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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太阳-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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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十三年之久。   
    毛泽东时代的人都象被打了兴奋剂,从毛主席那里摄取到超自然、超世界甚至超宇宙的能量。那个时代的人胃内空乏而心内充实,物质贫穷而精神富有。那个时期的民风已是共产主义的民风,那个时代人们的精神境界已提前进入了共产主义,他们有幸提前感受了一回共产主义的高尚氛围。   
    那时全国已出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喜人气象。强大的政治声势使人们根本没机会沾染恶习,人们也根本不起贼心,思想纯洁得象蒸馏水。那时的人们极重视羞耻,即使犯点儿错,敲着锣串乡自陈己过,比罚他二百钱还狠,保准不犯下次了。当官的抱着国家的钱回家,让老婆帮着点清后又如数抱回单位,老百姓领用公物也不会借机“家”拿大。   
    那时没有人监督谁,谁也不监督谁,谁也根本不需要谁监督,其原因就是人们爱党爱国的心思大于爱己爱家的心思。为公舍己舍家的故事当时多不胜举,人们就是有那么一股子革命加拼命、无往而不胜的干劲。冬天里干活跳到冰水里也不怕得关节炎,女人们干冒汗了看谁敢带头打精子包①。户家的一铜一铁都交出来支援国家大炼钢铁了。总之,身是国家的,物是国家的,党叫干啥就干啥。纵向说,中国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没有调教出这样理想式的老百姓;横向说,全世界也没有出现过如此与领袖齐心的老百姓。那只有是在毛主席的领导下才创造出这样的奇迹和神话。神话变为现实的例子不多啊。一个人的血脉连通了全国甚至全世界人民的血脉,一人挥手,天下狂呼,没有临之而不胆寒的敌人,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毛泽东时代的人最能吃苦,并能苦中作乐,都有饱满高昂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这真应了那句话:动中静是真静,苦中乐是真乐。法国卢梭有句话是:艰苦的生活一经变成习惯,就会使愉快的感觉大为增加。   
    几十年后,黑太阳就非常神往毛泽东时代,主要是向往那个时代人们纯朴的精神面貌。几十年后的人们,物质享受几乎是应有尽有、无所不有,简直是吃尽穿绝,但却有那么一部分人空虚无聊得要命,心烦意乱得要死,终日面临变态神经的底线,徘徊在崩溃自杀的边缘。   
    书归正传。那一刻,黑太阳在母亲的怀里叽哩骨碌地滚动着小眼珠,看着人们庄重的神情,也停止了呓哑学语,似乎也了悟了其中的精神。   
    没几天又进入了一个夏天。这夜晚间,关大炮把席片铺在门外,早早地把黑太阳放在上面,让他先睡。黑太阳吮吸着小指头,仰望苍穹,看得那样专注和投入,仿佛在他的视野里马上会冒出天外来客似的。满天的星斗象一个个金字,而时而“飞白”的流星则是一位伟大的读者发现了妙句,于仓猝间摸笔在下面画的横杠。   
    黑太阳独个儿读着天书,还没翻到第二页就被两页眼皮儿遮住了视线。大炮和玉瓶趁他睡了,办了事也酣然入梦。   
    那年月人们生活不宽裕,主妇们为了省粮,做饭的观点就是“饭不够汤来凑”,常常把饭做得稀谷光汤,能当镜子,多要个孩子多添一瓢水就解决了。因此大人们夜里都要起来解一回手,同时也要喊小孩子起解,不然他们就要上梦楼、找厕所、画地图、下汉口。   
    任家和关家是近邻。任面桃毕竟是公家人,爱干净,也操心别人不卫生。只要她在家,半夜里习惯性地要和她妈起来一次,也必定要喊侄儿瘦秧起来解手。这晚喊了半天也不见瘦秧出来,又喊,听见瘦秧哭诉道:“外边堆多高,过不去!”她们娘儿俩一听,马上明白是咋回事,不便再喊。娘儿俩先出来了。   
    借着满天星光,她们看见黑太阳在大炮的两腿中间“吃奶”,逗得她们忍俊不禁,掩鼻而笑。   
    任妈解毕手,站在茅厕外等面桃。闲着没事,也出于好奇,她又朝大炮家望去。她看见玉瓶划拉着手,摸到怀里很空,一惊而醒,赶紧坐起来找孩子。一见孩子正噙着那“叽扭叽扭”吸得正带劲,气得火冒三丈,迅速把孩子掐过来往席片上一厾,厾得他是“哇哇”直哭。   
    龙玉瓶穿好衣服,照大炮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得他莫名其妙。他坐起来也不搭话,跟玉瓶厮打起来,但很快就处于劣势,一个劲地“哎哟,妈呀”地求饶。蹲在茅厕里的面桃问她妈:“发生什么事了?”任妈回答道:“老三骑髂底下,老二捏手里!”面桃惊奇地问:“三嫂有那么大本事,打得过弟兄两个?”任妈说:“女孩家,问那么清干什么?”面桃也是在外边闯的人,还不会事儿,马上明白了是咋回事儿,不再多问。任妈还怕女儿出来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于是假咳一声,大炮夫妻俩立刻象被点了穴道,“噗嗵”睡倒,扯单子盖好,不动了。假装睡着。   
    等她们娘儿俩回来,瘦秧已被任蒲放下了床,走出来靠着门框抹眼泪、“嗯嗯”哭泣。夜里没缘由的哭泣是小孩子们的常事,况且要逼他起来解手。面桃帮他挠出小鸡,“嘘嘘”地哄他把尿撒到门槛外。   
    面桃合门时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天空,想象这也是不小的天体现象。那看似轻飘的一划而过,肯定比一发炮弹打出去响多了,而人们听不见它的声音,只是因为太遥远的缘故。那声响估计也不弱于雷声,因为它的亮度和扯闪差不多。随着门合严时发出碰撞声的落定,这个山村又恢复了平静。   
    ①打精子包:方言,赤裸上身。   
第一卷 第八章 石女乃实女   
    古圣人死之日百姓悲哭,如丧考妣,今圣人逝世之时更甚于斯。   
    1976年9月9日,我们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不幸与世长辞,讣闻传开,举国哀恸。黑太阳和红太阳仅仅重叠了七个年头,但谁也不知道谁。噩耗传来,黑太阳好奇地看着村里发生的大事。裹小脚的老奶奶扑倒在柏枝编成的花圈前,像小孩耍泼一样拍手蹬脚、哭天抢地;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也老泪横流;心刚性硬的劳动力们也暗自拭泪;妇女们嚎成一片;已懂事的孩子们哭作一团。这一幕成为黑太阳记事儿的第一个镜头,永远铭刻进了脑海。他终于知道了毛主席,但毛主席永远不知道有个他了。他幼小的心灵朦胧感觉到,一个人竟能活到这份上:生而普天喜,死而寰宇悲;活人如此,颇不负大丈夫此次之来!   
    这一年,从房陵大山里迁出来一家人,户主叫童撞鹿,其妻叫马兰花,他们的娃儿叫童铁佛,和黑太阳同岁。他们还带来了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物,叫童贞,是撞鹿的妹子。他们想在柳沟落户,条件是在这个村里给童贞找个人。   
    别人不表,单说那童贞年方一十八岁,长得高挑而丰满,浑身上下辐射着美少女应有而她尤烈的磁性和迷彩。单说那脸蛋儿,如同煮熟的鸭蛋去了皮儿,在粉盒里打了个滚儿,又拿到早晨的栀子花间荡了荡,被香露珠儿滴溜了几下一样。她真是有这么鲜活和水灵,有这么白嫩圆润,有这么好看。实际看到她的人都觉得她的美犹甚于此,因为她的美无法描述,只能动用“至美”两个字才算用到了头,也最准确。   
    她没穿什么华衣,一身村妆朴素而洁净,更显出她自身的美伦美奂,正如本身就好听的歌儿,清唱出来就好听,根本不需要乐器的伴奏和烘托。古人用“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来形容女子的美貌和纯真,童贞看上去就给人那种感觉。   
    队长岳学术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当场把童贞许配给贺缸娃。缸娃当即把童贞领回了家。他们在一个屋里静悄悄地生活了月余无事。   
    这一日,缸娃苦着脸问隔壁的万妈:“咋法儿才能和新媳妇好上?”   
    万妈答道:“进了你的屋就是你的人,咋弄都不犯法。俗话说‘钉子要哄,处子要猛’。我们是过来人,莫顾忌我们听到响动。”   
    当夜晚间,童贞发现缸娃一反害羞之态,油灯所照,他的两眼直放狼光。他一步步向倚在床撑上的她逼近。童贞不由自主地抱拢胳膊护住乳房,非常害怕地溜到墙角,蹲下。缸娃一个饿虎扑食蹿了过去,兜屁股把她抱起来。童贞两手、两脚象天马行空一样乱打乱蹬,两只绣花鞋越过界墙,一只飞到万妈怀里,一只蒙到万金鼻子上。“噼哩啪啦”的拳头象冰雹一样砸在缸娃头上,他也不顾,勾着头任她打,逞床上要用强。可是童贞的布条腰带早已拴成了死疙瘩,缸娃怎么也解不开。几耽误几不耽误,缸娃的一股子钻劲折了锐,耻辱感盖过了那欲,怏怏作罢。这回轮到他蹲到墙角,双手抱头,咳声叹气。   
    一连三个晚上,缸娃屋里象训牛娃上套一样热闹,弄得是鸡飞狗跳墙,床塌桌仰。缸娃被抓被咬了一脸一身的伤痕,也未得逞。第四天缸娃主动找到队长退婚,坐在队长一旁的苟屁说:“他不要我要。”苟屁是新长起来的一槽小伙中最泼皮胆大的一个。队长答:“行。”   
    苟屁住在一间闲置的牛屋里,牛屋后墙有一个大洞,以前用于出牛粪。屋后是浓密翠绿的槐树林。   
    这天苟屁把童贞领回家,就恨不得一脚踢落西方大太阳。他目若飘火,不停地搓手吹掌,在屋里转来转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童贞蹲在墙角,吓得直哆嗦。   
    天好不容易黑定,队长猫首猫腰地趴到大洞下,拭目以待苟屁的本事。只听苟屁口口声声说:“你称四两棉花纺纺(访访),就没有我训服不了的畜牲!”童贞在心里嘀咕:“看谁是畜牲?”   
    苟屁续道:“队上最厉害的那头大牤牛,我前几天还扯着它鼻子打,打断了五根扎鞭,蹚坏了半亩包谷,最后把它鼻子都扯豁了,滴溜着像大象。现在它遇到我掌鞭,勾着头斜着眼往前曳,即使我空着手,只一扬就吓得它跑起来犁地,掀起的土垃像波浪。”队长暗自点头,说明确有此事。   
    苟屁一席话,吓得童贞眼泪象瀑布一样哗哗流淌。她怯生生地说:“你饶了我吧,我们过不成的。”苟屁奸笑着说:“不过咋知道不成,况且阎王爷面前哪有放回去的鬼?”   
    “实底告诉你吧,我在老家就跟了好几个男人,就是因为过不成,哥嫂没脸呆,才搬出来的。他们也不知道我自身的问题,还想瞎碰运气。”   
    “你自身怎么啦?你自身是个狐狸精脱生的美人,一般男人称不了你的意是吧?正好,我是驴子精变的,包你满意”   
    队长见苟屁三步并作一步冲到童贞身侧,揪住她的头发拖过去,按仰到烂杆床上。童贞拼命蜷住腿,缩成一个死蚂虾形儿。苟屁跪在床沿上解那死疙瘩,童贞一脚蹬出,不偏不斜,正弹着他的脆弱部位,疼得他“妈呀”一声,象一面墙一样仰倒下去,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童贞疯狂地冲向门口,使劲拽门,可是门被人使了暗计,死活拽不开。她扯得门钌铞儿哗啦哗啦响,伸手出去一摸,原来被人上了锁。她回头看见了那个大洞,跑过去像鲤鱼跃龙门一样扑出洞口。队长开溜不及,只有把头一勾,眼一闭,装成一堆牛屎趴那儿,童贞踩着了他的脖子也没觉察,飞快地逃进了树林。   
    队长赶紧翻入屋内,捶打前心,拍打后背,又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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