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之思情-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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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轿的轿帘被掀开了，肥硕的地君扶着鬼使的手，走下轿子。后面一顶软轿里也走下来一个人，白衣皓发，脸颜俊美而淡泊。那正是龙华。
“彼岸花开了。龙华，那是你等待了千年的灵物，你将如愿以偿。”地君冷然道。
龙华清俊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复杂的表情，是难耐的激越之情，却有更多的忧伤和迷惘。那，真是自己等待了千年的灵物吗？他默默地看着，默默地问着自己的心。
“龙华，你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取得它。但你须知，自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人以来，彼岸花花开花谢，也曾有不少的痴魂怨鬼企图得到它，却终是徒劳。
已死之人终究不能再觊觎什么。龙华，你明白么，这将是一条危险之路。不过，你看到了，我已尽自己所能，为你清理干净了路途上一切的阻碍。”地君指着绝壁之巅，“取得彼岸花，离开地府，再不回还。这是我们千年前的约定。”
“是的，这是我们千年前的约定。地君，你放心，今日，龙华若能取得彼岸花，当信守诺言离去；若不能，龙华便做灵花的花肥，无怨无悔。”龙华说罢，昂然，走上了石阶，一步步，向上攀爬而去。
千年之前，龙族圣王龙华弃世而去，来到了地府。原本，他的胸膛中跳动着的龙君赤炎的心，在他离世之时，便应该自行返回天界。可多年相依相伴，龙灵逐渐对龙华生出了依恋之情。在龙华离开人世后，龙灵竟跟随龙华来到了地府。
对玉笙恋恋不忘的龙华不愿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龙灵帮助了龙华，法力无边的他大闹地府，将整个地府搅得天翻地覆，令地君头疼不已。无奈之下，地君只好向天界龙君求助。神龙使流风奉命来到了地府捉拿龙灵。
然而，龙灵的法力并不比流风弱。双方僵持了许久，一直无法分出胜负，流风自然也无法将龙灵带回天界。地府中神龙斗法，殃及无数鬼魅灵魂，群鬼怨声载道。地君无奈，与流风商议了许久后，终于决定与龙灵妥协。
“主人，这真的是你的心愿？你真的想在奈何桥边一直等下去？彼岸花开，乃是地府的秘密。只有地府群鬼才知道它上一次究竟是何时绽放的。主人，这一等或许便是千年。”
龙灵曾那样殷切地提醒着龙华。可龙华并不愿放弃，他一心一意，执着一念，只想与玉笙结生世夫妻。因为，传说中，彼岸花的拥有者可成就一对天长地久的情侣，即使堕入轮回，他们生生世世都将记得彼此的爱恋。
龙华的坚持让龙灵只得喟然长叹。
于是，依恃龙灵的无边法力，龙华与地君和流风有了约定。龙华将独守在奈何桥边，等待彼岸花开；龙灵则随流风回到天界。而彼岸花开，无论龙华能否得到，他都将离开地府，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哪怕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龙华拾级而上，前尘往事一一在眼前展开，那样清晰，清晰得让人心疼不已。弃情忘爱，谈何容易！玉笙，龙华真的为你等到了呢。彼岸花开，我们将结成生世夫妻！龙华当然能为你等到！试问，用千年的执着去等，又有什么是等不到的呢？
眼看龙华走上了石阶，地君摇头叹息，缓缓走进了软轿，群鬼簇拥着软轿飘然而去。
云歌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他清瘦修长的身影在绝壁悬崖之上，是那样单薄弱小，那样孤独无助，不禁忧伤。她祈祷着，他真的能取得彼岸花，那么，于所有的人而言，都将是场救赎和解脱。龙灵说了，若是龙华能如愿以偿，她便不用再劝说他投胎转世。
可是，地君一走，石阶两旁的血色藤蔓便蠢蠢欲动，它们悄然向龙华发动了袭击。云歌不假思索，急忙御起灵力，化身为龙。
只见白龙飞身而至，轻啸一声，将逼近龙华的藤蔓吹落开去。
“公子，让云歌送你上去吧！”她说罢，带着他，飞到了离崖顶百步之外的地方。她摇身一变，变回了人形，手持灵链，对龙华说道：“龙灵说了，只有人世的力量可以取得彼岸花，所以，龙灵让云歌前来帮你。云歌守护着你，公子，快去取彼岸花吧。”
他看着她，目光悠悠，感激之情何须言语，只是默然向崖顶走去。云歌护在他的身后，将一切企图靠近他们的血色藤蔓一一击退。不一会儿，两人已至绝壁悬崖的彼岸花前。
冥风脉脉，这样阴森可怖的地方，开出的灵花竟然香气四溢，让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这就是传说中的彼岸花吗？千年灵慧，它才如此美丽妖娆，在这阴沉可怖的冥府地狱里，它真的就是幸福圆满的彼岸呢。
龙华冷泪盈眶，千年的等待，得见芳容，夫复何求！只是，只是心中尚有从不曾舍得丢下的牵念。所以，为了玉笙，为了在千年之后能与她共携连理，龙华一定要得到这千年灵花！
他俯身，伸出颤巍巍的手。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摸到灵花的那一刹那，花儿悄然一闪，竟灵巧地躲过了他的手。
“你想得到我么？”
阴沉的世界兀自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龙华怔得一怔，随即镇定下来，说话者当是眼前的灵花。他站直了身子，凝视着无比娇艳，芬芳扑鼻的灵花，定定地答：“是！我一定要得到你！”
银铃般的轻笑随风飘出，灵花在风中摇曳生姿，显得那般妖魅。
“我想，地君当告诉过你，已死之人是不能再觊觎什么的。若是一定要心存希望，那便进入下一世的轮回，将所有的希望都带去下一世。”灵花幽幽地说，声音里有捉摸不透的冷。
“地君确实说过，而我，也不想觊觎什么，我只想……”
不待他说完，灵花便嘲笑道：“那还不算觊觎么？你在贪恋人世最美好的福报呢。”
“可你是千年灵花。传说中，得彼岸花者，将能脱离生死轮回之道，成就一对天长地久的情侣。”
“你也说了，那是传说。”灵花略一沉吟，娓娓道来，“地府之中，本无花草。我原是人世一花妖，在悬崖绝壁之上修持。不承想，我的身下便是这亡灵之国的入口。一日不小心，我误入了地府，便是再也无法出去。妖灵是没有三魂七魄的，所以不能轮回转世。我只能选择长在这绝壁悬崖之上，将根基深入恶鬼狱的冥土之中，让那些不肯转世投胎的孤魂野鬼的魂魄滋养我。
千年修持，才有今日的姿容和灵慧。”
龙华听到这里，脸色微微发白，莫非，自己苦心等待了千年，最后竟成一场镜花水月的空？
看龙华如此绝望，灵花又笑了起来：“花开花谢，我在这地府之中修持了多久，自己也记不清了。但，这么许多年的灵慧，我有能力答应你一个请求。
这，也许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真的？”龙华清俊的脸泛起了喜色。
“不过，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终究是不该有任何觊觎之心的亡灵，我只能许你……”
不待灵花说完，龙华急切地说道：“灵花，你能让我与心爱的女人结生世夫妻吗？”
“生世夫妻？与所爱之人在苍茫人世做一对梵行夫妻吗？那是菩萨道，你何德何能！”
“若是不能做生世夫妻，我只要玉笙恢复十生十世之前的记忆与容貌，与我相守一世。”
灵花笑声又起，半晌才轻嘲道：“我已经打探得清楚，十生十世之前，你所说的那位姑娘所爱之人并非你呢。恢复她的记忆和容貌，无爱，你们又岂能相守？”
龙华的脸变得惨白，那是他千年来从来不敢提及的伤痛。“让她恢复见到那个人之前的记忆。那时的她，心中所愿之人是我。”他仍不肯放弃。
“我做不到。”灵花声音很冷，“刚才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你打断。我要告诉你，我无法逆转人世轮回，我只能许你下一世的福分。功名利禄、富贵繁华、娇妻美妾……这些尘世的所谓福分，我都可以许你。”
“功名利禄？富贵繁华？娇妻美妾？”他苦苦一笑，“这些于我而言，毫无意义！你当已查明，我的前世；你当已知晓，我的心思。”
“所以，龙华，我无法许你什么。那，在我的力量之外；那，也不是你所能妄求的！”
“那就让我带着前世的记忆进入下一世的轮回！我要记住她，生生世世！”他似有些狂乱了，俊眼圆睁，满含无法宣泄的情绪。
“龙华，你所求的，皆是神佛之道呢。我一灵界小妖，如何能许你？”
龙华终于颓然坐到了乱石之上，是再也想像不出，自己千年的痴愚和执着，该到哪里去寻觅救赎之道。
灵花看向了不远处正被血色藤蔓纠缠的云歌，悄然将自己的灵根都收了起来。
“姑娘，你也是上崖之人。既然我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我便能应允你一个希望。”灵花殷殷地对云歌说道，“在此生此世里，你希望得到什么？我能解你现世之困呢。”
“我？”云歌眼见着藤蔓纷纷退去，也收起了灵链，却是那样诧异地听到了灵花的问话，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的。我知你仍在世上，是活着进入这亡灵之国的，与我当年的境遇倒有几分相似。姑娘，我能帮到你，让你恢复本来的面目，不再带着龙体生活。
我能让你和心中所愿之人比翼连枝呢！”灵花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云歌愣怔了半晌，才幽幽地叹道：“他都已将我忘记，是我让他忘了我呢。”
“以我的修持、你的灵慧，即使无法让他记得你，但让他再爱上你，还不是举手之劳。”灵花笑道，声音里诱惑更深，“将我采下来，带回尘世，让他闻到我的香气，他即使无法想起你，也是无法抗拒对你的爱了。而你，有我的灵力护身，将能轻易趋走龙体。”
她却是郑重地摇头道：“我与他并非一见钟情，而是经历了人世种种，终于相知相许。如今，若要他忘记前尘却依旧将我爱恋，那不过是一场名不副实的虚妄。纵然我肯接受，月珑和回雪呢？还有龙华和龙灵呢？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只要爱就好，何必计较是名是实？更何况，人，只需要为自己打算就好。
这千年的机遇都被你赶上了，还去想旁人做什么？他们当有各自的命，你纵然想管也是管不了的！”
她默默地看着无比妖魅、无比香艳的彼岸花，不禁皱起了眉头。冥界地府，千年恶血怨灵所滋养出的灵花，到底是正邪莫辨呢。“彼岸在何处？”她突然问道。
“彼岸在心。”灵花答道，洁白的花瓣间，血红晶亮的花蕊中似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在将她打量。
“既然彼岸在心，那么，此岸即是岸，又何须再去彼岸？”她淡然一笑，“灵花，你说了，你能答应我一个愿望。”
“是的，我能。”
“让龙华带着记忆走过奈何桥，进入下一世的轮回吧。”
“我说过，那是神佛之道。我做不到。”
“你的力量甚至可以趋赶我体内的龙体，怎会连如此微末的小事都做不到？”云歌不信，坚持道，“我听说，不少得道高人，便是自己也能带着前世的记忆进入来世呢。更何况你这样，有着千万年修持的灵物。”
彼岸花在冥界脉脉柔风中思忖良久，终于说道：“不错，我做得到。我不肯答应，只是因为他乃是亡灵，根本不该对此生再有任何希望和要求。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