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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奔流-第8章

小说: 奔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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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祝英台感佩于梁山伯人格之高和学问之深,两人因而成为好友,心想这样的人一定能够理解爱好学问的妹妹,因而加以介绍。两人皆十分高兴,并结成了婚约,但却遭到父亲的激烈反对。

  “之所以反对,是有什么理由吗?”

  “是的,说是已替妹妹谈好了另外的姻缘……”

  “哦!”

  就像是自己的问题一样,陈庆之的脸上浮现了困惑的表情。要破十万之敌并不难,但要改变爱恋的对象就很难了!

  “所谓另外的姻缘,应是你父亲本身的期望吧?”

  “是的,而且他还相当地热心。”

  “那么贤弟是站在妹妹这一边的啰!”

  “嗯,你可以理解吗?”

  “当然啰!”

  对于这个自己的好友加上妹妹婚约者的梁山伯,祝英台有相当的敬爱是绝对不会错的!这点从光是提到他的名字祝英台情绪就很高扬的样子上就不难看出。

  “结果梁山伯就以要获得你父亲的认同,一定得要荣达成名而离开了,是吗?”

  “是的,这点让妹妹十分地伤心。”

  “那是当然的!既然他是个学问深广的人。那就一定不会被埋没,想来现在应该是在哪个大贵族的家中当幕僚才是!那么,应该要怎样找才比较有效率呢……”

  陈庆之以手托着下颚思考着。这时,后方似乎发生了些骚动,转身一看,初夏的晴空已经布满了尘埃,一群人骑马靠近,大约是百骑左右的队伍。中央还有一辆大马车,由四匹马拉着,四方以绢制的帷幔披挂,车顶和柱子上都雕满了装饰,一看就是相当奢华的马车。本想可能是哪个大贵族,但却没有看到从仆,反而都是兵士,感觉十分地奇妙。

  陈庆之等将马拉到道路的侧边好让对方通过,当队列通过眼前时,帷幔突然被掀开,一名中年男子从中探出身叫道:

  “喂!这不是子云吗?”

  “……这是……曹将军!”

  陈庆之回了一礼。

  这个曹将军就是曹景宗,字子震。今年刚好五十岁,位居散骑常侍右卫将军,既是使弓和枪的高手,也是历经齐、梁两代的名将之一。

  曹景宗并不是伟人传的著者们所喜欢的那种人,他有着一些缺点。当然,以武将来说,他的功绩和勇猛是没有话说的,但对他的素行则有着不少的批判:

  “好色、欲深、还会说大话、不知礼节、酒癖不佳、浪费、没有学问、把文人当成傻瓜、傲慢、不认真、利己……最糟的还是态度不好!”

  说到骑马,曹景宗的技术和陈庆之相差何止千倍,但他除了上战场之外均乘车,而且车上还一定有女人,甚至陈庆之还听说不只一个呢!

  眼前透过帷幔,的确可以看到女人的踪影,隐约之中似乎并没有穿衣服。

  “在这样热的天气里,真想把衣服脱了!建康虽说是天下无双的花都,但夏天的炎热实在是美中不足。到秋风吹起之前,也只有以酒和女人来消暑了!”

  曹景宗的右手正拿着犀角做成的杯子。

  “我是经过了一番的苦战恶斗才获得今日的地位的,这都是为了要过自己所喜欢的生活,可不是为了要让那些腐儒称赞而去度过阴沉的人生!”

  祝英台对曹景宗的笑容有着露骨的反感,不管他是怎样的勇将、或是朝廷的高官,在祝英台的眼中,他都只是一个好色的中年男子而已。

  意识到祝英台的视线,曹景宗转了过来,但依然是一脸的不知不好意思,又或是装作不知吧!其旁若无人的表情在凝视了一番之后,从祝英台身边转回来,对着陈庆之的耳边说道:

  “这个是你的娈童吗?”

  陈庆之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一面确认了这句极度失礼的话没有传到祝英台的耳中,一面力言道:

  “不是的!曹将军说这话真是太失礼了!”

  “不要生气,不过,真的是长得十分地好看。”

  曹景宗的脸上浮现了恶质的笑意:

  “啊,子云呀!你可别被那些腐儒们的教条给骗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人生的快乐的!”

  这名好色而在俗尘中打滚的中年武将,似乎自认为是陈庆之人生的师父。虽然他说的话很令人伤脑筋,但陈庆之却并不讨厌他。

  当萧衍对东昏侯起兵,而曹景宗加入而成为其先锋的时候,陈庆之就曾为使者。在大航之战中,曹景宗对上东昏侯三万军队,那时曹景宗为了取笑还是少年的陈庆之,就问他:“应该从哪边、怎么样攻击呢?”陈庆之只是指了敌军的一角说道:“以五百左右的骑兵朝此冲锋!”这和曹景宗所想的完全一致,让他大吃一惊。在胜利之后,他对陈庆之也有了极高评价。这就是陈庆之和这名不顾世俗约束的勇将的初次见面……

  Ⅲ

  和曹景宗一行人并行,陈庆之与祝英台朝着建康的方向前进。陈庆之说明了曹景宗的为人,他并不是一个坏人,但祝英台的回应依然十分严厉:

  “是吗?他说人生的乐事就是酒和女人,这样的人不是单纯到无知,而且俗不可耐吗?小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的确曹将军为人俗气……”陈庆之苦笑着。他虽然不会想和曹景宗的人生观同调,但看到白皙的脸孔上染得一片红的祝英台既然如此坚持,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么,贤弟认为什么才是人生的乐事呢?”

  “小弟认为无庸置疑地当然是学问啰!”

  祝英台充满信念地断言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

  “有什么奇怪的吗?”

  看着祝英台一脸不满的表情,陈庆之不由呆了一瞬。原来如此,怪不得曹景宗会认为他是娈童了!他确实是很美丽。正当陈庆之想要辩明的时候,从曹景宗的车中传来了充满醉意的歌声:

  “我曾读过《论语》呀、《春秋》呀,上面并没说不能抱女人呀!”

  陈庆之和祝英台并看了一眼,歌声还持续着,而且声音更高:

  “我曾读过《孟子》呀、《礼记》呀,上面也没说不能饮酒呀!”

  祝英台不由愤然。曹景宗的歌当然是在揶揄祝英台,想来是隔着帷幔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请饶恕我稍离队伍!”在向陈庆之行礼后,祝英台虽然还瞪着曹景宗的马车,但却快速地离开了军列。在道路旁不好走的草地上努力地策马前进。陈庆之虽然想要叫他回来,但却不知如何开口。这时,车的帷幔打开,曹景宗再度从车中探身出来,在看到祝英台的样子后,“哦!”地吐了满是酒臭的一声。陈庆之抗议道:

  “曹将军,你可不可以别这么过分地嘲笑人呀!”

  “这也是人生的乐趣之一呀!对了,子云!你知道这个跟着你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吗?”

  “那是因为祝殿下是个认真而有洁癖的人呀!”

  在陈庆之回答之后,曹景宗以奇妙的表情望着他:

  “只是这样吗?”

  “此外还有什么吗?”

  在看到陈庆之的表情之后,曹景宗不由哄笑:

  “子云呀,你确实是个天才!但有时天才却比常人更迟钝呀!”

  看来曹景宗是把自己当成是常人了。但不管陈庆之的表情如何,曹景宗只是把脸转开,并且改变了话题:

  “趁这个机会,我把这个人介绍给你吧!”

  他指向一名徒步的男子。曹景宗的一行所有人都骑马,只有这个人是以自己的脚踏在大地之上。而像这样的巨汉,陈庆之倒是前所未见,比那个杨大眼似乎还大了一圈,穿了皮甲却没戴头盔,散乱的长发在风中舞动着。皮肤的颜色黝黑而有光泽,就像是黑檀木做的人偶一样。在他宽广的肩头露出一截又大又长的铁棒,而且这铁棒还不是圆的,而是六角形,上面还植有镔铁,如果被它打到的话,一定是一击就头骨碎裂了!

  “赵!到这里来!”

  听到曹景宗的呼叫后,黑色的巨汉一步步地上前。从稍远的距离看来,就像是祝英台好了,大概觉得就像是看到了古庙的神像突然动起来一样的感觉吧!

  “这位是武威将军陈子云殿下,和他打个招呼吧!”

  “我叫做赵草,目前受曹将军照顾。”

  声音洪亮而低沉,口调却十分和顺,让陈庆之忆起了之前在建康所见,真腊所进贡的一种叫大象的动物。

  “他目前在我这里担任一名军主,本来我想要给他更高的地位的,但他本人却没有这方面的欲望。”

  曹景宗伸出手拍拍赵草粗壮的手腕。

  “他的样貌有些奇怪,是因为他是山越出身的。”

  “哦,是这样啊!”

  陈庆之再度看向巨汉。

  山越是在江南广阔的山岳地带居住的少数民族之一,一般的身高较汉族为低,像赵草这样的巨汉算是十分稀奇的。他们走在狭险的山道上就像豹一样,爬树的时候像猿猴一样,而游泳的时候则像鱼一样。这对兵士来说是相当好的素质,因此加人军队的人也不少。

  赵草的胸前挂着一串念珠,比普通的珠子更大,看来相当地重。

  “已经皈依佛之教义了吗?”

  被询问的赵草脸上浮现出朴实而羞耻的表情,不禁让陈庆之对这巨汉多了几分好感。

  “怎么不回答呢?赵!”

  “是!这是恩人的遗物……”

  “只要这串念珠跟着他,他就好像被恩人守护着,不会发生不好的事一样。他虽然年轻,但却十分老气,这算是他唯一的缺点吧!以后还请多指教了!”

  说着曹景宗拿起了车中的秦琵琶,鸣动着四条琴弦开始唱起歌来:

  暮春三月

  江南草长

  杂花生树

  群莺乱飞

  “在春日将结的三月,江南的草地青青,各式花朵盛开,连莺鸟都群集在空中飞舞。”

  这是从南朝亡命到北朝的人为怀念故乡而作的歌。听了这首歌的人莫不流下望乡之泪,甚至还有再回到离开了的故国之人。

  不知何时,曹景宗的军列全体都唱起了这首歌,连赵草也是,让陈庆之也不由开口。至于祝英台虽然背向骑着马,但似乎也以忧郁的音调低声歌唱着。

  就这样,乘着音律,这个奇妙的军列已来到了朱雀门近处。

  萧衍沉溺于佛教,对国政的判断力丧失是在老年才开始的,在当时,萧衍对内除了在教育制度上登用人才,而在对海外贸易的同时也使物价安定之外,还废止了苛酷的刑罚,同时还保护文化和艺术;对外则在对魏的战略中自行立案,并选用指挥官的人选,是个积极而具野心的皇帝。

  在个人方面,他爱好诗文,在歌舞音曲上有所涉猎,也喜欢围棋及乘马、赏花鸟风月、宠爱美女……基本上他的人生是快乐的。而对佛教,他则抱持好意,不过,他对儒学和道教亦是如此,自然没有任何非难的声音。

  回到了建康的陈庆之,领着祝英台来到了自己的家。虽然称之为宅邸,实际上并不是非常大的房子,不过,因为是独身生活,因此招待友人住宿的房间倒是有的。在指示了老仆夫妇让客人好好地休息之后,陈庆之才拭去了身上的尘埃,换上了官服离家。萧衍差来迎接的宦官,此时已准备了牛车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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