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七辑)-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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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眼睛说：生命的个体热情不单单被灵魂控制，有时也被物质世界左右，所以人还
是不要标新立异，就那么大众化地活着，百无禁忌，说不定真能活出人生的韵味。
王在一边感叹：是啊是啊。
秋阳这时将窗子包围起来，屋子里是刺眼得明媚。王看到阳光把小叶的脸烧红
了，他就起身拉了窗帘，屋里立刻陷入一种温情的黯淡。这样的黯淡会让人生出安
逸的邪恶来，王就走到小叶的身边，将一条毛巾被盖在她的身上。小叶翻过身，空
出一块地方，王从容地睡了上去，紧靠小叶的玉体。但他不敢动，只听她小提琴一
样的呼吸。过一会儿，小叶佯装翻身，把一只胳臂伸了过来，王便将自己的头顺势
睡在小叶的玉臂上，小叶又一翻身，两人就滚到了一起。
下午，他们神清气爽地在公园拍照玩耍。小叶几乎把所有的菊花背景都拍完了，
这时她看到湖边的柳树，线型的柳叶长长地垂在湖边，秋风里展示着独特的风情。
小叶就跟王说：走，到那边去拍柳树，我最喜爱的树就是柳树，总感觉它是爱情树。
别的树都有花或者果实，只有柳树，茫然地散出些没有用处的白絮。所以，有个台
湾的作家说：柳树不是匠人的树，是诗人的树，情人的树。因此，在这讲究现实的
时代柳是越来越少了。王说：那咱就去拍一段“何处未春先有思，柳条无力魏王堤”
的浪漫景致。小叶跟王往湖边走的时候，不由说道：你看咱俩是多么的和谐，我说
到哪里你的意识就跟到哪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干脆回家跟你老婆把婚离
了吧，咱俩一起生活，一定是琴瑟和谐的。王说：那可不一定啊，时间久了我们都
会厌烦彼此的。其实，我老婆有许多地方的确是我无法容忍的，离婚的念头我已经
动过很多次了。一动真格的时候，朋友们就劝我说：离啥？跟谁结婚时间久了都一
样。后来我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我的许多朋友都抱着新鲜生活的幻想离婚又结
婚，但不久就发现幸福的概率是很低的。而在我们国家离婚和结婚都会把人搞得筋
疲力尽。人生很短暂，离婚结婚还不如寻求偶然的激情，说不定在一段时间内给人
带来快意。
小叶边听边回忆着自己的婚姻，两次婚姻的最初都是激情澎湃的，后来又都归
于了平淡，比如现在，她在李阳的眼里就已经不再重要了，她曾经想过再离婚的问
题，但并没考虑过离婚后的结果。反正，新鲜总是在生活的变换中拥有的。
王见小叶不语，又说：如果让我再重活一回，我会选择单身，没有任何道德责
任地生活，用我个体生命的热情实现自我价值。假如想让我的生命延续那就去克隆
一个后代。
小叶终是想说话了，小叶说：感觉你很小，却把生活看得很透彻，句句话都是
真谛。小叶想把自己两次婚姻的结局告诉王，想想又觉得无聊，只好缄口不语。
他们一直玩到傍晚，夕阳的红唇已经褪下去了，他们才想到分手。两人又在无
人的地方拥抱了一下，小叶说：谢谢你今天给予我的愉快。王说：同样也谢谢你。
说着又把小叶的手使劲捏了捏。
小叶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李阳还没有回来。小叶并没有因为李阳
的不归而烦恼，相反她倒希望李阳今夜不归，她会一个人慢慢回味白天的快乐，那
是非同寻常的快乐，她因此而忘掉了与李阳在一起的烦恼。这样的快乐小叶今后还
能有吗？小叶站在镜子前，一边脱衣服一边审视自己。
家长会后
王同全
颍川中学有个惯例，每学期放假之前，都要召开一次家长会，其目的是利用这
个机会，让老师、家长进行沟通，以期孩子在新的学期里，能有长足进步。这个家
长会，虽说受到家长支持、学校重视，但是却令一些学生叫苦不迭，头痛不止。一
些成绩欠佳、行为不端的孩子，则把这个家长会看成一场灾难，把这一天视为“耶
稣受难日”。这些学生对家长会如此诚惶诚恐，究其原因，无非是怕在学校的劣迹
败露。时下学校流行一句俏皮话：家长会后——今夜有暴风雨。言下之意，就是说
开过家长会之后，有人要受一顿皮肉之苦。
差生中间，不乏“有识之士”，初二（2 ）班的诸葛苛，便是一位佼佼者。诸
葛苛今年13岁，虽然学习成绩有点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来，但是不能以成绩论英
雄。要论肚里的“谋智”、“韬略”，全班无人能与他匹敌。诸葛苛对此有点津津
乐道，孤芳自赏，自诩是诸葛亮的后裔，当代小诸葛。就因为这个倒霉的家长会，
小诸葛屡受皮肉之苦，那时主要因为幼小，不谙世事，所以只好逆来顺受，如今小
诸葛已长成“男子汉”，过去发生的悲剧，决不能再重演了。
诸葛苛心里清楚，这次家长会的邀请信一旦发出，老爸、老妈二者必有一人到
会。尽管这次家长会的邀请信，是由班主任老师交给学生捎回家的，但是捂住邀请
信秘而不宣，就如雪里藏尸，只能瞒过一时，却不能长久。班主任发现家长没有到
会，很快就会进行家访，这无异于“引狼入室”。如果把邀请信拿给家长吧，这岂
不是“自投罗网”？唉！这个倒霉的家长会，家长去也不行，不去更不行。就为这
档子事，小诸葛愁得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这天，诸葛苛偶然在老爸床头发现一本“三十六计”的图书，他早闻此书其名，
只是未见其形，今日到手，真有点相见恨晚，当即挑灯夜读。初中学生读这种书，
不似看“卡通”那么有趣，似懂非懂，味同嚼蜡。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不管
是生吞活剥，还是一知半解，他还是硬着头皮往下看。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读完此
书，获益匪浅，其中“李代桃僵”之计对他很有启迪。他决心寻找一位中年男子充
当老爸，让他到校参加家长会。雇来的“老爸”只要在家长会上露露面，也就算完
成了历史使命。
方案拿出了，关键的关键还在于如何去实施，不然就成了纸上谈兵。颍川中学
定于1 月20日上午9 时，在学校小礼堂举行家长会议。眼下已经是1 月20日早上6
点多钟，就是说，还有两个多钟头会议就要召开，可是他的“临时家长”还没有物
色好。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他一大早急匆匆出了门。他径直来到集贸市场，那些
收破烂的、卖菜的、赶集的中年男女，都在选择之列。可是事不随人所愿，他在集
贸市场转了几圈，所见之人不是年龄偏大，就是其貌不扬，皆不堪入选，真快急死
人了。
诸葛苛慌忙走出集贸市场，当他行至西端出口附近，只见一位40多岁的中年汉
子，手里拿着一副茶色眼镜高声叫卖。尽管这中年汉子声嘶力竭地夸赞他这眼镜如
何主贵，如何古老，但是光顾者寥若星辰。诸葛苛看见这个中年汉子，顿时停住脚
步，他觉得这个人无论从年龄、长相乃至说话声音，都和老爸有些接近，惟一的不
足之处，就是衣着破旧了些。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诸葛苛迫不及待地上前和中年汉子搭讪，
还煞有介事地接过眼镜左看右瞧。中年汉子见面前这个毛孩子不似买主，一把夺过
眼镜，不耐烦地说：“小孩，到别处玩去吧，甭搅了我的生意。”
诸葛苛把脑袋一歪：“叔叔，你别以为我买不起你这眼镜，实话对你讲，我老
爸可是个大款，只要我喜欢，要多少钱都可以。”
中年汉子一听这话，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小朋友，我早就看出你是个大富大
贵之人，别介意，刚才是叔叔逗你玩哩！你说实话，这副眼镜你果真要买么？”
“那还用说，不买我就不和你闲磨嘴皮儿了。”“不瞒你说，这副眼镜是祖上留下
来的传家宝，用料考究，做工精细，既有艺术品位，又有实用价值。要说它的实际
价值，应在千元以上。不过因家里的孩子看病急等钱用，也只好忍痛割爱，你真想
买下，我500 元出手，少于这个数，不再往下说，咱各自两便。”“价钱倒无所谓，
只是今儿个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回家拿吧，老爸出差在外。叔叔要是信得过我，
改日到我家来拿钱好吗？”“那好吧！请你把家庭住址给我留下，改日一定把眼镜
送到你家。”
诸葛苛挺鬼，他写了个假地址递给中年人：“叔叔，今天我帮了你的忙，有件
事你也得帮帮我哟！”中年汉子一怔：“你还有什么事儿？”
诸葛苛用眼扫了一下四周，而后把中年汉子拉到僻静处，对着他的耳朵嘀咕起
来。中年汉子边听边连连点头，看来二人有点一拍即合。中年汉子开门见山：“这
笔交易搞成了，你给多少劳务费？”诸葛苛掏出20元钱塞到中年人手里，笑吟吟地
说：“够意思吧？”中年汉子面带难色：“要我充当你的老爸去参加家长会，这事
很好办，只是我身上衣服破旧，这行头穿到家长会上，很容易露出马脚。”
诸葛苛满不在乎：“这事好办，叔叔，你先在这儿等我，我现在给你拿衣服去。”
说罢一路小跑回家去了。不多时，他提个塑料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叔叔，
你试试这件皮衣合不合适。”中年汉子把皮衣穿在身上，嗨！不大不小正合身。他
下意识地用手一摸口袋，掏出个塑料盒子。诸葛苛看见这个塑料盒，喜形于色：
“这是老爸的名片，你带在身上，就更显得货真价实了。”诸葛苛看了一下手表，
刚好是8 点半钟，于是二人佯装成父子俩，匆匆向颍川中学赶去。
诸葛苛以为略施小计便能躲过这场“劫难”，谁料到扫帚顶门——净叉儿。就
在家长会结束之际，初二（2 ）班班主任刘老师通知诸葛苛的老爸留下，要和他当
面鼓、对面锣地谈一下孩子的学习问题。诸葛苛闻听此讯，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这
不是成心要他的好看吗？这该如何是好？吉人自有天相，幸亏这位借来的老爸巧舌
如簧，随机应变，借口公司打来传呼，有笔生意急等他拍板；生意场上的事，时间
就是金钱，故而不能在此久留。说罢，也不管刘老师是啥反应，径自转身走了。刘
老师望着这位家长远去的背影，感叹道：“唉！时下的商人，在他们心目中唯有金
钱，全然不把孩子的学业放在心上……”
不管三七二十一，这一回诸葛苛总算平平安安“软着陆”。他心里寻思：若不
是自己足智多谋，怎能够逢凶化吉，有惊无险？看来他没有辱没诸葛姓氏，老诸葛
若有在天之灵，一定会含笑九泉。诸葛苛越想越得意，心里涌起一阵由衷的惬意和
满足。为了庆祝这次胜利，由他出资，邀请了几个小哥儿们到游乐厅潇洒去了。
诸葛苛真有点忘乎所以，一直在游乐厅玩到下午3 点多钟，这才恋恋不舍地离
去。他一走出游乐厅的大门，突然想起一桩事来：由于一时疏忽，忘记了向那位雇
来的家长讨回借去的皮衣。这件皮衣是老爸花5000多元买的进口货，如今被人“拐”
去，让他如何向家人交待？
此刻，假老爸早已无影无踪，往哪里去寻？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