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另一种选择-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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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实现的步兵突破；很快又被对方优势火力所瓦解。
日军战车师团长星野利元中将；对于在望远镜中看到的伞兵纵队那种奇特的新型武器——无后座力炮；简直一筹莫展。它们轻便到可以吊挂在树上、或者装在吉普车上射击。而自己那些相对笨重的火炮往往第一轮开火后；还没来得及转移阵地；就被对方的反击火力炸成废铁。
泰勒将军在铁岭阵地前；实践着他当年对日本考察时总结出的理念——以物质摧毁精神；用火力摧毁意志。
拥有制空权的一方；作战组织显然得心应手。
每天都有大型运输机给伞兵纵队五角阵地的核心机场空运或空投物资。而丧失制空权的日军；深切感到自己已经沦落到当年缺少空军的支那军队那种无奈、任人欺凌的地步。
眼看着对手的阵地象生了根似的不可动摇；关东军司令山田乙三对参谋长秦彦三郎中将感叹说：
〃莫非我们真是碰上了一道'铁岭'吗？〃
秦彦三郎讷讷地答道：〃这种情况只怕是乃木军神再生；也一筹莫展啊。〃
（372）
山东；威海。
卡尔迅两栖纵队4月下旬在此完成集结。
原计划向辽东庄河、东沟一线登陆；执行〃后羿射日－8〃方案；策应从营口突入辽阳的巴顿装甲兵；和空降铁岭的泰勒伞兵部队。
忽然接到战报：在朝鲜南部登陆的盟军部队；受到日军激烈阻击；后续力量一时跟不上去；情况危急。
5月1日；两栖司令部接到命令：改变原计划；迅速向朝鲜出击！
这是一次跨战区行动。华北抗日联军统帅史迪威上将表现出良好大局观；毫不犹豫地服从战局整体利益。
当日；卡尔迅率部立即从威海启航；连夜向东驶去。
次日黄昏；两栖纵队于朝鲜群山港以南、全罗北道的月山里海滩登陆。
夕阳之下；月山里海面风平浪静。
卡尔迅和粟裕并肩站在登陆舰甲板上；手持望远镜观察登陆情况。
在米切尔舰载机群掩护下；原本预料中的〃神风〃攻击没有出现。大约是白天耗光了本钱；即使〃神风〃也无法做到持续不断。
来自陆上的抵抗是象征性的；为数不多的日军缺乏预设工事；只坚持半个小时便被粉碎。看来；南部朝鲜日军主力已全部用于木浦、光州前线。
按常规；登陆应在黎明进行；以方便部队抢滩和卸载物资；但是卡尔迅坚持第一时间登陆。
现在最大威胁来自于汉城日军第19师团。卡尔迅两栖纵队正是为阻击它们而来。上月良夫中将正在昼夜兼程南下；从编号就可以知道；这是日本在朝鲜的唯一〃常备师团〃；战斗力相当强。如果让其主力不受阻拦地通过井邑段公路；盟军木浦港部队就将受到两个方向日军主力师团的夹击；这场危机就将成为事实。那样本次登陆就失去了意义。
卡尔迅登岸时；夜色已经降临。
登陆舰上探照灯将海滩照得亮如白昼；战士们连夜抢卸物资。
国军74师派来的联络参谋顾传泗少校；激动而踉跄地向卡尔迅和粟裕敬礼；声音颤抖地喊道：
〃将军！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们师长都已经端上冲锋枪了！弟兄们牺牲太大……鬼子拼命了；你们真及时！这下不用担心鬼子们反扑啦！〃
粟裕立即派出两支分队去和陆战一师、74师会师；同时指示通讯参谋；马上发报联络。
三个先遣营迅速向南北东三个方向运动出去。
（373）
午夜；突然北侧井邑方向枪声大作；火光冲天；不时传来剧烈的爆炸。
前哨部队与敌人交火了。
那里正是关键地段。卡尔迅嘱咐粟裕几句；要他留守并督导全体上岸；然后不由粟裕分说；便转身跳上一辆刚刚装上枪支弹药的吉普车；亲自驾驶；和警卫员朝着枪声密集处开去。
战地指挥官出身的卡尔迅；知道自己并不擅长运筹帷幄、掌控全局。这些方面；参谋长出身的泰勒和粟裕这些人比自己更有优势。这也是卡尔迅并不热衷那个〃日本登陆第一攻击波中将总指挥官〃职务的原因。他明白自己的长处和短处；而第一线战斗对他更有吸引力。
月山里大部平原；只有几处小丘陵可作防御支撑点。此刻日军趁夜猛攻的；正是其中之一。这是一场标准的遭遇战。
不出所料；第19师团正在星夜赶路。若不是遇到刚刚登陆的两栖纵队；就会在夜色掩护下通过井邑。亲临一线督战的上月良夫中将深知；如果夜间没有将面前立足未稳的对手打掉；天亮美国飞机赶到；19师团必败。因此他厉令部队速战速决。
夜幕掩护下；日军由驻朝鲜唯一的装甲兵——第12战车联队配合；向着还在架设阵地中的卡尔迅纵队冲来。
（374）
炮兵尚未准备完毕；掩护登陆的舰只中也没有重型军舰可以炮火支援。第一线两栖纵队战士只能依靠手中轻武器；与红了眼的日军战斗。
轻重机枪一齐喷吐着火舌；夜光中是一条条耀眼的弹道。〃卡尔迅式〃冲锋枪的扫射像割草一样；撂倒一批批日本兵；爆炸的手雷将残肢断臂抛上半空。
一波紧接着一波冲锋的19师团；踏过同伴残缺不全的尸体；顾不上还在呻吟的伤员；如同涨潮之水；距离阵地越来越近。
卡尔迅来到前沿；一轮冲锋刚刚被打退。
李德生营长正在指挥将重伤员后送。看见卡尔迅亲自扛着一箱弹药送上阵地；大吃一惊；质问警卫员：〃你怎么让老爷子到这儿来了？〃
两个战士连忙接过卡尔迅和警卫员肩上的箱子；李营长一步向前握住卡尔迅的大手；〃将军；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太危险；鬼子们就在坡底下呢！〃
〃我来看看情况。4团正在跑步赶来。〃卡尔迅简单地说。
话音未落；炮弹尖锐的呼啸声自天际传来。李德生一把将卡尔迅拽倒在战壕里。〃小心；鬼子又上来啦！〃
……
上月良夫中将命令师团全部炮兵向眼前这座丘陵开火。
就是这样一个小地方折损整一个联队的兵力；居然还在敌人手中。如果连这么个小高地都拿不下来；杀向木浦增援还有什么可能？
〃豆战车〃7。7毫米的机枪喷吐着火舌。又是一个联队的日军高呼着〃班哉！〃〃钢巴得伊！〃发起集团冲锋。
（375）
月山里。井邑高地。
警卫员在炮击中牺牲了。阵地上又有数十名战士被炮弹夺去生命。
卡尔迅抖落身上浮土；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可是李德生却昏迷不醒；后背渗出血来。他让担架兵抬走李营长；发现阵地已被三面包围；日军蜂拥而上。
参加过新知岛作战的老兵、身上几处包扎的营教导员詹达南；挥动手中驳壳枪；用嘶哑的喉咙喊道：〃同志们！坚决打退鬼子的进攻！将军——卡尔迅将军和我们在一起！〃
于是；卡尔迅对着感动的战士们挥了挥攥紧的拳头。
形势刻不容缓。他马上组织阵地幸存人员把守各个方向；给自己留下一挺重机枪和一支火箭筒。
最多半小时；后续部队就赶上来了。卡尔迅射击时胸有成竹。
夜色里；火光映红卡尔迅遍布皱纹的脸。
这辈子他打过成千上万发子弹。但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此刻他已不象年轻时那样沉浸在震耳又悦耳的枪声中；对于射击有那种莫名的快感。
他的思维开始飘逸。
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亲自射击了……胜利虽然指日可待；可还是要用鲜血浇灌这个果实……。战争结束后；自己再也不去摸枪械了。我该回到家乡；和蓓姬在一起。
使他神思飘逸的是蓓姬的一封信；从威海出发前刚刚收到。蓓姬在一所药品厂里担任主管；为前线生产紧缺的抗生素。最近的紧张忙碌使她生了病。
〃埃文思；我的乳腺上发现了肿块。还没有确诊；我很害怕。我知道你正在紧张的战斗中；真不该拿这些事情打扰你……〃
不；不能分神！眼下正是敌我之间的激烈对抗。儿女情长……自己这是怎么了？卡尔迅擦一把脸上的汗水。
〃埃文思；经琼斯告知我才知道；那些潘达——和潘弟是多么的珍贵和难以获得……原谅我的无知！千万别去作傻事！我知道我的话每次都被你重视；这已经使我得到极大的幸福感；这就足够了……〃
卡尔迅使劲揉了揉眼睛。汗水湿透了前胸和后背；他把手伸进挎包里去摸毛巾；首先触到的是麦粒和棉花的感觉。
他心里一惊——难道……难道我的熊猫破碎了？
出发紧急；他还一直没有来得及把它交给军邮。
一枚手雷的爆炸终结了卡尔迅的思维。
那是一个敌人在最后一刻用尽全力；朝山坡上那个喷吐火龙的身影；扔出的手雷。
（376）
卡尔迅甚至没有听到爆炸的声音。
他只感到眼前一亮；身体突然飘起来。眼睛闭上之前；他依稀看见冲上阵地的援军；看见了夜空中的星河。
最后的印象是星空中；一双手捧着一只小小的、黑白相间的熊猫。
他希望看见那是谁的一张脸……他努力分辨着；但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只变得愈来愈鲜红的；滴着血的熊猫。
黎明时分。
粟裕带领部队冲散了集团冲锋的日军；赶到〃卡尔迅山岗〃时；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魁梧国军少将；正在揪住一名军医大发雷霆。
〃长官；将军身上18处弹片……他的血流尽了；〃军医在解释。
〃我命令你输血！抽我的！〃少将一把撸起袖子：〃我是O型！你他妈的给我快点！否则我毙了你！〃他甚至到腰间去抄手枪。
惶恐的军医满口应着〃是；长官！〃一边慌乱地在急救箱里寻找器械。
詹姆斯·罗斯福上校神色黯然；跪在卡尔迅遗体前；一只手放在卡尔迅的心脏上。良久；他起身；悲伤地摇摇头；阻止了军医。
〃张将军；不必了；我们；我们到得晚了；我们……〃他哽咽了。
〃不！一定要输血！你给我快快；快点……〃张灵甫语无伦次；逼着军医把针头刺进他的血管。
粟裕明白了一切。他左耳负伤刚包扎好；这时感到剧痛；摸到卡尔迅渐渐冷却的身躯；眼前一片模糊。耳边是小罗斯福不太流利的中文：
〃我们一起……和卡尔迅将军；作个最后纪念吧……〃
几个衣衫褴褛、满面硝烟的中年军人；在担架前全体脱帽；留下一张弥足珍贵的合影。小罗斯福翻开卡尔迅的挎包；轻轻取出那团破碎的黑白布片。一把一把地捧起散落的填充物；把瘪下去的熊猫慢慢充实起来。男人的眼泪；不时滴落在染红的棉花、稻谷和麦粒上。一个血迹斑斑的熊猫摆在担架前。
两员沙场骁将；静静地听小罗斯福低沉而不连贯地讲述熊猫的故事——它的起因；它的寓意；它的深情；它的哲学……
（377）
之后；粟裕和张灵甫对望一眼；联合向部队发出命令：向对面集结的所有日军阵地；迅猛出击。
后续上岸的M8－114毫米多管火箭炮；弹道轨迹映红了拂晓的天空。
吉普车载无后座力炮整备完毕；冲过滩头；驰骋纵深；瞄准着97式日本战车。手持〃卡尔迅式〃冲锋枪的陆战队卷起了反攻的狂飙。
晨曦中；〃无畏式〃攻击机和〃海盗式〃战斗轰炸机也穿过云层；寻找投弹目标。
滩头阵地得以巩固。群山港登陆转危为安。
一度险象环生的〃剑齿虎行动〃得以继续。
那幅合影；后来成为《时代》周刊的封面。
埃文思·福代斯·卡尔迅；这个出生于美国纽约州新英格兰土地、有着近乎传奇的经历、被后世历史学家反复研究的军人；1944年5月3日凌晨；在和中国战友并肩对抗日本侵略者的战斗中；牺牲于朝鲜全罗北道月山里；井邑东侧的一处无名高地之上；享年48岁。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硝烟散去之后；宁静中回响着一支吉他的弹奏。
……在我们尚未淡忘的记忆深处；
有过那么一些勇敢的人……
记者卢卡斯写道：〃上岸后；才听说卡尔迅离开了我们。我同战士们一起；步履蹒跚地走过沙滩。个个眼含泪水；诅咒那抢走了'老头子'的命运。我坐在帐篷里；看着他们象孩子一样伤心哭泣〃。
——摘编自《BigYangee》
（378）
台湾、满洲、特别是朝鲜的一系列失利；使日本内阁再度崩溃。
阿南惟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