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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父与子 by 阿彻-第14章

小说: 父与子 by 阿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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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充当烟灰缸的巨汉眉头动都不动,只发直的眼里透露出一股怪异,仔细一瞧,他胸前也别有参赛者的识别徽章。 


「当然,我是不会在乎这点小钱,但我也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男子对巨汉咧出一笑,「你说是不是啊?呵呵……」 


「如何?玩得还开心吗?」 


一整晚周旋在无数宾客之间,好不容易觑了个空,韩斯梵拎着酒杯走过来问道。 


梅惟没有答话,视线始终凝注在远处那道强悍的身影上。他坐在角落默默看了一整晚,看那原本被视为牺牲品的少年一路轻取对手,现在已成为赌盘夺冠的大热门,几乎没有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三分钟。 


这段期间,他失踪究竟是去了哪里?他猜想不出。若他们再全力互搏一场,谁能赢?他也不再有把握。 


「看你好像很无聊的样子。你『弟弟』还是不肯理你?当哥哥的可真辛苦哪。」韩斯梵晃了晃杯里的残酒,一仰而尽。「不如你帮我个忙吧,刚才有个家伙比赛中发狂,将我的一个裁判打伤了,你要不要顶替他?」 


「你那么多『手下』,还怕找不到人选吗?」梅惟意指在大厅中随意可见的高壮侍者。 


「都还不够格呢。比赛越到后头越难判,我可是看得起你。」 


「谢了。」 


「还是这么冷淡。」韩斯梵笑了笑,顺着他目光看去。「……这小子真强,要进决赛应该没问题吧。如果你愿意帮我,他争冠的那场就由你来判,如何?」 


梅惟闻言回过头。 


「终于肯正眼看我了,这么说你是答应罗?」韩斯梵手一挥,立刻有人上前替他将酒杯斟满。他啜了一口,举杯朝远处的俊美少年微笑致意。 


「丑话说在前头,他的对手可不好对付,你可别插手啊。」 


「一、二、三……」 


第一次觉得十秒钟如此漫长。 


看到倒地的男子在数到五秒时又慢慢爬了起来,梅惟停止读秒,看向另一头已略显疲态的少年,眉心紧紧皱起。 


这实在不正常。数月不见,帛宁的正拳已隐然有父亲的影子,那是他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刚猛拳路,挨一记就足以致命。就算是千锤百链的完美体魄,也绝不可能正面承受这么多拳都没事…… 


男子两眼涣散一言不发,不论怎么挨打脸上都没丝毫痛苦表情,偶尔出手,招式却是既重又狠,处处往对方要害招呼。 


「不信打不死你!」 


棉帛宁发了狠,拿眼前的怪异家伙当沙袋就是一轮猛击。 


「帛宁!小心!」 


旁边忽地冒出一声低喊,同时他挥出一半的拳被无预警握住。梅帛宁暗吃一惊,正想强行抽回,手臂和头顶却一阵剧痛,竟是男子拿自己的头与他对撞,还意图折断他手骨。 


「碰!」千均一发之际,他抬脚踹向男子肚子,将他踢得老远。 


头部撞击造成的视力障碍一时还无法复原,梅帛宁循声转向,对着梅惟怒咆:「谁要你多事?滚下去!」 


「帛宁,后面……」明知他会生气,梅惟还是忍不住出声。 


「姓韩的!」梅帛宁气得提高声量大叫:「我要换裁判,叫这家伙滚开!」 


话刚完,他后脑陡然又受一重击,整个人伏倒在地。 


男子抢上前,右脚对准他的背心猛力踹下,却踩了个空。随即脚下一绊,也吃了记足扫倒地。 


两人纠缠在一块,近身肉搏。 


「停!停止比赛!」 


见男子逐渐失控,展现出异于常人的怪力不断出拳攻击被他压在下头的梅帛宁,梅惟突然冲上前,举起手肘,对准男子后颈用力击下。 


一击不倒,又一击,男子终于瘫软。 


「梅惟,你有什么理由擅停比赛?」韩斯梵在台下皱眉道,唇边却隐隐浮现梨窝。他身旁几个押了大注的贵宾纷纷交头接耳,不明白现在是发生什么状况。 


「他用药,违规。」梅惟翻起男子手臂内侧,赫然散布无数瘀斑红点,明显是针头反覆刺扎的痕迹。 


「喂喂,年轻人,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他注射的是禁药吧?你会不会太武断了?」身为举荐人的华服男子插口,脸上却不掩对梅惟的兴趣。他本来还想韩七少怎么派个小鬼当决赛裁判,没想到原来也是练家子啊。 


「七少,你这个裁判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公正嘛,居然擅自出手击倒我的人……」 


「作检验就知道。」梅惟不为所动的放下男子手臂,平静的眼只注视着韩斯梵。「如果是我弄错,我愿意受罚。这场比赛……到此为止吧!」 


「痛……喂……喂喂!痛死了!混蛋!你手劲不会轻一点啊!」 


「痛死最好,你这个白痴。」 


梅帛宁瞪着那垂下的眼睫半晌,怒到极处,反而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这家伙……以前果然都在装乖! 


「你刚才不是很神勇吗?被打破头都能不吭声了,怎么这点痛就受不了了?」梅惟拿棉签沾了双氧水和碘酒,果决的在随处可见、怵目惊心的伤口上画圈涂抹,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强忍的抽气声,他手上不停,动作却不由自主放轻了些。 


「你说谁受不了?明明是你动作太粗鲁!算了,用不着你鸡婆,我自己来……噢!」 


梅惟将双氧水直接淋在膝盖伤口上,梅帛宁腿上一阵痉挛,痛得弯下腰来,出不了声,只能不断抽气。 


「伤口都清理好了。」梅惟不为所动的放下消毒用具。「不要乱动,我帮你贴纱布。」 


妈的……就算这家伙不再隐藏「真面目」,也不代表他梅帛宁可以任由他欺负着好玩! 


「说到鸡婆,我还没跟你算刚才的帐!」他直不起腰,索性屈身对着梅惟右耳骂道:「你插什么手?爸没教过你擅自介入别人比赛是最缺德的事吗?我一定能赢那家伙的,但被你一搞,就算是我输了!」 


「输赢很重要吗?比你的命还重要?」梅惟撕下3M胶带固定纱布,仍是低垂着头。「就算你是这世上最强的,也不代表你不会输。你老是这么冲动高傲,迟早连命一起赔进去。」 


「对我而言,自尊比性命更重要!我傲又怎样?像你以前那样畏畏缩缩跟个娘们似的,我宁可去死!」梅帛宁眯起眼。「还有,少对我摆哥哥架子。你根本不是我的谁,没资格管我!」 


「……我的确不是你的谁……你说得没错。」 


就算爸肯接纳他,但这个家的其他成员却未必,这他早就有觉悟了。 


梅惟慢慢收拾着药箱,一不小心将未关紧的药水瓶碰倒,他一愣,连忙扶起,液体已漏出大半,他又拿出卫生纸来回擦拭。 


「但是……你别忘了,你还有其他家人。爸一直在找你,希望你早点回去……」他顿了顿,续道:「上次受的伤……好不容易才康复,你又跑来这种地方玩命,真出了事要怎么办?你的心是跟脑袋一起不见了吗?你答应过爸要回去的,你想背信吗?」 


「你说谁脑袋不见了?少拐弯骂人。」梅帛宁一阵光火,但其实真正让他发怒的并不是这句话。「我说会回去就会回去,你穷紧张什么?我人明明就好好的在这,如果爸真的担心也该是他来,而不是你!你还敢讲上次的事,跟那比起来,今天受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突地,他顿住话尾,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喂喂,不会吧?……你眼睛红了?」 


「哪有,你看错了。」梅惟举臂挡住脸,低头闪避,对方却不让他如愿,四只手在两人间展开攻防。「干什么,我又没怎样……放手啦!梅帛宁!」 


「干嘛闪闪躲躲,把脸抬起来给我看啊!」顾不得一牵动就痛得要命的伤处,好奇心满溢的梅帛宁强行抓住他下巴,扳向自己。 


「咦?你的眼睛好像亮得不太正常……不会是真的哭了吧?」 


「你想太多了。」帛宁的力气毕竟还是大些,梅惟一时挣脱不了桎梏,索性将眼闭起,掩去他心底也有数的薄薄水光。 


「如果真是我想太多,那你干嘛不敢给我看?」 


梅惟的个头比自己矮些,他又一直低头躲闪,梅帛宁必须略微俯下身才能看清楚他的五官。他故意凑至最近,仔细在那张泛红的脸上梭巡一遍。 


「喂!你眼角都带泪了,还说你没哭?拜托,你在哭什么啊?被打的人是我好不好?你那时踢断我的腿,怎么就没看你掉一滴泪?」 


动不动就提那件事,他果然还在记恨……自知理亏的梅惟叹气睁眼,冷不防一张放大的俊美脸庞跃入眼帘,几乎占满他全部视野。属于男性的阳刚气息随着薄唇一开一阖,倾泻而出袭向他脸上…… 


他狠狠吃了一惊,突然,思绪断线。 


等他回神,手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抬起来挥过去就是一掌。 


「啪!」 


惊人声响过后,原本吵吵闹闹的两人间,迅速陷入一片死寂。 


出手后才发现自己竟没控制力道,这一掌着实不轻,重重甩在帛宁本就带伤的左脸上。 


梅惟瞪着那五道逐渐泛起的清晰指痕,出掌的手臂犹停滞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手自己会…… 


梅帛宁整张脸被打得歪向一边。过了数秒,他才慢慢转回脸来。 


「好痛。」 


他没有生气,只是皱起了秀气的眉峰,一脸莫名的瞪着梅惟。 


「你干嘛啊你?像个娘们一样打人。我没对你怎样吧! 


「喂!你说话啊!被赏巴掌的人是我矣,你干嘛一脸比我还震惊的样子? 


「……梅惟?你怎么了?」 


不要再想了,有些事情,不要想那么深、那么多会比较好。 


只是,有那么容易吗?如果思绪真能控制,可以想想起就想起,想遗忘就遗忘…… 


梅惟睁大的双眼始终没有眨过,他不断摇着头,一步、两步,朝后退去,突然间转身拔足狂奔。 


「喂!你去哪?」 


7 


「你发什么呆?」 


「啊……」梅惟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身旁有人。「……没事。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发现……」 


「我来很久了。」梅帛宁横他一眼,非常不爽。「这么说本少爷刚才讲的话,你没一句有听进去罗?」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明明是你没专心听,凭什么要我再说一次?」 


梅惟识趣的闭上嘴,目光却被吸引。 


再美的美人,发起怒来也会面目狰狞,变得丑陋。但他知道有一种脸,即使狰狞起来,一样美丽得教人移不开视线。 


其实,帛宁长相偏母系的多,像父亲的少。他不明白为何「那天」他会有那样的「错觉」。 


毕竟是真正的父子吧……血脉相连的那种。 


「那天」之后,帛宁便随他一同返家。父亲见到多时未归的二儿子并没有太多表情,只道「回来就好」,什么都没问。过了一礼拜,等帛宁身上的伤都复原得差不多,父亲忽然召他进道场。然后,帛宁又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不过多了一人,家里却突然热闹许多,一开始帛宁还为了佣仆遽减后的种种不便,发了好几次脾气,通常这时他就会被迫扮演出气筒的角色。 


情况似乎和以前一样,其实一切都不同了。 


人真是很奇妙的动物,恶斗一场、恶言相向后,反而撕裂了原本横亘在彼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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