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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皇太极-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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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抚民依然犹豫:“我这半数兵力,只恐今夜不能将环岛之海冰凿开,一旦后金兵来,就可长驱直入了。”    
  “怎好敌军说到就到。”胡一宁已是闭上双眼,响起了鼾声。    
  姚抚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退出了暖帐。    
  觉华岛的半数守军,在姚抚民带领下连夜刨凿海冰。这可是件苦差事,厚厚的坚冰比石头还硬,一镐下去冰上只是一个白点。工具也不凑手,哪来现成的钢钎大锤,只好用现有的武器代替。但姚抚民对袁崇焕的手谕不敢稍有含糊,一直督促部下卖力猛干。到天色微明,围绕觉华岛一圈的海冰,已凿出十五里长的一大段,还有大约五里路未能凿开。他的兵士实在是太累太疲劳了,姚抚民这才下令部下休息,他则去叫胡一宁起来接班。
  第三部分 熊廷弼经辽第57节 受挫宁远州(3)
  整个觉华岛环岛一周约为二十里,胡一宁的另一半人再挖五里即可大功告成。就在胡一宁懒洋洋起身尚在睡眼惺忪之际,震天价的喊杀声响起。莽古尔泰率一万大军已是冲杀过来。四千明军原本在数量上居于劣势,姚抚民的半数人马已是精疲力竭,胡一宁的兵将又是措手不及,很快即被全歼。两千多艘战船被后金军一把火烧得精光,一千多堆粮草,也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灰烬。后金突袭觉华岛获得了全胜。    
  宁远城战场硝烟滚滚,激战正酣,东南西北四门一起吃紧。努尔哈赤亲自攻打的东门战事犹为激烈,五次冲锋都被袁崇焕顽强击退。皇太极见父亲年事已高,虽说是在严冬时节,镔铁头盔下流下了道道汗水,他忍不住上前劝说:“父汗,请权且休息,让儿臣代劳,誓将东门拿下。”    
  努尔哈赤固执地说:“本汗纵横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信就打不下这小小的宁远城!”    
  恰在此时,莽古尔泰派部将武纳德飞马来到,他气喘吁吁:“大汗,有重要军情禀报。”    
  努尔哈赤心头一紧:“莫非莽古尔泰出师不利,损兵折将,要求增援?”    
  “不,”武纳德赶路过急,这才喘上气来,“我军大获全胜,明军一千多堆粮草悉数被焚,两千多艘战船也全都烧毁。二贝勒正在打扫战场,为免大汗挂念,特派小人先行报喜。”    
  “好!”这一大喜讯令努尔哈赤笑逐颜开,连日因攻城失利而笼罩在脸上的乌云顿时散尽。这也越发激起他的壮志豪情,将手中宝剑一挥:“与我上,此番只许前进不准后退一步!”努尔哈赤说着,自己一马当先冲向前方。    
  皇太极急忙劝阻:“父汗不可过于靠前,当心敌军大炮。”    
  “无妨,大炮打远不打近,越向前反倒越安全。”    
  一言未毕,城头上的西洋大炮“轰”的一声巨响发来一炮,恰在努尔哈赤身后爆炸。皇太极与努尔哈赤同时被掀下马去。皇太极抖抖身上土站起,再看自己的乌云兽已是肚腹破裂,血洒战场。他顾不上心爱的战马,直向努尔哈赤扑去,但见父汗俯身在地倒在血泊中,背部已是血肉模糊。皇太极大吃一惊,连声呼叫:“父汗,你怎么样?”    
  努尔哈赤咬牙坐起:“莫要如此惊呼,战场之上,须防动摇军心。”    
  皇太极眼噙热泪,勉强克制,才未让泪水流下:“父汗,快随儿臣回转行宫,即刻令军医疗伤。”    
  努尔哈赤一把推开皇太极:“皮肉之伤算得什么,今日不拿下宁远城我决不下战场!”    
  “父汗,占领宁远只在早晚之间,您的龙体要紧哪!”    
  努尔哈赤强忍疼痛:“皇太极,你当深知为父秉性,难道忘记了当年攻打翁鄂洛城之事?”    
  这件事在皇太极的心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那是明万历十二年(公元1584年),努尔哈赤在那次战斗中登上房顶,跨着屋脊向城内射箭。对方有一神箭手叫鄂尔果尼,张开三百斤的硬弓向努尔哈赤发来一箭,正中头盔而且穿透后扎入头内一指多深。当时大家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岂料努尔哈赤一咬牙将敌箭拔出,不顾钻心的剧痛和鲜血流下面颊,将敌箭搭在弓上。恰见鄂尔果尼拔腿向烟筒后逃去,他不失时机将箭射出,真是神射神力,竟将鄂尔果尼双腿贯穿,鄂尔果尼惨叫一声滚落房下。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敌方另一叫洛科的神射手,在努尔哈赤发箭射向鄂尔果尼时,也向努尔哈赤发了一箭。此箭正中努尔哈赤颈部,幸亏有锁子围领保护,以致矢头弯卷如钩。努尔哈赤一狠心拔下,竟然带下两块血淋淋的肉来。但他斥退围护上来的众将,顽强地坚持不下火线。这种浴血奋战的精神,在皇太极思想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使他一想起来,就仿佛发生在昨天。    
  可如今努尔哈赤毕竟已是六十八岁的老人了。而且今番是大炮所伤,精神与意志总是有局限的,他说着,不由自主地昏迷过去。皇太极赶紧命人将父汗抬下战场,并下令停止了对宁远城的进攻,并于次日班师撤兵。    
  宁远之战是后金与大明开战以来,后金首尝败绩,自然也就是明朝第一个胜仗。大明举国上下,称之为宁远大捷。袁崇焕因力保孤城而名声大振,受到明熹宗玺书褒奖,并官升右佥都御使。而后金对此付出的代价,可能比战役本身更要大出不知多少倍,这就是后金的最高统治者努尔哈赤,因此战负伤而引发的一系列不测事件。努尔哈赤伤后,一直在清河温泉疗养。身体总是不见大有起色,后来时好时坏。至当年七月二十三日,自觉大不如昔,且连做恶梦,梦中速尔哈赤向他索命。为禳灾驱祸,他特命速尔哈赤之子、二大贝勒阿敏专程回沈阳,到父亲的神主前祷告,保佑他早日康复。到八月十一,接连数日沉湎病榻的汗王,突然精神起来。    
  努尔哈赤将跟随在身边的代善、皇太极等召来传谕:“立刻备办车马,为父要回转沈阳。”    
  代善劝道:“父汗龙体方见起色,正宜继续将养,待完全康复,再回沈阳不迟。”    
  努尔哈赤不好说明,他自知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便固执地吩咐:“按为父的口谕准备就是,休再多口。”    
  皇太极猜出了父汗的心思,显然是父汗不想在这里辞世,要回到都城晏驾。当然他不敢将这些说出口。但他还是提出了建议:“父汗久病初愈,不堪车马劳顿,依儿臣之见,莫如乘舟顺太子河而下,可免颠簸之苦,又可观赏两岸风光。”    
  努尔哈赤一丝微笑挂上嘴角,他对皇太极在内心中颇为赞许:“急切间哪里寻这方便的舟船?”    
  “父汗有所不知,此间一财主有一画舫彩舟,是他平素游乐之用,借来一用未尝不可。”    
  努尔哈赤愈发高兴:“如此甚好,速速备办,即在今日便登舟启程。”    
  两个时辰后,努尔哈赤踏上了七彩画船,舱中的床铺相当讲究,努尔哈赤抚摸着各种争奇斗艳的陈设,颇有感触地说:“一个土财主,便这般奢华享受,我这汗王亦不及他呀!”    
  代善也在揣摩父亲的心思:“父汗戎马一生,打下这大好河山,已近古稀之年,早该享享清福了,此番回到沈阳,好好整修一下宫殿,父汗也好安度晚年。”    
  努尔哈赤没有答话,而是斜眼看看侍立的皇太极:“你说呢?”    
  皇太极自有见解:“儿臣以为,眼下还远不是享乐之时。袁崇焕炮伤父汗,应向他讨还血债,厉兵秣马早日攻克宁远。即或占领宁远,还要西进山海关,还要夺取北京,夺取大明朝的万里江山。”    
  努尔哈赤不觉频频点头:“汝非燕雀,实乃鸿鹄也。”    
  代善明白父亲对自己适才的言论不顺耳,又将衾褥铺展开:“父汗,您快些上床休息,将养龙体要紧。”    
  努尔哈赤没有表示可否,他移步走出舱门,径直到了船头,凭栏眺望两岸风光,目光中流露出眷恋之意。    
  代善一番好心:“父汗龙体欠佳,须防舱外风大,万一感受风寒,可就是雪上加霜啊。”    
  努尔哈赤觉得代善之话有些不吉利,不满地白他一眼:“胡言乱语。”    
  皇太极不言不语地转身入内,少时搬出一只锦墩来置放于船头:“请父汗坐下休息。”    
  努尔哈赤露出赞许的笑意,在锦墩上落座。昏花的老眼,越发忘情地认真观赏起来。    
  正值盛夏,林木葱茏,花草繁茂。太子河水碧流滔滔,两岸青山巍峙,上接白云,尖吻蓝天。田畴里玉米高粱翠绿茁壮,一处处村舍,鸡鸣犬吠,鸭鹅戏水,生趣盎然。秀丽的田园风光,令努尔哈赤既骄傲又惆怅。骄傲的是,自己治下的山河一片和平幸福景象,也不枉这一生征战。惆怅的是,自己已不久于人世,这大好河山无缘再多领略。思来想去,感慨万千,很少舞文弄墨的他,竟轻声哼出一首七言诗来:    
  皓发苍颜忆当年,    
  不堪奴役勇揭杆。    
  入死出生历万险,    
  身经百战志弥坚。    
  搏下江山近半壁,    
  尚需中秋月更圆。    
  刀鸣马啸待征战,    
  嗟叹此身近黄泉。    
  语调低沉苍凉,使人听后生发无限伤感。皇太极欲劝慰几句,苦于未有合适的言词。代善几次受到抢白,也不敢乱开口了。    
  一阵强劲的山风吹来,努尔哈赤猛地打了一个寒噤,并不由自主地双手抱住了肩膀,显然这是感受了风寒。    
  皇太极委婉劝道:“父汗,船头风势太硬,还是进到舱中去吧!”    
  努尔哈赤紧蹙着双眉点了点头。    
  皇太极与代善将努尔哈赤扶进船舱,脱下靴子在床上躺好。皇太极一试额头,感到发烫,立即传来随行太医。把脉诊视之后,太医满脸凝重地退出。    
  皇太极急问:“怎样,不妨事吧?”    
  太医稍作沉吟:“贝勒爷,大汗的光景不是太好,炮伤原本未愈,又突然中风,还当有所准备才是。”    
  皇太极又匆匆返回船舱,见父亲已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口中喃喃自语:“大妃,大妃。”    
  皇太极让太医给父亲用过药后,即命马古达上岸,乘马兼程去往沈阳迎大妃来见汗王。    
  此后,努尔哈赤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时好时坏。有时清醒,有时昏迷。次日下午,画船由太子河入浑河,马古达接大妃赶到,立刻上船与努尔哈赤相见。    
  大妃步入船舱,立时与代善的目光相遇。二人都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开,但又都情不自禁地重又对视。    
  努尔哈赤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大妃近前来呼唤:“汗王,妾妃来看您。”    
  努尔哈赤毫无反应。    
  大妃慌神了,再呼再叫仍不见努尔哈赤应声,她止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汗王,你怎么就狠心抛闪妾妃而去啊!”
  第三部分 熊廷弼经辽第58节 太极即位(1)
  画船中楠木香案上的博山香炉,瑞脑香飘出缕缕沁人心脾的香气。锦帐上垂挂的流苏,因彩舟的轻轻颠荡而缓缓摆动。卧榻板壁上用贝壳镶嵌的巨幅壁画《贵妃出浴图》,在宫灯的映照下分外鲜艳醒目。那图中的杨玉环,胴体莹白,仪态娇慵,顾盼生怜。大妃从未见过如此大胆暴露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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