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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血钞票-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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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一个人撞了我一下。
  我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我站稳后,盯了那撞我的人一眼。
  那是个彪形大汉,他对我说:“盯什么盯,再盯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我赶紧跑了。
  我听到身后传来的大汉的笑声。
  他的笑声使我又重新陷入了一种状态之中,阳光的大街让我突然豁亮的那种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得去风铃街,我要找到瘌痢头,他一定会在风铃街出现的。他不可能不去看瞎子。他又为什么要去看瞎子,和我一样为什么要去看瞎子?
  我的脑袋又乱了。
  我觉得不安和烦燥。
  我低着头。
  我不再观看阳光的大街,不在给谁都奉献一个笑脸,然后对他说:“今天天气真好,瞧,太阳都出来了。”
  我走着走着就拐进了风铃街。
  风铃街是和牡丹街一样的小街。这个城市里的小街都大同小异,没什么明显的区别。只是我不知道风铃街的下水道是否也和牡丹街一样的堵塞了。一下雨街道就变成了一条河。
  瞎子还是坐在那街旁。睁着他空洞的眼睛。
  我相信,只要他不死,他每天都会在这里住下去,他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可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在他的有生之年里还能不能等到那个人?
  瞎子沐浴在阳光之中。
  他的脸色很平静,一点表情也没有,那双眼睛还是死鱼的眼一样。他怎么不戴个黑镜什么的,把那双死鱼般的眼睛遮起来。
  我没有发现瘌痢头。
  我找遍了整条风铃街也没有发现瘌痢头。
  我十分懊恼地回到了瞎子的身边。
  我站在他面前,他好像感觉到了我,他问我:“你是谁?”
  我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回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知道一个孩子来过么?”
  “每天都有许多孩子从我身边经过,我岂能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人呢?”
  “是那个头上长过瘌痢留下了许多铜钱大小疤痕的小孩浪汉。他以前常来看你的,还在晚上的时候听你唱歌。”
  瞎子摇了摇头:“你说的一切,我都不懂。”
  我执拗地说:“你应该知道的。”
  瞎子的手很白很瘦,像是在福尔马林水中泡久的鸡爪子。
  他把鸡瓜子在蓬乱的头发上使劲抓了抓,没有再和我说话。他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街边。
  从车上走下来顾玉莲,她拉起我,走到车面前,把我推进了车里面,然后她坐在了我身边,对前面的出租车司机说:“到牡丹街。”
  顾玉莲惊异地看着我:“你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车开动时,我还望着那坐在阳光下的瞎子,他的脸色似乎有些变化,他站了起来
  我看着瞎子站起来,我呆了
  我看着瞎子站起来,我呆了,我张大了嘴巴。
  我从来没见过瞎子站起来。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顾玉莲在出租车人紧紧地用她冰凉干枯的手抓着我的手。她抓的劲很大,我的手都被她抓痛了,我试图把手从她干枯冰凉的魔瓜中抽出来,但我无能为力。她一言不发,她的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出租车开进牡丹街我们家的前面。
  这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阳光灿烂的日子并不意味着能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比如说瘌痢头会突然出现,或者说什么别的好事。相反的,我的心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陷入了更深重的黑暗之中,事情越来越让我迷茫,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控制着我,让我无法在这个雨季逃脱。这个雨季没有过去,根本就不会那么快结束。
  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就象是一个将死的人回光返照一样。
  出租车“嘎”地停了下来。
  顾玉莲松开了她干枯冰凉的手,她给司机付了钱后就下了车,我也下了车,她的神色苍茫,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为什么要把我从风铃街上那个瞎子的身边拉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什么,因为我看到瞎子站起来的样子像一个人,一个我见过的人。
  “回家吧。”顾玉莲对我说,她的语气和她的手一样冰冷。
  我就和她进入了家门。
  她正要关门到她看见了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我也看见了那张脸。那张胡子拉茬的脸。他在门外对我祖母顾玉莲说:“顾老太太,你知道么?你隔壁的丁大伟的女儿丁小慧失踪了。”
  顾玉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胡子你说什么?”
  王胡子压低着声音,神秘地说:“顾老太太,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你隔壁的丁大伟的女儿丁小慧失踪了。”
  我发现王胡子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掠来掠去。他一双眼睛怎么看都像贼一样。
  顾玉莲迟疑了一下说:“王胡子,你别瞎嚼舌头。你这个人就是喜欢嚼舌头,你是不是因为馄饨店烧掉了,受了刺激,神经错乱了,编出这么一件事出来骗人逗乐呀?”
  王胡子一本正经地说:“顾老太太,我说的是真的,大家都知道了,是丁大伟的老婆说出来的,她说她的宝贝女儿失踪了。”
  我还是发现王胡子的目光在我身上掠来掠去,像贼一样。
  他在说什么,丁小慧失踪了?
  我的一股热血顿时冲上脑门,我突然冲过去,拉开顾玉莲,对着王胡子大吼了一声:“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滚!”
  王胡子转身而去。
  他在过马路时,他回头看了看我。
  我觉得面部的肌肉在不停地抽搐着。
  我猛劲地把家门关上了。
  顾玉莲呆在一边,她楞楞地看着我,在她惊愕的眼神中,我突然变得那么陌生,似乎无法亲近。她伸出了干枯的手,她想像往常一样摸一下我的脸,但她的手还没有够着我的脸,我就上楼了。
  我上楼的脚步很重。
  我今天没有担心楼梯会陷下去。
  王胡子在胡说。
  他在胡说!
  丁小慧不会失踪,她一定不会失踪的。我心里吼着,我突然不想找瘌痢头离开赤板了那对我刹那间变得毫无意义,我现在才知道,有些事情会突然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人的大脑就象天空一样瞬息万变。我要把丁小慧从这个城市里找出来,把她带到王胡子的身边,告诉他:“你给我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丁小慧?她怎么会失踪,怎么会是失踪呢?”
  失踪在赤板市意味着什么?
  赤板市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尤其是一个妙龄女郎的失踪。我想,丁小慧的父亲更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因为这几年来困扰着赤板市民的少女失踪案公安局并没有侦破。赤板市少女失踪事件的各种传说让我狂燥。我不相信丁小慧会和那些失踪少女一样一去不回,无影无踪。
  肖爱红被顾帆远夫妇的煤气中毒事件困扰着,也可以说,他被妻子胡青云的日记本上叙述的事情困扰着,那应该都是同一件事情。肖爱红在又一个黑夜来临之前,他在书房里找那把手术刀。他记不起来自己把手术刀放在哪儿了。他应该没有把那把手术刀拿到别的地方去过的,他一直把手术刀放在书桌上的。
  他找不到那把手术刀,心里空落落的。
  他是不是对胡青云的日记本所叙述的事情注意力太集中了,以至于忘记了那把手术刀放哪里去了。
  如果找不到,肖爱红还是要去找那个当外科医生的朋友,让他一次性的多给自己几把手术刀,免得遗失后又去找他要,这样够烦人的,尽管那个外科医生不会说什么。但他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他从书房下了楼,来到了厨房里。
  他在厨房里找那把手术刀,结果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
  他不可能把手术刀放在厨房里的呀,这段时间没有解剖兔子,没有,真的没有解剖兔子,最近的一次解剖兔子还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他记得自己在那次解剖兔子之后,他把手术刀上的血迹洗干净了放回书房里的书桌上的了。
  肖爱红有个癖好,他喜欢解剖兔子。
  隔一段时间,他会去农贸市场买一只活的免子回来。
  他把免子的四脚用铁钉钉在砧板上,然后活活地用手术刀剥下兔子的皮。他觉得这样异常的刺激,特别是手术刀的刀片切入兔子皮的那一刹那间,他会激动万分,刀片剥开兔子皮的声音细微而又清脆,还有一种肉感,还有兔子的挣扎,抽搐。。。。。。一切都是那么的刺激。。。。。。那种刺激往往可以给他带来灵感,创作的灵感。
  他最近真的没有解剖过免子。
  他那把手术刀究竟到哪里去了。他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他的记忆力是也是在衰退了。 、
  记忆力的衰退是衰老的表现。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还富有弹性的皮肤,他告诉自己:“你还年富力强。”
  就在这时,肖爱红听到了电话的声音。
  他赶紧从厨房里走到客厅里,接了一个电话,他在接电话时,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斯蒂芬、金的巨幅照片上,斯蒂芬.金手上捧着的那个眼镜蛇蛇头让他的心莫名奇妙地抖了一下。恐怖的根源是什么,他边接电话。心里边出现了这个问题。
  电话是丁大伟打来的。
  丁大伟让他到老地方去喝酒,现在就去,丁大伟说他烦透了心,想找个人喝酒说说话,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肖爱红。
  肖爱红放下电话,沉默了一会。
  他是不是在决定去不去,抑或还在想着那把不知遗失在何处的手术刀,或者是关于恐怖的那个问题?
  都不是,他只是觉得自己要沉默一会,什么都不想地沉默一会,这样有利于健康,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这应该是一种放松。人如果都能有效地放松自己,那么恐惧从何而来?
  肖爱红微笑了一下。
  约摸沉默了5分钟,肖爱红才站起来。
  他去卧室里换衣服。
  他换上了一件白衬衣,穿上了一条卡叽布的西裤。裤子是米黄色的,他喜欢穿米黄色的裤子。他走到门口,想起来那条红色的领带,他还是系上了那条红色的领带,然后在镜子上照了照。自己抿着嘴对自己微微一笑之后,才离开了家。在家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上了车,对司机说了些什么,司机就开动了车。
  出租车路过王记馄饨店时,他看到王胡子站在店门口看着他。还朝他友好地招了一下手,他不知道王胡子招那第下手是什么意思。王胡子馄饨店看来装修得很快的,没几天就可以重新开业的。看来王胡子还是有钱,这世界上有钱什么事情都好办。
  出租车朝他经常和丁大伟一起喝酒的小酒馆驶去。
  这时天已经黑了,街灯开始执行它在夜晚发光的任务。
  晴了一天的天空有乌云从四面八方漫上来了。
  我看着瞎子站起来,我呆了
  丁大伟已经在那里等着肖爱红了。
  他还是坐在他们经常坐的那个老位置上。丁大伟已经要了酒,先一个人就着花生米喝上了。
  肖爱红坐下来后就问他:“丁兄,今天你怎么啦?在电话里火急火燎的让我来,我还没到你就一个人先喝上了。”
  丁大伟叹了一口气,端起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下去。
  丁大伟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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