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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太阳黑点-第8章

小说: 太阳黑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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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那些重要人物的关系不是很密切。”

  “你原先在那家公司,总比一个陌生人要容易打招呼吧。而且我还想请你把所知道的仰天堂内幕尽量告诉我。”

  “你想以仰天堂为猎物吗?”

  “我还说不准是哪一种程度的猎物,但已经感到那是块肥肉。问题就在怎么下手了,这两张支票或许能成为捕获猎物的关键。”

  星野把两张支票拿在手上晃动着。

  仰天堂的资本为二亿五千万日元,总部位于东京都台东区浅草桥,约有四百名员工,昭和二十五年五月创建。总部的大楼约占地二百六十多平方米,是幢六层楼的建筑。在东京都工业区的田市约拥有一千八百平方米的土地并拥有七百六十平方米左右的普通厂房。在千叶县市川市拥有一幢两层楼的拼装式单身宿舍,建筑面积约为三百六十平方米。在神奈川县相模原市有一万一千五百平方米左右的土地,这是为了将来建造新工厂而购置的。此外老板的财产有港区的私邸、热海和轻井泽的别墅,以及东京都内外时价为两亿日元左右的土地。——上述的情况,除了信用调查所提供的报告外,还加入了一部分浅见所熟悉的情况。

  公司现任老板是第二代传人,他是创始人天木公造的长子叫公一。除了公一之外,公造还育有长女明子、次子正次、三子大吉。明子跟浜本幸治结了婚,正次担任第二把手,大吉担任总经理,浜本幸治担当常务董事兼营销部长。

  长子公一长得一表人材,是个稳重型的人物。正次和明子生性傲慢,他们俩都野心勃勃地窥视着董事长的坐椅。尤其是明子,她自恃自己是现任董事长的姐姐,不时过问公司的业务,怂恿自己的丈夫浜本去掌握仰天堂的统治权。

  就像员工们在背后把明子称之为“摄政”一样,她的势力是不外露的。

  对于公司的业务,公一几乎从不发表什么意见。即使在公司的干部会议上,他那容光焕发的脸上总是露着微笑,只是一言不发地倾听大家的意见,完全不涉足公司的业务。但员工们喜欢他稳重、慈祥,让人能有一种安全感。他在仰天堂的价值就在于起着象征的作用。正次同哥哥完全相反,属于进攻型的人物,同时他还是一个滔滔不绝的理论家。明子是个好强的女人。她认为自己是长女,所以总想跑到前台来。正因为这样,她时常同正次发生冲突。浜本幸治由于是女婿,处处受到正次的歧视,所以他的愿望就是不能输给正次。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明子的支持下将正次赶下台,并虎视眈眈地窥测着仰天堂的领导权,以期由自己来掌握这一大权。

  三子大吉是个花花公子,虽然跟妻子之间已有两个孩子,可现在仍整天泡酒吧。

  自恃有天木公造这样一个父亲,坐上了专务这把交椅,可基本不过问公司的业务。即使有时他人在公司里,脸上仍留有前一天晚上的醉意,除了等女人来找他之外,别无他事。

  公司的经营业绩下滑之后,正次同明子浜本夫妇之间的对立日趋激烈。而大吉依然放荡不羁,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

  以上就是浅见所掌握的天木家族基本情况。

  “知道这些内部情况就足够了。你认为在他们中间谁最容易被击破?”

  星野注视着浅见的表情,仿佛要证明什么似的。

  “这大概是三子大吉吧。虽然我本人没有去过,但是听人说只要到银座的‘坛’或新桥的‘鲸饮馆’的酒吧去,肯定能在那儿见到他。”

  “你是说大吉吗?”

  “如果换上我的话,就会从浜本下手。”

  “是吗?此话怎么说。”星野的眼睛为之一亮。

  “不管怎么说,大吉是天木家族的成员。因此对他父亲创办的公司还是有感情的。与此相反,浜本的地位则是女婿。他在公司里被天木家族的子女看不起,回到家又有老婆骑在头上。他想将老婆作为跳板以期夺取仰天堂。正是这一野心的支撑,他才忍受着眼前的一切。但我认为这还是极其不正常的。由于他是一个来自外部的人员,所以对公司不会有什么感情。一旦仰天堂没有希望的话,第一个扬长而去的人非他莫属。”

  “你的选择非常有眼力啊!好,那么我再求你一件事,你去接近这个浜本,让他来跟我们借钱。仰天堂也将面临年终决算了,他们肯定在为筹措资金而团团转。保准他们会找上门来。由于你原先是那儿的职员,又是他属下的财会,所以你去的话,他肯定会信任你的。你先把浜本拖过来介绍给我。接下来的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在听星野说这番话的时候,浅见开始觉得自己本人很早以前就被星野盯上了,是被从猎物中“拖出来的”。难道这一切都是星野故意安排的吗?难道让自己进入星仓商社也是为了揽获仰天堂这条大鱼而设置的圈套之一吗?

  当自己在仰天堂不受器重时,只有浜本幸治不知为什么还是比较能善待我浅见的。虽说浜本有着常务董事的头衔,说不定那种女婿的自卑心理和被压迫的感觉让他对长年不受器重的浅见产生了“同病相怜”吧。“要是在外面混得不好,随时可以回来。”这话也是浜本对我浅见讲的。

  说不定星野知道这一原委才把我浅见拖过来的。这时浅见再次不由地回想起了川濑讲的那句话,“老板是在给自己找替罪羊。”

  替罪羊就替罪羊,因为是星野改变了我浅见人生的方向。

  “仰天堂工作”在不露声色地进行着。仰天堂内部情况比想像的还要严重。走投无路的正次又把手伸进了电子玩具上,所受的损失之大,几乎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弹子机、新颖弹子之类的东西开始大量地积压在那儿,作为起死回生术而开发的电视游戏机也不见动销。惊恐之余,公司又将方向转到了最近颇受欢迎的电子玩具上来,向市场上送出了品种繁多的遥控玩具,比如塑料模型、激光手枪、可以任意改变轨道的赛车等等。结果这些产品全都争先恐后地壮烈牺牲了。

  由于大量的滞销品积压了资金,所以新产品也完全失去了方向。那些下家公司自不待言了,就连材料供产商、金融机关、商社之类的日常支付也都没有能力去支付了。此外还将公司总部的房屋、工厂以及地皮全都作了两重或三重的债权抵押。

  仰天堂的强项原本是扑克牌、纸牌、棋类之类的室内娱乐用品。由于进军“活动玩具”失败后,不是痛定思痛,而是又随随便便地不断将手伸向了流行玩具方面,从而进一步扩大了伤口。

  扑克牌之类的“无声无息的玩具”波动少而且又稳定,而“活动玩具”则变化极大,一旦等它形成了高潮之后再进行生产的话,已是为时过晚了。

  但是仰天堂还有力量。他们还能用公司总部和工厂的房屋以及地皮作抵押,而天木家族原有的财产则安然无恙地保存在那儿。他们只要卖掉董事长的一处别墅就能渡过眼前这场危机了。

  然而,由于长子这一缘故才坐上董事长这把交椅上的公一根本就不体谅公司的困境。他还以为这只是资金周转管理不善而造成的资金暂时短缺而已。

  既然董事长是这样想的,那么家族中又会有谁愿意抛弃个人财产来挽救公司呢?他们尽是些想乘公司之危捞取一把的人,就像在死人的枕头底下争夺遗产一样。

  这正是星野下手的地方。

  总之,本月二十五日大约有三千万日元的支票要到期,而公司的账户上根本就没有这些资金。仰天堂衰落后,已经很难再从银行那儿借到钱了。

  在这三千万日元中,经一再央求,对方同意延期支付的金额为一千二百万,加上公司尚有五百万。问题出在那一千三百万的支票上。这一千三百万的融资,银行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这样一来,二十五日之前要是不想方设法解决这一千三百万的支票,就等于宣告公司开出了空头支票。

  支票能否兑现这还关系到下家公司的存亡。倘若无故不支付到期的长期支票,他们只能随同仰天堂一起破产了。

  可这一千三百万的支付尚未有着落。银行看到仰天堂这副模样,尽管仰天堂的实物还有作进一步担保的能力,但也因害怕所抵押债权的抵押物的价值不足而拒绝给予新的融资。

  仰天堂的要人们尽管各自手中都拥有足以支付这些支票的私人财产,但却在束手待毙似地等待支票期满日的一天一天地临近。

  仰天堂的干部会议召开了,营销部长浜本就情况的严重性作了说明。席间大吉却打瞌睡,一副丑态。尽管浜本一再说明公司所面临的困境,可那些身居要职的干部们却像是在讨论人家的事情一样。

  “要是开出空头支票会怎么样呢?”

  公一竟然提出了这种愚昧的问题。他甚至连开出空头支票意味着什么也不清楚。最终由于看来无望从银行获得融资,于是干部会就借高利贷救急的问题取得了一致的意见。却没有一个人说愿意以自己的财产来填补。在这个家族应该消除相互间的不团结时,他们却像贝壳类动物一样,为了各自的利益而躲缩在贝壳里紧闭着盖子。

  自己原先的部下浅见出示了一千二百万元的支票后,浜本幸治真是大吃一惊。以前曾分七处从高利贷业主那儿借了一千三百万,而且是绝对不能过户、延期的票据。正当在为措筹归还上述高利贷的资金的节骨眼上,又出现了“新的支票”,现在只好举手投降了。

  这是公司跟老关系户串通一气开出的空头支票,原本可以放心赚钱的。虽然人们常说支票是长了腿的,但是它流经的路线基本是固定的。由于这是交易伙伴之间开出的支票,所以基本上知道持有人是谁的。可是眼下在这个“支票大道”上突然出现了浅见。恐怕他已经将资金方面的“财主”给收买了,但是公司却没有能发现“财主”的背叛,作为营销经理的浜本是推脱不了这个责任的。

  浜本抑制住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浅见带来的那个叫星野的人见了面,尽管不知道此人身世。如果他是这一千二百万支票的持有人,可怠慢不得。

  星野对浜本作了一番热情的演说。星野已在浜本的心头植下不安的火种,足以使他相信仰天堂顷刻间就要垮台。虽说是常务董事,而实际身份则是上门女婿而受人鄙视。实权掌握在正次和明子手里,自己只不过是妻子明子所操纵的木偶而已。正如浅见所观察到那样,这种忧愁给浜本的精神打击是巨大的。只要一有机会,所积累的不满就会一下子爆发出来。星野正是在这一点即燃的时刻,对浜本进行了煽风点火。

  “还不知道这个月的二十五日能不能过去,却又滥发了这种空头支票。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空头支票出现。作为公司一员重要干部,大吉竟对危机视而不闻,每天晚上同女人鬼混。他肯定是以为仰天堂的气数已尽才这样的。你作为天木家的女婿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这一努力却又有什么用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浜本抑制住心中不断加剧的惶恐而说道。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一下子就准确无误地指出了自己所处的屈辱地位和心中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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