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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列车没有终点-第5章

小说: 这列车没有终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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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忻楠上下看弟弟,脱口问,“你没事吧?” 



  忻柏表情有点古怪,摸着头,“没事。” 



  “林小年呢?” 



  “呃……送病房了。” 



  “啊?”忻楠愣了。 



  忻柏有点不好意思,“他就……有点儿脑震荡,要观察一晚上。” 



  “你不是说他流了好多血吗?” 



  “那个……那……不是他的血……我当时脑子一团糟……我……”,高高壮壮的忻柏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自己哥哥。 



  忻楠深呼吸,半天,放松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忻柏想去学校打球,在学校拐角看见林小年,小年正在追一只跑到路中间的猫,没有看见疾驶过来的车,好像也没有听见忻柏的狂叫,一转身,跟那辆车撞了个面对面,整个人摔出去好几步。 



  等忻柏冲过去时,一看见他浑身的血,脑子嗡一声就糊涂了。 



  “所以说,猫死了,血是那只猫的?” 



  “嗯”,忻柏点头,“后来医生说他身上没什么事,我也有点发蒙,才想起来。” 



  “那他现在人怎么样了?” 



  “还没醒呢,说大概到晚上才能醒过来。” 



  “嗯,没事就好。” 



  “哥,对不起。” 



  “没事,”忻楠揉了揉脸,父母死于车祸,忻柏当时在场,他会变惊弓之鸟也情有可原,“我去给师兄打电话,否则他一定会赶过来。” 



  “嗯。” 



  “打完电话我先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晚上带饭给你,今天晚上大概要陪床。……联系不到他家人么?他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 



  “就是啊,他什么都没带,我打电话到学校里去,老师还在放假,查不到联系方法。” 



  忻楠想了想,也无法可施,只得先走了。 



  晚上他带饭给忻柏,小年仍然没有醒过来。本来想让忻柏回去,但忻柏坚持要留下陪床,忻楠想了想,说好,“那我明天早晨再给你带早饭吧。” 



  “要皮蛋粥和馒头片。” 



  “馒头片煎过再带会糠掉。” 



  “那……蛋饼行吗?” 



  “行。” 



  “别忘了那个……” 



  “知道知道,番茄酱。” 



  “……哥,你今天脾气真好。” 



  “……”忻柏不懂,忻楠心里很清楚,每次忻柏想到父母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害怕,他总是变的缠人,爱撒娇。这种时候,无论他想要什么,忻楠通常千依百顺。不管他是小小的九岁孩子,还是高高大大的十四岁少年。 



  忻柏已经很懂事,许多父母健在,年纪同忻柏差不多的孩子,都还是任性吵闹的小鬼头。……林小年也例外,不过那孩子又太过内向了,忻楠走出医院的时候,还在想,林小年的家人,今晚一定要急死了…… 







第四章 







  第二天忻楠到医院时很早,忻柏趴在旁边睡得呼呼的。忻楠打算绕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桌上,走近了才发现小年已经醒了。 



  他侧脸朝着窗户,眼睛睁得很大,安安静静地躺着出神,晨光像水一样洇染过来,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忻楠在那个刹那觉得林小年象一小块落在水里的石青颜料,慢慢融化开来,几乎快要融尽,浅淡无痕。 



  他顿一下脚步,随即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把手上的保温桶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笑着问:“你醒了?感觉好点吗?”视线被遮住,小年有片刻的茫然,抬起眼来,忻楠看到他眼里露出一种迷惘的眼神,淡白的唇微微张开,却没有说出话来。忻楠坐到椅子上,微笑着看他,接着说:“昨天晚上我怕你爸妈会担心,所以到你家去了一趟,不过你家没人。”小年迟钝地望着他,忻楠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心里不由狐疑起来,莫非是脑震荡的反应还没有过去?这时他听到小年轻声说,“他们回家晚。”忻楠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不过我刚才又去过了,还是没有人。——你要不要告诉我电话,我来打给他们?免得他们担心。”他决定不告诉小年,昨天他在他家楼下等到半夜一点多。小年转过头去,默默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忻楠讶异。 



  小年忽然转头看他,笑一下,“没人会担心的,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出车祸、受伤也不要紧吗?还是说没人担心也没关系?忻楠沉默了一会儿,小年苍白的微笑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这时候忻柏听到声音,醒过来,边打呵欠边揉眼睛,“哥你来啦?我好饿。——咦?小年你什么时候醒的?我都不知道。”忻楠好笑地看他,“你一睡着就像猪一样,卖了你都不知道。”“哪会!”忻柏意思意思地瞪他一眼,无所谓地笑,凑过来靠在哥哥身边坐下,肩膀挤着肩膀,忻楠顶他一下,“坐下干什么?去嗽口!臭哄哄的,小猪!”忻柏报复般用力搂住他肩,整个人贴上去,打算跟忻楠来个脸贴脸,“来来来,要臭一起臭。”忻楠也不推开他,只是笑着拼命把脸往另一边转,夸张地摆出一副屏住呼吸的样儿,忻柏闹两下,笑着站起来出去了。 



  忻楠把视线转回小年脸上,怔一怔,觉得心被那孩子的眼神轻轻拨动了一下。那双总是像在做白日梦般没有神采而略显暗淡的眼睛,这个时候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浓重的羡慕。他心里细细思量,一个人的性格总是跟环境密不可分的,那种阴郁,可能只是因为青春期的多愁善感,但是无论如何忻楠相信,小年的生活环境恐怕并不是非常令人愉快。 



  “头还疼吗?起来坐一下试试,看能不能吃点粥吧?”问句,语气却很肯定,忻楠走近床边。 



  他背向着窗户,晨曦在他身后,看起来像是给他镶了一层金边,高大如神祗,武断的声音里透着温柔,就好像自己是什么脆弱易碎的东西,必须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俯下身,眼睛看着自己,小年突然有些不安,他好象很仔细很专心地在看着自己。小年觉得自己被从长时间藏身的黑暗里突然拉到了明晃晃的阳光下,温暖,但也不安、手足无措,希望被人关注与真的被人关注的感觉是如此不同,——他有点害怕了。 



  忻楠慢慢扶小年坐起来,那孩子很顺从,低垂着眼,坐好后,试着晃了晃脑袋,忻楠看到他皱起眉,紧紧抿了抿唇。 



  “还很疼?” 



  “……有一点点。” 



  “恶心吗?” 



  小年感觉了一下,摇摇头。 



  “那应该还好,起来吃点东西,再躺一会儿,没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忻楠打开桌边的保温桶,这时他敏感地察觉小年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转头看。小年也正抬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似乎有些不安,过一会儿,才嗫嚅着,“……我……还没刷牙。” 



  忻楠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据很多人说,他的笑容颇具感染力与安抚性,既然是优点,就要善加利用。从袋子里取出一次性杯子,倒了温水递给小年,再把痰盂拎过来放在床边,忻楠点点下巴,“喏,嗽口。” 



  小年的心绪看起来果然安定了些,乖乖嗽了口。等他捧起小碗粥的时候,忻柏也回来了,头发水淋淋,看起来饿疯了,抓起蛋饼就咬,一口下去,才想起什么来,又拿起旁边的番茄沙司往蛋饼上使劲倒,再一口咬下去,鲜红的酱汁从嘴角挤了出来。 



  忻楠皱着眉瞪他,伸长手用一张纸巾去给他擦一下,嫌弃地直摇头,“怎么吃得跟猪一样?”忻柏啊呜又是一口,挑起半边眉毛来,笑嘻嘻。 



  小年看着他们,一勺粥舀起来却半天也没送进嘴里。 



  忻楠转头,“快吃啊!” 



  小年忽然没了胃口,放下勺子,呆呆看着碗,粥其实很好吃,香滑可口。 



  “怎么了?”忻楠看了他一会儿,问。 



  “……我有点……恶心,吃不进去。”小年觉得不舒服,心里有些难过,头也很难过,里面一搅一搅的痛,外面火辣辣的痛,痛的他有点想吐。 



  忻柏凑过来看,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年后脑勺上按一下,小年“咝“的抽一口凉气,忻柏已经叫起来,“咦,好大一个包!——哎哟!干嘛踹我?”忻楠凶狠地挖了他一眼,转头对小年说:“吃不进去就先不吃,再躺一会儿,”说着扶他躺下。 



  忻柏有点哀怨地揉腿,嘀嘀咕咕缩在一边吃东西。 



  忻楠用手托着小年后颈,把他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轻声安慰他,“医生说这两天是会有头疼和恶心的症状,养一养就好了,”他低下头,目光清澈带笑,对上小年的视线,“你再睡一会儿好了,没事的。” 



  小年迷迷糊糊地想着,要是他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忻柏那么高那么壮,一点都不像需要哥哥来疼爱保护的那种人,要是他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他对自己真和气。这么想着,连疼痛和恶心好象都不太明显了,但是还是感觉疲乏,他慢慢合上眼皮,又睡着了。 



  一直到下午,等小年醒过来,忻楠才去办了手续带他出院。 



  小年坚持想自己回去,忻楠笑一笑,理也不理他,伸手叫了车,忻柏在一旁威胁地对他说,“莫讲废话!忻大侠的命令你也敢不从,是不是想被抽筋剥皮?” 



  忻楠似笑非笑看他,问,“忻柏,最近你在看什么书?” 



  忻柏噤了声。 



  小年抿着唇笑起来,忻二侠冲他作个鬼脸。 



  车到小年家楼下,他又开始别扭,低声对忻楠说,“我自己上去就行了,那个……钱可不可以过几天再还给你?” 



  忻楠摇头,“不可以。” 



  “啊?”小年抬头,有点愣怔。 



  忻楠叹着气笑起来,“真是傻不隆冬的小豆子,快上楼!”说着用手去推小年的后脑勺。那个动作几乎每次见面做一遍,忻楠已经有点习惯成自然,不过这一次他很小心地把手掌向下移了一点,不让它碰到小年头上的包。 



  忻柏满不在乎地走在前面,大声絮叨,“不差这两步,送佛还送上西天呢。不送你上去,你这笨蛋再从楼梯上掉下来还得麻烦我送你上医院,你说你怎么就反应这么迟钝呢?练球球也拿不住,走路走到去撞车……你家住几楼?” 



  走在两兄弟中间的小年还没回答,忻楠已经答,“四楼。忻柏你真够啰嗦的。” 



  原来那天晚上他真的是在等我开灯才走,小年想,可是,如果我是住在南边的房间里,我开灯他不就看不到了吗?难道要在楼下等整晚? 



  小年开了门,忻家两兄弟跟着进去,忻楠环顾一下四周,两室一厅的房间,家具不太多,陈旧又不太常用的感觉,很明显没有人在家,冷清的味道里还夹着灰尘味。这房间给人的感觉并不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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