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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挽天河+番外_by_陈小菜-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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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走开。母豹却更加不安,发出低低的吼声,但颜冲羽抓得更紧,抵得更牢,他知道生死就在此刻。

  猛然寒光闪过,滚烫的血液从后颈淋下,后背一阵剧痛。

  母豹的头已经自颈部脱离了身体,这刀精准无匹,力道充足,从脖颈最柔软处下刀,一刀剁下了母豹的头,更不知有意无意,顺着刀势,划伤了自己的后背。

  颜冲羽喘着粗气活动了一下脖子,发现救他的是一个小孩。

  小孩瘦瘦小小,光着两只脚,低着头,长长的头发挡住了眼睛,一双和脚一样伤痕累累的手兀自紧握猎刀。

  颜冲羽站起身,走近他,说道:“谢谢你!”

  小孩却退开两步,警惕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直击颜冲羽内心最柔软处,黯淡的霞光下,那眼神既强悍又脆弱,既冷酷又纯真。

  颜冲羽伸出手去,柔声道:“小兄弟,不要害怕,我叫颜冲羽,你叫做什么?”

  小孩似被他的温柔所惊,半晌说道:“我叫李若飞,你这把猎刀是我的,这头豹子也是我的,你若跟我抢,我就杀了你。”

  声线极其干净清冽,说出的话却和强盗一般。

  颜冲羽好气又好笑:“原来你是故意割伤我的!你放心,我的背都被你割伤了,怎么能抢你的刀?再说你救我一命,这雪豹本就是你的!”

  李若飞大喜,扑到刚死的雪豹身上凑过嘴去,大口吮吸温热的豹血,用猎刀割下小块鲜肉直接塞入口中。一边吃肉一边忙不迭的剖开豹皮,血淋淋的放进随身一个大口袋里,动作甚是娴熟。

  夜幕降临,天边星子开始闪烁着冷清的光,一直在旁默默观看的颜冲羽突然说道:“李若飞,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李若飞正在大口吞吃豹肉,听到这话猛然噎住,抓住脖子使劲咳嗽。颜冲羽赶紧上前重重的拍他的背,好容易才把那块肉吐出来,李若飞却一把推开他,嘶声道:“我有家!我有娘亲!我娘一直跟我在一起!你给我滚!”

  颜冲羽心中一痛,同时怒火上涌,他身手原本就比李若飞高出许多,此刻抓住贴身良机,出手如电,一把夺过李若飞手上的刀,也不顾背后伤口裂开,用力将李若飞两只脏兮兮的手反别在背后,一声呼哨叫来了自己的马,一手抓牢李若飞,一手执缰,翻身上马。

  李若飞崩溃般的大哭大闹,颜冲羽却一言不发,只紧紧将他抱在身前,一路飞驰回了南院王府。

  王府里的下人只吓得半死,世子两天未归,回来时一身是血,还抢来了一个又脏又臭又哭又骂的小孩,忙忙的告诉了王妃。

  颜冲羽既伤且累,李若飞也哭闹得精疲力竭,正不可开交时,见一华服美妇,拥着紫色貂裘,踏雪而来,一身的雍容贵气,嘴角却噙着一抹俏皮的微笑,正是王妃尉迟香。

  尉迟香问道:“冲羽,怎么回事?”

  颜冲羽很委屈,道:“我想让李若飞住我们家。”

  尉迟香也不问为什么,只笑着摸摸李若飞的头:“孩子,你是冲羽的好朋友,也就是我们家的客人,让冲羽先带你去洗个澡好不好呢?”

  李若飞竟乖乖的点头,任颜冲羽牵着手一起去温泉沐浴。

  洗干净,伤口由大夫处理后,颜冲羽给李若飞换上了一件柔软的雪白皮袍。

  李若飞干干净净出现时,尉迟香和侍女们都看得怔住了,没见过这么俊美的小男孩,尤其眼睛秋水也似澄澈晶莹,让人移不开眼。

  李若飞慢慢靠近尉迟香,看着她温柔的眼波,怯怯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襟靠在她膝上竟睡着了。尉迟香感动之下,滴下泪来,只想把李若飞视同亲子一般相待。

  李若飞就此留在了南院王府,和颜冲羽结为安答,形影不离。颜冲羽发现李若飞虽未曾学过武功,却有野兽般的杀伤力,动作简洁狠辣,想必是自小跟草原狼或学或打练出来的。正式起手教他时,悟性也是惊人的好。学骑马射箭仅仅一个月,就能百步之外贯穿野兔脑颅。

  只一件麻烦事,学了武功之后,李若飞特别钟情于跟周围小孩打架。

  草原上无论贵贱都崇尚武力,小孩在一起玩耍就经常模仿两阵对垒相互厮杀,但都知道手下留情,最多打个鼻青脸肿也就算了,李若飞却不,只要被别的小孩压倒或者殴打,立刻就下狠手,第一次带他出来玩就折断了华黎大将军儿子的腕骨,尉迟香还挺高兴,笑道:“若飞也出息了!别看冲羽现在挺乖,前些年也是天天打人,都是我去别人府上道歉,现在可好,我又有事可做了!”,耀武扬威的率领大批侍女亲自登门道歉,颜冲羽站在一边气得鼻子都歪了;第二次踢断了右相家小公子的腿骨,自此无人敢惹。

  第四章

  原本颜冲羽担心他身量瘦小容貌秀美被别家孩子欺负,现在看来他不欺负别人就算谢天谢地了,放心之余,一心组建“暗流”。

  因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宁国又有天下第一的谍报组织蝶楼坐镇,致使朗国历来战事中吃亏颇多,故颜冲羽计划将“暗流”集暗杀情报于一堂,暗涌于宁朗两国,如蛛网一般遍布城郭边关,暗流的触角将集中在妓院、茶馆、饭馆甚至各大府邸。

  这项工作不光耗时良多,且极是琐碎繁杂,南院专设暗流堂打理此事,颜冲羽早出晚归,也不能陪在李若飞身边了,谁知就出了事。

  李若飞生生打死了李成飞——武定王的大世子,惠璧之子,被李若飞干脆利落的扭断了脖子。

  收到消息之后,颜冲羽赶在武定王府之前,带走了李若飞,撇下了暗流,直奔燕支关。

  惠璧前来要人为子报仇,面对倨傲的王妃,颜冲羽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如果有人胆敢对我母亲出言不逊,我也会扭断他的脖子”;李观海亲自要求带走李若飞,发誓自己只剩这么一个儿子,绝不会亏待,颜冲羽冷着脸道:“伯父早在三年前就没有这个儿子了。”;最后李曈下旨让李若飞回武定王府,既往不咎,允其世袭王位,颜冲羽谢恩但拒不交人。

  南院王颜崖攼大怒,星夜从云朔关跑到燕支,狠抽了儿子一顿鞭子,抽断了三根马鞭,打得颜冲羽奄奄一息,但即便昏迷中,颜冲羽也紧攥李若飞的手。尉迟香亲自上殿求情,终究还是留下了李若飞。直到三年前颜崖攼兵败凉州城,颜冲羽接任南院王驻兵燕支关,李若飞留守开羯暗流堂,两人这才分开。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李若飞一把抱住颜冲羽,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感觉异常安全温暖,忍不住说道:“我饿肚子的时候,神没有拯救我,是你给我饭吃,给我衣穿,教我武功,我不信神佛,我这生只信你。”

  颜冲羽大笑,揉了一把他汗湿的头发,道:“赶紧吃,吃完还要训练我们的火雷军团呢!傅怀川已经平定了南疆,大战很快就来了!”

  宁朗的燕支关大战果然于三个月后爆发,不过来的不是傅怀川,而是宁国三皇子傅远道。

  傅远道是傅家六子中最擅长遭遇战以及屠城的皇子。

  南疆叛乱的原因之一就是傅远道在南疆贞泉城遇刺,竟将贞泉所有高过车轮的男子统统屠杀殆尽。这一点最令傅怀川憎恶,傅怀川自认是个珍惜生命的人,如果夺下一座城池,却要杀光里面的人,对他而言实在不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即便是战争,也可以优雅和技巧。

  出征前,傅远道立誓夺下燕云,跑马开羯,为傅怀川的燕云百骑完美复仇。傅怀川冷笑,傅家儿子足足六个,簇拥在小小的帝座前实在太挤。希望傅远道会是李若飞的第一块磨刀石,最快最华丽的刀已经出鞘,想象一下这把刀割破傅远道那令人憎恶的咽喉时,血珠喷溅的绝美风光,傅怀川的眼睛忍不住潮湿闪亮,却很诚恳的说道:“怀川预祝三哥马到功成!”

  傅远道率五万铁骑,出凉州,直奔燕支关。

  五万铁骑中有七千精锐,披重甲,持重刀,跨铁甲战马,杀伤力极强,纵横无敌。是傅远道专为克制草原骑兵的得意之作。遭遇这种精锐,朗国骑兵即便有箭矢之凌厉,弯刀之勇悍,也完全没有抵抗余地。双方的平地遭遇战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朗国这边则是李若飞独守燕支,颜冲羽退守云朔。

  燕支之战僵持近半年,其间李若飞不间歇的动用小股骑兵分割偷袭傅远道的大军,专挑五万人中的步兵、轻骑兵下手,一旦傅远道的七千铁甲出现,即刻远逃,朗国这些骑兵选用哈吉战马,这种马耐力差,但速度及爆发力惊人,最适合突袭战。

  眼看战事已经拖到入冬,草原冬季来得分外早,气候逐渐恶劣,第一场暴风雪很快就会到来。

  傅远道自有七千铁甲精锐以来,未尝败绩。现将近半年却拿不下小小燕支关,盛怒之下,指挥五万人马不分昼夜死命攻城。

  密集攻击下,李若飞率兵弃关而逃,而早在月余前,城内百姓以随部分军队撤往云朔关。

  傅远道付出了万余人马的伤亡夺下了一座空城。心中更是恼怒,咬碎一口钢牙,几乎想生吞了李若飞这等朗国蛮夷。所幸七千铁甲实力仍存,于是直扑云朔关。

  傅怀川看到战报,笑出了声,金枝夫人从他怀里慵懒的抬起身,一双妩媚如狐的秀目似喜似嗔的看了他一眼,傅怀川心道:“很快三哥就会尝到那头狼崽子的利齿了。”一边压下金枝,剧烈的动作下,金枝发出低低的呻吟,掩不住眼神中的一抹苍凉,姿色美艳的亡国之妇,只能靠此苟活,不知孟旭现在如何?是不是还在太子傅崇源的寝宫中,遭受和自己一样的命运?一滴泪珠悄悄滑落在眼角,慢慢渗入乌黑的发丝中。

  一个月后,云朔关外的战事却有了突破。朗国的三千骑兵在傅远道强大的攻势下,疲累不堪,战斗力已降到最低点,终于在第一场暴风雪后,颜冲羽所率领的千余骑兵被赶至云朔大雪窝。

  傅远道心情极佳,自昨晚起,颜冲羽就被困大雪窝,惧于自己兵力,竟不敢突围而出。

  傅远道看看天空乌云翻卷,挥手下令:铁骑出击,大雪窝歼灭颜冲羽;其余兵力继续与云朔关内的李若飞对峙。

  大雪窝里,颜冲羽火红的旗帜歪斜,却始终不倒。傅远道亲率大军,奔下雪窝。他一向热衷于享受屠杀的快感。

  七千铁甲齐出。

  强壮的战马呼啸而下。

  突变骤生!

  看似牢不可破的雪窝子突然坍塌!

  大帐里却空无一人!

  被铁甲裹住能防箭矢的战马踏破了三指厚的硬雪壳,陷入深深的积雪里,再也迈不开步。

  机灵些的宁军立刻下马,却顿时也踩破雪壳,陷进深雪。有宁军已经开始解自己的厚重铁甲。

  战马四条健腿全部戳进雪中,马身却被雪壳托住,留在雪面。丝毫不能动弹。

  解开盔甲的宁军,虽不再继续下沉,却感受到了谷中寒风带来的严寒刺骨。战斗力迅速瓦解。

  此时,雪窝外围有白色人影小心翼翼的挪动,却是被困的朗国骑兵,均不着盔甲,一身白色皮袄,足踩尺余长的撬板,在雪壳上慢慢蠕动至谷边。若他们藏在雪窝外围不动弹的话,一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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