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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青鸾----烈侯卫青传 (更新至第四卷第117章‘问心’) 作者:碧水莲君-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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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辞世,他虽然悲伤,却因某些原因不得不压抑,这时老母接着辞世,心中积郁的悲痛抑郁如久困的洪水,一下子找到一个口子宣泄出来,顿时汹涌百倍!
  卫府上下又是一片忙乱。
  卫少儿早已回来奔丧,此时同着隐姬一起替弟弟打点府内各种事务;而卫青因为母丧伤痛过度,卫府外面便多是由去病支撑。
  好在去病这两年来越发老成,虽然性子固执,但做事毫不含糊。只是他一直由外祖母养大,心中也早已悲伤无比,全因看见舅舅连遭丧痛,情难自禁,便抑制了自己的悲伤全心为舅舅分忧。
  此时卫氏一门之中,出了一个皇后,一个权倾天下的大将军,四个侯爷(卫青三子,和君儒的丈夫公孙贺)。而其余卫氏族人,做到各级官员的不计其数。以炎势熏天来形容竟一点也不过分。
  因此上卫老夫人的丧事竟是轰轰烈烈犹如国丧一般。
  只见长安吉祥街上,白漫漫车去车来,花簇簇人进人出。各豪门贵戚纷纷治了丰厚的奠仪亲自上祭。故而卫青也只有硬撑着随礼,方不至于失仪。
  一时间长安卫府所在吉祥街白日里犹如闹市,夜里灯火彻夜通明。
  到得祭日,帝后亲自上祭,更是前所未有的礼遇!
  故而天下已有传言,道是:“生男勿喜,生女勿悲,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
  因为卫青母丧,刘彻体恤他伤痛疲累。便久未来打搅他,心中自是挂念不已。
  这日帝后致祭时,卫家姐弟哀哀扶灵。刘彻见卫青白衣丧服,虽然如野鹤闲云一般清俊,但面容憔悴,神形沮滞,便十分痛惜。
  心上实在放他不下,晚间便悄悄沿了地道去卫府看视。
  这几日卫府上下都为丧事忙乱,再加上他早已说过不会来,因此隐阁竟是静悄悄地没有什么人在。
  他等了一回,不见有人来。想想此时是夜里,自己身穿便服,不见得有人认得,便将头上金冠解下,找了一条帻巾随便系了,悄悄地往卫府中寻卫青去。
  这卫府规模也自巨大,他从未到过隐阁以外的地方,三转两转便迷了路。象个没头的苍蝇似的,转到了卫府大门里面来了。
  但见卫府从大门到里面仪门至正厅白漫漫雪海一般,祭帐挽联在风中簌簌地响动。一排巨大的“奠”字灯笼,从门外一直点过来,照得卫府如同白昼。
  此时夜色已深,但这门前仍然人来人往喧闹无比。大门两侧的侧房里,坐着站着都是人,看样子都是等候各家主人的下人,却大半穿着亲兵服色。
  而侧房外面人客下马之处,马鞭子一排排地黑压压金彤彤地挂着。
  那刘彻满心里都是卫青,此时也不及细看,只忙着找寻。
  他倒也聪明,看见穿着卫府服饰的人往里走便跟在后面,那些卫府中人以为他是客,客人以为他是卫府的亲戚,又是夜里,脸貌不清。虽然卫府客人中有不少身份尊贵见过驾的,但是匆忙急促中谁都没有想到一国之君在这里乱窜瞎摸。
  好不容易在人多的地方,看见灵堂,刘彻心中一喜便要找过去。不料却看见里面乱哄哄出来一群人,看服饰竟全是军中大员,便闪在一边,偷偷看去。
  原来是李息,张次公等侯爵来拜,这些人在军中,皆是和卫青有过命的交情,非寻常人可比,故而滞留至此时。如今方告辞出来。因卫青连日疲累,便强留他在里面歇息,只让霍去病送至大门外。
  这里霍去病去送众人,而刘彻早乘其余人等一个不见,进了内厅。
  卫青正呆坐于灵堂侧面一所小小耳房中。
  因了来拜祭的人客众多,故而收拾出这个地方来,便于他疲累时躺躺。这里离灵堂既近,起坐十分方便。
  卫青果然十分累了,早已告知余人不要来打搅,想静心歇歇。然而这几日来尽管头晕神倦,却仍是双目炯炯,无论如何睡不着。一合眼,便看见母亲慈爱的面容和妻子念念不舍的样子,心中便一阵伤感潮热。
  于是便昏昏沉沉斜倚在榻上似睡非睡。
  朦胧中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踢踢哒哒”走得两步又停一下,似乎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渐渐地近了。
  卫青微微皱了眉头,出声问道:“谁在外面?”
  他一出声,外面那人便十分高兴地道:“原来在这里!”声音十分熟悉,只是出声之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里的。
  卫青大惊,连忙起身打开门,果然,明亮的月光下,站在面前满面笑容双目明亮如朗星的不是皇帝刘彻却是谁?
  卫府正房里隐阁有好一段距离,卫青知隐姬在后面带着三个孩子,无暇□,那么是谁带他来的呢?连忙将刘彻迎入,只向后张望看是谁这样大胆,领皇帝来此。
  “仲卿别看了。是朕自己来的,没别人了。”知道他在做什么的刘彻,嘻嘻笑道。
  “什么?”卫青更是惊讶。
  “呵呵,朕来的时候隐阁什么人都没有,朕自己便溜过来了。还迷路了呢,差点出了府,后来看见去病送李息他们几个出去,我便从他们后面走过来了。”
  卫青大惊,忙问道:“陛下深夜来此,有什么事么?”
  那刘彻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微怪他为何如此迟钝。但念及他多日疲累,便也不计较,只说道:“没事,想着这几日你不知怎么样了,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卫青一窒,无奈之感涌上心来:皇帝跑出隐阁之外,实在是非常冒险。一个不留神被人看见,便是百口也说不清了。只是见他满面得意,兴冲冲地,不好责备他。连忙让他坐下,关上门。
  他本来害怕别人看见,想着关上门,熄了灯。不料这里刘彻却借着灯架上的火头,将案上的灯反倒点亮了,待卫青关门回来,便拿着灯盏细细照看他。
  卫青微微一怔,问道:“陛下做什么?”
  “看看仲卿,适才黑黦黦地没看清楚。”那刘彻果然用灯仔仔细细照着,认真看看便说:“看来这几日可真清减了!”
  卫青苦笑道:“这是夜里,灯影里陛下看不清,臣没事的!”
  那刘彻一笑,放下灯盏,忽然坐了靠过来,伸手抱住他的腰肢,卫青一愣,便听他道:“果然是清减了。”
  卫青意欲挣脱,他却道:“别动,你这几日累了,好好歇歇!”便将他揽在怀内,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朕这样抱着你,你好好睡一觉罢。看你,眼圈都黑了!”
  卫青挣得两下,他却抱得极紧,要待真的挣脱出来,又恐伤了他的心。无奈之下只得任他去。
  “睡罢!“刘彻双手环抱着他,犹如抱着自己心爱的幼童,在他耳边轻声说。
  卫青只得闭上眼睛。
  但如何能睡得着,本来就心绪不宁,如今刘彻跑来,又多了一层担心:既担心他的安全,又担心他被人看见。
  忽然想到母亲灵位在侧,若是知道自己和皇帝姐夫纠缠不休,不知该如何震骇伤心。由母亲又想到秦织,可怜她做了自己一世的妻子,却尽是在空房中无怨无悔地等着自己……
  猛然间热血上涌,忽地推开刘彻猛地坐起。
  那刘彻猝不及防,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了?”
  卫青茫然看时,黯淡灯影里,刘彻俊美的脸上全是疑窦,带着点委屈。
  忽然心中又是一软,这一国至尊连夜跑来,都是为了挂念自己。自己和他之间,虽然是孽缘,然他也是痴心一片……
  卫青思前想后,心中五味杂陈,便觉得有一股酸酸热热的东西只要往喉头涌来。而刘彻被他忽然挣开,心中一怔,才要开口却见他面色有异,不由得大急:
  “怎么了,不舒服么?”
  卫青只是缓缓摇头,心中又是疼痛又是酸涩,还带着羞耻和惭愧!
  而刘彻只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眼神凄苦,便忙道:“若是不舒服,朕叫人去找太医!”说着便急忙要起身。卫青却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也不答言,也不放手,只颓然将头埋进他衣袖里。
  刘彻楞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回身轻轻揽住他,疼惜道:“仲卿……”只觉得手臂衣袖处一片热热的濡湿晕了开去。
  顿得一顿,刘彻将拉住自己的衣袖的人坚定地搂进怀里,不顾他的挣扎使劲搂住,在他耳边喃喃地:“仲卿,你心里头,想得太多了……你要放宽心……”
  怀中那人什么也没有回答,只一向挺直的腰渐渐放软,而双肩也终于微微抽动,……

  大礼

  秋风卷着秋雨,一阵阵地漫过来。
  园子里的各色的菊花和耐冷的藤蔓在风雨中簌簌地响,上面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雨雾,因为风的吹动而四处飘散。
  大将军卫青站在廊下,怔怔地看着檐下的滴水,一动不动。雨虽然不大,但是下得久了,那檐下的水“嘀嗒”“嘀嗒”地滴得已经很快。
  卫青只穿了白色素绸的外袍,里面的深衣也是白色的。因为还在母丧之中,故而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装饰。就连发上的金冠也换成了银的,一身白素,烟雨蒙蒙之间,隐然有出尘之意。
  隐姬抱着些衣物,远远地从后面过来,看着这俊美修长的背影,不由得站住了呆呆的发愣。
  “隐娘在做什么?”
  耳边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霍去病。
  她轻轻拍着胸口,小声道:“少爷吓了我一跳呢!”
  去病微笑着:“你发什么怔呢?”
  隐娘抬抬手示意了手上的衣物,小声道:“天下雨呢,有点冷。我找了这件外氅来,想给侯爷送去。”
  霍去病看时,果然,她手上挽着一件青锻白里绣白鹤流云的外氅。便问道:“舅舅要出去么?”
  隐姬点点头:“宫里召见得急……”
  霍去病皱皱眉头,心中全然是对皇帝的不满:舅舅本来在热丧之中,本应在家守丧,但自从外祖母丧事完毕之后,宫中朝里就不断地召。若是平常也罢了,可是舅舅这一段时间意气消沉,脸色也不大好。陛下也太……
  他没有敢想下去。
  便对隐娘说:“交给我吧,我也要进宫去的。”
  果然隐娘一看,霍去病早已穿好外出的衣服。他素来偏爱黑色,故而身上除深衣外全是黑色的,只用银丝在领口和袖口之处掐了万字回纹。束身细腰,修臂宽肩,竟是十二分人物!
  隐娘点点头,便将衣物交给他,指指卫青,便独自悄悄地去了。
  这里霍去病接过衣物便向卫青走去。
  那卫青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廊下雨滴竟是没听见他从后面走来。他的背影修长,几个月在家守丧,似乎清减了些,因此显得特别的高挑俊逸。
  卫青浑然不觉有人靠近,待去病轻轻地将外氅给他披上,才猛然惊觉。
  “去病,怎么是你?”
  “隐娘送来的。”去病说,“舅舅,您要进宫么?”
  “嗯!”卫青叹了一口气,“匈奴刚刚犯了代郡,杀了太尉朱英。陛下想再度用兵!”
  “可是外祖母刚去了,我们……”
  卫青用眼色止住去病的话语,温言道:“国事之前,岂有家事!”
  去病知机地住嘴了。
  “你也要出去?”卫青此时才看见去病身上外出的衣物,便问道。
  “今日该我当值!”去病闷闷地。把个活蹦乱跳的他拴在刘彻身边,肯定是难受的事情。
  见他样子,卫青不由得一笑,想起当年自己当这个什么侍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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