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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玉碎1 作者:匪我思存-第8章

小说: 玉碎1 作者:匪我思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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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的房子是小小的一进院落,篱笆下种着几簇秋海棠,月色里也看得到枝叶葳葳。院门上是一把小铁锁,风雨侵蚀里上了锈,打开有点费力,正低头在那里开锁,却听身后有人道:“任小姐。”
              她吓了一跳,手一抖钥匙就掉在了地上。转身只见来人倒有三分面善,只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人微笑着说道:“任小姐,鄙姓雷,鄙上想请任小姐喝杯茶,不知道任小姐肯不肯赏脸?”她这才想起来,这位雷先生是那三公子的侍从,在马场与许府都不离左右。怪不得自己觉得面善,他既称鄙上,定是那慕容三公子了。心中怦怦直跳,说:“太晚了,下次有机会再叨扰慕容先生。”那雷先生彬彬有礼,说:“现在只八点钟,不会耽误任小姐很久的。”她极力的婉言相拒,那雷先生只得转身向巷边去,她这才看到巷边停着两部黑色的车子,都泊在墙壁的阴影里,若非细看,一时真看不到。过了片刻,只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她以为是那雷先生回来了,心里怯意更深,只是那柄小小的钥匙不知掉在了哪里,越急越找不见。
            来人走得近了,月色照在脸上清清楚楚,却是那慕容清峄本人。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样的陋巷中,又惊又怕,往后退了一步。他却含笑叫了一声:“任小姐。”举目环顾,道:“你这里真是雅静。”
              她心里怕到了极点,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她又惊又怒,连挣扎都忘了。他却一抬手,拂过她的长发,纷纷扬扬重新栖落肩头,她大惊失色,踉跄着往后退,身后却是院门了。一颗心几欲跳出胸腔,说:“慕容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有男朋友。”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不定,唇际似有笑意。她背心里沁出冷汗,他抓住她的手,往车子那边走,她心里只是恍恍惚惚,走到车前她才想起来要挣开,只向后一缩,他却用力一夺,她立不足脚,趔趄向前冲去。他就势揽住她的腰,已上了车子。旁边的侍从关好车门,车子无声就开动了。她惊恐莫名:“你带我去哪里?”
              他不答话,好在除了握着她的手,他亦并没有旁的令她不安的举止。车子走了许久许久才停,一停下来就有人替他们打开车门,他先下车,转身依然伸出手来,她背心里的衣裳已经全汗得湿了,只像尊大理石雕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执意的伸着手,她到底是拗不过,终于还是下车来。四周都是参天的树木,拱围着一幢西洋式的建筑。疏疏密密的路灯与庭灯,只显得庭院深深。
              他说:“有样礼物送给你。”依旧携了她的手,顺着甬石小径往庭院深处走,她好似做梦一般,磕磕绊绊跟他走进另一重院落,只听他说:“开灯。”瞬时华灯大放,她倒吸了一口气。
              竟是一望无际的碧荷,两岸的灯像明珠成串,一直延伸开去。灯光辉映下,微风过处只见翠叶翻飞,婷婷如盖。时值深秋,这里的莲花却开得恬静逸美,挨挨挤挤的粉色花盏,似琉璃玉碗盛波流光,又似浴月美人临凌波而立,这情景如梦似幻,直看得她痴了一般。
              他微笑:“好看吗?这里引了温泉水,所以十月间还有这样的美景。”
              她微微笑着,颊上浅浅梨涡忽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西风吹过芙蓉,露出疏疏密密的花蕊。过了半晌才轻声说道:“好看。”
              他轻轻一笑,停了一停,问:“你叫什么名字?”
              荷的香气似有若无,荷塘里缭绕着淡淡的水烟,一切恍若幻境。她低下头去:“任素素。”
              他低声念道:“素素……素衣素心,这名字极好。”她抬眼看他正瞧着自己,只觉得面上微微一红,又缓缓垂下头去。那灯光下只见凉风吹来,她颈间的碎发轻轻拂动,越发显得肤如凝脂。他不由问:“为什么不笑了?你笑起来很好看。”素素听他这样说,心里不知为何害怕起来,只是垂首无语。他伸手轻轻抬起她的脸,说道:“名花倾国两相欢,嗯……这诗虽然是旧喻,可是这芙蓉与你,正是两相辉映。素素,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她仓促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三公子,我……”他却猝然吻上来,她只觉得呼吸一窒,唇上的温暖似乎能夺去一切思维,只剩下惊恐的空白。她挣扎起来,他的手臂如铁箍一般,她慌乱里扬手抓在他脸上,他呀了一声,吃痛之下终于放开手。
              她又惊又怕,一双眼里满是慌乱。他用手按一按伤处,她只听到自己浅促的呼吸,一颗心像是要跳出来了。他只是沉默着,过了片刻方微笑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这样令人讨厌。”
              她吃力的呼吸着,背心里的衣裳汗湿了,夜风吹来令人瑟瑟生寒。她说:“我要回家。”慕容清峄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好罢,我叫人送你回去。”
              到了车上,她才发现额头上都是涔涔的冷汗。手腕上让他捏出两道红痕,她心里隐隐只是后怕。只见车窗外的灯明灭忽闪划过视线,仿佛流星转瞬即逝,又仿佛夏日里的萤火,乍现乍匿。她腕上只是隐约的痛,可是心里的恐惧,却是越来越清晰。
              上午十点钟,官邸里才渐渐见到佣人走动,游泳池边的菊花开得正好,特意搭了花架子摆放,只见一片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花开得繁乱如锦,朝阳的光线照着是淡淡的金色,映在花上似成了一匹五色流离的瀑布,分外好看。早餐台就摆花架前,早餐照例都是西餐厨子的差事。三个人用餐,偶尔听见刀叉轻轻的一碰,重归沉寂,安静得连院落那头喷泉哗哗的吐水声都清晰可闻。正在这时候,听到走廊上遥遥传来皮鞋走路的声音。李柏则抬起头来,还没看到人,那脚步声走到拐角处,却听不见了,想必是从后门进宅子里去了。他不由面露微笑,对身旁的妻子说:“准是老三回来了。”锦瑞放下刀叉,端起咖啡浅尝一口,才说道:“母亲,你也不管管老三,由着他身边的人纵着他乱来,瞧他这偷偷摸摸的样子,要是叫父亲看到,准得又生气。”
              慕容夫人微微一笑,将脸一扬,放下手里的餐巾。旁边的佣人连忙走上前来,只听她吩咐:“去看看,是不是老三回来了,若是他就叫他来见我。”佣人依言去了,过了片刻,果然引着慕容清峄来了,他已经换了衣服,见了三人,却是笑容可掬:“今天倒是齐全,母亲,大姐,姐夫都在。”慕容夫人却道:“少跟我这里嘻皮笑脸,我问你,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你父亲昨天叫人四处找你,这回我不管了,回头你自己跟他交待去。”
              慕容清峄却仍是笑着:“父亲找过我?他老人家定是忘了,我昨天奉命去芒湖了,天太晚没能赶回来。”一面说,一面拖了椅子坐下来。锦瑞却嗤的一笑,放下杯子道:“老三,少在这里撒谎,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往他面上一指,慕容夫人这才留神注意,原来左边眼睛下却是细长一道血痕,连忙问:“这是怎么弄的?”
              慕容清峄笑着说:“昨天在山上,树枝挂的。”慕容夫人却脸色一沉,说:“胡扯,这明明像是指甲划的。”锦瑞仔细端详那划伤,抿嘴一笑:“我看准是让女人抓的。”
            慕容清峄笑道:“姐夫,你听听大姐这话,难为你受得住她这么多年。”慕容夫人道:“你少在这里插诨打科想混水摸鱼,你在外头的那些事,你父亲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看不要你的命。”
              慕容清峄见她板起面孔来,却轻轻一笑,说:“妈,别生气啊,医生不是说生气会生皱纹么?”一面说,一面向锦瑞使眼色:“大姐,母亲要是添了皱纹,就是你多嘴的缘故。”锦瑞笑道:“你只会栽赃陷害,母亲生气,也是你惹的,关我什么事了?”
              慕容清峄笑道:“我哪里敢惹母亲不高兴,我还指望母亲替我说情呢。”慕容夫人道:“我反正管不了你了,回头只有告诉你父亲,叫他教训你,你才记得住。”
              慕容清峄便极力作出懊恼的神色来,说:“左右是躲不过,罢了罢了,硬着头皮不过挨一顿打罢了。”慕容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自己想想,上次你父亲发了那样大的脾气,你怎么就不肯改一改?外头那起人,都不是好东西。正经事不会办,只会出些花花点子。”
              锦瑞又是嗤的一笑,说:“母亲,您这话偏心。只不过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偏心。总以为自己的孩子是好孩子,就算犯了错,那也是别人教唆。”
              慕容夫人嗔道:“你这孩子。”却明知她说的是实话,自己倒真是心存偏颇,只因为长子早夭,这小儿子未免失于骄纵。但到底是爱子心切,问慕容清峄:“还没吃早餐吧?”回头对人道:“叫厨房再开一份来。”
              细细看他脸上的伤,问:“到底什么人抓的?这样下得狠手,再往上去,怕不伤到眼睛?”又问旁边的人:“昨天跟老三的人是哪几个?”
              慕容清峄却说:“妈,又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您这样兴师动众的找他们来问,万一嚷嚷到父亲耳朵里去,只怕真要伤筋动骨了。”
              这时李柏则方才笑道:“母亲放心,老三说没事,就是没事。”锦瑞也笑:“他这也算吃了亏?咱们老三,从来都是女人吃他的亏,断然没有他吃女人亏的道理。”慕容清峄笑道:“大姐,你今天怎么就不肯饶我了?”锦瑞道:“我这是为了你好。”又说:“现如今你是野马,难道真没有套上笼头的一天?回头我要告诉康小姐,看她是什么想法。”
              慕容清峄却怫然道:“做什么要提她?她算是我什么人了?”他们姐弟斗嘴,慕容夫人是司空见惯,见儿子生了气,这才道:“我正要问你呢,这两个月倒没见着她上家里来,你和她是怎么了。”
              慕容清峄道:“我和康敏贤早就一拍两散了,你们以后也别拿她来说。”锦瑞说:“敏贤人漂亮,又聪明和气,世交里头,难得有她这样出众的女孩子。连父亲都赞她‘敏慧贤良,人如其名。’你为什么这样对人家?”慕容清峄只是不耐,说:“母亲,我还有公事,要先去一趟。”不待锦瑞再说什么,就站起来。
              慕容夫人见他匆匆走了,方才道:“锦瑞,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锦瑞道:“我是为了他好,老三年轻荒唐,我怕他闹出什么事来,回头让父亲知道了,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慕容夫人道:“就是年轻,才成日拈花惹草的。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只要他不弄出事端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你父亲平日里最看紧他,我要是再逼他,只怕要弄僵的。老三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性子上来了,谁的话都不听。上回你父亲那样生气,他连一声都不吭,若是肯说一句软话,何至于惹得你父亲大发雷霆?要不是我进去拦住,不知道你父亲还会怎样。”又说:“父子两个,一样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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