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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恋后(短篇小说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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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 

  我转身,没有人。 

  我以为疲劳过度,神经衰弱,听错了。 

  “小姐。”那声音又来了。 

  忽然之间,一阵寒风吹来,直袭我背脊,透过呢大衣、厚毛衣及内衣,令我汗毛直竖。什么地方来的怪风! 

  我冷得打颤,皮肤上起鸡皮疙瘩。 

  我抬起头来,看到身边站看一个年轻男人,我下意识退后一步,这是谁?是不是这里的住客?大厦管理员呢?本来这里总有一两名老翁走出走入,在这里打盹、煮饭吃茶,但凡节日也不回家,也不知还有没有家,干脆住在这里。但今日,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最可恨的事往往是养兵千日,一朝也用不到。 

  我瞪着那年轻人,非常警惕,可怜住在大城市内的女人,早已吓破了胆。 

  “小姐”,他非常礼貌,“我可否要求你替我做一件事?”他相貌也还过得去。 

  “我没有空。”我伸手按电梯。 

  他面孔上露出很失望的神情来。 

  我不去理他,怎么可以胡乱同情人,在这么复杂的地方居住,相识十年八年的熟人也还得防着他,不知他几时发起文疯武疯,做出恐怖的事来。 

  电梯到了,我踏进去,继续瞪着地,如果他也进电梯,我就马上出来。 

  他没有跟进来,我松出一口气。 

  到了家,按铃,小宝替我开门。我在沙发上瘫痪,长叹一声。 

  十五岁的女儿问我:“妈妈是否辛苦了?”她搂看我肩膀,我的精神立即抖擞起来,“没有没有”。为了这个冢,一切都是值得的。 

  “妈妈或许不要再加班做工了,我不一定要到外国读书,我有九成把握可以考到大学堂。” 

  我说:“加班也是身不由主,年终,公司事忙,人手不够,不加怎么行,”我改变题材,“来,给我一杯热牛奶,一会儿吃什么?” 

  “女工煮了腊味饭才走的。” 

  “好得很。” 

  就这样又一个晚上。小宝的懂事及精乖是我最大的安慰,自与丈夫分手后,我的精神全部在这孩子身上,上天对我不薄,小宝不但长得漂亮、品格光明,功课更加好得离奇,自幼不用教,她已经懂得会写的字写五次,不会的写二十次。看到别的家长为儿女功课头痛,我就知道自己幸福。 

  可爱的小宝。 

  我们习惯早睡,如此天寒地冻,更加名正言顺地拥看电毯子入梦乡。 

  第二天更加寒冷,简直不像亚热带的冬天。空气中似乎凝着雪珠,一向节省的我也召计程车去上班。那日下班特别疲倦,我像是已经受了风寒。 

  到家一进门,便看到昨日那个年轻人。 

  他向我点点头。 

  我不好拒人千里之外,也许是新邻居,而人家昨天所求我之事,不过是问我附近是否有超级市场。 

  我转头,又感觉到一阵阴风自走廊吹过来,地下的字纸被吹得直打转。 

  我扯紧外套。 

  只听得那年轻人报上名来:“我姓虞,叫兆年。” 

  我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他真不像是个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姐,有一件事,真想你帮忙。” 

  我禁不住问:“什么,从昨天到今天,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他尴尬而俞靉低下头。 

  “是什么事?”我实在忍不住,因为这个时候,我看到有一个管理员正向我们走来,胆子壮起来? 

  “我的女朋友,住在这里十六楼B座。” 

  我已经猜到其中诀巧。 

  “有一件东西,我想请你,代我交还给她。” 

  “你自己为什么不上去?” 

  他无奈,“我不方便露面。” 

  “难道你没有朋友?” 

  “我不想朋友知道。” 

  “为什么不麻烦管理员?” 

  “那些老伯伯,我怕交待不清楚。” 

  很合理。 

  “是什么东西?”我仍然谨慎。 

  “绝非不合法的东西,是一只戒子。”他自口袋把那只指环掏出来。 

  一只金指环,式样别致,刻着一只狮子头。 

  我觉得不忍,冲口而出,“你与她绝交?” 

  “不,”那年轻人露出悲伧的神色,“她要结婚了。” 

  我很震动,立刻答应担任这任务。“好,十六楼B座,叫什么名字?”我接过戎子。 

  “她叫李玉茹,我叫虞兆年。” 

  “你相信我?”轮到我发问。 

  “我在此守了三个晚上,你是我最相信的人,况且这个指环也不值什么,拜托。” 

  “不客气。” 

  “再见。”他说着转身。 

  “喂。”我叫住他。 

  他转过身来,灯光下他的面孔很憔悴苍白。 

  “振作点。”我说。 

  他忽然露出笑容:“谢谢你,好心的小姐。” 

  他走了。 

  我看看手表,八点钟。 

  回到家,小宝说:“你比往日更迟了。” 

  我摊开手,看牢那只成子。 

  “这是什么?”小宝问。 

  “一个女孩子要结婚了,她从前的男朋友托我把以前她送他的指环还给她。” 

  “哗,这么错综复杂。” 

  我也笑,真令人感慨,我自己的故事说出来,也不简单啊。难怪有些人,写爱情小说,一写就二十年,是有这么多故事可讲。 

  吃完饭我到十六楼B座去。 

  这一个单位对宇海景,是本大厦中最豪华的一座。 

  我按铃,一位中年太太来开门。 

  我说:“我找李玉茹小姐。” 

  “啊,”她很客气,“请进来。” 

  她招呼我坐下,倒茶,并且叫:“玉茹,玉茹!” 

  我打量四周围环境,室内布置得很雅致。 

  没到一会儿李玉茹小姐趿着双拖鞋出来见客,穿得很活泼自然。 

  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她见到我一怔,笑说:“我们不认识,是哪一位?” 

  “的确是,”我也有点后悔把这事揽上身,不过只要交出戒子就完事了。“我姓葛,住楼下,是一位虞先生托我来的。” 

  “谁?”李玉茹变色,“谁叫你来的?” 

  难怪那年轻人不敢上来,人冢的确听见他的名字就不开心。 

  “虞兆年。”我说。 

  “你──你不是开玩笑吧?”那李太太跳起来尖声问。 

  我很反感。“他告诉我,李小姐要结婚了,托我把这戒子还给她。”我把指环放在桌子上。 

  李玉茹飞快把那只戒子取在手上,手簌簌的抖,声音都变了,“妈,真是兆年的戒子,妈,是那一年我们在罗浮官纪念馆买的,错不了,他戴了好几年。” 

  李太太更状若昏厥,嘴唇都发白,指看我,“你你你,你是谁,你是人是鬼?” 

  她们母女俩丢了戒子,搂在一起,乱成一片。 

  我莫名其妙瞪着她们。我大声说:“我姓葛,是你们邻居─在楼下碰见虞兆年,他叫我到十六楼B来交还这只戒子!” 

  李玉茹指着我,“你乱说,虞兆年死了有三年了!” 

  这次轮到我张大嘴,呆住,浑身如浸在冰水中,头皮发麻,一直自头顶凉到足趾。 

  “不可能!”我叫出来。 

  李玉茹含看眼泪问我:“你见到他?你真见到他?”这时她又不那么害怕。 

  害怕的是我。 

  我见完了。 

  我心灰意冷,他们说时运低的人才见鬼,我一连两个晚上都看见他,怎么办?怎么办?可是要我去了?小宝没有我可苦命了。 

  我张大嘴巴发呆,李太太在一边摇我的手臂。 

  我坐下,但是膝头撞膝头,无法镇静下来。 

  我喝一口热茶,杯沿撞到牙齿叮叮响。 

  李玉茹捧出一本照相部,她翻开给我看,“你可认得他?” 

  在一张有十多人的群体照中,我伸手一指,把他指出来。 

  李玉茹泪流满面。 

  她母亲求我:“葛小姐,你真的不是开玩笑?” 

  我摇摇头。 

  “妈,他英灵不散,他怪我要结婚。” 

  “不,”我忽然冲口而出,“他没有怪你的样子。” 

  李小姐抬起头。 

  我擅作主张的说:“他祝福你。他并且说,他不会来见你,所以他托我上来,我是完全的一个陌生人,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李玉茹说:“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我很感动,她是真爱他的,不管他是人是鬼,她仍然爱他。爱没有惧怕,是圣经上的话。 

  “要是我再看见他,我同他说。”多么滑稽,我竟变了灵媒。“这是我的卡片,我在正当的大机关做事,我不是坏人。”我站起来。 

  那李小姐犹自饮泣,李太太像送瘟神似把我送走。 

  不管她们信不信,我却对得住一艮心。 

  我的确见过处兆年。 

  那日回到家,我与小宝特地说上许多话。也许明天虞先生一召我,我就得陪他同赴黄泉。 

  死亡,谁不怕呢。 

  我同小宝说:“有什么事,你还是去靠你爹的好。他女朋友虽多,但她们要花他的钱,不得不听他的,不会对你怎么样,这些年来,他一直疼你,是我不好,离问你们,轻易不让他见你,是我把你教得同我一样,茅厕砖头似,又臭又硬。” 

  “妈,你怎么了?”小宝大为诧异。 

  “小宝。”我眼睛红了。 

  “妈,你喝了酒?无端端说这些话作甚么?你才三十多岁,人家还在穿粉红色迷你裙颠倒众生,你怎么七老八十似的,连遗言都交待了。” 

  我不想多说。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小宝也有十五岁,若果她只有五岁,那可怎么办?乐观的我,永远有法子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看到未来的蔚蓝,但这次眼睁睁见鬼,再乐天也吓坏。 

  第二天起来,我伸手摸模面孔,去照镜子──嗯?还在,还活着。 

  小宝比我早出门,她顺带做早餮。 

  赶到公司,我已忘了那只鬼,功夫多得令人透不出气来,人各有命运,在同一部门,领取同等级薪水的一位太太却刚刚放完一星期的假回来,正打毛衣呢,还要问我花样合不合时,我差些没把她连毛衣一同塞到厕所里冲下。 

  老了。我同自己说,精神大不如前,一忙便开始发牢骚,从前我才不会这样。 

  下班我到金铺去买一只十字架挂在胸前才回去。 

  没有用,虞兆年在等我。 

  我希望他是个恶作剧少年假扮虞某来吓唬我,闹市中那有这么猛的鬼。 

  一阵烈风自我脚底推上来。 

  我骂他:“非得如此装神弄鬼不可。” 

  他把双手插口袋中,“对不起,葛小姐,空气震荡便成为强风,我的行动比你更激动空气。” 

  他不怕十字架。 

  我呆视他。 

  “谢谢你。”他说。 

  “你──是鬼?” 

  “那是人类用的名词。是,我是鬼,我们惯性称已死去的人再出现的形象为鬼。” 

  “别人可看得见你,听到你说话?”我说出去了。 

  “只有你,我的电波与你脑电波吻合,所以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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