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南,爱在北-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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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摇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就挂了呢?她没问你是什么人吗?”
甄汇汇眨眨眼睛,眼泪流淌而下:“她没问,我也没说。苏摇,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苏摇坐到她身旁,搂着她,抽出纸巾帮她抹着汹涌的泪水:“我理解,我能理解……汇汇,你早已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男人,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呢?”
甄汇汇利落地抽出一大把纸巾胡乱地抹脸,以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地说:“那时候,我很伤心……更多的是生气,我气张建东死性不改,气自己再三地原谅他、相信他……气他变本加厉、以出差的借口跟别的女人约会,气自己愚蠢透顶……当时我真的很伤心……过了十分钟,我再打过去,是张建东接的,他没有说什么,只说明天回鹿城,让我好好休息。”
苏摇并不看好张建东,即使是最亲密的女友,也没少劝说她及早放手,可是,每次她都在紧要关头临时变卦、与同居男友柔情蜜意,苏摇又能说什么呢?如果她心甘情愿地当一个爱情受虐狂,痛并快乐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感受到心爱的男人给予她的幸福,旁人又能说什么呢?
苏摇是恨铁不成钢,如今再也不想说什么了,只是柔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有需要,我会尽量帮你。”
甄汇汇会心地一笑,即使泪光闪闪,她的笑容仍是美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吧。”她转头看向窗外,“天黑了,你还是回去吧,晚了不安全。”
苏摇再三叮嘱之后才离开,却仍是满心沉重。她裹紧大衣,慢慢地走在前进路上,夜色倾覆,这个川流不息的城市,容纳了鹿城人、新鹿城人、台湾人、外籍人士,每一张陌生的面孔在迷离的灯火照耀下闪现一种疏离,在冷风的回荡下演绎一种淡漠。
谁与谁擦肩而过?谁与谁情牵一线?谁与谁拥有共同的故事与心境?谁与谁在未知的未来上演或浪漫或庸常的故事?谁与谁一起创造都市美丽而哀伤的传说?
灯火辉煌,夜色荒凉。谁的泪眼被风吹干?谁的背影如风萧瑟?谁的笑容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谁的孤独是那易碎的灯笼?谁的样子总是被命运溶解?最后的最后,谁拯救了谁?谁负了谁?
城市的嘈杂声中,苏摇似乎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举目四望,她看见朱建锋扶着摩托车站在身后不远处。
朱建锋推着踏板车走过来,一脸惊喜:“你还没回家吗?吃过晚饭了吗?”
苏摇努力地挤出一丝儿微笑:“正要回去呢,经理你才下班啊,都六点多了呢。”
朱建锋爽快地说:“嗯,还没吃饭呢,要不一起去吃饭吧,我请你。”
苏摇本能地拒绝:“不用了,我不饿……”
朱建锋轻拍她的肩膀,好似哥儿们那般随意:“走吧,我这个上司还没单独请苏大策划吃过饭,这次算是赔罪,你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上车吧,别犹豫了。”
苏摇犹豫片刻,还是上车了,反正谢放也没打电话让她回去做饭,反正她也不想见到老板。朱建锋带她来到珠江路的小可楼,点了剁椒鱼头、蒜泥空心菜、茶树菇鸡汤、玉米烙等等。小可楼是鹿城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餐饮连锁店,以湘菜为主打,融合其他菜系的口味特色,满足众多新鹿城人多样化的味蕾需求。
今晚正好周五,小可楼的生意相当不错,因此上菜很慢。年后,朱建锋的精神面貌比年前好多了,不再是一副没精打采、寡言冷脸的样子,他正正脸色,温和地看着她:“苏摇,下周一早上9点开会,要分配工作任务。”
苏摇喝着茶水:“经理,你应该听说我的事了,下周一是我最后一天上班吧。”
朱建锋的目光是真诚的:“我听说了,不过我听说谢总会彻查这件事,你别太担心,只要问心无愧,就不怕别人说什么。”
苏摇丢出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经理认为我会不会泄密?”
菜肴陆续上来,朱建锋为她开了一瓶椰奶:“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以平常心对待,宠辱不惊,即使是多大的冤屈,自己也会好受一些。烦闷,愤怒,怨恨,都是自己的心情,都是自己不开心,而别人呢,该笑的时候笑,该吃的时候吃,根本不会影响到他们。”
苏摇微微笑着,紧追不舍:“经理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朱建锋知道逃不过去,一本正经地说:“怎么说呢?说真的,我确实不相信你会泄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那种见钱眼开、或者见利妄为的人,不过呢,人心隔肚皮,而且每个人的心中多多少少存在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因为这种‘欲望’,某些人会变得很龌龊。”
苏摇明白他是不会告诉自己答案的,也就不再逼他了,低头吃着。
朱建锋在喝下啤酒之前坚定地说:“我不希望你离开盛放,也相信你不会离开!”
苏摇抬头看他,灿烂地笑了。
朱建锋招呼她多吃点,看着她秀美的眉眼、柔软的双唇、纤巧的下颌、细致的脸肤、瘦弱的双肩,回想起刚才前进路上那抹孤单而萧瑟的身影,回想起元宵节酒会上那张受伤而装作坚强的脸庞,心里的某个地方情不自禁地揪疼。
她是一个真诚、理性的女子,对待朋友与同事的时候善解人意,处理私人感情却很低调,宁愿自己默默地疗伤也不愿麻烦别人。这样的女子,让人心酸,让他心疼。
是的,心疼!
苏摇不经意地抬头,察觉到他投在自己身上的定定的目光,心尖一抖,尴尬地问:“经理,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猛然间,朱建锋惊醒过来,不自在地笑:“你太瘦了,多吃点。”
苏摇不好意思地笑笑,闷头吃菜。
从小可楼出来已经八点,朱建锋要送她回去,苏摇坚持说想走一走,顺便消化消化,他也就不再坚持,陪她走了一段就先行回家了。她独自走在震川路上,回想起方才经理不正常的温热目光,脸颊渐渐地烫了起来。
一辆黑色私家车故意停在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前路,苏摇绕道走开,却有一个男人下车朝她走过来、粗鲁地拽着她,将她塞进副驾驶座。
他弄疼了她的手腕,苏摇生气地瞪他一眼,便闭上双眼养神,心里估摸着他是不是看见她和朱建锋在一起了,但是他怎么会这么巧呢?鹿城虽然小,却也不容易碰到的。
“他请你吃饭的?”谢放的语气冷如冬日里水龙头里出来的自来水、冷得无处躲藏,见她不说话,他又问:“为什么不回家?”
“又不是我的家,我回去干嘛?”对于他此种质问的口气,苏摇很不舒服,不由得口不择言地顶撞起来。
“你别忘了,这是你的工作!”谢放一边开车一边冰冷地强调。
“你不用时刻提醒我,我记得很清楚。但是你没打电话,我以为你不回来吃饭。”苏摇气呼呼地说,把头扭向另一边。
“没打电话你就不能回去吗?”谢放的脸色沉了下来,古铜色变成猪肝色。
“你没有任务分配下来,我当然过我自己的私生活了。”苏摇冷笑一声。
“你苏摇也有私生活吗?我告诉你,除了工作八小时之外,其余的十六个小时你都是我的。”谢放恼怒地低吼,突然看见左边窜出一辆出租车,他紧急地刹车,以台语咒骂着那辆出租车。
“好,今天晚上算我请假,谢大老板,可以吗?停车!”对他莫名其妙的怒气、无聊的质问与霸道,苏摇非常反感。见他没有停车的意思,她大声喊道,“我叫你停车!”
“你哪里也别想去!”谢放更加强硬,加大马力,高速行驶。
“靠!神经病!”苏摇骂了一声,不管危险的车速,试图打开车门。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谢放紧急地停靠在路边,惊出一身冷汗。他想要抓住苏摇,却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她已经快速下车,一溜烟地没入灯光与夜色交织出的荒凉之夜。
第十三场 情像雨点,爱与痛的边缘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苏摇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看不明白——其实,何必看得明白呢?那是他们的事,与她何干?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却总是无奈地被宁淡或者谢放扯进来,被宁淡当作靶子,被谢放当作子弹。靶子和子弹,让她身心疲惫。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谢放度过了一个焦躁的夜晚、一个黑暗的白天。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阳台前的纯白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夕阳一点一滴地沉下去、陷入一个黑暗而单纯的世界。他想,自己也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地陷入她那并不复杂的天罗地网。
茶几上满是灰白的烟屑,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吧台上摆放着四五只空的啤酒瓶,沙发上不是衣服就是毛巾,各式鞋子随处扔着,客厅里凌乱不堪。
苏摇开门进来,展现在眼前的就是这么一个像是遭遇入室抢劫之后的凌乱场面,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发霉气味,还有一股浓烈的烟味儿。她皱着眉心开灯,气闷地想着自己真是劳碌命。
谢放迎上刺眼的灯光,半眯着眼睛,审视、沉思的目光迷离而惑人:“进来的是谁?金毛狮王吗?我好像不认识你。”
苏摇白他一眼,知道他是调侃自己的新发型——午饭后,甄汇汇拉她去做头发,她禁不住甄汇汇的糖衣炮弹,把直发烫成卷发,染了栗色,甄汇汇说这样比直发成熟一些,兼具小女生的俏皮与小女人的风韵。
她脱下大衣,扔在沙发上,不理会他的嘲笑:“吃饭了吗?要不要做饭?”
谢放走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算了,为了避免你昂贵的‘金毛’染上油烟,还是出去吃吧。”
苏摇故作无奈地遗憾地笑:“很抱歉,我已经吃过了。”
谢放穿着一件乳白色的毛衣,摊开双手优雅地贼笑:“那我也很抱歉,只能牺牲你的‘金毛’了。”
苏摇“嘁”的一声冷哼,以谈判的口吻说:“如果你想吃到可口的两菜一汤,你最好把客厅收拾一下。”
谢放貌似不满她的语气:“我发现苏大小姐越来越不象话了,居然敢威胁老板。”
苏摇不理他,兀自来到厨房速战速决。回来之前,她担心谢放仍处于火山爆发的边缘,担心他在失控之际将自己灭了,因此进门的时候心惊胆颤的,却没料到谢放是这么一副尊容、这么一种开朗的表情,好像昨日之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谢放倚在厨房的门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饿死了,快点啊,最好是在我洗澡出来的时候能吃上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
苏摇不屑地说:“有得吃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要求还这么多。”
谢放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往卫生间走去:“我是要谢天谢地,雇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私人助理,没少跟我顶嘴,还给我气受!”
一夜之间,风度翩翩的笑面虎谢放变成不修边幅的邋遢谢放,双眼无神地睁着,眼睛下方冒出两个青黑的眼圈,下巴上刺人的短须展露着主人的颓废与深沉,那平日里迷惑小女生的自恋式微笑也苍老了几岁似的,连那乳白色毛衣也变得脏兮兮的惹人厌。
苏摇猜想着他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今天一整天是不是没有吃好……其实,从现场环境就可以猜出个大概了,昨晚大吵之后,谢放可能也不好过的吧。但是,谁让他那么对她呢?他凭什么?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谢放洗完澡刮完胡子、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