅士口头的二二得七,三三见千等等,自然就不错了。    
    我于是就间或留心着查考它们成仇的“动机”。这也并非敢妄学现下的学者以动机来褒贬作品的那些时髦,不过想给自己预先洗刷洗刷。据我想,这在动物心理学家,是用不着费什么力气的,可惜我没有这学问。后来,在覃哈特博士(Dr.O.Dhnhardt)的《自然史底国民童话》里,总算发见了那原因了。据说,是这么一回事:动物们因为要商议要事,开了一个会议,鸟、鱼、兽都齐集了,单是缺了象。大家议定,派伙计去迎接它,拈到了当这差使的阄的就是狗。“我怎么找到那象呢?我没有见过它,也和它不认识。”它问。“那容易,”大众说,“它是驼背的。”狗去了,遇见一匹猫,立刻弓起脊梁来,它便招待,同行,将弓着脊梁的猫介绍给大家道:“象在这里!”但是大家都嗤笑它了。从此以后,狗和猫便成了仇家。    
    日尔曼人走出森林虽然还不很久,学术文艺却已经很可观,便是书籍的装潢,玩具的工致,也无不令人心爱。独有这一篇童话却实在不漂亮;结怨也结得没有意思。猫的弓起脊梁,并不是希图冒充,故意摆架子的,其咎却在狗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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