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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良辰讵可待-第27章

小说: 良辰讵可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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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良辰从不觉得回家是件多么急迫的事情,可是这一刻,坐立难安,只恨不能凭空生出一对翅膀飞回去。 
  接近傍晚时分,苏母终于报了个不算平安的平安,苏父情况稍微稳定下来,送去病房观察。可是良辰却不能安心,因为趁着这段时间她上网查过,脑溢血后三天之内,正是最危险的时期。 
  可是语气上不能不强作镇定,安慰道:“我买到票就回去。妈,你也别太担心,应该不会有事的。” 
  不知苏母是否也抱着和女儿同样的想法,声音轻而微哑:“是呀,你爸一向福大,以前那么困难都能翻身东山再起,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 
  良辰微微心酸。忽然想到那个时候,父亲拍着她的肩说:“……相信老爸,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送出国留学……” 
  他一向了解她的心愿,所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助她完成。 
  而如今,她却被困在这个当初自己执意留下来的C城,回不去,只能千里相隔。 
  良辰很少后悔,这一刻,她却真的开始懊悔。如果那时候没有违背父亲的安排,没有坚持背井离乡,那么现在,又怎至于面临这样的困境。 
  当铃声再度响起时,良辰从浅眠中惊醒。 
  凌晨一两点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人心惊肉跳,她坐起来,抓起手机紧张地问:“妈?情况怎么样?” 
  那边短暂地一顿,一道淡而低的声线远远传过来:“良辰。”一向略微清冽的声音此时竟也掺杂了些许低哑。 
  良辰坐在床上,屈着膝,愣了两秒之后,心头才陡然一松。可是,紧绷的弦松懈之后,喉咙却意外地微微一哽。 
  他出现了。 
  在消失这么多天后,竟然如同早已预料到一般,在她最为窘迫焦急的时刻,重新让她触到他的踪迹。 
  窗外透着微光,地板乌沉沉的。她无意识地盯着墙角,深深吸气:“……你在哪儿?”声音出了口,才发现不论怎么样去控制,都不可避免地带着脆弱不稳的气息,仿佛一碰便会碎成细微的哽咽。 
  凌亦风显然也察觉到了,微微一停后,并没回答她,反倒问:“出了什么事?” 
  一天下来,良辰虽早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但心底的焦急却半分也不曾减少。如今听他问起,忽然间如同抓到救命的浮木,语气也不免急促起来:“我爸在住院,我要赶回家去可是没票了,怎么办?我想了很多办法,可是都不行。你……能不能帮我?” 
  明知道在这种时刻突然之间提出来,对任何人来说都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可是似乎在这世上就总有那么一个人,当自己最为难狼狈的时候,仿佛他是唯一可依靠的力量。如果连他都束手无策,那么,或许就真的无望了。 
  况且,在这种时候,面对凌亦风,良辰也根本不想再故作坚强和镇定。 
  “……可不可以,帮我想想办法让我尽快回家?”她又确认了一遍,突然听见电话那边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不禁停下来,又问:“你在忙?” 
  “没有。”凌亦风想了想,“你先别急,好好睡一觉,明天在家等我消息。”末了,又补充道:“手机别关机。” 
  “……嗯。”良辰将下巴抵在膝间,终于缓了口气:“谢谢。”之前焦躁不安的心情,倒是真的奇迹般一点一点平静下来。然而却忘了问他,这样晚打电话来,原本是为着什么事? 
  几个小时后,天色微微发亮之时,凌亦风的秘书取走良辰的身份证号,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开着车来载她驶向国际机场。 
  超大型电子显示屏上跳动着红色的中英双显字幕,前往上海的航班,将在一小时后起飞。 
  “……在九号柜台直接取票就可以了。”谦谦有礼的年轻男士将后备箱里的简便行李递给良辰。 
  “麻烦你了。”站在机场大厅光滑的地板上,良辰心底踏实了不少。 
  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之前其他人眼中的棘手事,到了他这边竟然迅速解决。如此之高的办事效率,也难怪凌亦风曾交待,若有困难可直接找秘书帮忙。 
  “不客气。”男子微微一笑,“总裁出差,我代办的也是都份内事。”将良辰送到门口,又叮嘱:“苏小姐,总裁有交待,这两天请您保持手机开机状态。” 
  良辰点头,“我知道。” 
  就快过年,凌亦风居然还没回来。见他忙成这样,她反倒不好再去打扰,于是对秘书说:“请替我跟他说,我先回上海,有事电话联络。” 
  上飞机之前,良辰问母亲,得知父亲的情况暂时还维持着昨天的状态。 
  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是喜是忧,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再过不久,她便可以赶到医院。 
  飞机从在跑道上加速滑行,直到冲上云层进入平稳飞行阶段,一共耗时十六分钟。这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拉开遮光板,满目晦暗而大片的云朵,飞机穿行其间,高速的气流夹杂着淡淡的雾气从窗边擦过,清晰可见。 
  机身有些颠簸,可是良辰并不在意。 
  终于,能够回去见到家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靠在椅背上,她微微疲倦地闭上眼睛,之前近二十个小时不停歇地运转着的大脑,此刻在这方封闭的小空间内,因为家乡已遥遥在望而有了短暂的空白和放松。 
  从C城到上海,用了一小时四十分。 
  出关的时候,早已重新打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良辰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亲昵称呼。由于已经真实踏在这片土地上,与家近在咫尺,心里的紧张便忽然少了许多,接通,她的声音中甚至不自觉地带着此许轻松,“妈,我下飞机了,很快就能……” 
  她身形一顿,后面一位同机的旅客行色匆匆,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从旁边擦过,不经意间撞了她一下。 
  “啊,对不起!”匆忙的北方中年男士抱歉地停下来,看了看。 
  良辰却似脚步不稳地向旁边一侧身,微微踉跄,整个人顺势靠在了通道右侧明亮的落地玻璃边。 
  “……小姐,您没事吧?”得不到回答,旁边的声音渐渐开始焦急,“刚才走得太急,撞着您哪儿了?……” 
  良辰恍若未闻。撑着坚实的玻璃墙,脚下却一阵发软,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她的手因为不自觉的颤抖而使手机稍稍远离了耳边,可是母亲低低的呜咽声却萦绕着挥之不去。 
  母亲在哭。这种压抑而绝望的哭声,曾在外祖父母的葬礼上出现过,良辰听在耳里,寒意顿生,冷得彻骨。 
  母亲的声音细微悲切:“……良辰,你爸十分钟前,去了。……” 
  十分钟之前,那架白色的庞然大物正在虹桥机场宽阔平整的跑道上渐行渐缓。 
  她还关着机,什么都接收不到。 
  想不到,仅仅十来分钟,便是天人永隔。 
  一瞬间,耳边传来的哭声突然显得那么遥远。 
  良辰木然转过脸,看着玻璃倒影中的世界,一片深灰。   
  30   
  明明是那样深切的悲痛,可是落到心里,却仿佛砸出一个空白的洞,里面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装不了。 
  从见了父亲的遗体,直到办理身后事宜,其间有不少亲戚朋友赶来安慰、悲悼或帮忙,良辰有条不紊地应对着每一件事每一个人,言行举止中规中距,无半分失态之处,看着其他人对着遗像流泪,她却只是神色漠然。 
  不是不痛,不是不想哭,只不过,突然之间,连心都木然了,死灰般沉寂。 
  陵墓早已订好,良辰从来不知道,原来竟是父亲生前与母亲同去挑选的位置——两人合葬——而且,已是两年前的事。直到此次商讨丧葬一事时,苏母才提起。 
  良辰微微讶异:“……你们在结婚纪念日当天去选墓地?” 
  “对。”苏母温婉的脸上浮现着近日操虑带来的疲态,她微微动了动唇角,“结婚三十周年纪念,这就是你爸送我的礼物。” 
  良辰皱眉,不确定是否从刚才那道笑容里看见了嘲讽的意味。 
  苏母却手掌合握,自顾离开,声音低低的,仿佛说给自己听:“一座坟墓,真是再恰当不过的礼物了……” 
  声音细小,却掩饰不住那一丝悲哀,良辰望着母亲纤薄的背影,心中微微疼痛。 
  这几天之间,只发过一条短信给凌亦风,说了情况,许久都没得到回复,于是良辰便不再与他联系,开始埋头忙于火化的事。她是不敢打电话,不敢听到他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其实心底万分迫切地想要为自己找个依靠,可以痛痛快快地将情绪发泄出来,可以不管不顾,放任自己花大把的时间沉浸哀痛之中,随意哭泣流泪。 
  可是,如果她都需要依靠旁人了,那么母亲该怎么办呢?母亲又能靠谁? 
  此时此刻,由不得她不坚强。 
  这也正是独生子女的悲哀——欢乐永远与痛苦等份。二十几年独享宠爱,到头来,便也只能以一身之力承担所有的苦处,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 
  遗体火化的时候,她紧紧揽着母亲的肩,身后是关系较亲近的几位叔伯姑母和他们的子女。铁床推进去,火苗吞噬一切,迅速得近乎残忍。 
  哭声一片。良辰本能地伸了伸手,中间却隔着好几米的距离,以及冰冷的铁栏杆,曾经活生生的人,在顷刻间就要化为灰烬。 
  她跪在冷硬的石砖地上,终于落下泪来。 
  短短几日,如同过了数年。 
  待亲戚朋友逐渐散去,良辰回到家,环顾依旧如故的摆设,突如其来地,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 
  一个家,只因为要少了最为重要的那个人,一切便都似乎改变了。 
  当苏母在厨房煮面条的时候,凌亦风的电话终于来了。 
  向来清冽的声音此时却低低地传来,他问:“你在哪?” 
  良辰抬头看到一眼墙上父亲微含笑容的遗像,有一丝茫然:“家里。……你呢?” 
  这段日子,自从校门外一别,他不露面也不留行踪,究竟去了哪儿? 
  他让她时时开着手机,可是那条短信发出去,十几个小时也没得到回音,良辰在听见他声音的这一刻,终于觉得心酸。 
  她紧了紧手指,低声问:“你……在哪里?” 
  电话里传来些微喧闹,凌亦风静了一静,才缓缓道:“虹桥机场。” 
  隆冬的傍晚,天地被沉重的暮色笼罩。 
  良辰站在寒冷的薄风中,呵出的气串成白雾,模糊了视线。因此,当计程车终于从远处驶来,最终在她前方不远处停下,当那个车里黑衣黑裤的人跨了出来,站在她面前时,她不禁努力地眨了眨眼。 
  可是,雾气却似乎更加重了些,眼前也愈加模糊不清。 
  她定定地看着那道挺拔而熟悉至极的身影,冻得泛白的嘴唇微启,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怎么能想到,他竟然在机场给她打电话?!并且,短短四十分钟后,便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凌亦风看着几米开外的女人,在寒意凛然的空气里,她的身体愈发显得单薄,除了双眼微微红肿,脸颊和嘴唇,甚至连露在外面的半截手掌和纤细的手指,全都透着脆弱的苍白。 
  他将行李箱丢在原地,慢慢走过去,良辰还是一动未动地站着,他抬手,挑起一缕被风吹起贴在她脸上的发丝,姿态沉静缓慢,却也前所未有的温柔。 
  良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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