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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魅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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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个追问,还完好地停滞在我心里。他总以为我是个柔软而心思简单的女子,是的,很多人都这样以为,但是,他们都忘记了我是个靠码悬疑小说谋生的女子,没有慎密冷静的心思,哪能编得出险象丛生、环环相扣的小说?
  我拖着长长的睡衣,离开了卧室。
  在那扇一直锁着的门前,我站了一会,门把手冷得很荒凉,我犹疑着,伏上去听了一会,只听到了沉默的寂静。
  一年了,我对它的好奇,有增无减,我所谓平静,所谓若无其事,不过是理智成功地镇压了蠢蠢欲动的好奇而已。因为,有人说,真相是会杀人的。
  即使这份真相不足以杀人,想必也是伤心,对丁朝阳对我,皆是如此。在这世上,不会有美好被刻意掩藏。
  这扇紧闭而沉默的门,令我,在午夜里,心意沉沉。
  突然,肩上一沉,我惊了一下,低低的一声尖叫刚出口,就被人捂住了。然后,客厅的灯就亮了,是丁朝阳。
  他看我,有些内疚地说:“你一直很好奇,是么?”
  我不想否认,便点了点头,他松开手,弯腰,抱起我回床上:“其实,我知道你好奇。”
  我看着他,等下文,顺手打开了一盏壁灯,我想看清他的表情,向我陈述这间紧锁了良久的房子的表情。
  “是她穿过的衣服以及用过的东西,我怕你看了会心里不舒服,索性全锁在那房间里了。”
  “你为什么没扔?”我咄咄逼了他的眼。
  他讷讷无语,长长地唤了声小豌豆,我的小豌豆,我要怎么才能说清楚?我要怎么说才能不使你不高兴?
  “别说了,我懂。”我捂上他的嘴,是的,还需要说么?妻子失踪多年,丈夫痴情不改,保留了她用过穿过的一切,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那时,他会打开这扇门,让历历的旧物,替他言说一腔不变的真情。
  我低着头,泪水慢慢滑下来,他伸手来抱,我躲了,他说:“明天,我就把这间房收拾出来。”
  他的声音那么轻,就像一个贫穷的祖母在用永远不会出现的糖果哄小孩子不哭。在爱情上,所有逼出来的表白和姿态,都是徒劳,我玩不惯这样掩耳盗铃的游戏,所以,我只是默默地流泪,然后说算了,没什么的。
  他舒了口气,在心底里。我听见了,我忽然感觉孤单,恍如置身无边荒原。
  保险公司对我们这批新上岗的保险代理员进行了半个月的岗前培训,所谓培训不过就是灌输一套与陌生人搭讪以及让陌生人付出信任的技巧,所谓保险代理员,也就民间鄙夷的保险业务员,靠两片嘴唇和勤劳的双腿以及镇压个人尊严换取业绩,以业绩谋生存。
  半个月后,我成了一名合格的持证保险代理员,站在公寓楼下,一层层的窗子数上去,微微地,就笑了,我的计划,已迈出了小小的一步,以保险代理员的身份拜访公寓里的每一户业主,从中,找到我想要找的那张面孔。
  保险代理员不需要坐班,正合我意。
  上岗第一天,我没去开发客户,而是,去找了一位锁匠,他正在萧瑟的秋风中欢天喜地地剥一只刚出炉的烤地瓜,他沿着我的脚向上望来:“小姐,你开什么锁?”
  我说门锁。
  他看了看地瓜又看看我:“急吗?”
  “不急。”是的,我没必要着急,丁朝阳从不中途回家,也就是说,我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对付那把锁。
  他三口两吃吃完地瓜,抹了一把嘴,拎起一个工具箱说走吧。
  街边的菊花开得绚烂,秋风里,有股醉人的菊花香,想着即将被打开的那扇门,我满心兴奋。
  锁匠像一把沉默的锁,跟在我的身后,脚步很轻,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到我脚边,我往一边闪了闪,据说,被人踩了影子是不吉利的。
  进公寓后,锁匠被保安拦住了,问他来做什么,锁匠看我,我看了保安一眼,说:“我家水管坏了,我请的工人。”
  保安好像是新来的,态度非常认真,他盯了我,说:“您是?”
  我说了楼层,他依旧将信将疑:“水管坏了是可以找物业维修的。”
  我用嘴角笑了一下,眼神冷峻:“我喜欢从外面请人,不可以么?”
  他哑然。
  电梯来了,我快步冲进去,按着电梯门,招呼锁匠说:“师傅,快点。”
  锁匠犹疑了一小会,还是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他谨慎地审视了我几眼,突然说:“我不是修水管的。”
  “知道,如果我说是请你来开锁的,他们会又是电话又是核实地折腾半天,你知道的,管理严格的公寓楼不允许随便从外面带锁匠上门,如果需要开锁,也要由物业找指定的、有正规营业执照的锁匠。”我不动生色,知道这番陈述必会打消他所有疑虑,并会让他与我一道,对保安同仇敌忾地保持了秘密,因为,他只是个在街边摆摊的锁匠,是没有营业执照的黑户,受尽了同行的挤对与此类不公正待遇。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找过锁匠。
  果然,我的话,让他心怀感激地沉默了。
  我正为卖弄口才得逞而得意着呢,他又道:“不过,你怎么证明我开的锁是你家的?”
  显然,他怀疑我的身份,甚至怀疑我是个温文尔雅的女贼,在利用他的技术实行入室盗窃。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警惕,而且,应当说他是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锁匠。就笑着说:“你放心,我请你开的,不是大门。”
  他没再说什么,拧着眉头看电梯显示板。
  我打开大门,回头对他说:“这下,你放心了吧?”
  他憨厚地笑了一下,好像为自己刚才多疑而不好意思。我指了指里面的那扇门:“我一个夏天没用这个房间了,今天早晨想进去找冬天的衣服,却怎么都找不到钥匙了,所以,麻烦你帮我打开,然后,再帮我配一把钥匙。”
  他爽快地说好说,手脚利落得好像在为刚才对我狭隘的猜测而赎罪。
  我一声不响地看他在那把锁上忙碌,十分钟后,在空气中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咔嗒声,我的心,就迫不及待了起来,边找钱付他边问,几时能配好钥匙。
  锁匠说下午。
  送他出门时,和他确定了下午取钥匙的时间,然后,就迫不及待关上门,又从里面加了暗锁,就朝那扇终于洞开的门扑去。
  里面的地板上,落满了细细的灰尘,阳光遍地,看样子,丁朝阳也好久没有进来过了。
  一张蒙了白色布单的大床,一张梳妆台,还有一个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大壁橱,空气里有股闲置了许久的灰尘味,随着我的走动,灰尘在阳光中轻盈起舞,我捏着鼻子,掀开了蒙在床上的布单,浅粉色的被子上窝着一件玫瑰红的绸缎睡衣,看上去,像是主人并未长久离开,不过是去厨房取杯饮料或去卫生间小解了,片刻就会回来。
  我提起睡衣,对着阳光看了一会,猜它的主人应当是位窈窕的女子,发了一会呆,又按原样放了回去,墙很空,与外面的墙一样,有不少挂照片的痕迹。
  床头柜与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只有些零碎的女人用品,我非常想知道她的样子,翻遍了所有抽屉也没找到一张照片。
  拉开壁橱的门时,一股奇异的香,扑面而来,这是一个宽敞的步入式壁橱,占地足有四五个平方,与十多个平方的房间相比,它宽敞得有些夸张,分门别类地挂着整齐的冬装和夏装,它们质地优良,做工考究,优雅而妖娆,仿佛恭候着主人随时归来。
  壁橱地板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干花香包,扑面而来的异香,就是来自它们。
  是的,丁朝阳没撒谎,这里锁着的,只是一些遗物,再无其他,我甚至都找不到任何东西去考证他们曾经的感情状态。
  我在堆满了干花的壁橱里坐下,拿起一个干花袋,用力嗅了嗅,眼泪就掉下来了,是的,我确定,丁朝阳至少每年一次更换壁橱里的干花,否则,它们不会香得这样浓郁,这足以说明,丁朝阳心里,是一直没放下她的,甚至,他是那么热烈地期待着她的归来,唯恐时光和虫子们会弄坏了她所钟爱的衣饰们而年年添置干花香包。
  他像妥善保存了对她的爱一样妥善地保管着与她有关的一切。
  忽然,在干花包的一侧,露出了一叠印满了文字的纸,我飞快擦赶泪,抽出它们。
  这一看,心就腾地被惊飞了。
  每一张纸的内容都一样,是寻人启示,惊飞我心的,是下面的照片,尽管有些模糊,但,那眉那眼,绝对熟稔。
  是的,我见过她,在午夜里,她站在昏黄的楼梯灯下,直直地望了我。
  我大大地张着嘴巴,任凭灰尘涌进嘴里,一股冰冷,沿着手指,快速蔓延全身,我几乎是大叫一声,跳起来,跑到客厅里,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用了足足半个小时,让自己恢复平静。
  是的,她还活着,并且,她回来了。
  可,为什么她没有直接回家呢?难道是无颜面对丁朝阳?我相信,丁朝阳肯定认出了她,可,为什么当他从猫眼看见她后,会惊惧到面色苍白?依着他对她的痴情期待,他应热泪盈眶才是。
  我拿着电吹风,把地板上的灰尘吹匀,将我留下的脚印,一点点抚平,而我心中的疑窦,却如旺火猛炙下的沸水。
  我曾天真地以为,打开这扇门,那些纠结了许久的困惑就会迎刃而解,事实却是,打开这扇门,更多的疑窦,扑面而来,让我措手不及地更加困惑了。
  下午,我心事重重地去锁匠处取钥匙,回公寓时,遇到了早晨的保安,他很留意地看了我两眼,转身,向里面的休息室嘀咕了两句什么,很快,那位多嘴的保安就探出头,望着我笑了一下,说:“丁太太,水管修好了么?”
  我嗯了一声,不想多说什么,我不喜欢私生活被过分关注,哪怕是以善意的姿态。
  他追出来,有些小心地说:“丁太太,尽量不要从街上叫陌生人回家,这样很危险的,以前有过先例。”
  我哦了一声,看着他,表示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他吞吞吐吐说:“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让陌生人到家里,结果,发生了人身侵害案。”
  “呵,有那么可怕么?”我感觉,他所陈述的旧事,似乎与我能牵上些关联。
  “是的,或许,丁先生曾告诉过你。”
  “是么,是哪件事?”我的心,绷紧了一下。
  “就是以前的丁太太,曾因叫外卖而遭到了人身侵犯的事……”
  “呵,他没告诉我,后来呢?”我看着他。
  “从那以后,丁太太就得了抑郁症,再然后就失踪了。”他无限惋惜,又觉得在我面前使用这个表情有些不当,就歉意地笑了笑:“其实这件事并没影响到她和丁先生的感情,只是她太脆弱了。”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爱情是自私的,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听别人说自己所爱男子对前妻是怎样的一往情深。
  整个下午,我满脑袋飞花,全是关于丁朝阳前妻的事。
  难道,她真的回来了么?
  如果是,我该怎么办才好?
  夜里,丁朝阳求欢时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就捧了我的脸问:“小豌豆,你的小脑袋又在想什么?”
  我怔怔看着他,说:“如果她回来,你怎么办?”
  一下子,他就僵了,像风干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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