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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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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的时空跋涉者。她在四度空间里跋涉着。
  “在想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问他。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生命真是奇妙,迪在心里感叹着。这是显而易见的,但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正握着他的手。而他正小心地拨着号码,他振作眼神注视着另一只手上的匣子,好像他不习惯于一周购物一次似的。她只能去想未来的时间,这是她不想去面对的。尽管我们能够战胜爱因斯坦,我们也永不能逃脱时间。我们能够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时间漫步。但当我们到达那时,我们还是在用相同的凡人的步伐朝前行进。
  她喜欢继续以这种姿态深思下去,但他拨完了号码。他们————就在那,在时间与时间之间有无形的间隔。我们真的在某些地点是不同的吗?她发觉自己又在漫无目的逻想了。
  那些思想在她杂乱无章的脑海里缠绕着。
  她使劲攥紧拳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他又误解了,就像以前一样,他挤了过来,好像他们真正地恋爱了或是其他的什么。他领着她穿行在人群之中,人群拥满了亮着街灯的街道。
  “我们在哪?”她问了他三遍,第三遍他才听到了。这里的人们像风一样在沙漠上抖动着。上帝!她心里呐喊着,我们在哪。
  “这个地方,我知道。”这就是他的全部回答。他仰望着夜空。打一眼看去,好像有些阴天,然后,她就看到了星光,星辰,最后是整个宇宙。沙漠上空有这么多星星,简直像是整个宇宙挂在上方。迪惊奇不已。仍旧还有一些事情能使她惊奇。
  “这是一颗小行星。”弗里士说。她站着不动,不愿再走进人群里。“我们在一颗小行星上。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吗?”
  回到6750年,他们从来不曾告诉过她这些。“没有!”她叹了一声。紧接着,她想我这是在未来里吗?或许我在6770年以后的时间里了,或许,他们说的只是谎言;或许,我……
  她多么希望她已经看到他拔了什么号码。他接着说:“2345年,”她知道,“时间只存在了五年,或许你忘了,”他继续说。“我是说,像这样的五年。在2348年,时间被一个乘太空火箭自杀的人撞了一个洞。他们这么告诉我的。”
  迪打了个寒颤;星空下很冷。挂着的天空仿佛不存在了或许根本就不存在。迪只是想着真空,这使得她的胸部发紧,并且手也变得僵硬起来。她想,我们对此变得太严肃了,太认真了。她努力要挤出一丝笑意,但没有成功。她奇怪谁是(曾是,将会是)自杀的人呢?她想她知道。又是灾星。
  对于时空跋涉者来说,他们处于(过去,现在,将来)哪一个时空里,才能够保护他们的未来呢?
  或许,她的任务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当然,如果一个像“永远”这样的词在1998年与6770年间这段时间里有意义的话。6750年,在山下他们的隐匿处,事情就已经变得有些令人不安了。在她来这的路上,她曾看到街道上的人们的时间正在压缩,他们由6770年的屏障上反射回来。他们已经活过那一年。他们挤压着,匆促地走着,正在倒退着生活。天哪,她再也忍受不了想下去了。没有人要去建立理论。但他们要她拿到“时间机器”。
  “根源,”他们说—一因为,你瞧,当你的时间压缩,你的头颅也随之压缩——时间全在你的脑袋里—一而且你就开始刺痛,你就开始流血——“你必须要拿到手。这些匣子只是匣子。我们要”时间机器‘,我们要你捣毁机器。“
  她当然也被他们弄糊涂了——他们总是告诫她不要去想“会发生什么?”但她想知道。
  一时间,他们看起来像是拿不准,也或许不是。“机器会把我们的时间还回来,”他们讲。“会停止这种旅行,这种跋涉;会使时间继续向前;它会让我们又正确地生活下去;它会除去1998年和6770年,会还回早些的年代,而且未来也会回到最近的未来。”
  她点着头,努力试着不去想它。
  “我们知道谁发明创造了它,”他们说。
  灾星。
  “你在发抖。”
  迫停止颤抖。他们朝一个悬崖顶上的咖啡馆移过去。他们在窗前坐下,朝下看。现在是午夜,悬崖深幽,崖底雾霭沉沉。
  “我想那是硫黄,”他说。“我也可能弄错了。我怎知晓硫磺是什么东西?”
  “他们有茶吗?”迪想知道。
  “我想有。你看起来像害怕似的。”
  是的,她感到害怕。她勉强笑了笑,没有去想掩饰什么。
  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告诉她,她正在穿透伪装,她不想辩解。她想告诉弗里士,她寻找了他那么久。她跋涉了那么多的时空。
  跋涉,跋涉,为了那些扭曲的面孔。“你没有一些朋友吗?”这就是她说的话。或许先要用好话逐步赢得他的好感。我一样要杀他,她啜着茶想。
  弗里士耸着肩。接着他把咖啡杯放下来,咖啡溅到茶托上,他说:“呃……现在或许没有。我过去有过的。”他又加了一句,说完之后他意识到“过去”在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文化背景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只有干笑起来。
  “你不在乎吗?为什么不?”
  “为什么我要在乎?为什么我要有些朋友?”
  “什么?”
  “为什么……”
  一颗慧星划过夜空,比太阳还要明亮。太阳只是一颗星星,完全不像一颗彗星。
  “我喜欢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他耸肩。
  “你邀请了我。”
  他又笑起来。
  “我想寻到根源。”她说。
  “我已经跋涉了很长一段路。”她说,用一只手枪在桌子下顶住他的胸口。“我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即使利用这些匣子,也需要花费时间。我们花费的时间越多,我们于6770年失去的时间越多。你快告诉我‘时间起动器’在哪里,我要捣毁它。这样我们就彼此解脱了,每个人都会得到解脱。再没有人被扭曲变形了。”毕竟,那是灾星。“不正常,你所做的是不合乎自然规律的。”
  弗里士看起来非常惊诧。继而他的脸上仿佛卸下了一个面具,他看起来情绪低落,一副听天由命又懊悔的样子。迪看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迪,”他说道。
  茶杯在背后发出了当声。她在桌下挥动着手枪,尽管他看不到。过了一会,他接着说:“这就是你要说的吗?”
  他喝了一些咖啡。她感到奇怪,他是真没看到手枪吗?她感到手上握着的枪有些滑稽可笑。“迪,”他又叫着她的名字,好像她的名字意味着什么。
  “我的名字是苏克安,”苏克安说。
  “我猜想他们没有告诉你。”
  “什么?”
  “他们没有告诉过你关于其他人。”
  “其他人?”
  “其他的那些像你一样想逮到我的人。你不是第一个,迪,或苏克安,或其他名字。他们也曾花费了很长很长时间,你凭什么认为我生活在沙漠里。为什么我没有一些朋友?我的最后一位朋友,”他喝着咖啡,“也是第一位。她告诉他们是我发明了机器,而且她想告诉他们机器在哪。然后她要杀了我。”他喝着咖啡。“你是这么打算的吧?”
  苏克安挥舞着手枪。弗里士看起来满不在乎。6770年的那些扭曲变形的面孔离她很遥远,正在隐退。他的脸上写着背叛,或是掺杂着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
  “很好!”
  “很好?什么?”
  或许纯粹是偶然,或许不是。他流了大量的血。我必须要杀死“某个人”,她这样为自己开脱。这不是我干的。鲜血朝前喷溅出来,不管怎样,这不是她所期望的。血喷洒到桌子上,地板上,流到她的面前。血甚至迸溅到她扣动扳机的手指上。这曾是他亲吻过的地方,那么温柔。他们说当你杀人的时候,你学到了一些东西。苏克安,或迪,或一个人放下了枪,拉过椅子,快速地坐了下来。他的身体在摇摇欲坠之后,跌落下来,重重地砸在窗玻璃上,破窗而出。她想了一会儿,他跌落到悬崖下的硫磺中,或是什么中去了。但是,她想,玻璃破碎的喀喇声是钢枪跌落在地的声响。弗里士的眼睛没有睁开,当她飘向门口的时候,她想,或许他的眼睛跟随着她。他预知要发生的事。她不知他是否凭着一种奇特的心灵感应术而预测到自己的死亡。或许只是偶然,也许不是。午夜的咖啡馆里,人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言不发,从容不迫地走到街上。站定之后,她意识到她忘记拿走他的匣子。
  她回过头来看,只见人像苍蝇一样汇集在咖啡馆里。朝前看一看,只见一些迷路的人在前方的路上奔跑,奔跑,奔跑,直至精疲力竭。
  我能把灾星撇在脑后,她想,而成为一个真正的时空跋涉者。
  捡起另一个匣子容易得可笑。她漫无目标地用手敲打着偷来的匣子。她没有明确的目标,因为她实际上在寻找某个人,某个地方,她也在逃跑。她在许多咖啡店的窗前坐过,全身发抖地看着窗外的街道。大多时候是晚上的街道,因为她有一种想法,觉得那边有她的家。在时空的交换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枪上留下了指纹,是否在尸体上,在房间里,在任何地方留下蛛丝马迹。看来解决这次谋杀的惟一办法就是她自己去死。
  在谋杀之后,她总是这样。
  我毁坏了他们的身体,她想。并且我也毁了我自己,但是我不能像他们一样解脱。她继续想着,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天开始下雨了。我不知道我已经杀了多少人。因为灾星。
  通过永无止境的搜寻追逐,我到达这里。于是又有一个死掉了,一个到目前为止最亲爱的。但我仍得不到我需要知道的东西;我仍不知道,根源在哪里。
  一个女招待员过来,想知道她是否能帮助她。苏克安向她询问关于机器的事。女招待员笑着耸着肩,又给她一杯茶。
  苏克安笑了,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她站在雨中,一直到她在谋杀之后所具有的那些感觉被雨水浇灭了。她全身湿透了。
  但这让她不再去想沙漠了。
  “你要回去!”他们这么告诉她,当她最后被他们中的一个带到他们面前时。这是一个一个阴暗的,上面滴着水的地下室,地板吱吱哑哑地响着,上面有裂缝。她被一盏明亮的灯晃得睁不开眼睛。滴在灯泡上的水发着咝咝的声音。
  “回到哪?”
  “回到沙漠,他的房间里。”他们看起来像这个地下室一样幽暗模糊。她真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工作。她不是在为这些人卖命的。她是为生活在6750年的人们卖命的,这些人本应该生活在6790年。他们正在倒退着生活,他们绝望地紧抱着缩小的头颅,嘴角淌着血。在这地下室的角落里也有污黑的斑渍,这也可能是血。
  “为什么?”她问。她的声音听起来慌乱又悲哀。她的椅子前方的地上有一个水坑。实际上,当她站在雨中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她。“我不能回去。警察监视控制了那里。警察……”
  “忘了它!”他们命令她。“忘记警察!天哪,想一想。警察不会知道你和他是哪一个时间的人。警察会回到——”他们互相看着,期待着一个日期。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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