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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清剧同人)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5正文完结)-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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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已经分不清对错。
    没了的,便永远地没了。
    早在顾怀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张廷玉便也知道了,这个儿子,是永远回不来了。
    所以他又何妨狠心绝情?
    只是抬眼看着祖宗牌位,张廷玉有些恍惚,甚至有一种莫名的虚弱。
    他手抖了一下,牒谱又被盖上,他缓缓放下袍子,俯身跪下来,对着祖宗牌位磕了头,便这样跪着没动了。
    这一跪,便是一个日夜。
    太阳落了,暮色斜了,夜也到了。
    而过了这一日夜,张廷玉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耽误了一日的早朝,皇帝也没怪罪。
    因为这一次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又有李卫这边调停,张廷玉主持,很快盐帮内部很快就解决好,安插了一些人,同时江南也处决了一大批的官员,隆科多暂时被革职,次年给了个闲官,也是被这一件事给牵连的。
    倒是张廷玉,很快开始在次年着手建立军需处。
    在雍正刚刚登基的时候,青海有战事,当时有年羹尧,如今西北战事将起,并不怎么安宁,雍正也是劳心劳力,索性将当年张廷玉构想的军需处摆弄出来,在前面建了个值班房,设置值班大臣,只处理当时的军务,不能羁押。
    而顾怀袖很清楚地知道,后来,这里变成了军机处。
    雍正五年十一月廿八,张廷玉由文渊阁大学士晋为文华殿大学士。同年文华殿大学士萧永藻、嵩祝,被以翰林院为首的清流弹劾,且经李卫查证,此二人与隆科多与俱曾与沈恙过从甚密,二人先后被革职查办。隆科多亦事涉沈恙一案,被圈禁。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再无人敢有驳斥皇帝者。
    六年四月廿一,张廷玉由文华殿大学士晋保和殿大学士,位极人臣。
    而在两个月之后,被圈禁一年的隆科多,也离世而去。
    昔年雍正手下的亲信,一转眼竟然全没了。
    顾怀袖想想,跟着四爷的人,真是少有好下场的。
    这些人,都是四爷的桥,他走过去了,而他们已经没用了,就这样拆掉。
    在顾怀袖的眼底,胤禛就是个计算得太清楚的人,什么时候该除掉谁,什么时候该除掉谁,一步步地算计,等这一枚棋子毫无用处了,便毫不犹豫地抛去。
    他把天下江山当成沙盘,翻手覆手之间,风云色变。
    谁知道,张廷玉这样的功臣,又能留到什么时候呢?
    他要的,一是有用,二是听话。
    若不能满足这二者,至少要十分有用,让胤禛完全无法拆去。
    今年正逢着张廷玉加官进爵,可顾怀袖的寿宴,也不过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罢了,沈取从江南送来的礼物也到了,不过张廷玉没看一眼,只有顾怀袖收到了屋里放着。
    他们之间从来不提沈取,可各自都知道对方做过什么事情。
    于他于她而言,都不过是理智罢了。
    事到如今,顾怀袖不能责斥张廷玉一句,更觉得没有必要。
    对沈取而言,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原本事情就是顺着错发展下来的,若是他们这时候再强行掰正,谁知是不是又是一场错呢?
    “川陕总督岳钟琪,浙江总督兼巡抚李卫、云广总督鄂尔泰,河东总督河南巡抚田文镜……若是早个七八年,有人能料到这些人会成为封疆大吏……”
    张廷玉低笑一声,看着吏部递上来的折子,一点也没避讳地扔在了茶几上。
    顾怀袖就坐在他对面,眼角的细纹已经不怎么压得住,神情已怡然,只笑道:“李卫还算是有孝心,鄂尔泰算是我的人,倒是我没想到岳钟琪……当年皇上会放心地用年羹尧,也是因为岳钟琪在年羹尧的身边吧?”
    “没想到啊。”
    张廷玉叹了一句。
    岳钟琪乃是年羹尧旧部,虽有本事,却一直在年羹尧下头,当年宫变,隆科多把持着京城九门,年羹尧在青海看着十四爷。
    可谁也没想到,年羹尧背后其实还有个岳钟琪,并非是年羹尧的心腹,而是雍正的心腹。
    这样一算,真是个环环相扣。
    当今皇帝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好琢磨的。
    张廷玉手指轻轻扣着那折子,只忽然道一句:“只差我一个了。”
    顾怀袖道:“你又不是他奴才,要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我。”
    说的是胤禛鸟尽弓藏一事。
    只是没想到,她话才出口,外头便来了通传声:“宫里苏公公来了。”
    “西北出了战事,皇上移驾圆明园,还请张相速速往圆明园去,怕是要长住一阵。”
    苏培盛是在半路上过来的,这会儿还有些急,皇上那边还在圆明园等着伺候,他过来先找张廷玉,知会个一声。
    “着军需处官员全去圆明园便是,我随后便来。”
    张廷玉说了一句,便答应下来,又与苏培盛细细说了几句,这才叫人送他离开。
    这一来,张廷玉年底去圆明园,抵近年关都没回来。
    那时候,正是大年三十前一个晚上,顾怀袖老觉得最近见不到张廷玉的人,有些心慌意乱。
    她想起张廷玉那一日说的“只差我一个了”的话,让自己安定,却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张廷玉暂时还没事,可她有些等不下去。
    廿九之日,顾怀袖终于等不了了,她想起当初雍正赐了圆明园之中一座宅院给张廷玉,那她去圆明园自然不需要什么通传,吩咐好家中种种的事情,顾怀袖便乘了一顶小轿,出西直门往圆明园去。
    圆明园外头的侍卫们早早就看见了顾怀袖的轿子,也认出了人来,一到园门口,就有小太监出来接。
    顾怀袖淡淡道:“万岁爷的差事要紧,我只是来这里住上一住,已近年关了,却还没见着我家爷,只好来见一见了。”
    寻常妇人说来可能会羞赧的话,在她口中却是格外地顺畅。
    倒是那小太监怔了一下,忙道:“您里面请,方才苏公公叫奴才来迎您,说张相现在还在紫碧山房那边陪着皇上使臣们说话,若是一会儿回来了,便告诉张相。”
    “有劳公公了,我去院中候着便成。”
    说完,顾怀袖便已经瞧见了宅院,外头也没几个人,想必这时候都在里面伺候。
    她进了屋,带来的丫鬟们也没怎么收拾,这里平时有人伺候,看着也很干净整洁。
    窗台上放着一盆兰花,顾怀袖一眼看见便愣了一下,她走了过去。
    青黛道:“夫人,可还要收拾什么吗?”
    “看样子要在这里长住一阵,皇家园林有什么住不得?你只管把台阶两旁的花花草草都给我摆出去,放在那里碍眼都很。”
    顾怀袖嘴里说着,瞧见花几边搁着一把剪子,便抬手拿了起来,剪了那一盆兰花一片绿叶儿。
    不知怎的,一见到这兰花,就想起当年她与他新婚燕尔,她剪秃了他那一盆兰,末了那兰花还摆在上头许久。
    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来,顾怀袖眼神渺远,忽又听见院子外面有笑闹的声音,又把她思绪给打断了。
    顾怀袖看她们忙碌收拾好了,便过去坐下来,一直等到入夜了,张廷玉才回来。
    他接了宫人们消息,知道顾怀袖来,却是满面的笑容,过来便搂了她腰,笑得促狭,在她耳旁道:“看你担心成什么样子,人都瘦了一把……”
    张廷玉岂不知她为何来此,可何必呢?
    该来的总是要来,而他也已经布置好。
    顾怀袖定定望着他,眼底水光盈盈,丫鬟们早退出去了,屋里就他们俩。
    他拥她靠在榻上,手指碾磨她耳垂,看她侧脸恍然昔日之冷清,便爱怜地吻住她脸颊,叹到:“前儿给军需房改了个名儿,自此便常设为军机处,今日议定军机大臣略花了些时间,并没出事。”
    狡兔死,走狗烹。
    张廷玉手底下沾着多少人命?
    如今他在朝中又树敌多少?
    虽然现在他桃李满天下,又成了名符其实的“张相”,没人能威胁他,可悬在他头顶上的刀,是胤禛。
    两朝元老,雍正身边第一近臣,文臣之首,甚至是军机处领班大臣。
    军机处……
    顾怀袖忽然撤转了眼神,看着张廷玉,他的眉眼,神情,仿若天下尽在掌握。
    权力,野心,却还没有散去。
    就是这小小的三个字,标志着某些东西,已经到达了顶峰。
    跪受笔录,天命下达与天,乃名之为“天下”。
    张廷玉才是策划建了军机处之人,他藏在阴影的背后,看着这一切、一切的一切。
    张廷玉忽道:“前儿有人告诉我,皇上新写了圣旨,放入了正大光明匾额之后……你可猜猜,这后头是什么?”
    原本正大光明匾额之后,有建储的诏书,顾怀袖还记得那一日自己几乎就能看见诏书,可她知道答案,也没必要看。
    可现在张廷玉说,正大光明匾额后面,还有遗诏?
    顾怀袖秀美一拧,却是有些不解:“何意?”
    “……我也在想,是何意……”
    张廷玉抬手扶着她发,吻了她嘴唇,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软软绵绵,过后才道:“我必得知道了这一道诏书是什么,才敢动……下盘棋吧……”
    下盘棋。
    顾怀袖没事就下棋,如今也不曾手生。
    可是今日从落下第三子开始,她便是陡然一怔。
    抬眼,顾怀袖手抖了一下望着他,也望进他眼底。
    这棋路,她见过,甚至因为当年钻研过头,已经能将每一步给背下来。
    围杀。
    当年与他下的那一盘不曾结束的棋。
    张廷玉当时用的就是那样奇诡莫测的路数,甚至每一步都能算出来,可偏偏避不开,让对手左右为难。
    那是张廷瓒最爱的路数。
    而张廷玉说,他也是从张廷瓒处学来,而他自己不会,也下不赢。
    顾怀袖还记得,当初下到最要紧处,他掐了一枚棋子起来,只说自己什么也不会,却再也不曾下过那一盘棋。
    当年的棋谱,已经被她压在了匣子下头,不知多少年没拿出来过。
    而她,至今也不曾算出,最后一枚棋到底放在何处。
    顾怀袖脑海里飞快闪过了什么,指腹挨着那一枚墨玉棋子,没动。
    张廷玉修长手指在棋盘上慢慢压了一子,却温温然一笑,道:“该你落棋了。”

  ☆、第二五七章 大结局(上)流年暗偷换

棋子一枚一枚地被收束起来,张廷玉的手很沉稳,甚至气息也没乱分毫。
    一局已定,他垂着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旁的任何事情。
    顾怀袖的手还有些发抖,她捡了棋子,放进棋盒之中,手指却抠住了棋桌边缘的打磨光滑的棱角,而目光,却落到被张廷玉放到了棋桌东北边一角上的那一枚孤零零的白棋。
    所有的棋子都已经收拾完了,只剩下那一枚白棋。
    张廷玉并没有将这一枚白棋放入棋盒之中,他只是听见耳边有簌簌的声响,不由朝着透亮的窗户外面看了一眼,雪莹莹地,似乎能见着一片白。
    “外头下雪了吧?”
    张廷玉盘坐在顾怀袖对面,屋子里暖和极了,案边铜兽嘴里吐出袅袅的烟雾来,仔细一摸茶盏,发现茶水还是温温的。
    是下雪了,还下得很大。
    片片飞雪密密匝匝地落下来,很快就压满树杈,万般寂静之中还能听见脆弱的枝桠被积雪压折的声音。
    啪。
    顾怀袖脑子里有些乱糟糟地,只道:“是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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